他很喜歡在晚上騎車。
　　夜裡安靜涼爽，雖然建築物的白光有點刺人，但幸好他們學校沒什麼錢，腹地廣大，
　路燈卻少得可憐。新大樓一棟一棟的蓋也總付不出電費，因此一入了夜便歸於黑暗。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時候，他會從房內牽出車，悠悠哉哉的往深夜的校園內走。
　　他的腳踏車不是頂級貨，但再爛的車也有人要偷。連續沒了兩臺之後他怕了，於是
　儘管麻煩，他還是每天都把車扛回四樓的宿舍內，把買鎖的錢省下來。
　　道路不是很平坦，落葉也到處都是，偶爾不小心騎上去還挺滑的。但他還是喜歡聽
　那個聲音，輪胎滾在枯葉上，清脆的沙沙聲響。有時候興致來了他會來回騎個好幾遍，
　就只為了聽那乾燥的餘音，不知為何給他很溫暖的感覺。
　　所以學校的楓葉林本來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理智上他知道，這塊土地沒有任何過錯，可情感上還是會排斥去接近，遠遠路過時
　他也覺得遺憾，心理頭的那個檻還沒過去。
　　他不曉得他還需要多久時間，但希望不要太久吧，不然真的太可惜了，那麼美的地
　方。
　　他叫做球雀，他以這個名號闖蕩校園多年，認識的、不認識的老師同學都這樣稱呼
　他。早就沒有人在意他的本名是什麼，就像天底下所有稍微胖一點的人都叫胖子，或
　是所有複姓的人都叫那個姓氏──好比說所有姓歐陽的人的綽號都是歐陽──他就是
　球雀，圓滾滾並其貌不揚的球雀。
　　自從那次不愉快的經驗之後，他選擇以這副偽形生活。從此自在了不少，甚至反省
　自己為什麼不早點這麼做。
　　用真顏活著太累了，這樣比較輕鬆，也不引人注目了。他活得更快樂更自由，再不
　擔心言行舉止，也不必忌行差踏錯。
　　然而他愉悅的日子被人破壞了，那個破壞者叫做初璽。
　　初璽是便車服務社創社以來的第二個社員，球雀很高興這麼多年，終於有人願意入
　社了。
　　他們每天晚上各騎著一臺車，在偌大的校園來來回回；球雀本來喜歡晚上的清淨，
　現在卻更喜歡與初璽相處對話時的自然，連時間都覺得會過得特別快。
　　而初璽也比起他有魄力多了。
　　他們一樣會遇上一些想不開的同學，以前球雀總會煩惱自己的無能為力和口拙，不
　知道要怎麼安慰，只能給予陪伴。
　　但初璽不一樣，他說話一針見血，又無所顧忌的直言不諱，有時候球雀聽來都覺得
　尖銳了，想讓他別這樣刺人。
　　卻沒有想到效果顯著，那些人被初璽這樣一說，還真的眼淚擦擦，說自己好多了，
　最後甚至能笑著和他們道別。
　　球雀嘆為觀止，覺得不愧是法律系的高材生，將初璽封為榮譽社員。
　　初璽聽了只是笑笑，沒多說什麼，很謙虛。
　　每天他們都這樣遊走，一天一天下來球雀愈來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不是人類，
　不需要這麼多睡眠。但他成天拖著初璽跟他一起在深夜十二點到四點這段時間在外頭
　晃蕩，看著初璽眼睛下面的黑青色愈發明顯，他於心不忍。
　　「你要不要每隔幾天來一次就好了啊？」球雀眼睜睜望著初璽打了個大哈欠，心生
　憐惜。
　　「不用，我早上可以睡。」
　　「你不用上課嗎？」
　　「上課也可以睡。」
　　「這樣不行啦。」真是本末倒置，球雀鼓著氣，正準備好好的分享前輩的經驗，一
　張紙拍到了他臉上。
　　這傢伙熟了之後真是沒大沒小。球雀暗自腹誹，拿下那張紙，「這什麼啦？」
　　「我上學期的成績單。」
　　球雀被滿滿的A+晃瞎了眼。
　　「……你為什麼隨身攜帶成績單？」他一肚子飽飽的氣發不出來，憋屈得不行。
　　「因為我上課睡覺。」法律系教授嚴格又古板，尤其看不慣他這樣囂張，初璽因此
　學會帶著成績單去堵他人的碎碎念，「很好用。」他補充。
　　球雀無言以對。初璽按了隻手到他頭頂上，「別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幹嘛，跟你
　一起做這件事情有意義多了。」
　　「我擔心你睡不飽啊。」
　　「不用，又不會長不高。」初璽比了兩人的身高差距給球雀看，告訴他差了不只一
　個手掌。
　　「你真是……」球雀不容易生氣，就是無奈，可能還有點好笑，「你跟我剛認識你
　的時候差好多。」
　　「怎麼說？」
　　「很冷漠啊，說話都意興闌珊的，問一句答一個字那樣。」
　　「這不是被你的熱忱感動了嘛。」
　　「是這樣嗎？」球雀不信。他想這只不過是初璽一時的心血來潮，所以才會有這樣
　的熱情，才會對他比較友善，而誰知道他的熱情能持續到什麼時候。他不敢自以為是，
　以為自己在初璽眼中多特別多有份量。
　　他們只是因為社團活動熟了點、親密了點，所以初璽會在就連不是社團活動的時候，
　到研究室找他，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
　　
　　於是就因為這個關係，球雀低調的生活壽終正寢。
　　初璽長得太好看了，他永遠都是最受矚目的那一個。
　　先不提外表，光是名字，初璽，不尋常的姓氏與不尋常的名諱，即便只是兩個音節
　都足以在所有人思慮中留下印象。
　　推波助瀾更深刻了這個印象的是初璽的外表，他的五官深邃，輪廓明朗，眼瞳是黑
　色的，卻帶了一圈漂亮的紅光，琥珀一般的；「你戴變色片嗎」，那是青天白日下，
　球雀正式與初璽面對面後問他的第一個問題，也是初璽最常被問到的其中一個問題；
　初璽搖頭否認。
　　初璽的一切渾然天成，姣好的臉孔，修長的四肢，醇厚的嗓音，說他是造物主最完
　美的傑作，這樣浮誇的描述卻又恰如其分，只因為他的確是。
　
　　球雀甚至認為他比起自己本來的樣貌都要美麗多了。
　　而因為初璽與他的交好，讓他人漸漸又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其他研究生乃至
　於老師都問他，跟這樣帥氣的學弟是什麼關係。
　　朋友啊。球雀瞪圓了眼睛，一點都不覺得這個問題會有其他答案。
　　但心裡頭的一處，球雀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是不是自作多情。
　　因為初璽對他真的很親暱。
　　初璽很顯然討厭肢體接觸。球雀曾經看過有教授將手搭到初璽肩上，只是長輩想要
　鼓勵晚輩那樣，卻被他不動聲色的閃開。但是初璽對於他似乎便沒了這樣的顧忌，甚
　至可說是熱衷了，只要是能碰到他的機會都不放過。像是臉頰、頭頂、手臂，過份一
　點還包括腰跟腿，雖然初璽說是因為坐在後座沒東西可抓很沒安全感才不小心碰到，
　但這傢伙平衡感好著，放開雙手騎車都可以轉彎，實在沒什麼可信度。
　　跟男人說我就蹭蹭不進去的謊言都是一個樣，睜著眼睛說瞎話。
　　然而就算是瞎話，還是讓球雀克制不了的心臟狂跳。
　　一定是因為初璽的臉長得太好了，他想。
　　但是球雀還記得自己現在長什麼樣，因此他肯定初璽對他肯定不是那種心思。
　　他這樣一個圓滾滾胖嘟嘟、手短腳短、五官還都皺在一塊分不清哪個是哪個、毫無
　性吸引力的人，初璽要多眼瞎才會看上他。
　　球雀難免覺得遺憾，他上一次的戀愛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有時候也會懷念。
　　可是他已經厭倦了，被愛被追求當然是快樂的，卻也讓他覺得空虛。
　　不若他騎著腳踏車出來夜巡的時候，他跟不同的人說話，聆聽他們的想法，偶爾感
　受到樹葉落到了身上，或是留意到腳邊的花草正在冒出新芽。
　　他更喜歡的是這些時刻，渺小的、踏實的快樂。
　　所以再怎麼怦然心動，球雀仍舊努力的告誡自己，別多想、別讓初璽困擾。就是朋
　友跟朋友，學長跟學弟，社長與社員。
　　他向來樂天知命，就算有煩惱也很少困擾太久，通常一覺醒來就忘了，繼續一天該
　怎麼過就怎麼過。
　　有天下午球雀獨自騎著車在校園晃來晃去，到處看有沒有人需要他的便車，左右張
　望時便發現路邊有人衝他招手。
　　他快樂的朝對方騎過去，赫然發現那人是初璽。
　　「你幹嘛？你的車呢？」球雀笑道。
　　「爆胎，送修。」
　　球雀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滿臉驚恐，「你沒事吧？」
　　「沒事啊。不是騎到一半爆胎的，我還沒騎就發現爆了，所以找人拖走去修。」他
　淺淺的勾起嘴角，「我人沒在上面，別擔心。」
　　「那就好。」球雀鬆了一口氣，才又笑開了嘴，「上來吧，你要去哪？我帶你去。」
　　「我想去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個地方，可以嗎？」
　　「可以啊，但為什麼想去？」
　　「沒什麼，就只是想去漂亮的地方。」
　　「你心情又不好了嗎？怎麼了？」球雀睜著明亮的眼睛，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初璽搖搖頭，「不算是。你先載我一乘，我再跟你說。」
　　「好吧。」
　　球雀壓抑著心頭的好奇，腳上卻加快了，只想著早點把人送到那裡，他們就有時間
　來好好談談。
　　其實初璽很少跟他分享心事，就連兩人初見面的時候，反而都是球雀被刨根究柢，
　而初璽當天究竟為什麼會一人獨坐長椅，到現在都還是個謎。
　
　　球雀不免因此激動，這是第一次呢，初璽有心裡話想要對他說。他腳下急切，恨不
　得能用飛的飛過去──當然他要真飛起來也沒有騎車快，這倒是有點哀傷。
　　就在球雀腳下虎虎生風，初璽卻掐了一把他的腰，讓他停下來。
　　球雀的腰部向來敏感，他差點叫出聲，所幸聲音到了嘴邊還是憋回去了。但他的小
　腿就沒那麼幸運，他踩空了，踏板空轉了一圈撞在他的小腿肚上，超痛。
　　「幹嘛？」他沒好氣的回頭瞪人。
　　「等我一下。」初璽一邊說一邊跳下了車。
　　球雀這時候才注意到他們原來到了楓葉林邊，此時樹葉的顏色已經紅得非常美麗了。
　那紅總不盡相同，卻也不是那麼層次分明，於是彩度明暗不同的紅葉堆滿了視線，奼
　紫嫣紅得好看。
　　他們不是唯一駐足的人，四周都是拍照的學生，他們發出驚艷的聲音，都為著此情
　此景所動容。
　　初璽不像他們仰望著樹梢或遠方，他頭低低的，眼睛聚焦在滿地的落葉上。他踩過
　一步道的斑駁，彎腰撿起了某物，才又走回來。
　　「那是什麼？」球雀問出問題的同時，也看到了他手上的松毬，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道，只是剛好看到。」初璽把松毬放到他的掌心，「給你。」
　　「咦？」
　　「你不是有在收集嗎？我看你的桌上都是。」初璽說得理所當然，毫不遲疑。他說
　完便又自顧自的坐回到了後座。
　　球雀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他的心情，但有一瞬間他的腦袋是完全空白的。
　　他的確很愛撿毬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單純的喜歡它的構造，是一種不同
　於其他物種的結構，所以他總百看不膩。
　　初璽不是第一個帶松毬給他的人，研究室的學長姐學弟妹甚至指導教授都順手給過
　他幾顆，他也不知道初璽有什麼特別的，為什麼他的心跳會這麼失控啊。好像就要跳
　出來了，好像他根本沒有辦法掌握。
　　球雀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他握緊了把手，艱難的再次踩下踏板。
　　他們回到瀑布旁邊，心情卻與上次截然不同。球雀知道自己臉頰的溫度高得不正常，
　可是不管他呼吸吐納幾回，那個熱度就是消不下去。
　　好不容易覺得心情有比較穩定一點了，然而他才剛抬起頭，想問初璽要說什麼，他
　的視線便被對方那張脫俗的俊臉塞滿了。
　　有隻手按上他的後腦杓，還有一隻手在摸他的腰，他反射性要後退卻拒絕不了，終
　究被迫朝前靠了過去。
　　初璽在吻他。
　　初璽在吻他！
　　這個事實嚇壞了球雀，他用力推開對方。他眨著眼睛，瞪著初璽的目光充滿控訴與
　不明所以。
　　初璽倒很平靜，被推開也不介意，只是朝前又進了一步，想回到兩人剛剛幾乎沒有
　空隙的距離。
　　理所當然的球雀因此退了一步，初璽預料到了，因而伸出手拽了對方一把，沒讓球
　雀腳下的那顆石頭摔著他。
　　球雀不能再更驚慌了，無措到極致看上去反而有些可憐。如果此時覆著他的是羽毛
　不是皮膚，只怕每根毛都會蓬起來吧。初璽冷靜的想，覺得那樣也挺可愛的，有點
　想看。
　　「你、你為什麼……」球雀語無倫次，連話都說不好。
　　「我想跟你說一則故事。」初璽突兀的說。
　　「這則故事跟你親我有關係嗎？」球雀眼睛瞪得更大了。
　　「有一點，你先聽完。」初璽不顧球雀一臉就是「現在說屁故事喔」的吐槽，自顧
　自的話說從頭。
　　即將死去的小鳥不想死。
　　小鳥不想死，他躺在海灘上，任由潮汐一下一下流經過他的軀骸。他屈起羽翅，欲
　挽留浪花，水流逝過指羽尖而又復返。
　　如果能做個約定，小鳥懨懨的想，渾沌的腦袋中僅剩片段的、凋零的思緒。
　　海浪聽到了小鳥的聲音，海浪與他約定。
　　每一波浪潮打上岸邊，都將成為小鳥的一次心跳。
　　波淘不息，生命不止。
　　小鳥再也不用擔心死亡這回事。
　　球雀覺得心跳的頻率快要超過他能負荷的程度了，他按著胸口，連氣都要喘不過來，
　「你、你是……」
　　乍聽之下有點無厘頭，卻是流傳最廣的故事，凡為羽氏族裔沒有人不知道的，屬於
　鶴形的傳奇。
　　傳說鶴形始祖中有隻丹頂鶴，修煉得道，理解森羅萬象並超越形的束縛，他為至高
　的世界之母所青睞，最終獲得永生，成為羽氏中第一個不死的存在。因此他的子子孫
　孫也延續了他的祝福，成了後來羽氏中最為長壽的支族。
　　既然說起這個故事，初璽的身分也就不言而喻了。
　　看到電視劇中在揭露重大消息時，往往會說要不要先拿個椅子。以前球雀總覺得這
　些描寫浮誇，但他現在懂了。震驚過了頭，膝蓋真的是會軟的，他差點滾到地上。
　　初璽不慌不忙摟住他的腰，趁機將人抱在懷中。
　　「呼吸。」初璽好心建議。
　　「呼……呼……」球雀聽話得很，他現在傻得不能再傻了，可憐兮兮的仰頭看著初
　璽的臉，「你……」
　　「我沒有想瞞你的意思，是你沒有看出我是同族。」
　　「我好蠢……」球雀自覺笨得無可救藥。看到初璽臉的時候就該要明白了，哪有人
　類長這麼好看的。
　　「是有點。」初璽點頭附和，他耳提面命，「下次眼睛要放亮點，不要再傻傻的輕
　信別人。」
　　球雀睜圓了雙眼，就算生起氣來也不怎麼兇，至少在初璽眼中可愛極了。
　　他好想再親親他，終於勉強壓抑住欲望，「我剛剛本來想先告白的，但你太可愛，
　我忍不住，這個我跟你道歉。」
　　「你要道歉的只有這個嘛……」
　　初璽想了想，「可能還有一開始的時候，我有點咄咄逼人。因為有人向我投訴你行
　為不端，所以我本來以為你不是好東西，想讓你長教訓；後來才知道是我誤會了。」
　　「所、所以你加入便車服務社，是想要觀察我嗎？」球雀深感被騙，甚至都覺得受
　傷了，嗓音拉高得都有些破碎。
　　「不是，是因為我想追你，想逗你開心。」
　　球雀愣住了，「什麼……」
　　「我只是想多找時間跟你在一起。」
　　「但你說這是很有意義的事！你還幫助了好多同學！」
　　「也許吧，但是因為你在乎，這對我才有意義的。至於幫助同學，其實我用了點法
　術暗示他們，讓他們不再鑽牛角尖。」
　　「用術法影響人類是違法的！」球雀都想尖叫了。
　　「嗯，但我是法官。」還是警察。初璽在心裡補充，卻沒有說出口。
　　球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初璽言之有理，他無從反駁。
　　他無足輕重，不過是一隻小雀形，難不成還能找另外一隻鶴形來舉發初璽品行不良
　嗎。
　　初璽握住球雀的手。
　　球雀愣愣的，想唾棄自己，只是一個觸碰，為什麼他的心跳還是控制不住。
　　「我是真的喜歡你，請你相信我，我沒騙你。」初璽說，深邃夢幻的目光不移的看著
　球雀，「這是我第一次追人。」他補充，作為自己表現不佳的辯解。
　　球雀怔怔看著他，咬著下嘴唇低下頭。
　　「你知道……我經歷過什麼事。」
　　「嗯。」
　　「我可能會怕你。」
　　「我明白。」初璽悄悄又前進了點，下巴輕輕蹭著他的頭頂，「而且你怕我也是應
　該的，我比你大多了。」
　　「……你在開黃腔嗎？」
　　「我在說道行，體型，階級，年紀。」初璽又蹭了蹭他，「當然可能還有其他地方，
我們以後再說。」
　　球雀忍不住笑了，但也有點害羞，於是他也悄悄往前進了步，將臉埋入初璽懷中，
　「我們會有以後這種東西嗎？」
　　「這個問題應該要我問你。」初璽輕輕抬起球雀的下巴，用那雙美麗又深不可測的
　眼睛緊緊盯著他，「你覺得我們會有以後嗎？」
　　球雀沒有移開目光，不久後他咧開嘴角，露出靦腆的笑。
　　「我覺得會。」他說，聲音很小。
　　然而初璽聽力極好，一如他所有的同胞。
　　他也笑了，並且他不再壓抑，他低頭親了上去——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這次球雀沒有推開他。
　　The end.
*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以後，有的話我再改標題讓這篇變成中吧
* 初璽的原型是丹頂鶴，所以真的滿大隻的（不管跟球雀或跟仙八色鶇比起來XD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有後續！！！他們好可愛！幫抓個蟲「艱」難

可愛

有後續，太開心要尖叫了XDDDDD

喔喔喔 好可愛喔喔喔！

仙八色鶇給初璽，球雀給我（抱走然後被丹頂鶴瘋狂攻擊）

真可愛~

我就蹭蹭不進去XDDDDD 好期待後續啊啊!!

開黃腔XD 好可愛唷！

看到我是法官那裡我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忍不住想問一下(舉手)前男友是人渣還是鳥渣XDD

拜託大大，我想要以後~

圓圓的好可愛~想捏(住手

動物的美醜和人類不同!所以球雀變形可以防的了人類，防不住同類!!只是這算是日久生情!好幸福

拜託有以後！！！太可愛了這個設定QQ

這個設定好棒啊拜託還要有以後!!! 蹭蹭不進去哈哈哈哈

好可愛 拜託有後續

這樣兩隻鳥算是留學派嗎？

好美好啊啊啊～～～

好可愛好喜歡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