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向
主83、有一些赫海。
其實是聽了《朋友們都結婚去了》這首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IsIMdLUq2E
寫出來的（合掌）
－－－－－－－－－－－－－－－－
1
　　李赫宰與李東海在他們都滿三十五歲的那一年結婚。
　　－－當然不是正式的結婚，也不能公開。總之就是，他們決定接下來就只有彼此了，
所以開了一個小小的、秘密的Party，地點就選在他們希澈哥的濟州島別墅裡。
　　（其實說是別墅也真的太抬舉這個房子……就是一個平房，佔地大了點，有個院子。
）
　　（這哥平時也並不在這裡住著，就是需要休息的時候才會回到這裡來。）
　　到場的，當然也就是成員們；對外說是Super Junior的不公開團遊，實際上就是慶祝
他們下定決心結婚（即使沒有法律上的意義）。只是這麼一來，一開始，他們光是選定地
點，就頭疼得不得了。
　　因為在這個時候，朴正洙與金希澈已經分手四年。他們回到自己原先待著的那個位子
上，待對方就跟對兄弟一樣。
2
　　見鬼的對兄弟吧！金鐘雲老早就發作過，還逼得朴正洙不得不規定，他在公司踢壞的
垃圾桶都得他自己掏錢出來賠。但即便如此，金鐘雲還是在幾年裡錄續踢壞了四、五個垃
圾桶，買垃圾桶的錢，說來奇怪，是由金希澈默默付掉了。
　　不然能怎麼樣？被朴正洙問起來的時候（旁邊是崔始源在）金希澈熟練地用誇張的肢
體反應說，那是我的小神嘛，給小神弄點供品不是應該的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崔始
源忍不住看了這哥一眼）。
　　晚上喝酒就不是這麼說的－－正確一點說，是喝到快要斷片之前。不然能怎麼樣？崔
始源記得很清楚，這哥一開頭也是這麼說。我跟正洙兩個，一個戀愛談得亂七八糟，自己
看著都不耐煩，金鐘雲發脾氣很對。
　　但最多也就到這裡。接下來，這哥哥就會用酒瓶堵住自己的嘴，就算是醉死過去，也
只會緊緊咬著牙關，一句多的話都不說。
3
　　朴正洙呢？沒有人敢去問他。因為金希澈擔心朴正洙的情緒，老早就勒令崽子們絕對
不准去問他們特哥。
　　總之是我不好的事，問什麼？他說。朴正洙也不談這些，對誰都跟以前一樣。
　　包括對金希澈也是。
　　還是那麼溫和平淡、囉囉嗦嗦的，做了泡菜還要每個人都塞一點，對金希澈也不例外
。金希澈呢，也還是那麼個不懂事的樣子，該吵架（正洙啊你幹嘛又在聊天室裡說那些？
）該和好（咦？是李東海玩你的手機？）該道歉（拿到泡菜的時候當面說的對不起）一樣
都不缺。
　　乍看之下，他們似乎就只是都退一步，回到原來的位子上。
　　但要真的是這樣，他們鐘雲哥踢什麼垃圾桶啊？當弟弟的，當然是紛紛心裡有數，只
是能做的也就是提一提這兩個哥，然後湊出一推嘆氣貼圖。
4
　　於是所以，既然要辦這個Party，地點要選在哪裡？這件事一開始就讓李赫宰頭疼得
很。照理來說，他們希澈哥在濟州島的房子應該是最適合的地方，但帶著特哥去那裡嗎？
　　這句話一說，李東海就猶豫了一下，然後又猶豫了幾天；幾天後呢，李東海就突然問
他一句話。
　　我們不結婚了，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才隔幾天，自己的準新郎地位就岌岌可危。李東海趕緊解
釋說，自己沒有變心，也沒有要拋棄李赫宰。
　　只是，特哥跟希澈哥那個樣子，他們這麼幸福，真的可以嗎？（李東海是沒哭，但李
赫宰看著他說著說著就低下頭的樣子，其實寧願他乾脆哭出來）。他也想過去問特哥，當
初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又怕特哥傷心……更怕這個最年長的哥哥，還要撐著裝出沒事的樣
子，安慰他。
5
　　結果還是要找金鐘雲。
　　李赫宰坐在鼠兔的二樓，看著他鐘雲哥坐到他面前。服務生很快地送上兩個人習慣喝
的飲品，然後退到一樓去。然後一五一十，李赫宰一邊嘆氣，一邊把事情說明完整。
而在意料之內的，金鐘雲還沒聽完就板起臉。聽完了，說起話來就更不假辭色：
　　「就去濟州島。」他說，簡直是咬著牙地。「就去濟州島辦。就是要在希峰那個房子
裡辦，在那兩個人面前辦，順便讓他們看看，他們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了！」
　　啊啊果然，這哥火氣還是很不小啊……李赫宰一邊吸奶茶，一邊忍不住想。
＊
　　那一次分手，確實是對他們造成不小的衝擊。
6
　　他們原來都以為，特哥跟希澈哥，應該會在一起吧。
　　畢竟當完兵了，那些反反覆覆的甜蜜、吵架、分手、復合也過去了；事實上，早在他
們希澈哥還在當社會要員時，這個不懂事的哥就因為他們特哥從沒有過的消沉，而一下子
拋掉曾經很在乎的那些意氣用事（是嚇的，那哥喝酒的時候說溜嘴過，看到正洙那個樣子
，就覺得啊……那些都不重要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希澈哥一邊當著社會要員，一邊
反覆看書、找醫生請教，與他們這些弟弟，連扯帶提地把他們特哥拉出那個大洞；特哥自
己當然也很努力，雖然歪歪倒倒的，但還是拼命地撐過來，挺直了腰桿的。
　　他們看著這兩個哥哥有說有笑的，有時還能互相虧來虧去，簡直要以為，這個世界會
這麼友善地繼續運作下去。
7
　　但顯然並沒有。
　　分手的事，兩個哥哥分別在對方不在的群組裡說了；其實沒事，他們特哥還是那麼淡
淡的，只是分手，不是絕交。之後還在一個隊裡，一起工作，也還是最好的朋友。
　　『感情的事就算了。』這哥說。他們幾個弟弟，一時之間──不，是連著有好幾天，
連要怎麼接話都不知道。
　　希澈哥呢，則是很乾脆地說，分手就分手，其他沒什麼好說的。
　　反正兩個人都還在團裡，都還是一起工作；當然也是朋友，或許會比好朋友再好一點
。
　　但他們都選擇往後退一步。都選擇放開對方的手。
8
　　金鐘雲當然是問過這件事的──而且一看到訊息，就撥電話到金希澈的手機上。
　　希峰，你搞什麼鬼啊？！氣到都忘記要講輩分，金鐘雲確實是發了火；平常一點雞毛
蒜皮小事都能吵得他不得安寧，要分手，就可以閉著嘴，然後在KKT上若無其事地說出來
。
　　『為什麼一下子就搞到要分手？獨特呢？他還好嗎？』
　　『……就是他說要分手的啊。』在其他弟弟們面前，他都可以努力裝得很瀟灑。但跟
朴正洙的這些事，他真的是在金鐘雲面前、什麼鬼樣子都被看見過了，所以也特別消沉。
　　一定是他哪裡做不好，金希澈心知肚明；但從太久以前開始，朴正洙包容金希澈，已
經變成再自然也不過的事。他就算是覺得自己多少成熟了、懂事了，但或許他又做錯什麼
、或是講錯什麼話，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的？
　　他想問。但看著朴正洙，他又怕得不敢問。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夠好，也很努力地在改了，但他知道，還不夠。
　　還不夠。可是，也來不及了。
9
　　當然，金鐘雲問的也不只是金希澈。他也問過朴正洙，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就非得分
手不可？
　　朴正洙只能苦笑一下（他也曉得，金鐘雲是肯定會問的）但應該怎麼說呢？
　　「鐘雲啊。」那是在朴正洙家裡，他與金鐘雲剛一起吃過晚餐。空兒難得地窩在他的
懷裡撒嬌，沒吵著要下地去。
　　「你記得我曾經有一段時間，一直很難打起精神來嗎？」一邊哄著懷裡的空兒，朴正
洙一邊很隨意地問。眼前的弟弟抿了一下唇，是啊，鐘雲當然記得，他一邊想。
　　畢竟，那段時間，除了有希澈外，還有他們這些弟弟，他才總算撐過來。
　　朴正洙知道，他心底有一塊幽暗。那一塊幽暗曾經要侵蝕掉他整顆心；後來他勉強逃
出來了，卻阻止不了那一塊幽暗在他心底生根。即使只剩下一小塊吧，但他知道，那塊曾
經幾乎要把他吞沒的幽暗，從來沒有消失過。
　　他就是站得遠遠的，也知道那個東西在那裡。開心的時候，或許暫時能忘掉。但大多
數的時間，他總忍不住偷看一下，確保那一塊陰暗沒有逼近到他眼前、不會逼近到他眼前
。
　　這麼總是擔心著，讓他偶爾會喘不過氣來。但他又得掩飾著，拚命地不讓希澈發現。
　　「太累了。」停頓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說。太累了，比起自己垮掉，他更怕被希澈
看見自己那個沒出息的樣子。
　　希澈會很傷心吧，他總忍不住想。但他其實是看不得希澈傷心的。
10
　　提出分手時，比起自己，金希澈更在乎的卻是他的心情。
　　就是有許多不解，就是傷心的，這個人都懂事的往後放，只是擔心地看著他。比起『
為什麼要分手』這樣的問題，『你還好嗎？』卻先被提出來。怎麼想都太過荒唐吧？他簡
直是要啞然失笑。更多的，也是對這個人的歉意。
　　明明應該是相愛的關係，卻變成總是在擔心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沒有那麼不懂事的
金希澈，他也就只好伸手抱住這個人說，沒事，他沒事。
　　只是，好像不能再這樣拖累人下去，他想。
11
　　金鐘雲當然是花了心思問了這兩個人，卻怎麼樣都問不出真正的原因（太累了？然後
呢？）於是他也格外暴躁。
　　要是不愛了，那也沒辦法。要是誤會了，他可以幫忙說明。要是有什麼難關，這麼多
弟弟幹嘛用的？
　　但兩個人什麼都不說，他能做什麼？他踢壞垃圾桶，朴正洙罰他，金希澈付錢，然後
這兩個人都跟他說對不起。
　　他要那一聲對不起幹嘛？他更是暴跳如雷的。
12
　　所以金鐘雲打從心底覺得，就是應該要去金希澈的別墅辦這個Party，就是要把朴正
洙也帶去。
　　他受夠了看這兩個人還是一樣心平氣和地互相扶持，也受夠了看這兩個人為了拿捏與
對方的距離而費盡心思。啊，或許他們都覺得旁人沒有發現吧，對於他們停留在對方身上
的視線。
　　但他們這些弟弟都看在眼裡。真希望特哥跟希澈哥做這些決定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下
他們還有很多個弟弟，李赫宰在聽見李東海說不想結婚之後，大抵是有這樣一些無傷大雅
的小小抱怨。不過，說到這裡，李赫宰還是有些擔心的事。
　　「哥……」這是李赫宰。
　　『嗯？』這是金鐘雲。
　　「萬一特哥跟希澈哥說，他們不參加這次Party呢？」
　　電話上，李赫宰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如果他們堅持不去呢？或是生氣了，怎麼辦
？
13
　　『什麼怎麼辦？』很多年以後－－李赫宰雖然還是皮皮的，也沒少鬧他藝聲哥，但他
自己也說，其實他膽子小得很。真正膽大的，其實是特哥跟希澈哥吧？
　　我真的從來沒聽過鐘雲哥那麼生氣，簡直是餘悸猶存的語氣（他後來學說給李東海聽
，李東海只覺得，鐘雲哥哪有那麼可怕）李赫宰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誇張。他活生生在電話
的這一頭，聽著他鐘雲哥說，我有說要徵求他們同意的意思嗎？
　　啊……我跟廠牌那邊說一下，拜託他們安排時間。知道這哥哥是真的發火，李赫宰也
沒敢再囉嗦（也有點後悔，他們弄什麼結婚Party啦……）而是恭順地掛上電話。然後他
才敢好好地喘一口氣，開始動腦筋要怎麼勸那兩個哥。
　　（不然鐘雲哥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要讓鐘雲哥更生氣，就還是由那兩位哥自己來吧。）
14
　　所以，雖說不是很情願，但朴正洙與金希澈還是在通過電話後，決定出席這一次的結
婚Party。
　　李赫宰說話的口氣像是金鐘雲會宰了他一樣，金希澈待在自己家裡，一邊吃著外賣，
一邊忍不住抱怨；已經回到家裡的朴正洙也只好苦笑著，是啊，他說，赫宰也撥了好幾通
電話來。
　　哥一定要來啊！朴正洙記得很清楚，李赫宰的幾通電話其實都有些焦慮。鐘雲哥這次
是認真的，萬一跟希澈哥起衝突怎麼辦？原來想要找個理由拒絕到底的朴正洙，最終仍因
為弟弟的這句話而點了頭。
　　是啊，萬一希澈真的跟鐘雲真的吵起來，怎麼辦？（赫宰也真是的，當然，朴正洙也
忍不住埋怨這個弟弟，辦什麼Party呢……）他要是在場，還能說幾句話。
　　『哥要是沒來，誰也拿他們沒法子吧。』電話那頭的李赫宰就像是讀到了他的心思，
直接了當地把他最擔心的事給說出來。朴正洙就是還有一籃子的猶豫，也只好暫且先答應
這個弟弟，自己一定出席。
15
　　金希澈原來是這麼打算：總之暫時先答應李赫宰（不然這崽子實在太囉嗦啦）最後一
秒再爽約就好。
　　但李赫宰每次打電話來提醒他一定得出席的時候（說真的，煩人得很）都不忘提醒他
：他的鐘雲哥是真的生氣了，萬一只有特哥出現，就是特哥一個人要應付鐘雲哥的怒火，
哥知道吧？鐘雲哥一生氣就口不擇言的，萬一說了什麼讓話讓特哥往心裡去，那就不好啦
。
　　嗯？金希澈當然察覺了李赫宰的小心思（總之是猜著他想爽約）但要說這崽子擔心的
沒道理嗎……
　　也不是。呀，赫宰啊，他忍不住要罵這個弟弟，你下次要辦婚禮Party的時候，可以
想想你哥哥們嗎？
　　（哥是要我辦幾次婚禮Party啊？李赫宰在電話那頭哇哇叫的。）
　　但他又忍不住去想，他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見到朴正洙。拿這個事情當理由撥一通電話
過去，他應該可以把話說得很自然吧？
　　去了濟州島的房子，也可以見見那個人，說上幾句話，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頓飯吧？
　　不會讓那個人尷尬，也不會讓那個人發現，自己心裡的人，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他捏著手機，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反覆推敲。）
16
　　於是他們在機場碰面。
　　金希澈是反反覆覆經過幾次練習，才能在電話的這一頭說，呀，正洙啊我們一起去濟
州島吧，搭同一班飛機。朴正洙也想了幾回，才能在電話的那一頭自然地說，好啊，到那
邊我來開車好了，你現在不開車了嘛。
　　然後練習好到機場時，能夠笑著說，你又去練肌肉啦？或是想著怎麼對那個人說，你
的氣色變好了，我聽鎬童哥說，你最近沒有那麼喜歡喝酒了？
　　上飛機的時候，就坐在彼此身邊。金希澈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不要總盯著朴正洙看
，那太不自然、對那個人來說也太有負擔。
　　朴正洙則習慣性地要照顧這個人。習慣要幫他看前顧後，提醒這個、那個的。
畢竟，回首爾之後，要能夠像這樣照顧這個人，可能又是一、兩年之後的事了。
17
　　等到他們都抵達了金希澈的那個房子，還沒進門呢，就看到神童與崔始源站在屋子外
，正看著院子裡的那棵橘子樹在說話。金厲旭則一邊幫著曹圭賢把一台顯然是過於巨大的
烤箱搬到屋子後面去（呀，曹圭賢是帶了什麼來啊！？金希澈忍不住嚷嚷起來）金鐘雲則
正好從屋子裡開門走出來。
　　看起來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朴正洙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想著真正難過的，其實是這
一關啊。
　　進了屋子，李東海照例要抱抱這兩個哥哥（眼底的擔心不說他們也看得出來）站在一
旁的李赫宰抓抓頭，只好對曹圭賢打了個手勢；東海－－曹圭賢立刻喊了一聲，幫我切一
下蘑菇好不好？
　　「聽說要開Pizza跟義大利麵的Party。」朴正洙側過頭對金希澈說。是嗎？圭賢在節
目上學的吧；金希澈一下子有點慌了手腳（他沒預想到朴正洙會這樣跟他說話；在大家都
在的時候，只對他說話……就像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一樣）但畢竟什麼大場面都見過了，
金希澈很快地就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麼多年啦，他還會做啊？」
　　他說。但很快就覺得懊惱，想著怎麼會這樣接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暗示什麼，不是嗎
？）但朴正洙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現，只是在下一秒被李東海拉著往後院去。
　　是鬆了一口氣，金希澈告訴自己，別去管那個失落的感覺。正洙沒注意到最好，他一
邊對自己說。
　　（像這樣忐忑又失落，想著要掩飾、卻又留戀的。）
　　（一個人苦惱著就太多了，更何況是兩個人呢。）
18
　　朴正洙與金希澈約在傍晚才抵達這邊的房子。因為真正Party的時間是明天，考慮到
收拾善後與體力負擔的問題，他們預計要在這裡停留三天兩夜。於是到了晚間，朴正洙便
一邊吃著測試用的Pizza，一邊坐在金希澈身邊，看著弟弟們三三兩兩地聊天。
　　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尷尬嘛，他一邊說服自己，明天大概一整天都得說話，後天就回首
爾了。再怎麼樣，能夠這麼坐在這個人身邊的時間，也就只有這個當下。
　　而且，金希澈有時候會被拉到哪裡去喝幾杯酒，或是討論一些什麼事；那時他就可以
很自然地看著這個人。
　　「我要坐這裡。」
　　視線還來不及收回來，就被一把熟悉的話聲打斷。朴正洙轉過頭，金鐘雲正端著一杯
零卡可樂，一下子坐到他身邊。
19
　　被弟弟們灌過一輪酒以後（奇怪，結婚的明明不是他吧？）金希澈原來想逃回朴正洙
身邊坐，但金鐘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佔住那張沙發椅，一邊還在抱怨什麼的樣子，老半
天的都不走。
　　沒辦法，只好逃到屋子外頭去。但院子裡是什麼都沒有的，只種了一顆橘子樹，而且
還有點瘦弱。
　　但也只站在樹旁邊，抱著手臂，一邊喝著逃出來時一起帶出來的啤酒。雖然是同一群
人、而且明天就真的要開Party了，不過裡頭還是鬧得很，偶爾還會聽到「希澈哥跑哪裡
去了？不會逃回首爾了吧？」的問話。
　　啊哈哈。
　　這瓶啤酒喝完再回去吧，他一邊對自己說。一邊瞇著眼，看著身邊的橘子樹。還沒來
得及想朴正洙，明天要結婚的那兩個人就一起從房子溜出來，李赫宰在溜出來以前，還偷
偷把酒瓶放到門口的小桌上。
20
　　「呀……你們兩個新郎跑出來幹嘛？」
　　金希澈看著兩頭小獵犬跑向他，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李赫宰撇撇嘴，比了一下房子
裡說，厲旭太能鬧，剛剛正抓著特哥不知道在講什麼（金鐘雲在幹嗎？金希澈問；鐘雲哥
跑掉了，可能等一下也會出來吧，李東海也比了比房子裡）圭賢一直要抓著東海叫他別結
婚（哼）李赫宰說，所以我們就跑出來了。
　　「那這邊留給你們，我去海邊走一走。」
　　雖然這麼晚去海邊是滿涼的，不過金希澈看著這兩個人都知道，什麼曹圭賢抓著厲旭
很能鬧，大概都是藉口、跑出來是要找他吧。這時候再不跑，可就很難跑了。
　　「那我們也一起去！」李東海馬上接話。金希澈看了李赫宰一眼，後者則只能對他聳
聳肩。
21
　　最後當然沒有去海邊。李赫宰只在外頭待了十幾分鐘，就被崔始源抓回屋子裡（呿，
金希澈心想，馬始的演技是不錯，但赫宰的眼神就太差啦）剩下一個李東海在外頭陪他。
　　「既然都決定要在一起了」咳。也是個時機，金希澈看著這個他一路看著大的弟弟，
還是決定要交代一下。
　　雖然是沒有什麼效力的儀式，但如果這兩個人是認真的，那麼他也就是認真的。既然
他也是認真的，總有些話要說給這個準新郎。
　　「就要懂事點。赫宰是讓著你，不過那是他愛你才讓著你，要能夠一直都在一起，就
不要把他愛你當做理所當然。」
　　「我知道。」雖說被金希澈叨念這些內容，外人看大概就是怎麼看怎麼瘋狂；但李東
海卻聽得很認真，一字一句都放進心底的認真。聽著金希澈把話說完，李東海也就只是挨
著他哥站著，一起看橘子樹。
　　金希澈又看了這個弟弟一眼。
　　「嘴巴不癢癢？」應該是留著要找他談朴正洙的事。談就談吧，這個當哥的深呼吸一
口氣，已經準備好銅牆鐵壁要應付。
　　（畢竟老哥們也提過那麼多次了。）
　　（他還擺不平一個李東海嗎？）
　　李東海則想了一下，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本來是想的。」確實，按照原來的計畫，他是該在這個時候跟他希澈哥談談；但是
看著希澈哥的臉，然後聽著這哥十幾年都沒變的擔心，就覺得……算了。
　　「哥與特哥都很辛苦吧……我只是在旁邊看著，什麼忙也沒幫上，好像不應該說太多
話。」
22
　　「……你要是李赫宰的話，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以退為進了。」
　　不過想想是李東海，金希澈也就比較沒了戒心。怎麼樣，準新郎？他問。要結婚了，
還開心嗎？
　　李東海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金希澈揚著眉，想著這孩子是怎麼了？剛剛一起出來的時候還牽著手，不會轉眼就吵
架了吧？
　　（李赫宰還先進屋子去了呢！跟誰吵？）
　　（金希澈看著自家的崽子。）
　　「特哥跟哥都不開心嘛。」猝不及防地，李東海抬起頭，一雙眼還是那麼乾淨純粹。
　　「哥還在傷心嗎？跟特哥分手的事？」
23
　　「我說你不會還在傷心吧？」
　　看著崽子們開始放音樂，金鐘雲皺了一下眉頭，一邊轉頭問朴正洙。
　　「傷心什麼？」 啊……該來的總是要來。朴正洙認命地，轉頭去看金鐘雲。多餘的
掙扎，純粹就只是他的一點小小的求生意志罷了。
　　（唉。）
　　「你跟希峰分手的事。你們兩個，不會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吧？」
　　單刀直入，不給任何閃躲的空間。朴正洙看著金鐘雲一臉的嚴肅，總而言之只好先乾
笑兩聲，想著好歹拖延個幾秒吧。不過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招對誰都有用。但是對金鐘
雲啊……
　　「都這麼多年，傷心也都傷心完啦。我跟希澈現在好得很。」朴正洙一邊說，一邊管
理自己的表情。金鐘雲卻是看著他，然後別過頭。
　　「獨特，你一定沒有看過你看希峰的表情跟眼神。」
　　金鐘雲說。你應該看看的，你的演技沒有希峰那麼好。
　　朴正洙抿住唇。
24
　　「你們──該不會是說好的吧？」
　　金希澈一下子醒悟過來。原來他就覺得，這幾個崽子怕都是拐著他與朴正洙的，也做
足了心裡準備。他也想過，李東海可能會被推出來對付他。
　　（但是派李東海能幹嘛？他那時是這麼想的。）
　　（至少要派金鐘雲吧？）
　　「呀！你們可不要跟正洙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但是──如果李東海來套他的話，
去找朴正洙的，一定就是金鐘雲了！金希澈想通了這一點，一下子有點發急‧就想回去屋
子看看狀況。
　　但李東海卻看著他。
　　「鐘雲哥也會問特哥的。哥這時候進去，可以看著特哥的臉說話嗎？」
　　沒有要攔著這個哥哥的意思。李東海只是看著金希澈，平靜卻又倔強的。
25
　　「你們可以不要看，希澈看不見就行了。」
　　朴正洙刻意把語調調整得冷淡，幾乎是帶一些譏誚意味的。金鐘雲卻是一臉無所謂的
樣子，只是看著兩個忙內正在起鬨要申東熙與崔始源比腕力。你說的當然沒有錯，金鐘雲
慢慢地咬著一字一句說。
　　「但要是赫宰與東海走到你們今天的地步，你跟希峰會什麼都不說嗎？」
　　那當然不可能。朴正洙自己都記得很清楚，李赫宰與李東海並不是一路平順地走到今
天。當然也有難受的時候，或是也有撐不下去的時候。
　　他們就在旁邊看著，總想著什麼時候該伸出手拉誰一把；他就算是與金希澈分手，也
能夠很自然地撥電話給金希澈問一句，希澈啊，你看赫宰跟東海是不是又在鬧彆扭了？
　　「東海原先是想不辦這次Party了。」金鐘雲轉過頭，一邊看著這個最年長的哥哥，
看著看著嘆了一口氣，又把視線拉回比腕力輸了、正在賴皮的申東熙身上。
　　「他跟赫宰說，要把你拉到希峰的這個房子，你會不好受吧？又問說你跟希峰現在這
樣，他卻跟赫宰開開心心的，這樣真的可以嗎？」
　　其實有什麼不可以的？金鐘雲一下子笑出聲。你跟希峰都不是小孩子，你們的決定，
你們自己會負責，也覺得自己一直都做得很好。
　　「可是你們看不到李東海擔心得要命，你也看不到希峰變得膽小。只要我們當作看不
見，就沒事了──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對吧？」
　　其實我是猜拳輸了，才會負責找你講這個。朴正洙還沒想透金鐘雲想講什麼，這個弟
弟就一下子改了話題。你比希峰難對付，金鐘雲轉回過頭，還是那麼一臉無所謂的。我本
來要叫李東海跟我換。
　　啊，所以本來要找他的是東海嗎？朴正洙苦笑一下，正想著要怎麼接話（李東海也不
會以較好對付之類的）金鐘雲就突然說，如果跟李東海換，我現在只要揍希峰肚子就行了
。
26
　　「你們把自己管好就好了，我跟正洙的事少囉嗦。」
　　知道自己眼下這個狀況，怎麼樣也不可能好好地看著那個人說話。金希澈逼著自己停
下腳步，其實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樣回首爾。
　　飛機這麼晚有飛嗎？叫計程車他會，行李丟在這裡也沒關係（反正本來就是他的房子
）他就乾脆回首爾去，躲個幾個月，然後大家都知道要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但是金鐘雲那傢伙，不會跟正洙胡說八道什麼吧？想到自己平時也沒少找這個弟弟講
心事，金希澈一下子有些頭疼起來。李東海站在旁邊，看著這個向來都從容的哥哥儼然是
有些手足無措的，連要發他的火都忘了──怎麼說呢，他就是想到金鐘雲的那句話。
　　然後他不小心笑出聲。
　　呀，你笑什麼啊？金希澈一瞬間想著，要是這是崽子們的惡作劇，他非得把這些傢伙
一個一個罵成狗不可！（但可能嗎？他問自己）（或者，他希望這就是崽子們的惡作劇？
）
　　李東海卻越笑越無法控制。對不起，哥，對不起……他一邊笑一邊說，幾乎是要彎下
腰。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鐘雲哥本來要找哥的，後來猜拳輸了，才去找特哥。
　　「那有什麼好笑的？」金希澈一臉的莫名所以。李東海則是笑夠了，才站起身，看著
這個哥哥。
　　「我只是在想，還好不是鐘雲哥來找哥。」李東海說，一邊擦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鐘雲哥本來還想跟我換，說希澈哥比較好應付。什麼叫我比較好應付？金希澈瞇著眼睛（
這該死的勝負慾！）一邊開始想，要怎麼樣對他小小的神、小小的信仰，來一點無傷大雅
的冒犯……
　　「鐘雲哥說，如果是希澈哥，他什麼都不用講，只要打哥的肚子就好。」李東海一邊
說，一邊比了一下。然後他又說，哥，鐘雲哥是認真的，所以我沒跟他換。
　　這下子輪到金希澈說不出話來了。
27
　　朴正洙看著金希澈又走回屋子裡。
　　他先從窗戶那兒看見這個人朝屋子走過來，然後推開門進來；李東海也跟在後頭進來
了，還是那麼笑嘻嘻的，找了找客聽，就坐到李赫宰身邊去。
　　金希澈則向他走來，一雙眼緊盯著他看。金鐘雲是早就被忙內們拉走了（真是吃定了
他們鐘雲哥不會揍他們吧）這個人則是走到他面前，在他身邊的位子坐下。
　　「怎麼這個表情？」朴正洙試著微笑，或許東海只是去撒個嬌，最後什麼都沒說的，
他一度還想說服自己；但當他聽見金希澈嘆氣，也就知道－－該發生的還是都發生了。
　　「……金鐘雲胡說八道的，他說什麼你都別信。」
　　金希澈撥開前髮，其實煩躁得很。看著兩個忙內拼命要遮住他們的那位哥，金希澈想
的是要踢金鐘雲的屁股。朴正洙則看著他，就是過了有幾分鐘吧，才慢慢地開口。
　　「鐘雲說你這幾年變得膽小了。」他說。金希澈當然是嗤之以鼻的，金鐘雲說誰？說
我嗎？說我變膽小？你信不信我現在還是可以走過去踢他的屁股。
　　「他說是對我的事。他說，要我好好看你看著我的表情。」
　　朴正洙轉過頭，看著兩個忙內推著他們鐘雲哥要往二樓去。金希澈沒接話，只是喝了
一口酒。
　　「我看不出來。」朴正洙很爽快地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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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麼可能看得出來？朴正洙心想。
　　畢竟，這個人看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溫柔又擔心的。
　　或許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說執著、比如說傷心，或是迷惘。但總是這樣的，他忍
不住伸出手，替這個人撥開前髮。
　　「鐘雲說，你變得膽小了。可是為什麼我都看不出來……」對不起啊，希澈。他聽見
自己的聲音，喃喃地他覺得應該要說出口的道歉。還是那麼軟弱無力的，連他自己聽著都
覺得厭煩。
「聽他胡說八道什麼呢？」但他眼前的這個人，卻一點都不猶豫，一邊哼哼的。
　　「有個很重要的人可以一直想著，他們不會懂的。」
　　朴正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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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希澈忍不住想詛咒自己。
　　他知道他現在臉一定很紅，大概耳根子都是紅的。當然啦，他想，那種話都說出來了
，不臉紅才怪。
　　……可是被這些崽子刺激一下，他就真的說出來了。
　　「我剛剛說的是真的。」只好先清一下喉嚨，加油啊金希澈！他忍不住對自己喊話，
你可是專業MC啊，清醒一點，拿出實力來！
　　「但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是我的問題……其實不應該說出來困擾你。」
　　去他的專業MC。他很快就開始唾棄自己，說這些話有一點點專業的樣子在嗎？這樣說
不是讓正洙更困擾了嗎？
　　（他根本就在把這個人越推越遠吧？）
　　（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一個待著、這個人也可以安心的位置。）
　　（不會太遠的，卻又不會讓這個人困擾的距離。）
　　這時候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他站起身，決定去踢幾個崽子的屁股，順便把自己灌醉。
你在這裡待著，他對朴正洙說，明天睡一覺，我們就把這些事都忘了吧。
30
　　「希澈。」
　　朴正洙聽見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他想，這樣還不錯。
　　金希澈停了一下才轉過頭看著他。啊、原來是這樣啊……他看著這個人的臉，才意識
過來，金鐘雲所謂的擔心是什麼意思。
　　雖然就是幾秒鐘的事，但這個人沒有完全藏好、那個只閃了一下，就被蓋到無所謂下
的傷心。
　　然後他才想起來，他是多麼見不得這個人傷心的。
　　一點點都不行。他知道，光是那樣一點點，他都覺得受不了。
　　然後他看著金希澈猶豫了一下，便坐回他身邊。正洙，你還好嗎？他聽見金希澈在問
，擔心的濃度又提升了一點。他想了一下，決定搖搖頭。不，我沒事，他聽見自己對金希
澈說，一邊也在想，該怎麼樣讓這個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我沒有困擾。」這個開始似乎還不錯？朴正洙讓自己吐出一口氣，反反覆覆地想該
怎麼說話。
　　然後他抬起頭，重新看著眼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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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寫這篇的時候，本來想寫成BE（想）從此錯過的感覺啊啊啊啊……
但實在是年紀大了，覺得大家都好就很好，於是就還是HE結尾。但是還是很想寫那個錯過
的感覺，於是寫成番外……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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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耕農的小塊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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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有一件事，是在重新和好後，金希澈也沒對朴正洙說過的。
　　不是忘了說，他自己很清楚，是不能說。要是讓這個人知道了，大概又要擔心了（他
一邊想一邊嘆氣）。
　　而且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就是個夢。
　　一個他與朴正洙沒有和好的夢。
　　在夢裡，他還是去了赫宰跟東海的結婚Party。東海一樣來找他談，然後金鐘雲也去
找了他的那個人。
　　他還記得，他跟那個時候一樣，急著要走回屋子裡；他走進屋子裡的時候，當然看見
朴正洙臉上的表情。
　　他看著那個擠出來的笑容──就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在那個夢裡，他沒有跨過那一關，只是在那之後就站起來、離開沙發（連把自己灌醉
都不敢）。
　　萬一他說出不該說的話呢？
　　萬一他又讓這個人擔心了呢？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可以待著的地方，不會太遠、也不會讓這個人困擾的距離。
　　他想了一下，跟這些弟弟說，他要去樓上睡覺；走上樓梯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敢轉過
頭去看朴正洙的表情。
＊
　　驚醒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就知道，剛剛是做夢了。
　　因為朴正洙就睡在他身邊。
　　室內一點光都沒有。但他聽得見這個人的呼吸聲，能夠感覺到這個人的體溫。
　　他睜大了眼，真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但是又想著不要亂動比較好。
　　這個人一向都淺眠的，萬一吵醒了，大概又是一晚睡不好。
　　但是這麼翻來覆去做的惡夢，還是讓他有些後怕。明明都跟這個人和好好多年了……
金希澈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忘了吧！
　　閉上眼睛，腦子裡卻還是清醒的，甚至有些抗拒重新入睡。沒出息的，他忍不住對自
己發脾氣，現在都好好的，還在想那些什麼呢。
＊
　　朴正洙知道金希澈醒過來了。
　　也沒有什麼原因──他確實淺眠，而且金希澈是做了很可怕噩夢吧？這個人在醒來的
時候，其實發出了低低的喊聲……
　　可能其他人的聲音他就算了，但是這個人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晚上睡不好，大抵都
是腿不舒服，所以他也格外敏感。
　　但他也知道金希澈並不喜歡這樣的情況，所以只要不是太嚴重，他大多也就是裝睡…
…嗯，總之就是不讓這個人知道他醒了。
　　不過今天有點嚴重啊，聽著這個人唏唏嗦嗦又鑽回被子裡，躺得直挺挺的。幾分鐘之
後，又動了一下。
　　是什麼樣的噩夢呢？他忍不住想，其實先前也問過這個人，偏偏就不說的。是怕他擔
心吧，他也明白。
　　但這麼一來不就讓人更擔心了嗎？
＊
　　這麼好多年以後，連始源與厲旭都開過結婚Party了，但就是他們兩個哥哥沒開過。
　　弟弟們當然也鬧，說是該辦啊、該辦啊，結果別說是他，就連他的那一位，都有點意
興闌珊的。
　　辦什麼啊，金希澈說，留點時間在家裡待著不好嗎？他原先還想著，這個人該不會是
考慮到他這幾年不大愛出門吧？結果這個人說，不是的。是真的沒那個意思。
　　啊、不是說我不想結婚！這個人講到一半才想到自己根本就是講錯話了，於是趕緊更
正自己剛剛說話的內容。結婚當然很好啊、可是你不喜歡吧？
　　朴正洙高高揚起眉。怎麼說的？他不喜歡？
　　『我們最後一次分手之前，我不是硬拉你去濟州島嗎？』
　　金希澈有些委屈的－－這些是他可都記得清清楚楚，一件也沒忘。
　　『但你其實不想去，對吧？回來之後你好幾天都沒什麼精神。』
　　啊、那件事啊。朴正洙一下子回過神來，是了，他想起來了，金希澈硬是要把他拉去
濟州島，說是買了房子。他勉強陪著去看了一回，只想嘆氣告訴這個人，買這個房子做什
麼呢？以他們的日程，一年能不能去一回都是問題吧。
＊
　　後來還是去了。他帶著媽媽、姊姊，心底埋怨著為什麼要在這麼忙的時候做這些事？
但終究還是去了。
　　但很多年之後才想起來，啊，那個人是想要讓他休息一下，不是整天都轉來轉去的。
但他想明白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分手了。也好，他一邊抱著歉意，一邊試著讓自己好過
一點。這樣，他就不會再傷到那個人；那個人應該也不會那麼擔心他了吧。
　　（但好像也沒有。）
　　（他到底都在做什麼呢？）
　　結果這麼兜兜轉轉的，他們還是走在一起了，像現在這樣，睡在同一張床上。
　　「哎」他聽見那個人小小地嘆了一口氣，但還是沒有動，知道怕是吵醒他。朴正洙突
然有一個想法，雖然還是猶豫了一下。
　　（他能做得好嗎？）
　　（會不會很刻意？）
　　（啊，但即使做得很刻意，很笨……這個人也會開心吧？）
　　（想到這一點，他就安心很多。）
　　於是他假裝翻身，假裝覺得被子太熱了點，假裝不小心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到那個
人交疊放在肚腹之上的手上。假裝沒有發現這個人反應不過來（哎我們的瞬發王啊）。
　　然後他輕輕地握了一下這個人的手。

鍾雲生氣起來就跑到sj生態鏈頂端了XD

生氣的鍾雲火力全開啊！壓制兩個傻哥哥！

金鐘雲做得好！！！

好喜歡這種風格！覺得對大家的描寫都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