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
颱風將窗戶吹得咿呀作響,卻反倒掩護了會議室的曖昧行為。
唐銳澤耙了耙汗濕的瀏海,頂到深處準備射精,弓著身儀式性地隔著頸圈啃咬著腺體,劉
和明推不開,只好輕喘一聲勾著對方後腰,催促對方成結。
空氣中汗味、訊息素夾雜精液的味道濃郁且刺鼻,讓劉和明有些不悅,在感覺體內的結開
始消退後,便皺眉推開唐銳澤,從公事包中撈出濕紙巾開始收拾自己。
唐銳澤有些不滿,卻還是環抱劉和明親吻著,極盡討好且柔情,忽然意識到這是自己有記
憶以來最深刻的一次,全身的細胞都彷彿在叫囂著,想要眼前的Omega。
而Alpha向來遵從本能。
「和明。」唐銳澤嘆口氣,他清楚自己的優勢,低沉的嗓音讓人心頭發癢、大型犬般的眼
讓人毫無防備,而高位的Alpha使人垂涎。
他有自信,自己很完美。
「成為我的番,拿下頸圈,讓我標記你,好嗎?」
唐銳澤碎吻著劉和明的頸圈,哀求似眨著眼睛,剛射精完半勃的陰莖在林和明的會陰處求
歡似磨蹭著。
劉和明瞇眼藉著天窗透入的光擦乾淨眼鏡,躺回唐銳澤的懷裡。
「不要。」劉和明低下頭,長眼睫讓視線有點散,笑聲又低又輕地串成一串風鈴,在會議
室裡盪著。
百合香氣的甜膩訊息素一下炸開,劉和明轉著脖子憐憫睨著唐銳澤,「你怎麼覺得我會答
應你呢?就憑你光聞到我味道就中毒的沒用模樣。」
唐銳澤錯愕發現自己起不了身,血液卻像是要沸騰一般,渴望與慾望燒灼著理智,幾乎要
讓他發狂。
他掙扎向前爬了半步,卻被劉和明一腳踢開,還嫌棄似用鞋尖蹭了蹭唐銳澤西裝下擺。
劉和明笑開來,淺淺的細紋綴在眼角顯得迷人,白皙的皮膚上滿是吻痕牙印,而僅套上卻
未扣緊的襯衫突顯出了淫靡的純真。
「唐銳澤唐銳澤唐銳澤……」劉和明搖搖頭,溫柔得像是過客,「Alpha都如此愚蠢嗎?
」
劉和明拉開公事包的夾層,倒扣著甩了幾下,掉了一地的工具。
唐銳澤看著在自己眼前停下的冰錐,感覺不寒而慄。
劉和明倒沒拾起冰錐,只是拿著細針,端詳唐銳澤修剪完美的指甲。
「你說,現在是什麼時間?」
刺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劉和明!你這瘋子!」
「錯了。」
隨意抹掉針上的血跡,劉和明輕輕笑著,語調依舊溫和,「現在是上班時間。」
「我說啊,Omega在你們眼裡是狗嗎?」
刺下。
「我在背後被說些什麼。」
刺下。
「被捉弄著些什麼。」
刺下。
「花了多少時間彌補你,害得我不得不延後的進度。」
刺下刺下刺下刺下刺下。
「唐銳澤,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嗎?」
劉和明放下針,挑起唐銳澤的下巴,指腹摩挲著對方的嘴唇,眼神卻異常冰冷。
「我醒來,你在床緣,遞給我避孕針,說,沒事,沒標記。」劉和明笑開來,「怎麼,難
道還要感恩載道啊?」
唐銳澤啞聲試圖解釋,聲音抖得不成調,「不是、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是…
…」
「我知道呢,你愛我。」劉和明笑了一聲,勾著邊嘴角冷哼了聲,把一顆藥丸塞進對方嘴
中,「造成人困擾、讓人痛苦爭執、把人當洩慾用具……然後再來說愛,難不成愛是什麼
萬靈丹還是天仙妙藥?」
劉和明站起身,轉開了會議室的鎖,輕笑,「你連尊重都做不到了,遑論愛。」
訊息素一下拉高,漫到了走廊,劉和明像是雙腿都站不住般向後傾倒,抖成了初生的鹿,
滿臉眼淚地大喊救我。
唐銳澤被押送時,回頭望了眼劉和明,而對方半身窩在刑警身上啜泣,像是要將自己都哭
碎了般。
他記得,劉和明在呼救前曾說過什麼,但唐銳澤想不起來了。
「唐銳澤,表現不出來的東西,不要跟我說,感動了你自己,卻噁心我。」
新聞播報時,劉和明在鏡頭上溫馴地低頭,顫著輕聲詢問:「我可以回家了嗎?」
所有人都同情著這名脆弱而讓人憐惜的Omega。
雖然唐銳澤不知道發生吃了什麼無法出聲,由於罪證確鑿加上指證歷歷,最後判處摘除腺
體與二十年有期徒刑。
//
劉和明的前半生,可以一句話簡單帶過,父母車禍一死一重傷,重傷的那個活沒兩天就走
了。
後來他帶著一身遺產與保險金,來到了他爸爸的弟弟,白光昊的家。
那年,白光昊17歲,長瀏海梳理得一絲不苟,帶有半分侷促嚴肅,輕輕擁著失親的劉和明
。
劉和明淡淡地想著,這名Beta的信息素甜得讓人發膩,肯定會出事。
一語成讖。
白光昊成績很好,校排第五、全國三十,以Beta來說實屬頂尖,交往的對象又是名門的Al
pha,讓人連嫉妒也說不出的完美。
然而完美易碎。
成績出來了,白光昊與對方的大學一南一北、一文一理,他約了對方在校門口的咖啡廳,
聲音同往常一般輕,話語也很輕,「誰也別為難誰,彼此成就自己,各自散了吧。」
白光昊沒有心力維持遠距離的感情,而對方無法處理感情。
劉和明接到電話時剛放學,電話裡傳來的失真電子音混雜人群的喧鬧聲,讓他心浮氣躁。
白光昊說,算了,他只是一時激動,Alpha體能好但情感脆弱,他早該知道的。
劉和明知道,他什麼都知道,生為一個Omega,他擅長體會情感,那個嗑頭流淚道歉的Alp
ha是真心的。
愛是真的、刀是真的、傷是真的。
而白光昊的右眼是假的,玻璃纖維製,在燈光下透出飄忽的透明感。
後來劉和明遇見了許多Alpha,明白了白光昊話語的含意,他們著實不是故意的,就只是
這樣而已了。
劉和明心想,怪不得故事會是那樣的。
傳說當初世上只有兩種人,常人跟完人,完人過於強大惹怒了天地,於是世界將他們一分
為二,半邊說著「我會去找你,用我的力量保護你。」,得了較多的力氣,成了Alpha;
另半邊說著「我會去找你,保護你脆弱的內心。」,得了較強韌的心靈,成了Omega。
而不過不失獨立且完整的常人,就成了Beta。
劉和明覺得那很可笑,尤其是每個Alpha說著愛的時候,眼底滿溢著真誠,行為卻肆無忌
憚,他感覺自己深深被割裂著。
每當這時候,他就會想起白光昊。
白光昊曾淡淡看著自己,在每次數落完Alpha之後,淺淺笑著。
「那樣的戀愛,太理想了。」
劉和明笑開來,把口袋的細針丟棄在水溝,踏回他跟白光昊的家。
//
劉和明20歲那年,拉起白光昊的手,聲音很緊張還有點走音。
「我們不能在一起嗎?」
白光昊偏頭,笑得像下一刻就會消散在空氣,「不是不可以。」
劉和明感覺指尖冰冷,所有的血液都回流至心臟,白光昊是個坦誠的人,可以就可以、不
行就不行,「不是不可以」兼具了「也沒說可以」。
白光昊沒有拒絕,只是迴避得徹底,從發生意外的那天起,他就關閉了心靈。
最錯是他不該與Alpha交往、最錯是他不該是Beta,最錯是不在其位卻謀其事。
白光昊說,他必須要去證明,證明沒有一個Alpha能符合劉和明的理想戀愛,才能選擇他
這個次級的理想。
劉和明有些困惑,搞不清對方是恨Alpha、恨身為Beta的自己,還是身為Omega的劉和明。
但劉和明不介意,他什麼都不介意,他可以敞開身體去接受每個Alpha的求歡,甚至不拒
絕對方的追求。
他有時也想證明白光昊說的是對的,卻只證明對方錯了。
當白光昊錯了,就必須給劉和明獎勵,所以這對劉和明來說並沒有任何損失。
他或可以得到Alpha的標記,或可以得到白光昊,哪樣都是他的理想戀愛。
//
白光昊在浴室裡清洗著自己,佈滿舊傷的背弓起,有種蒼白又破敗的美感。
劉和明倚在門口,靜靜看著,末了才開口,「你錯了,這次還是一樣。」
「唐銳澤太任性了,一開始就挑錯人。」白光昊笑了笑,卻沒有拒絕劉和明的擁抱,解開
對方頸圈後順從地趴伏在浴缸邊,任劉和明進入他的身體。
劉和明輕輕啃咬著白光昊的後頸,感覺對方腺體一跳一跳的,散發著甜膩香氣,幾乎要讓
人失去理智。
「你怎麼會比Omega還要讓人著迷呢?」
劉和明的親吻沿著背脊一路向下,流連在每處刀疤,像害怕白光昊消失般緊緊地抱著,擅
於讀懂他人情緒的他,卻獨獨摸不透這個讓他憐愛又疼惜著的人。
「光昊、光昊……你究竟什麼時候可以答應我?」劉和明的聲音帶著哽咽跟哀求,一瞬之
間竟使他重疊了自己與唐銳澤。
「我不是說了嗎?」白光昊輕笑著,壓下腰迎合對方的動作,義眼閃著光看不出情緒,呻
吟得很輕、卻勾著尾音很誘人,「你要證明我是錯的,只要你能證明,我就給你。」
「你能傷害幾個Alpha,就能擁抱我幾次。」
//
「你要證明啊,劉和明,證明給我看。」白光昊的聲音很輕,像是羽毛般,卻不容置疑,
「你要先證明,那人不是你的命定。」
「那你就可以成為我的了嗎?」
白光昊笑起來,淺色的玻璃眼珠讓人感覺美得太過無機,「但我也不是你的命定。」
劉和明跪在地上,看著白光昊笑得宛如初次見面那般純粹,拉過自己的手探入上衣,再因
為指尖的溫度輕忽一聲。
「我是替代品,Alpha的替代品、Omega的替代品,我可以成為你的替代品,卻不能給你。
」
劉和明想,這樣就足夠了,白光昊早在很久以前就死掉了,既然如此,那麼擁有空殼,也
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