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默王府的路上，幽冥君已經知道在何鐘竹府上發生的一切。
他一聽便知道，這是長老透過何鐘竹，在告訴他和楚雲深，長老將會幫助他們掌握越天思
。
長老想殺死越天思，卻又不敢和君皇正面衝突，因此想要借刀殺人，先幫助他捉住越天思
，再想辦法讓越天思死在默王府。
幽冥君考慮著這中間的利害得失。掌控越天思是必須的，因為這是君皇唯一的弱點。他若
想取君皇而代之，長老給的這個餌，他就必須吞下，關鍵在於楚雲深的動向。
楚雲深是真要與他合作，將君皇趕出聖魔界？或者是出於長老授意，要藉機將他與越天思
一起消滅？
幽冥君思考著楚雲深這個人，卻發現自己一無所穫。沒有特定的喜好、也沒有特別信任或
親近的部屬，高采聲雖然與他走得較近，卻也只是聽命行事，無法窺得全貌。
楚雲深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長老，但似乎連長老也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
這一切，會是他們兩人合力演的一齣戲嗎？
幽冥君想了又想，仍是覺得不像。因為長老是個剛強、而且驕傲的人。在長老心中，他幽
冥君不過是個卑鄙小人，不值得降低自己的格調，派出護法和他虛與委蛇。
雖然也無法排除長老突然轉性的可能……
幽冥君搖了搖頭，連自己都感到這推論不切實際。
罷了。不論楚雲深有什麼目的都無所謂，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在互相利用，只要能夠各取所
需就好。
反正，他從來也沒相信過楚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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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深早已在幽冥府等待。
幽冥君走進大廳時，楚雲深正悠閒地品茗，幾個歌妓在一旁彈彈唱唱，氣氛一派和樂。
見他進來，正彈琴唱曲的幾個女子連忙都站了起來，盈盈下拜道：「奴婢參見王。王萬福
金安。」
幽冥君說道：「妳們都下去吧。」
幾個女子向他福了一福，悄沒聲地離開了。
楚雲深說道：「早聽說默王府絲竹一絕，如今一聽，果然不同凡響。」
幽冥君說道：「護法喜歡的話，這幾個女孩子就送給你了。」
「欸，君子不奪人所好，能夠偶爾來聆聽一回，已是足夠。」
幽冥君也不再客套，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說道：「孤剛從皇宮回來。」說著便將君皇與他
的對談說了一遍。「護法怎麼看？」
楚雲深微微轉動著手裡的香茗，想了一會才說道：「關鍵在冰霽君身上。」
「哦？」
「長老想除掉越天思，所以不會阻礙我們捉住他。」楚雲深精亮的眸光向幽冥君一掃，見
幽冥君點了點頭，又說道：「稍微阻一阻祕軍的腳步也不困難，唯一的變數便只有冰霽君
。」
幽冥君說道：「冰霽君帶走越天思，本就是為了要引君皇入彀。如今既已證明越天思對君
皇的重要性，便不需要再多做試探了。長老既然不會阻礙，那麼只要稍微牽制住祕軍，越
天思便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
楚雲深看著幽冥君說道：「殿下這麼有把握冰霽君會聽話？」
幽冥君微微凝起眉頭，問道：「護法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楚雲深說道：「冰霽君想帶越天思離開聖魔界，而且如今已得到君皇的首肯。他已經不需
要你的協助。」
幽冥君想反駁，想說他與冰霽君有多年的交情，但話到嘴邊又頓住了。爭論何用？唯有實
質的掌握才是證明。
幽冥君說道：「該擔心的不是冰霽君，而是君皇除了祕軍之外，是否還會另外派人保護越
天思？」
楚雲深說道：「要建立一支軍隊並不容易。君皇回歸不久，祕軍應是他唯一能依憑的勢力
。」
幽冥君思索了一會，說道：「任務即將達成時，通常是人心最容易鬆懈的時候。我們可以
在銘印鋒佈局，先與冰霽君合計，假意開啟界門，讓祕軍安心回報。當然，被送回人界的
只是個替身，越天思早已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楚雲深只是笑了笑
「護法不贊同？」幽冥君問道。
楚雲深說道：「不是不贊同，只是仍要提醒殿下，人心才是最難以掌握的因素。不論殿下
對冰霽君有多少信任，多做一些防範，總是沒有害處。」
一再針對此事被提醒，任幽冥君再好的修養也感到有些不悅。轉念又想，對外人來說，炎
霽君的死確實可能造成他與冰霽君的嫌隙。但是不會的。因為冰霽君若是真的介意，那天
之後就會決然而去，絕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們將老死不相往來──
多年前的那場雨又在他的記憶裡鮮明了起來，那是炎霽君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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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的時候，冰霽君站在雨裡已有一段時間，他走過去，想將傘遮在冰霽君頭上，但冰霽
君抓住了他的手，將傘移回他的頭頂，對他說：「如果炎霽在這裡，他絕不會讓你淋雨。
」
雨聲變得很大，冰霽君將傘微微傾斜，擋住了默王府的侍衛們的視線，在傾盆的雨聲裡，
冰霽君的右手掌，慢慢卻有力地重重地撫過了他的面頰，他知道那是一個耳光，只是無聲
而不痛。「但我是炎霽的兄長。尊貴的默王，請原諒我必須替我的兄弟做點什麼。」
而後冰霽君放開了他的手，在雨裡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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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冰霽君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但是三年後，他們又見面了。雖然只是某場宴會
裡的偶遇，但冰霽君笑著向他打了招呼。那時他便知道，炎霽君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或許有人會認為冰霽君只是屈服於現實，而將兄弟的仇恨壓下了。但他知道不是，因為冰
霽君若是討厭一個人，那麼他會讓那個人知道。
楚雲深也只是謹慎了些。謹慎並沒有害處，楚雲深只是不像他那樣了解冰霽君罷了。
他不想再與楚雲深討論這件事，便點了點頭，說道：「孤先派人送信給冰霽君。護法的話
，孤也會多加考慮。」
幽冥君眼中那一閃而逝的不快，楚雲深自然沒有忽略。他知道幽冥君很快便會在這件事上
栽個大跟頭，但這也無所謂，他只要確保自己的計畫能順利進行就好。
楚雲深只微微一笑，說道：「那我便安心等殿下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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