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週悲過了、第二週也笑完了
所以第三週就來釋然一下~
我流最熟悉的第一人稱murmur風,不習慣碎唸的人可以直接左轉XD(超愛碎碎唸)
▎早晨
我常常想著,也許人真有所謂直覺與靈感。
畢竟我們在成為戀人前曾是朋友,而在成為朋友之前又推心置腹了那麼久。
你構築了我半個世界。
若用片磚牆來形容,那磚是你、縫隙的水泥也是你、塑型的抹刀也是你,一切的一切都是
你。
所以我看著你起身,看著你若無其事戴上我為你挑選的銀邊眼鏡,看著你語帶抱歉,說想
跟我談談時。
一瞬間什麼都理解了。
那天的早晨很冷,露水凝結在玻璃上,晨光透過窗安了些陰影在你臉上。
我感到有些胡鬧,笑了出來,而你也是。
笑著對彼此道別,現在想起來,那是最好的結局。
沒有不甘、沒有不願、沒有悲傷。
我還是愛你,依舊愛你,而你也是。
只是有時就是如此,有緣無份。
踏錯了一個節拍,就對不上了。
你行李收拾得很快,畢竟我們東西本就很少,乾乾淨淨。
熨斗歸你、衣架歸你、沐浴乳歸你、左邊木色的三層架歸你。
大件的行李黑貓收走了,小件的寄店到店,零碎又繁雜需要回收的,我提議幫你回收了。
我說,我就不送你了,晚上八點十五的垃圾車。你要早點走,免得讓我有種男朋友走丟還
走進垃圾車的感覺。
你笑了,眉眼彎彎的,儘管魚兒在你眼睛擺尾,看上去還是那麼青澀。
我們都曾是少年。
扳著手指算了回,發現當年我們才十二歲。
你在鳳凰花中對我笑了一回,那便是永遠。
多好啊,多好,我忍不住笑了。
我們曾如此真心實意地愛過彼此,愛過了半段青春。
如今,也該夠了。
七點五十分,我還是起身下樓送你到巷口,凹你買給我一隻三十五元的超商霜淇淋。
這樣我們之間就可以終結得很美味,很輕很甜,一如當年。
於是你向前走我回頭,我們都沒有錯,只是錯過。
錯過不是錯,是過。
曾經愛過,篩了篩。
也只是徒留曾經。
▎遺忘
又是一年春節,家裡人催著我買車票,說著年夜飯被我錯過好幾回,人怎麼能活得這麼沒
心沒肺忘本呢。
我應了聲好,過了兩天才慢悠悠用舊電腦打開訂票網,然後有些困擾地傳訊息給姐姐。
「欸,怎麼辦呢?沒車票了。」
看來今年還是錯過了。
姐姐是個急性子的人,我還來不及打上下半句,那邊就傳來了語音訊息。
我從包裡翻出了糾結成一團的耳機,卡了好幾回才終於發現自己插錯連結孔。
姐姐的聲音像是一小團忽閃忽閃的火焰,乾巴巴地在我腦海裡炸開。
「少跟我說沒車票了,怎麼兩天前不訂呢?我看你動態還去咖啡廳擼貓看小說了,泱泱,
你是不是就這麼不想回來。」
我還想掙扎地解釋一下,也沒有不想,就是沒有那麼積極地想,這中間有些程度上的落差
。
姐姐也不打算聽我解釋,傳來了兩張照片,說他早就知道了,車票已經掛號寄給我公司,
今天應該能收到。
連號的火車票,時間很好,下班後四十分鐘,座位很好,離門近卻接近中段。
只是怎麼說呢……怎麼會是兩個人?
姐姐的聲音繼續燒著,冬日暖爐一般,稍嫌燙手,「泱泱,別鬧脾氣了……爸媽年紀也大
了,這樣多不值得,他們也只是嘴硬,把人帶回來一起過年,很快就接受了,我當初不也
這樣的。」
我抿了抿唇,心底是有些不甘願的。
是啊,總要有人先示好,但怎麼總是我呢?
「泱泱,姐拜託你了,嗯?」姐姐的語尾軟軟的,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我們手心捏著十塊錢
,在雜貨店裡挑選零食的模樣。
抱怨還來不及出去,就又被訊息堵了回去。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點開螢幕打出行訊息。
「可是姐,我忘記說了,我們兩個月前就分手了。」
「欸你這小敗家鬼,是不能早點說嗎?浪費我的錢,回來賠給我。」
欸,都分手了,不安慰我還要我賠錢。
委屈。
▎回憶
花蓮很冷,風很大,大體上讓我覺得有些涼。
我不記得是不是因為上回回來時,對方還在身旁。
姐夫順手拎走行李箱,順便說了句我一臉營養不良。
……我是覺得跟現任體院教練比起來,誰都很營養不良。
但我打不贏,所以我閉嘴。
一路上話題很瑣碎,最後實在兜不上我就放棄了,窩在後座玩著Switch,聽姐跟姐夫抱怨
著工作上的總總。
學生有多皮多失控,而老師們也常常遇到豬隊友。時速很慢、抱怨很長,不知不覺就回到
了老家。
「喔,阿婆米粉羹不在了嗎?」
我忽然意識到,有點後知後覺地開口,而姐只是翻了白眼,「早收了,前陣子身體不舒服
去看醫生,發現是胃癌,還來不及做治療就走了,他兒子女兒孫子女也都有自己的工作,
誰會特地回來接一家小店。」
「是喔,很好吃的說。」
好可惜。
「你要覺得可惜就常回來,八百年回來一次再感嘆物是人非,貓都沒有你矯情。」
「我去年才回來的。」
「你去年哪有回來,不然我何必幫你買車票。」
我一頓。
喔,對吼,去年是他說沒來過花蓮。高雄出生台中就學台北工作,就獨獨不熟東台灣,於
是自己自告奮勇地邀請他來。
兩人偷偷摸摸地訂了間青旅,悠閒度過週末後搖搖晃晃地回到台北。
姐聞言敲了我腦袋一下,「你這個有了男人就不要家人的小敗家鬼。」
什麼嘛什麼嘛,明明在台北也是常常約見面的,有必要這樣嗎?
我扁扁嘴,哼的一聲進門了。
▎痛哭
放下行李後我有些詫異,房間的模樣一如我離開時。
斷了弦的吉他掛在牆上,搖一搖音箱裡放著一片Pick,上頭有掉漆的簽名。
滿是荒唐歲月。
大概是有收拾的關係,看上去倒不是特別髒,也不顯陳舊。
我挑了片CD放進播放器,乾淨的背景音中隱隱刺著雜音,洗腦的旋律與朗朗上口的詞語,
構成了整首歌曲。
我忽然意識到這首歌是當初畢業典禮時,你上臺演唱的那首。
當時你還很青澀,肩上背著吉他很緊張,往臺下直直望向我,一副我是題詞機的模樣,腳
上踏的節拍不成調,還唱得有些走音。
幸虧你聲音好聽,整首歌不完美但稱得上乾淨,幫你收穫不少粉絲。
你說,讓我給你第二顆扣子,被我笑了好一陣。
我是廚科的,雙排扣。
問你要左邊一排還是右邊一排,笑到你氣得打我。
衣櫃裡有箱舊衣,我無聊翻了翻,發現以前的制服居然都還在。
我廚服的扣子第二排全都被你取走了,有些可憐的空蕩著。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眼睛很酸。
怎麼就都取走了,一顆也不留給我呢?
這樣我要是遇到下一個人,該怎麼辦呢?
▎重逢
其實說來也奇怪,我們沒有特別要避開彼此,交際圈也就這麼大。
但似乎從那天起,你就從我的生活中一下消融不見。
感覺上像是從冰箱中拿出的一捧雪。
後來我才意識到,世界那麼小,卻又那麼大,就算沒有刻意避開,要遇見也不容易。
原來當時的順其自然,有著那麼多刻意為之。
想起來還有一些心酸的浪漫。
我忽然想起你總是特別熱愛張愛玲,你說即使全世界都喜歡他,而讓他感覺有那麼些平庸
到掉價,你依舊喜歡。
「你想,那多浪漫啊,千百萬個人裡、漫長的歲月裡,就這麼不急不慢、正巧遇上了,你
也在這裡。」
你說完就碰上了我的指尖,笑彎一雙月牙眼。
我嗯了聲抽手,繼續切處理到一半的排骨肉。
所以當時隔著櫃檯撞上你眼睛時,我實在有些詫異。
你看起來大了些,畢竟我們都分開了兩三年,髮線稍稍有些後退,可憐的遺傳基因。
身邊跟著的人,看著跟我完全不像,陽光明媚,眉眼之中含著笑意與活力。
我彎了彎嘴角,說了聲好久不見。
你看起來很好,那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