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雲日記 之十三
荼，發音同圖
天氣：晴
心情：平靜
日期：進入第92天
隊長(哥)：
我是荼雲。
大概我自己還是很難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做了一個惡夢，然後哭醒了，當時很難過，想說
這一切果然是假的。
好在醒過來的時候，你就睡在我身邊，可以直接伸手
去確認，能感覺得到你鼻端隨著呼吸起伏，一息一息
的熱氣，睡得一片沉靜的眉眼很乾淨，上面沒有刺目
黏稠的紅，肌膚溫熱，臉色紅潤，不是那種失去溫度
的冰冷、青白和僵硬，還能回應指尖最輕微的觸碰。
你還活著，真好。
「怎麼了？發燒了嗎？不舒服？」你忽然醒了，咕噥
一聲，伸手就過來摸我額頭，摸我臉，被摸到臉上的
眼淚有點尷尬，隨即翻了個身，想要假裝沒這回事。
被夢境嚇哭什麼的，覺得有點丟臉。
在我暗自祈禱不要被發現有任何異樣的時候，身後
忽有暖意襲來，被從身後抱住了。
鬆鬆的抱法，不甚緊實地箍在懷中，還拍了拍，
好像在摸狗狗一樣。
「我就在這裡，你隨時可以確認。」你低聲說，聲音
很近，像是貼著我的後頸說的，弄得我又想哭，又
有點癢。
「要抱抱也可以哦。」然後你畫蛇添足地補了一句，
更過分的是你還親了我後頸一口。
我那裡……有點敏感，我們……做的時候，你從後面
來的話，如果親我那裡，我就忍不住想哭，還想笑，
到現在好像還有點腫，親就算了，你還咬我。
「你是狗啊？」喜歡狗狗的我還是第一次這樣氣到罵人，
而且還是在那種……歡愉的時刻，怎麼想都覺得有點
匪夷所思。
老實說你剛剛應該有親到藥膏……才不提醒你呢。
然後「抱」你的時候，我就把你壓在下面，撐著手臂，
面無表情地瞪你。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一點迷戀這樣的姿勢，可能
不是想征服你，只是想就這樣賴著你，看著你很長
的時光。
白頭到老是一種太過貪婪的想法，誰又知道明天會
如何呢？能看一眼是一眼。
面對你很困難的是，我想要平常心，卻只能患得患失，
難以寧定。
你伸手摸我的臉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眼淚
忘記擦了，而且莫名其妙還在流，我也不知道我哭什麼，
明明都很好，你和我都好好的。
大概覺得我很好玩，你就這樣看我，眼神軟軟的，溫和的，
然後你讓我趴在你身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你的
心跳聲在朦朧昏暗的視線裡一聲響過一聲，沉沉敲在耳廓，
傳到心底，還有呼吸的聲音，你的同我的，靜靜交纏在一起，
誰也沒有留下誰的，聽著聽著，我忽然想睡，意識鬆散開來，
緩緩沉落在黑暗中的時候，覺得有點安心。
睡著之前你好像伸手摸了摸我的後頸，之後就沒有離開。
隔天我很早就醒了，一個人呆呆坐在被窩裡有點沮喪，
覺得昨天生病躺了大半天實在有點蠢，雖然是第一次做
但是感覺身體也太糟了吧。難得有假期，就這樣睡過去
一整天總覺得有點浪費。
然後你就推門進來，問我要不要吃飯，吃完飯帶狗狗們
出去散步。
李叔不在，早餐是你弄的，一碗熱騰騰的魚片粥，上面
擺著一只煎到邊緣有點焦黃，戳一下會流出蛋黃的荷包蛋。
旁邊是溫水壺和醫生開的藥。
這個是今年提早吃生日禮的時候，劉叔幫我做的餐點之一，
昨天半睡半醒的時候你問我想吃什麼，我就說了這兩樣，
現在我吃到了，不是基地裡常吃的那種魚，米飯的種類
也不太一樣，口感有點偏硬，可是還是很開心。
今年我領了兩次生日禮，一次在過去的世界，從我父母
一樣的人那裡，一次在現在的世界，從失而復得的你這裡，
明明相距沒有多久，卻遙遠的恍若隔世。
「以後想吃什麼，我幫你做吧？生日或者想吃的時候。」
我把碗端起來，用湯匙把最後一口和著蛋汁的粥吃乾淨
的時候，你忽然跟我說。
我說好，但沒有看你，剛剛決定好今天不哭了，額度
用完了，沒有例外，你不要讓我破功。
這裡的主建築群後方，有一大片草地，還有林蔭甚廣的
大片樹林，看上去要比過去的基地後方開闊許多，也沒有
基地後方那道長長的草坡，和肅立的黑色石碑，以前在秋冬
時分經過那裡，總有幾分肅殺的味道。因為是私人的地方，
不需要特別給狗狗們繫上牽繩，六隻或黑或白的小狗開開
心心地滿場瘋跑，追著你扔出的飛盤或皮球玩耍，兩隻
大狗則跑到另一邊去了。
大概怕我會累，整個草場逛了幾圈之後，就一起在大樹下
休息。
「你過來多久了？」我忍不住問道。
「大概兩年前，被暗殺的時候。」你倒了一杯熱飲遞給我，
輕聲說道。
「那時候，很茫然也很害怕，不知道為了什麼再次活著，
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戰。」你撕開一塊狗狗餅乾的包裝，
把點心餵給了那隻跑過來討摸的黑色小狗，就是當時
幫我運送巧克力和地圖的那隻。
「後來，李叔發現了我是星際旅人的事情。他說，歷代
李家人曾經碰過好幾次這樣的狀況，他可以幫我守住這個
秘密，但老軍團長久病體衰，總統和軍團內部的部分派系
虎視眈眈，情勢不容樂觀，兩個弟弟還小，希望我能支撐
住整個局面。」
「你知道，我跟我在原本的世界的弟弟年紀也差很多歲，
看到小弟就想到他，大弟的狀況又很像J，我只是在想，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保護他們的。」
「還有，當時李叔跟我說，也許……我有機會可以等到你。
根據李家內部的傳聞，當時星旅軍團的創始人和他的同性
伴侶，其實是來自於同一時空，是一前一後，來到這個
世界的，只是因為創始人本身的光彩過於奪目，他的同性
伴侶又非常低調，是性格相當安靜內斂之人，也因此外界
對他的關注相對較少，才沒有發現此事。」
「我也不能確定李叔是不是在騙我或者有意寬慰我，但
如果這個謊言能讓我支撐下去的話，我也只能選擇相信。」
「當時老軍團長為了保護我，把我轉移到這裡養傷，
李叔一直跟在我身邊照顧我，大弟小弟放假了就過來
看我，大家相處久了，也慢慢有了感情。我覺得大弟
可能心裡有數，就是我其實是星際旅人的事情，但我們
有默契就是先不告訴小弟，可能等他長大一點再說，
我也跟他說過一點你的事情，後來，他幫我畫了你的
那幅畫。」
「還有白副官，我想你看到他跟我看到他的第一個想法，
也許差不了太多，就是會想到我們基地的『壞人』，
林先生。那種感覺真的很怪異，有時候會有點恍惚，
就是有一種『我居然在使喚林先生嗎？』的那種驚恐
的感覺，不過白副官比較好玩，也還沒有林先生那麼
恐怖。」我聽完整個大笑，差點翻倒手中的熱飲。
「不過，白副官跟林先生的敏銳程度是不相上下的。
而且他和我原本的身分是軍校同學，也曾共事過幾年，
我相信他對我是有所懷疑的。不過星旅軍團有一個
有趣的傳統，不成文的規則，就是似乎會對於軍團
內部疑似成為『星際旅人』的人員抱持一種寬容、
緘默的態度，類似於『你別說，我也不問』，據說
是為了紀念軍團創始人，畢竟創始人本身就是一個
這樣從另一個時空而來，憑空出世，發展壯大軍團，
守護大家的人。」
「不過這種寬容也是有界限的，如果這個人意圖危害
軍團，做出違背軍團宗旨的事情，還是會被嚴厲制裁。
當時白副官還特意拿了軍團歷年來的幾例重大違紀處分
案例的內部檔案給我看，這些案例的共同特徵是，當事人
都被懷疑是星際旅人，我想他是在警告我。不過後來
大概感覺我行事穩健，沒什麼問題，才慢慢比較信任我，
當時他草木皆兵、一驚一乍的樣子真的很好玩，我有時候
會故意逗他，你知道，如果敢玩林先生，那是捋虎鬚的
事情，風險太高，白副官的話，就……還蠻有趣的。」
你摸著下巴說道，害正抱著一隻小白狗順毛的我忍不住
噗哧了，原來白副官那麼容易炸毛就是被隊長你搞的嗎？
「傷勢獲得控制之後我回到軍團，當時正值多事之秋，
老軍團長病危，軍團內部的事務紛亂，形勢嚴峻，但
還是……很想你，可是我開始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希望
你過來。」
「據我所知，成為星際旅人意味著，在原來的世界已經
死亡。但那裡有許多你喜歡的人們，我怕你來到這裡，
失去了他們的話，會很傷心，怕你跟我現在的處境一樣，
這也是我當時……救你的原因。」
「但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你也來到了這裡，想讓你
有一個，當你感到徬徨疲憊，覺得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
的時候，可以回來的家，所以我把我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
棲身之所，庇護我的地方，慢慢改建成了我們曾有共同
回憶之處的樣貌。如果你來了，我們可以在這裡相認，
如果你在原本的世界過得很好，那也好，也許我可以在
回到這裡休息的時候，一個人想想你。」
「隊長，你怎麼找到我的？」我拍拍你的手，有點笨拙地
轉開話題，事實上，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好像不太會
安慰人，而且你再講下去我就要破功了，結果被你反手扣住
了手，輕輕夾著手指玩。
「是在和幕僚商討最近軍團內部和總統的動作的時候，
看到了老軍團長私生子的照片，也就是我這個身分同父
異母的弟弟，他長得很像你。」
「星際旅人於現世與其處於原來世界時的容顏，是否有
相似的特徵，在研究之中有諸多討論與臆測，但一直
沒有獲得證實，畢竟大家無從知悉星際旅人在原本世界
的樣貌，而星際旅人基於身分的特殊性，也不會公開
談論自己在原來世界的經歷，或者留下可供查詢的紀錄，
更不要說是容貌這樣無法驗證的細節。我唯一的樣本
只有我自己。」
「知道他的存在的時候，其實內心很煎熬，因為大概從
李叔的敘述，和幕僚的資訊，我知道這是一個一直很健康，
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故，生活也很單純的孩子，他不是你，
直到他忽然在李家護衛的監控下失蹤，不久之後，他搭乘
的飛船意外失事。」
「李叔說你人清醒之後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還有，你開始寫日記，睡覺的時候，經常做惡夢，
我就覺得可能是你。當時你還在養傷，身邊都是外人，
我也還沒準備好，所以才拖到了現在。」說到這裡
隊長你感覺有點心虛的樣子，偷偷瞄我。
不過我關注的重點比較特別：
「你沒有偷看我日記吧？」我瞇著眼瞪過去。
「呃……沒有，李叔也沒有。」你矢口否認道。
「你發誓？」我狐疑地看你一眼。
「我發誓，不然我躺下來隨你處置。」隊長你脫口
說道，眼神莫名有點發飄。
感覺好像更懷疑了怎麼辦?
而且說話說得好好的忽然就親過來是怎麼回事，無事獻
殷勤，非奸即盜，好可疑的感覺……
而且親就親，幹嘛咬我，你是狗啊！
被狗狗咬有點生氣，有點懷疑日記被偷看，但姑且相信
你一次的弟 荼雲
註：偷看我日記的人是王八蛋，出門踩到狗大便！被我
抓到你就死定了！
P.S. 上面這段註是小雲寫給他家發誓沒有偷看的那位的
(一種捕獸夾(?)的概念，有偷看有中)，不是看文的大家噢~XD
抱歉說明一下。
謝謝觀文 : )
我的噗窩：https://www.plurk.com/corgifox

感覺有看 XDD

應該有看吧！記得前面的劇情有隊長把日記還給荼雲還有一起討論隊長？！即使知道被偷看過還是繼續寫的想法好可愛呀！

感覺隊長有看+1XDD放捕獸夾也太可愛了XDDD

太可愛了啦好喜歡這篇，喜歡他們互相凝視時溫柔的感覺

平行時空般的幸福真好！偷看的處罰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