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天若有情 218
作者: yingping (yingping) 2020-04-16 15:32:29
在默王府，即使只是一個最普通的侍衛，都必須經過三關以上的篩選。但即使能在上千人
中脫穎而出，若是通不過隨後嚴格的訓練，同樣無法留在默王府。
因此能在默王府當差，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尤其在北境，不論走到哪裡人人都要豎起大拇
指。
他們的俸給也很優渥，因此，幾乎所有人都很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平日他們的輪值是一整天，十二個時辰。在這段時間裡，必須不言不動，同時保持精神的
專注。
孫尤與何柏昌並不是特別突出，但像這樣的基本要求，默王府的侍衛，隨便哪一個都是駕
輕就熟。
但或許是因為季總管特地來提醒他們的緣故，他們心裡多少都有些忐忑。
雖然如此，卻並不影響他們留在默王府的意願。
默王府並沒有下令封鎖消息。也因此，每個人多少都知道君皇下令大軍進擊北境的事。
但到目前為止，這件事並沒有影響到默王府日常的運作，也沒聽說有誰因此離開了北境。
反倒有一些從皇城那邊舉家投奔而來的官員和百姓，說起君皇的惡行咬牙切齒，還大罵留
在皇城的人不顧廉恥。
默王府很好的安置了這些人，但也並沒有對他們特別優渥或重視。
孫尤心想，這是因為默王志在天下，整個聖魔界都是他的子民，又何需厚此薄彼？
至於那個將聖魔界丟棄了兩百年，如今才回來繼承帝位的君皇呢？據說為了一個人類，寧
願再度離開聖魔界。
像這樣的昏君，又怎有資格統治聖魔界？
＊
北境因為靠近北冰原的緣故，在整個聖魔界是屬於比較貧瘠和寒冷的地方。但自從默王．
幽冥君繼位以來，便開始致力於各種重大建設，以及改善百姓的生活。他注重貧弱孤苦者
的安置，也致力於興學，短短幾十年，便已將北境人民的生活拉升了一個層次。
如今的北境，是整個聖魔界諸王侯封地裡，最不會因為各種天災地變而導致人民死傷的地
方。乞丐不是沒有，但卻很少見，因為各地都有對突然受災及遭逢劇變者的安置場所。而
且只要夠勤奮，都能夠獲得溫飽。
也因此，在北境，百姓對默王十分愛戴。
二百年前君皇沒有回歸，默王不止協助長老平息聖魔界的戰亂，還應長老之邀成為朝廷首
輔，甚至還用本身的咒術幫助長老維護聖魔界的地氣。雖然因此使得默王長年無法回到封
地，但他卻也沒有忘記北境的百姓。
默王府每日都有專人將北境發生的各種重大事件匯報給在皇城的默王。據說默王白日處理
朝政，夜晚回到府中還要閱覽北境官員呈上的文書，休息的時間甚至比不上一般平民百姓
。
如今君皇回歸，不只不感念默王的付出，甚至還要大軍征討。這在北境引發了相當的憤怒
情緒。
北境的百姓對君皇並沒有太多的敬畏。因為北境的百姓早就把默王當成唯一的主人了。
＊
幾乎整個北境的人，都認為默王才是最適合坐上皇位的人。孫尤和何柏昌也是。
也因此，雖然聽說了君皇即將到來，但兩人除了些許緊張之外，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害怕
的。
他們依照平日值勤的方式注意著大門周遭的環境，並且更加小心和謹慎。
但直到過了大半夜，整個王府都已是燈熄人靜的時刻了，他們仍然看不到任何動靜。
季總管會不會是搞錯了？
孫尤將視線瞥往何柏昌，何柏昌也正好向他看來。他們在彼此的眼中都看見疑問。
再怎麼想要專注，到了此刻，提了大半夜的心，也不免稍有鬆懈。
就在這時，孫尤看見了一道暗影。
那道暗影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孫尤已經無法確定。只知道當他注意到時，那暗影就
已經存在了。
孫尤微微瞇起眼來。
雨還在下，夜晚的大地很暗。只有簷下的燈，隨著拂過的風輕輕擺動，讓昏黃的光暈隨之
迴盪在墨黑的夜色裡。
孫尤注視著那道暗影。
那確實是一個人。
或許是走了很久的路，又淋了一天的雨，一頭長髮凌亂的披垂在胸前身後，全身上下都已
濕透。
雖然看得出身形高大，也沒有生病或缺衣少食的模樣，但茫然滯重的神態，卻透露出對方
內心的孤獨與無助。
或許是遭受了什麼打擊，心裡過不去吧？
孫尤暗地搖了搖頭。人生的挑戰很多，但最難捱過的往往是自個兒的心魔。
何柏昌似乎也有同樣的感概。
但此時此刻，他們也無法做出更多的幫助。
夜深了。
雨已經停了好一會，風卻更冷了。
那個人還站在那裡，卻像下定決心般，原來垂下的肩膀慢慢挺直了。
穿過雲層逐漸透出的月光，清冷地灑落在地表。
那個人抬起頭來，看著暗夜裡的默王府。
孫尤知道他是誰了。
但不是因為月光使孫尤看清了那一頭黯色的長髮原來是藍色，也不是因為對方那一身雖然
被雨淋濕，卻任誰都能一眼看出的高貴墨色繡金團龍皇袍。
孫尤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只知道在對方抬頭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懾
。
好像在那瞬間，頭頂的天驀地罩了下來，他所有賴以為生的重要事物都已被剝奪殆盡。他
感到無法呼吸，一股即將被吞沒、被粉碎的恐懼讓他渾身顫慄，只想轉身逃離，但同時，
他也看見了那個表情和那一雙眼睛。
往後的十年、二十年、六十年，當聖魔界早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再也不是如今的模樣
，孫尤也從青年轉成了壯年、老年，兒孫成群的時刻，每當他想起這個夜晚、這場雨、和
那個表情、那雙眼睛，他的心裡還是會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孫尤知道默王府裡有一個人。一個君皇視若珍寶、願意為他放棄一切的人。
孫尤知道君皇是為了那個人而來。
但是擁抱著全世界的力量，來到這裡，決心要迎回自己生命裡唯一摯愛的無敵皇者，卻帶
著那樣瘋狂與痛苦的表情，和一雙宛如墜入無邊地獄的、絕望的眼睛。
君皇筆直地向前走來，踏上台前的階梯。默王府紅銅澆鑄的大門在他眼中彷若無物。
沉重的紅色大門被打開了。孫尤不知道是自己或何柏昌，或者兩人一起，將門打開了。
月華又漸漸隱沒在雲裡，夜更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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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脫穎而出，若是通不過隨後嚴格的訓練，同樣無法留在默王府。
因此能在默王府當差，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尤其在北境，不論走到哪裡人人都要豎起大拇
指。
他們的俸給也很優渥，因此，幾乎所有人都很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平日他們的輪值是一整天，十二個時辰。在這段時間裡，必須不言不動，同時保持精神的
專注。
孫尤與何柏昌並不是特別突出，但像這樣的基本要求，默王府的侍衛，隨便哪一個都是駕
輕就熟。
但或許是因為季總管特地來提醒他們的緣故，他們心裡多少都有些忐忑。
雖然如此，卻並不影響他們留在默王府的意願。
默王府並沒有下令封鎖消息。也因此，每個人多少都知道君皇下令大軍進擊北境的事。
但到目前為止，這件事並沒有影響到默王府日常的運作，也沒聽說有誰因此離開了北境。
反倒有一些從皇城那邊舉家投奔而來的官員和百姓，說起君皇的惡行咬牙切齒，還大罵留
在皇城的人不顧廉恥。
默王府很好的安置了這些人，但也並沒有對他們特別優渥或重視。
孫尤心想，這是因為默王志在天下，整個聖魔界都是他的子民，又何需厚此薄彼？
至於那個將聖魔界丟棄了兩百年，如今才回來繼承帝位的君皇呢？據說為了一個人類，寧
願再度離開聖魔界。
像這樣的昏君，又怎有資格統治聖魔界？
＊
北境因為靠近北冰原的緣故，在整個聖魔界是屬於比較貧瘠和寒冷的地方。但自從默王．
幽冥君繼位以來，便開始致力於各種重大建設，以及改善百姓的生活。他注重貧弱孤苦者
的安置，也致力於興學，短短幾十年，便已將北境人民的生活拉升了一個層次。
如今的北境，是整個聖魔界諸王侯封地裡，最不會因為各種天災地變而導致人民死傷的地
方。乞丐不是沒有，但卻很少見，因為各地都有對突然受災及遭逢劇變者的安置場所。而
且只要夠勤奮，都能夠獲得溫飽。
也因此，在北境，百姓對默王十分愛戴。
二百年前君皇沒有回歸，默王不止協助長老平息聖魔界的戰亂，還應長老之邀成為朝廷首
輔，甚至還用本身的咒術幫助長老維護聖魔界的地氣。雖然因此使得默王長年無法回到封
地，但他卻也沒有忘記北境的百姓。
默王府每日都有專人將北境發生的各種重大事件匯報給在皇城的默王。據說默王白日處理
朝政，夜晚回到府中還要閱覽北境官員呈上的文書，休息的時間甚至比不上一般平民百姓
。
如今君皇回歸，不只不感念默王的付出，甚至還要大軍征討。這在北境引發了相當的憤怒
情緒。
北境的百姓對君皇並沒有太多的敬畏。因為北境的百姓早就把默王當成唯一的主人了。
＊
幾乎整個北境的人，都認為默王才是最適合坐上皇位的人。孫尤和何柏昌也是。
也因此，雖然聽說了君皇即將到來，但兩人除了些許緊張之外，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害怕
的。
他們依照平日值勤的方式注意著大門周遭的環境，並且更加小心和謹慎。
但直到過了大半夜，整個王府都已是燈熄人靜的時刻了，他們仍然看不到任何動靜。
季總管會不會是搞錯了？
孫尤將視線瞥往何柏昌，何柏昌也正好向他看來。他們在彼此的眼中都看見疑問。
再怎麼想要專注，到了此刻，提了大半夜的心，也不免稍有鬆懈。
就在這時，孫尤看見了一道暗影。
那道暗影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孫尤已經無法確定。只知道當他注意到時，那暗影就
已經存在了。
孫尤微微瞇起眼來。
雨還在下，夜晚的大地很暗。只有簷下的燈，隨著拂過的風輕輕擺動，讓昏黃的光暈隨之
迴盪在墨黑的夜色裡。
孫尤注視著那道暗影。
那確實是一個人。
或許是走了很久的路，又淋了一天的雨，一頭長髮凌亂的披垂在胸前身後，全身上下都已
濕透。
雖然看得出身形高大，也沒有生病或缺衣少食的模樣，但茫然滯重的神態，卻透露出對方
內心的孤獨與無助。
或許是遭受了什麼打擊，心裡過不去吧？
孫尤暗地搖了搖頭。人生的挑戰很多，但最難捱過的往往是自個兒的心魔。
何柏昌似乎也有同樣的感概。
但此時此刻，他們也無法做出更多的幫助。
夜深了。
雨已經停了好一會，風卻更冷了。
那個人還站在那裡，卻像下定決心般，原來垂下的肩膀慢慢挺直了。
穿過雲層逐漸透出的月光，清冷地灑落在地表。
那個人抬起頭來，看著暗夜裡的默王府。
孫尤知道他是誰了。
但不是因為月光使孫尤看清了那一頭黯色的長髮原來是藍色，也不是因為對方那一身雖然
被雨淋濕，卻任誰都能一眼看出的高貴墨色繡金團龍皇袍。
孫尤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只知道在對方抬頭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懾
。
好像在那瞬間，頭頂的天驀地罩了下來，他所有賴以為生的重要事物都已被剝奪殆盡。他
感到無法呼吸，一股即將被吞沒、被粉碎的恐懼讓他渾身顫慄，只想轉身逃離，但同時，
他也看見了那個表情和那一雙眼睛。
往後的十年、二十年、六十年，當聖魔界早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再也不是如今的模樣
，孫尤也從青年轉成了壯年、老年，兒孫成群的時刻，每當他想起這個夜晚、這場雨、和
那個表情、那雙眼睛，他的心裡還是會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孫尤知道默王府裡有一個人。一個君皇視若珍寶、願意為他放棄一切的人。
孫尤知道君皇是為了那個人而來。
但是擁抱著全世界的力量，來到這裡，決心要迎回自己生命裡唯一摯愛的無敵皇者，卻帶
著那樣瘋狂與痛苦的表情，和一雙宛如墜入無邊地獄的、絕望的眼睛。
君皇筆直地向前走來，踏上台前的階梯。默王府紅銅澆鑄的大門在他眼中彷若無物。
沉重的紅色大門被打開了。孫尤不知道是自己或何柏昌，或者兩人一起，將門打開了。
月華又漸漸隱沒在雲裡，夜更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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