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集
紫少君很少踏進皇宮。
雖然在君皇尚未回歸之前，都是由長老在背後主導政事，但他多半是交由高采聲或其他大
臣去執行，並不常自己出面。
皇宮只有必要時他才會來，例如有些該由君皇主持的重大祭典，他不能交由別人代替進行
，以免在朝廷或民間產生任何不當的流言。
如果他必須住在宮裡，高采聲就會安排他來到長明殿。
長明殿並不是特別大的一座宮殿，但位置接近皇宮的中心。雖然周邊來往的人不少，但這
裡的環境卻很幽靜，庭院裡枝葉扶疏，還有一條細細的小河，蜿蜒著流過，整體修整得十
分雅緻美麗。
長老進宮是有要事待辦的，所以位置不能偏僻了，但長老愛靜，也不喜浮誇華麗，所以高
采聲特地安排他住在這裡。
其實這也不是高采聲選的。是楚雲深選的。雖然還不致於大興土木，但整體宮殿的佈置和
花草的種植，都是楚雲深的授意。
長老第一次來的時候就顯得很喜歡，但他並沒有特意表現出來。高采聲知道長老的用意。
長老不想在像居住環境這種事上，讓下屬太過花費心思。尤其他讓高采聲來這裡，並不是
為了要讓自己在宮裡住得舒服，而是要高采聲來掌理朝中大小事的。而且他到宮裡的時間
很少，即使住得不習慣，他也不會特地提出來。
也因為長老沒有特別提起，高采聲便也沒有機會告訴他，其實這裡是楚爺選置的。
想到楚雲深，高采聲便不禁要皺眉。楚爺很清楚長老的性子。有些事長老可能連想都還沒
想到，楚雲深便已做了。若說是為了討好，楚爺卻又不曾在長老面前提起，再說護法並不
是長老的下屬，除了保護長老之外，護法並不需要刻意替長老做些什麼。
但楚爺對長老的一切都很用心，甚至包括長老日常穿用的衣衫鞋襪等等瑣事。長老一直以
為是他們這些下人置辦的，楚爺便也任由他誤會，從來也沒主動提起過。
從這種種跡象看來，若說楚爺對長老沒有真感情，高采聲是不信的。但如今兩人不止分道
揚鑣，楚爺竟然還可以眼睜睜看著長老被幽冥君打傷，這又是高采聲不能理解之事。
難道楚爺已經不在乎長老了嗎？楚爺真的變了嗎？
高采聲手裡捏著一封楚雲深透過最隱祕的管道送來給他的密信，心裡有些犯起嘀咕來。密
信裡，楚雲深要他在君皇離開皇城後，將皇城原有的守備軍全部撤換，除了原本就駐守在
宮廷裡的祕軍和君皇近衛外，其他守備軍全數驅離皇城，分頭趕往與皇城成犄角之勢的兩
座大營裡，並命令他們駐守在那裡。
這樣一來，不只皇城兵力成空，連同皇宮的警戒都要降到最低了。祕軍駐守在皇城的人並
不多，加上君皇近衛也不過二千人左右，雖然精銳，但要真是遇上大軍壓境，這點人給人
家塞牙縫都不夠。長老重傷未癒，又不肯移駕他處，真遇上了叛變，怎有自保之力？
更何況，在君皇回歸之後，兵符已悉數交還予君皇，就算君皇說要離開聖魔界，朝裡還有
三卿，其上更有長老，兵符怎麼也輪不到他這個內侍來保管，他又怎調得動這許多大軍？
護送皇后到靈祈殿，回來的路途中，高采聲一直在思索這件事。他在考慮是否要把這件事
告訴長老？
還沒得出個結論，一踏進宮門，君皇的旨意又到了。
高采聲連忙跟著傳令侍從前往勤政殿。
此時已過晚飯時間，一眼望去，卻見勤政殿燈火通明。
一進勤政殿，高采聲便見薛懷容和晏歆已在殿內。這是三卿之二，剩下的一位，馭兵司的
主司官，高采聲心想，既然趙波叛變被殺，這位置自然是由何鐘竹接任。只是何鐘竹如今
帶兵出征，還不知何時回轉。而且君皇一旦離開聖魔界，皇位究竟是由誰接任也還是未知
數。當然他私心希望是由楚爺接任君皇，因為無論楚爺對長老抱持何種態度，總好過幽冥
君繼位，對長老必定會有的打壓。
除了薛懷容和晏歆之外，各司首長也都來了。整個勤政殿來了十多個人，全都是位居中樞
最重要的官員，他們正在聆聽藍髮君皇的吩咐。
「……朕離開皇城之後，各司依照朕方才所說，除直接與民生迫切相關外，其餘衙門全數
閉鎖，各司盤整近年重要文書，造冊以備新君垂詢。」
藍髮君皇語聲方落，抬眼看向高采聲，又道：「暫代馭兵司主司官的人選已到。高采聲聽
令。」
高采聲連忙叩下頭去，說道：「奴才在。」
藍髮君皇說道：「朕命你暫時監管馭兵司。在皇位空缺期間，皇城一切兵符由你掌管。」
高采聲愣了一下，趕緊回道：「奴才才疏學淺，北征大將軍何鐘竹將軍應比奴才適任，請
君皇再多加考量。」
藍髮君皇說道：「你只是暫代職務，馭兵司主司官是不是輪到你來坐，還得看新君的意思
。現在你只有一個任務，那便是保護好長老的安危，其餘便留待新君裁決。」
高采聲看向其他人，沒有人出聲。高采聲心想或許在他還沒進殿前，君皇已對其他人提起
過。
藍髮君皇視線掃過各司重要官員，沉聲道：「朕方才說的，各位都聽明白了嗎？」
薛懷容和晏歆對望一眼，又側頭瞄了瞄後頭官員，也不知道是多年來練就的默契還是早有
準備，群臣突然嘩啦一聲全數跪地，叩下頭去。薛懷容帶頭說道：「臣等懇請君皇留下，
陛下便是聖魔界子民殷切期盼的聖君，陛下殺伐決斷，處事明快，除陛下之外，皇位實不
做第二人想！」
藍髮君皇臉上神色卻沒有一絲波動，淡淡只道：「朕卻不想再當這聖君了。」
一群人愣在當地。
藍髮君皇又道：「天色已晚，朕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與長老商量安排。你們也都回去吧。守
好自己的本份，無論新君是誰，朝堂總有你們一席之地。此時此刻，若還有人妄想攀附擁
戴某人，以造從龍之功，都是自尋死路。」
薛懷容心知多言已是無益，無奈之下，帶領群臣，再三叩首後辭了出來。
高采聲待眾人離開，這才向前說道：「啟稟君皇，奴才已將皇后娘娘平安送抵靈祈殿。」
藍髮君皇點了點頭。
高采聲又道：「皇后娘娘有句話讓奴才轉達。」
藍髮君皇問道：「什麼話？」
高采聲說道：「皇后娘娘說君皇今日今夜必定有許多事要忙，娘娘請君皇記得用膳。」
藍髮君皇原本靜肅的面容略略柔和了，但他不覺得肚餓，也不想再多耽誤一點時間。他又
想起越天思，越天思早就已經辟穀了，但那是在人界，他不知道在聖魔界，越天思是不是
曾經吃過一口飯、喝過一口水？
在這段時日裡，越天思究竟遭受了多少折磨？
胸口有一股酸澀漫上。藍髮君皇用指尖按住桌緣，站了起來，說道：「帶朕去見長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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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天思真的是受到霹靂多折磨...

……快結束了（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