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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在赤裸和疼痛中甦醒,這並不算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體驗,但他同樣也在地上,碎片
嵌入了他的手肘,灰塵在他的頭髮裡,附近沒有顯而易見的藉口。他慢慢用手肘撐起身體
,痛苦地咳嗽。
「噢,」他說,對著空氣,接著,稍微強烈了一些,「幹他媽的噢!——啊啊啊——」在
他不小心把重量放在錯的那條大腿上的時候,那一邊,他剛剛才發現,被又黃又紫的瘀傷
像地毯一般覆蓋住,並且有三大條直下膝蓋的傷痕的那一邊。
「老天,」他說,帶著些許的敬畏。看起來還挺恐怖的,這個傷。坦白說,那看起來就像
是他被一個超大的乳酪加壓器逮住似的。那些傷口總是這樣——它們看起來總是有點古怪
,就好像是有人在晚上試著要把你變成香腸或是鬆餅一樣。這帶走了一半關於這個疤痕所
帶來的危險。另外一半則消失在當你知道背後的真實情節時——那從來就不是「那是我跟
一隻超大型老鼠打架的那一次」或著大多數的時候是「那是有個書櫃倒在我身上因為我把
我的內褲掉到後面了的那一次」。而當然,你跟一隻狼人打架的那一次,是個你永遠沒辦
法與人言說的故事。他小心翼翼地撥弄著其中一個很深、很黑的瘀青邊緣,發出噓聲。那
個形狀是——扭曲的,延伸的,但依然是——一個巨大的爪印。
天狼星搖了搖頭,想起了昨晚,像是一場糟糕的夢,一場糟糕的考試,一場跟他的親戚共
度的糟糕的晚宴。這一切在太久的時間過後感覺都太真實了。這一次,他有了可以證明它
真的存在過的戰傷。
「哪啊,」有個人的呻吟聲從角落傳來,聽起來非常貼近天狼星的感受。接著,是一陣嘎
吱聲以及一連串小框啷聲,接著是另外一聲,還要更加可憐的「哪啊」。
天狼星撐起身子,感覺到手臂上的震顫和扭傷,然後蹣跚地站了起來。「喂,月影,你還
好嗎?」
「不要,」那人說道,用痛苦得難以忍受的語氣,「拜託不要。你講話就像空襲警報一樣
,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啊啊。」
天狼星小心翼翼地穿越地面,穿過新鑿穿的樓地板和牆壁和裂成了碎片的家具。陽光虛弱
地淌過脫臼的木片,用淡黃色的條紋將房間變成了一座牢籠,然後,天狼星腳邊的一堆瓦
礫碎石騷動了一下,然後說,虛弱地說,「我想要死掉。」
天狼星考慮著可能的回應——最最詼諧、機智,簡練得難以置信的那種——來回應雷木思
的聲明,那坦白說,有點差強人意的聲明。「我猜你是被乳酪加壓器輾過了」是其中一種
,而「你看起來就像一根香腸似的」則是另外一個。除此之外,然而,湧起的那股敬畏的
巨浪:「我對你那樣了嗎?」還有「你對我這樣了嗎?」雷木思——那個一動也不動的呻
吟著的大型雷木思塊狀物——已深深地沿著他的前臂和大腿鑿出長長的傷痕,夾帶著頭髮
裡的鮮血和塵土,還有一根插在膝蓋後面的碎片,還有到處都是的瘀青。他看起來的確就
像一根香腸似的,髒兮兮又靠不住。天狼星低頭看著他的掌心,回想起那裡還是雙爪子的
微弱記憶。
「你看起來已經死了。」天狼星說著,在他身邊垮了下來。
「我感覺不像已經死了,」雷木思回答。「我想要感覺已經死了,這樣我就不會感覺快要
死了。」
「有根像小馬一樣大的木頭插在你的腿上,」天狼星提醒他。
「原來就是那個,」雷木思喃喃地說。「我不是很確定。」
「你原本以為是什麼,」天狼星問道,放棄了站直的努力,癱在地上伸展身子,「一隻真
的小馬嗎?一棵樹?房子的一部分?」
「你的牙齒,」雷木思說,「永遠附著在我的脛骨上了,就像鉗子一樣——噢老天。」他
突然坐起身,臉上全無血色。「噢老天,我沒有——」他看起來很奇怪,很不對稱,他裸
露的胸膛和腹部蒼白得病態,並且綻放出紫色的痕跡,而他狂亂的頭髮打結垂了下來,蓋
過了一隻眼睛。有那麼一會兒,天狼星感覺作嘔而失重,一種疏離的恐懼感湧上他的喉間
。
「我沒有,」雷木思堅持道,他的雙手無用地懸在半空中。「我們。你有沒有——可是我
怎麼會沒有?」
「我不知道,」過了一會兒,天狼星嘶啞地說。「要怎麼…知道?」
雷木思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用仍然強壯得令人驚訝的手,那手指既粗糙又冰冷又乾,但沒
有搖晃他。他的手指緊得像是十隻小老虎鉗子。「因為你那時候是一隻狗,」雷木思說,
「拜託,因為你那時候是獸足——因為事情不是那樣的——對吧?」
「我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同,」天狼星試著向他保證。
「我也沒有,一開始的時候,」雷木思說。他的手指往下垂;他輕輕拍了拍天狼星,試著
避開瘀青的位置。他當然失敗了,因為天狼星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型的瘀青,但天狼星咬緊
了牙關,試著不要發出可憐的咪咪叫聲。「你感覺像個人,」雷木思悄聲說。「就這樣,
你——你感覺像個人。」
「你也是,」天狼星指出,然後立刻希望他沒有這麼說。「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嗯,我沒有要說那能有多糟,那會有點——嗯我沒有——但我不覺得我有。你懂嗎?
我是說第一次——我第一次變成獸足的時候——我想那時候你有咬我而且後來也沒怎樣。
」如釋重負的感覺潮水般湧向他,溫暖而美好。「我那個痕跡還留了好幾個星期,月影,
然後每個人都一直在發表一些關於我都在偷雞摸狗的評論然後你說『其實沒偷雞』然後我
們全部都笑了。你看,沒事的,沒事的。」他把一根木頭從雷木思的頭髮裡彈出去,不太
確定要拿他的雙手來做什麼。「你看,」他不停地重複,「雷木思,月影,沒事的。」
「沒事的,」雷木思重複著他的話,聽起來又震驚又慍怒,集結了整整十四年的歲月,在
大自然使他長成為一個男人之前,「沒事嗎,你這個宇宙超級大白痴?」
「你剛剛破音了,」天狼星覺得不得不指出。「你看,我也有點慌,但是沒事的,我說會
沒事的,我們只要…」他的指節掠過雷木思凍僵的肩膀;天狼星慘叫一聲然後把他的手抓
開。
「什麼,」雷木思問道,變得更加暴躁緊繃,「什麼?」
「沒什麼,」天狼星安撫著他。「你對我都愛理不理的——懂了嗎?——哈哈。你明白我
們兩個剛剛打了一架嗎?」
「我懷疑我到下個月可能都還忘不了,」雷木思說道,稍稍放鬆了下來,在手掌上一塊柔
軟處掠過地板時縮了一下。
「才怪,」天狼星說。「狼人。我已經可以看到那些瘀青在消散了。同時呢,我,喔天啊
,我會一直用單腳跳著走到我二十幾歲為止。重點是,我們打了一架!」他一直都有點好
奇那會是什麼樣子的,打架的雷木思,並且想像那一開始會是一個冷靜的場面,還有某種
瘋狂的功夫風格的動作,最後是一連串失足和絆倒自己的行為。他真的不認為在事情發生
之後他有辦法忘了這件事。「我們不打架的。」
「我就跟你一樣大惑不解,」雷木思喃喃地說,一邊檢查著他刮傷的手掌,小心翼翼地不
去看天狼星的樣子。
「你沒有要閃躲這件事吧,是不是?」天狼星問道。「你沒有要覺得尷尬或是心煩意亂或
是把它寫在你的日記裡然後思索這代表什麼含義還有我的感覺是什麼吧,是不是?」
「別蠢了,」雷木思咕噥著。「我會痊癒得很快然後你會一直用單腳跳著走到你二十幾歲
為止。這就是差別。我原本可能會——我們剛剛一瞬間還以為我把你給——那不是打架,
天狼星,我們是在試著把對方的眼睛給咬下來。」
「你才沒有真的在攻擊眼睛呢,」天狼星說。「你咬的顯然是我下半身的部分。誰知道呢
?」
「天狼星,」雷木思警告道,在真正停下來思考這件事之前。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打架;這
不可能會是。而天狼星總是在跟每個人打架,因為他的腦袋對每件事都有問題。但這不是
一場架——那是根源自人類的理由,然後用動物的方式來處理。雷木思不是那樣運作的。
那樣太危險了。「我們是打了一架,」他終於勉強讓步。「我不記得了。我贏了嗎?」
「對,你贏了,你就像是捲成一整綑的七百磅鋼筋一樣,你當然贏了。你沒有在看我,路
平。」天狼星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就是會把這個寫在你的日記裡然後思索這代表什麼含
義還有你為什麼這麼困惑!你就是會!」
「我非常肯定我不會,」雷木思回答,吸了一下鼻子。「我會寫在日記裡的是讓我高興的
事情,然後也許會比較關注在為什麼當你不需要裸體的時候你卻這麼常裸體。」當他再度
思考過後他覺得或許不該說出這句話,但處在幸福的健忘症中的天狼星,嘮叨著蓋過了他
的話語。
「我們打了一架,月影,」天狼星說。「我們得吃個蛋糕,慶祝一下。這感覺——這感覺
——你知道我感覺怎麼樣嗎?我感覺很好。我只差一步就可以用兩本書把你的頭夾爆了,
你知道。如果我有對生的拇指的話,我是說,而且可以把書舉起來的話。」
「我才不會把書浪費在你身上,」雷木思承認,「但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書,」天狼星說,「你是用你的兩個超大型爪子把我的頭夾爆,就像是——就
像是一隻超大的該死的狼大戰一隻小狗狗,也就是實際上真實發生的情況。重點是,我在
這個情勢下表現得還不錯。我是說,看在老天的份上,我還活著!」
「是很驚人,」雷木思同意地說。「聽著,為了我們大家好,你介不介意他媽穿一下褲子
?或者套個椅套什麼的?」
「你踢我,這才是重點,」天狼星說,興致勃勃地要進入他的主題。「這根本就完全沒有
必要,因為你有像牛排刀一樣的爪子,可是你踢我。記住這一點。為了阻止你害布萊克家
族斷子絕孫,這是我所能做的一切了。」他費了些力氣,從翻倒的桌子底下拉出一小張地
毯,隆重地圍在他的腰間。「你覺得怎麼樣?像個稱職的家族繼承人嗎?」他轉過身,稍
微精心整理了一番,順了順衣角。那是紫色的。紫色很適合他。跟他的瘀青很配。
「那獅子呢?」雷木思問道。
天狼星哼了一聲。「他太 Gay 了。不像是會繁衍後代的樣子,我不認為。你想要吃蛋糕
嗎?我覺得我想要吃蛋糕。」
「你人生中有什麼時候是不想要吃蛋糕的嗎?」雷木思抱怨道,貼著牆壁穩住自己的身體
。「啊。把那條桌巾給我。」
「我們真是天生一對,」天狼星說,把桌巾扔了過去。雷木思,小心翼翼地,把它拉過自
己的肩膀,將身體包裹在裡面。「高尚的陛下,壁爐地毯國王和他的皇后,亞麻衣櫥夫人
——」
「我看不出為什麼是我要當皇后,」雷木思打斷他,小心翼翼地把被扯壞的蕾絲摺成某種
托加長袍的風格。「你的髮型比較像皇后。你根本就是戈黛娃夫人 [1]。」
「你知道學期中的時候我的頭髮超澎的,」天狼星說,聽起來很受傷。「我想請你幫我剪
,可是我信不過你拿剪刀。你踢我。」
「是你活該。」
「哦,是嗎?我到底為什麼活該?你該死的超大爪子!」
「你這幾個月都很討人厭。」
「那——就好像我——你才是!你才是這幾個月都很討人厭!」
「那是因為你先討人厭的。」雷木思動了動身子,試圖要瞥見那根正在努力逐漸讓他組織
壞死的碎片。「就好像這塊碎片。只會——扭啊扭的,戳啊戳的,就——你知道,你。」
「我把英文單字從你的腦袋裡敲出去了,」天狼星大感驚奇。「我不敢相信。我一定是比
我自己以為的還要強壯。」
「還有比你自己以為的還要難以忍受,」雷木思提醒他。「你對自己的判斷力很差。」
「稍等一下,」天狼星抗議,「我才沒那麼壞。沒有比平常還壞。」
「我有考慮過要謀殺你。你每次都,」雷木思做了幾個模糊而有力的動作,痛恨自己缺乏
用肢體語言表達的天賦,「你知道,你就是——悶悶的,而且又很尷尬,而且就算是不尷
尬的時候也很尷尬,然後現在又有了莉莉然後你再也不是詹姆最喜歡的女生了,這糟透了
,天狼星,這讓人很受不了。」
天狼星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所以就這樣而已嗎?你本來可以直接用講的就好了,你知道
。」
雷木思發出了一聲呻吟。「天狼星,你會從這裡一路嘲笑我笑到廁所然後直到我們畢業你
都不會停。這不公平。如果我是詹姆的話,我就會把青蛙放到你的內褲裡,但就算那樣可
以解決詹姆的問題,那也只是表示隔天晚上會有青蛙被放在我的內褲裡,然後我最不需要
的就是那個;這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雷木思噘起嘴唇。他的肩膀在顫抖。
「繼續啊,」天狼星陰沉地說。「說啊。」
「你這幾個月就是很討人厭,」雷木思又說了一次。
「你的反應更糟糕,」天狼星咕噥著說。「就好像是在對付雷木思.路平,十二歲,整個
又重來一遍。就像我說的,腦袋,書本,誘惑,難以抵抗。」他停了一下。「但我已經不
生你的氣了。很好笑,不是嗎。」
「很好笑,」雷木思說。
「完全無懈可擊,在我看來,」天狼星很有見識地說。「你知道。把某個人打到連媽都不
認得之後,突然之間,要容忍他們的存在就變得容易多了。有鑑於我跟賽佛勒斯.石內卜
的整段關係。你看,我是個白癡。我以為你在我們一開始當朋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我是知道,」雷木思承認。「我只是不知道是到什麼程度——重點是,我很抱歉。」
「不,你不用,」天狼星令人意外地說。雷木思抬起頭。天狼星正非常小心地看著他,深
色的眼睛難以捉摸。「你真的不用。這真的太讚了。你已經想要這麼做好久了。我也是,
」又補上一句,「但我總是在揍人。所以。那不是一個道歉,順便一提,以防你希望它是
。」
「總得有人要道歉,」雷木思說,有一點不知所措。
「我不太確定這是真的,」天狼星說,伸出了一隻手。「來吧。你不能永遠靠在那面牆壁
上。嘿—唷。」
「不,我很抱歉,」雷木思堅持著,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來。很抖。他抖得非常厲害。「
我很抱歉我沒有早一點揍你,省了我們大家都要苦苦等候的麻煩。」
「這還比較誠懇一點,」天狼星說。「我接受。但我不會跟你說我很抱歉,因為如果要為
了我本人的迷人程度而道歉的話有點沒意義,不是嗎?」
「這可能比你意識到的更有必要性,」雷木思咕噥了一聲,不過是好聲好氣的。
「我從來不會跟詹姆道歉,你看,」天狼星解釋道。「打架不是這樣的。」
「我不是詹姆,」雷木思指出。
「真的。詹姆打起人來像個娘砲。你不會。雖然一直都以為會是反過來才對。我們都有看
不見的深度。」天狼星將一隻手臂拋過雷木思的肩頭,重重地掛在他身上。「我敢說我們
已經得到教訓了,你覺得呢?永遠都要在我們爆炸之前先互相毆打對方。報告完畢;我們
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考慮一下我們為什麼會想要這樣痛毆彼此嗎?」雷木思挖苦地問。「
那可能會,你知道,在未來的問題出現之前就先把它們解決掉。」
「無聊,」天狼星說。「我們接下來要征服的是什麼?」
「醫院廂房,」雷木思提議。「反正你怎樣都可以找到一個一年級新生帶蛋糕來給你吃的
。」
「我在想,」天狼星顫顫巍巍地說,「一經移動我就確定了,蛋糕也許並不是最棒的點子
。我的腸子現在應該是,你知道,被打了好幾個結。我覺得我要昏倒了。」
「別,」雷木思懇求著,一邊將另一隻手臂滑下他的肩膀。「喔天啊。你會把我一起拖下
去,然後天曉得我還能不能再爬得起來?」
「閉嘴,」天狼星說,「你害我殘廢了。你這個殘廢人。小心那塊地毯,那裡,有點不太
穩。」
「老天保佑我們千萬不要再重溫一次這個有趣的情境了,」雷木思嘀咕著,親切地重新排
列他的手臂。「這是個很奇怪的一年。」
「而且保證只會變得更奇怪,」天狼星同意地說。「你覺得等到我們好了的話,我們是不
是就不用再看伊凡和詹姆交換噁心的標記,還有在彼此的臉上滴口水了?」
「我很懷疑,」雷木思說。「滴口水的行為是無所不在的。」
「呃啊啊啊,」天狼星戲劇性地咕噥出聲。
「我知道,」雷木思說,覺得鬱悶。「不管怎麼說,我們倒也算得上是一對。」
「至少我不會替你開門,或是把我生命裡的每一分鐘都花在撫摸你嬌嫩的臉頰和你火紅的
頭髮上面。或是吸食你的臉,就好像你是一根冰淇淋似的。」天狼星試著大笑出聲然後惡
寒了一下。「或者可能那也不是真的那麼好玩,考慮到——算了,走吧。前往醫院廂房。
還有幸福的藥物治療。」
雷木思後來從來沒有告訴過天狼星他主要是怎麼把他帶到那裡去的。
***
對於天狼星.布萊克、雷木思.路平、詹姆.波特和彼得.佩迪魯進出醫院廂房的頻率,
以及那些千奇百怪的情況,龐芮夫人已經很習慣了;每個星期他們四個都會以不同的組合
出現,帶著恐怖的瘡疤,在身上各種無法形容的部位出現牙齒或鬍鬚,好像他們多長出了
好幾隻手臂似的。葛來分多就是葛來分多,她告訴自己,然後她會舖好適當數量的病床,
然後回想著那些瘡疤就只是一般的瘡疤而已的美好時光。今天是兩個,而且令人驚訝地早
,原本她是應該要自己出去把雷木思帶回來的——這一些都讓人感覺不只一點點的不安。
「現在再說一次,」她盡可能保持令人放心的聲音,「你們做了什麼?」
「他把我從樓上丟下去,」布萊克伶俐地回答。「糟糕,真是糟糕。我不想給他帶來麻煩
,可是,你知道,事情就是這樣。」
「這些看起來像爪痕,」龐芮夫人說道。這些不是看起來像爪痕;它們就是爪痕。帕琵.
龐芮可不是昨天才剛出生的無知小兒。她定定地在雷木思身上落下一個嚴厲的的「告訴我
真相」的眼神,但他只是臉頰微微泛紅,然後滿懷興趣地檢查著天花板的一磚一瓦。
「應該是被狗咬的,」布萊克繼續說。「糟糕的大型生物,葛柏蘭可能在繁殖牠們,你們
應該要介入調查一下,有人可能會被殺掉。」
「你們兩個打了一架,」帕琵重複著。她感覺有一點愚蠢,但這些男孩足以讓海加本人暴
跳如雷,而且那還只是在他們不打架的時候。這對每個人的耐性都是種挑戰。她甚至可以
真實地感覺到頭髮正在一根一根地變白。「雷木思.布萊克和——雷木思.路平和天狼星
.布萊克。」雷木思.路平不打架。尤其不跟他的朋友打架。實際上這是他唯一一個還沒
有把自己給弄傷的方式。「你真的確定是你們兩個嗎?」
「噢,沒錯,」布萊克的聲音裡帶著一點過量的樂趣。「很嚴重的一架。我今天早上去找
他,他全身脫光,不知道為什麼,然後就對我發火。應該是覺得不好意思,我想。妳真應
該看看。頭髮跟血到處都是,而且連條褲子都找不到。私底下說說,我覺得他在酗酒。」
帕琵改變了戰術。「雷木思,你幾乎沒受什麼傷。」從路平身上下手通常是比較保險的,
至少他有給人一種比較實在的感覺。「你是在跟我說,你們兩個打了一架嗎?」他復原的
速度一向很快,不用說,很明顯的,這個可憐的男孩,還有他的身體情況,但肯定沒有快
成這樣。他們一定是至少六小時前就已經結束了,而那會是在晚上的時候,然後要是他們
在晚上打了一架的話…雷木思對著他的醫療等級枕頭套喃喃地說了一些東西。「說出來,
親愛的,」帕琵安撫著,「不管是什麼事,說出來讓我們都能聽見,這樣才乖。」
「天狼星.布萊克打起架來像個娘娘腔,」雷木思低聲地說,但是以可以聽見的音量。他
抬起頭。「就從我追他的那一秒開始,就只會邊跑邊尖叫,還有被他自己的腳趾絆倒。」
天狼星嚇了一跳。龐芮夫人也一樣。有種尷尬的沉默。「他跌倒的時候褲子剛好就掉下來
了,」雷木思喋喋不休地繼續,變得稍微勇敢了一些。「事實上,我不是很確定他的策略
是什麼——用裸體把我弄瞎或是把我變成石頭還是——但是,好吧,就是這樣。呃。我是
說,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
「像個娘娘腔,啊?」天狼星噓聲說道,但看起來出乎意料的驕傲。
「好吧,」帕琵接著說,「好吧,好吧,」說了好幾次,試圖控制住局勢。「好吧。如果
你們確定沒有…」她停頓了一下。「沒有發生什麼危險的事吧?」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雷木思陰鬱地向她保證。
「他攻擊我,」天狼星氣沖沖地說,喘著大氣。「他應該要被鎖起來。把鑰匙丟掉。奪走
他的圖書館權限。妳知道的,跟平常一樣。最高的安全等級。」
「我們會調查一下,」龐芮夫人向他保證,揚起眉毛。「現在把它喝光,拿去吧,然後不
要再去閒晃——閒晃——在那種時間再去找人了,我說得夠清楚了嗎?可能會發生很危險
的事!非常危險的事。」
「非常危險,」天狼星重複著,一副老實的樣子。
帕琵朝他們又長又深、充滿探索意味地看了一眼,在他們喝下她自己釀製的大杯葛來分多
特調時——能在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內治癒割傷、擦傷、瘀傷,特別是黑眼圈。他們沒有說
實話,這部份是肯定的。但這其實不是什麼特別值得關注的事,如果他們試圖掩蓋的不是
什麼——好吧,什麼可怕的事的話。而且雷木思.路平可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可憐的孩
子;噢,不。他是個乖孩子。可憐的東西。
「謝謝妳,龐芮夫人,」天狼星說,把玻璃杯還給她。「真好喝。妳放了南瓜香料對嗎?
」
「嗯,」帕琵說,在她重新開始忙進忙出之前。「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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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跟我打了一架。
我在思索那代表什麼含義還有他的感覺是什麼(刪除線)
感覺很好。遲來的聖誕禮物。
好極了。
RL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