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戴佑澄把他扶起來，將毛衣外套圍巾層層給他穿上，溫堯任憑擺佈，包成一團毛球只露出
一雙眼睛，學弟問他：「你能自己走嗎？還是要我扶？」
「只是感冒，哪有那麼嚴重。」溫堯覺得腦子裡好像有鍋滾水正沸騰，眼睛看出去都是霧
氣，他茫然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去診所啊，就在旁邊而已，我剛剛線上掛號了，現在出發不用等太久。」學弟彎下腰勾
住他的胳膊把人拉起來，不忘嘲笑他：「暖F一兩週，結果生日當天發高燒，呵呵。」
「你為什麼在家？」溫堯搖搖晃晃，腳步一深一淺但勉強還能自己走。
「忘了帶下午seminar要用的資料，不得不回來拿。」戴佑澄緊臨在溫堯身邊戒護，虛扶
著他：「結果聽到你房間裡有聲音，打開門就看見床上一個人裹著綿被發抖。」
「我想說好好睡上一覺就沒事了，結果好像陷入泥沼似的醒不過來。」溫堯虛弱一笑，意
識不清地咕噥一句：「學弟，謝謝你啊。」
戴佑澄的腳步猛然一頓，這傢伙又叫我學弟！戴佑澄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捏一把，讓溫堯
疼地哀號大叫。
「『學弟』是你叫的嗎？」他罵道：「燒壞腦子了你。」
學弟就是學弟啊，溫堯混沌的腦袋只覺得被捏的有點委屈，跟我住同一個屋簷下，像家人
一樣朝夕相處的不就是學弟嗎？
戴佑澄安排的很好，他們一到診所沒怎麼引人注目就見到醫生，秋冬季節看病的人多，醫
生制式地問狀況看喉嚨聽胸腔，從聲音到表情都沒有任何起伏，也沒有查覺到溫堯是誰，
對專業醫生來講，五官只是觀察病灶的媒介而已。
五分鐘內就被判定是流感，溫堯怕影響工作，堅持要醫生給他打一針退燒，出了診間戴佑
澄讓他坐著休息，圍巾口罩全給他帶上，自己去繳費拿藥，沒幾分鐘就搞定所有事情帶他
回家，雖然不是第一次這麼想了，但溫堯再次感受到學弟的可靠能幹。
掩人耳目的看完病回到家，戴佑澄說：「你要不要先去躺一下？我剛剛叫了外賣，有粥有
湯，待會兒先吃點東西再吃藥。」
溫堯把自己摔進沙發裡，用胳膊擋住光線往後一仰：「不了，躺一整天，我坐一下。」
戴佑澄倒一杯溫熱的水，放在他面前：「多喝水，醫生說的。」
打完針似乎好了些，頭沒那麼暈，溫堯沒什麼力氣的扯了下嘴角展現笑容：「沒事了，我
坐在這裡等外送，吃完東西就吃藥，你下午不是有semi？去吧，我可以搞定自己。」
戴佑澄沒有說話，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梁玹就在咫尺的距離，他可以看見膚色白皙的
梁玹因為發燒而雙頰緋紅，下顎線條如刀鋒般俐落削瘦，脖頸的血管伏流在白淨到近乎透
明的皮膚上，雙唇紅的不像話，隨著呼吸微微開啟，費勁地喘息，隱約可以看見口中的舌
尖，應該也是柔軟而灼熱…
!!
我在想什麼!!
戴佑澄被自己脫序的想法嚇了一跳，整個人往旁邊挪移一步，溫堯感覺到動靜，擰著眉睜
眼看向他：「怎麼了？」
「你…你怎麼不喝水？」戴佑澄拿起桌上的水杯往他那裡一股勁地推：「醫生叫你多喝水
啊！」
「好啦好啦，我喝我喝。」溫堯接過水杯，在學弟的注目下喝掉一半才把杯子放下，但學
弟還是看著他，溫堯被盯的有些不知所以然，只好再拿起杯子用拚酒的氣勢仰頭一口悶盡
，亮出杯底：「喝完了，放心了吧。你去上課不用管我，真的。」
「算了，今天的semi我本來就不想去，」學弟撇撇嘴，皺了下鼻頭，是他每次對什麼事情
不滿時慣有的動作：「我們那組的成員常常沒準備好實驗數據，去semi也是浪費時間，不
如留在家裡唸書。」
這就是學弟的溫柔。
替對方著想卻不留痕跡，默默地把共同生活的空間打理的舒舒服服，早上出門前在桌上留
一份像是順手做的簡單早餐，其實營養美味，或者像現在，明明是放心不下病號留下來陪
他，還貼心找個「不想去semi」的藉口，不讓別人感到負擔。
「欸，你人真的滿好的。」溫堯心有所感地說：「不該把時間花在你學長身上。」
放在平常，要是梁玹講這種話，戴佑澄絕對會火力全開的懟死他，你是誰啊？一個不認識
學長的人憑什麼這樣講？
但現在這個人病懨懨軟綿綿的，他有些懟不出口，而且梁玹的神色裡不但有著「我是為你
好」的真誠，還有一些他無法辨別的情緒…
「我一直沒問過你，你有交往的對象嗎？」戴佑澄與他對視，想從那雙深褐色的瞳仁中看
出什麼：「我從來沒看過你帶女生回來，呃…男生也沒有。」
「我？我沒有啊，現在專注在工作上。」溫堯歪在沙發的另一頭，枕著自己的胳膊閉上眼
：「我覺得嘛，感情講的是緣分，強求不來的。」
「雖然你今天過23歲生日，但有時候我覺得你像個32歲的人一樣老成。」戴佑澄拿起他的
空杯，又去裝杯熱水回來，淡淡地說：「我沒有要強求什麼，老實說我連學長的性向都不
清楚，被拒絕的機會很高。但學長發生意外後，我常在後悔自己沒讓他知道我的心意，要
是以後沒機會了呢？」
「傻瓜，」溫堯睜開一條縫看著他，柔柔地說：「就算你沒講，我相信你學長一定也喜歡
你，也許不是你要的那種喜歡，但他一定是覺得相處的很愉快，才會跟你同居這麼久。」
「那你呢？」戴佑澄眼睛發亮地盯著他：「你為什麼讓我住進來？為什麼要去看跨年的演
唱會？」
「我？我……」剛才那些話是他站在溫堯的立場說的，但戴佑澄的問題顯然是針對梁玹問
的，發燒昏了頭，溫堯一時半刻竟然沒辦法以梁玹的立場來回答這個問題，只能呆呆地與
他對望。
還好一連串急促的門鈴聲響即時救場，戴佑澄垂下眼睛，說：「外送來了，我去開門。」
然而站在門外的不是外送人員…
是氣急敗壞怒髮衝冠的小悟。
顯然在開門的剎那兩人都嚇了一跳，學弟看這人面色不善，靠，該不會是來討債的吧？
而小悟則把戴佑澄從頭到腳上上下下檢視一遍，最後盯著他的臉跟腦中記憶進行比對，叮
！配對出來的結果…
「你是吉他老師？」小悟幾乎是用肯定句，說話的同時往裡面飄一眼，問：「玹子在家嗎
？」
「你是？」
「佑澄，他叫小悟，是我的經紀人。」溫堯聽到聲音，拖著腳步走到門口，拍拍學弟的肩
，說：「讓他進來吧。」
戴佑澄側過身讓出空間給小悟進門，這時他才注意到小悟後面還站了一個人，溫堯也發現
了，驚呼出聲：「凡導！？」
「凡導說他有事找你，打你的手機一直不通，我也連絡不上你，怕發生什麼事才特地跟我
過來一趟。」小悟湊到他身邊低聲說：「結果你的金屋裡竟然藏了小鮮肉，嘖嘖嘖，我救
不了你。」
「胡說什麼！」溫堯當頭拍他一掌，轉身跟凡導道歉：「凡導對不起，早上身體不舒服想
好好睡覺就把手機關了，讓您特別跑一趟，真的不好意思。」
「我還想說你做了什麼臉紅成這樣，」駱軾凡瞥他一眼不過三秒，但溫堯每次被他盯著都
有種被透視的不安感，還好凡導很快移開目光，低聲說：「進去再說，門口風大。」
溫堯正準備領大家進屋，外送人員這時提著保溫袋出現，戴佑澄比個手勢要溫堯先帶大家
進去，這邊他來處理，學弟做事謹慎，早準備了恰恰好的錢，一個個確認訂的東西無誤後
才付款取貨。
梁玹的家小悟來過好幾次，每次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驚嚇，幾個星期沒倒的垃圾、吃到一
半發臭的便當，絞在一塊跟破布沒兩樣的衣服褲子、髒亂到無落腳之處的客廳，這就是他
對梁玹家的全部印象，說真的他能不來就不來，看了糟心。
但眼前這個窗潔明淨的生活空間是怎麼回事？
當然不到一塵不染的地步，但跟之前比起來實在好上太多，小悟斜眼偷瞄在餐桌那邊熟門
熟路拿杯子給客人倒茶的戴佑澄，看起來不像圈內人，是何方神聖？他是剛好過來還是早
已入住？玹子的改變應該跟他脫不了關係…
不只是他在想這位吉他老師是何方神聖，小悟發現凡導的目光也在他們兩人之間流轉，哼
，這個玹子，之前說對凡導多痴迷多愛戀，結果還不是一分手就另結新歡。
戴佑澄給兩位客人送上茶水之後又拿一碗粥放到溫堯手上：「先吃幾口墊墊肚子再吃藥。
」音量不大不小不卑不亢，平凡自在的態度反而更顯兩人關係匪淺。溫堯接過碗，聽從指
示吃了幾口粥，終於發現坐在對面的兩個人四隻眼睛看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
起，我早上起來沒吃東西不能吃藥，凡導，你有什麼事就說，我邊吃邊聽。」
「嗯，講正事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駱軾凡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這位是你的新男友
嗎？」
TBC
凡導：我在後台等那麼久你就給我一句台詞？？

溫堯：干你屁事

學弟:對！XD

梁玹：是又怎樣

推推，期待後續XD

凡導~一句台詞就像炸彈一樣...全部轟炸!!夠分量了!!接下來應該是凡導的溫柔吧!!玹子的原情路也該讓溫評價了是品味!!這樣才能比較!!

前三樓的推文太好笑了哈哈

直球對決欸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