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回到只有自己一人的黑暗世界當中。
如今的發展都在他的預料當中,連對方為了確認他的身上是否藏有追蹤器,讓他換了一件
替代的衣物這件事,也是早已猜到的。
唯一的失算就是他一度被轉移地點,過程隱密,不知道李于天先前安排的保鑣是否注意到
。
明明生命受到威脅,韓修斌絲毫不感到慌張,他的冷靜不是虛張聲勢,脈搏依然平穩規律
地跳動,也沒有因為緊張而口乾舌燥。
只是,有些許的迷茫。
他想起那一天,自己躲在巷弄裡,大雨打濕身上的衣物,也將過往的自信全都打碎,與汙
水融成一塊,再也找不回來,那時的他除了與現在同樣迷茫以外,還帶著無盡的空虛。
不明白自己的人生麼會變得一團亂,明明在幾個月前,他還有一個家,還能與家人坐在同
一張餐桌談天說笑。
才一眨眼,什麼也沒有了,一切都被人奪去了,而他,卻連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他想,自己大概是有某個部分遭到侵蝕,早就腐壞了。
事已至此,根本沒有補救的方法,即使有,僅以一人之力也是不可能辦到的。
所愛之人都離他而去,身家財物被燒得一個都不剩,就連自己都變成這個模樣,這個世間
還有留戀的事物嗎?他想了很久,還是找不到希望活下去的理由。
輕生的念頭才剛浮出,一道聲音卻將他拉回現實。
『那個……』
他沒有想過,會在這裡見到從未放在心上很久的這個人。
魏席宇,一個在他人口中是只沉迷於做實驗,不長進的次子,一個他縱使會見面,也應該
是在正式的場合透過其他人簡單介紹,彼此客套寒暄後就結束的人。
可瞧瞧現在,他們是什麼狀態?
自己蓬頭垢面,一身的汙泥,鞋子都被雨水浸濕了,除了邋遢以外找不到更委婉的詞語形
容,反觀魏席宇,似乎因活動了整日而些微凌亂,手裡撐著一把雨傘,以澄澈的雙眼凝視
自己。
那個表情太乾淨了,映不出一絲黑暗,彷彿有某股不知名的力量,將所有的負面感情全部
隔絕,讓他瞬間湧起強烈的恐慌。
更讓他錯愕的是,這個人居然認識他,在他變成這般模樣的時候仍認得出來。
記憶中,自己過去幾乎沒有吼叫過,可這一刻,他拚了命阻止對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即使
這麼做也掩飾不了此時的難堪。
他以為魏席宇即使不會羞辱,也應該會轉身離開。
『你來我家吧!』
由於聽過關於一些不正經的富二代不堪行為的傳聞,當下,他認為剛才看錯了這個人,畢
竟他已經沒有值得別人圖利的東西,擁有的只剩孑然一身的自己,再加上,他並不相信有
人會無條件幫助他人。
原來這名少年也同那些人一樣喜歡玩弄別人,即使是同性嗎?
也許是覺得怎麼樣都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他自暴自棄地被對方帶回家,年邁的管
家讓他想起疼愛自己的保母,他們都有一張慈愛的笑容,讓他只是望著對方,喉嚨都感到
酸澀。
這裡不是他的家,這個人也不是照顧自己多年的傭人。
他突然能夠體會童話故事那些貧窮的主角們,突然走進王宮豪宅的突兀感與不自在,儘管
以前的他也住在條件相當的房子。
生活忽然得到保障,也能夠繼續升學,然而已經失去的種種回不來,一度被破壞的東西也
不可能修復,他將那段雖然短暫,卻足以跌落深淵的過往從身上剝離,藏在心中的某個不
起眼的位置,雖然這麼做也不可能遺忘,但至少不會陷進去。
人生漸漸步上正軌,有魏席宇做後盾的他,做什麼都易如反掌,只要對方的癡迷不減,想
要什麼都唾手可得。有了魏家的財力,再加上自己的實力,他可以重新在商場上站穩腳步
。
那個時候,他是這麼想的。
韓修斌睜開眼睛,待數秒適應黑暗的同時,喀擦一聲,傳出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真的要這樣做嗎?」
「上面都已經下令了,不做還能怎樣?你該不會是同情心作祟吧?」
「呸!怎麼可能?只是怕搞錯命令,白費功夫還拿不到錢。」
那碎了一聲的男人望向韓修斌,一張橫眉豎目的臉因皺眉變得更是一言難盡。
「真噁心,不管怎麼打他揍他,表情居然都不變的,要不是上面命令不能做得太過分,我
真想斷他幾根手指,再戳瞎他的眼。」
「那不正好?現在咱們可以解解氣,不過動作要快一點,畢竟其他兄弟在等我們搞定後準
備逃走的。」另一名鬍子拉碴的男人嘿嘿笑道。
兩個長相粗鄙的男人摩拳擦掌,眼神皆是不懷好意。
「喂!小子,你命也是不好,本來可以苟活的,現在咱們被命令要把你給處理掉,你要恨
就恨同伙太無能吧。」其中一人裂開嘴,道:「不用擔心,我們會留你大部分的身體完好
的,至少不會認不出來。」
說完,男人左右扭動脖子,下一秒揮出拳頭,滿是傷疤與灰塵的粗糙手背落在韓修斌的臉
上,將他打得頭偏向一邊。
韓修斌眼神瞇起,吐了一口血水。
「臨死關頭還是這種態度,你是不是還認為剛才都是胡扯的,今天也是揍幾拳留一命?告
訴你吧,今天確定就是你的死期了,不過在死之前,你得先讓咱們紓解一下這陣子的怨氣
。」
之前幾次的毆打還保留幾分,這次則是半點也不留情,男人們使出所有的力氣發洩情緒,
有對韓修斌態度的不滿,也有這陣子只能留守在這棟廢棄大樓的鬱悶,此刻,有個現成的
人肉沙包,他們發狠痛毆,情緒亢奮地紅了眼。
韓修斌咬牙承受這些暴力,他沒有擋住腦袋或是胸口這些需要保護的部位,現在,男人們
打得毫無章法,並不刻意攻擊弱點,但若是他做出哪怕只有一點的反抗行為,都有可能立
刻送命。
「這傢伙,該不會是啞了吧?」
男人一腳踏在韓修斌的胸口,聽見一聲悶哼,這才滿意地收回腳。
「裝得挺像那麼一回事的,還以為你連痛都感覺不到了。」男人抽出一把手槍。「我就覺
得哪裡不過癮,這傢伙行動範圍受限,沒了這鍊子,看他還不乖乖趴下叫我爸。」
槍口對準韓修斌,冰冷的鐵貼在面頰上滑動,但韓修斌並沒有感受到寒意。
在這麼冷的天氣被關在沒有暖氣禦寒的房間,他的皮膚與鐵製武器,或許前者還更加冷些
。
「別亂動喔,如果我一個手滑,你的死期可就提前啦,哈。」
刻意收緊食指,在這個距離臉部中彈,不論是神是佛都救不回來,但男人沒有看到他期待
的慌亂,他十分無趣地嘖聲。
對鐵鍊開了一槍,鍊子斷開的同時側身抬腿,將韓修斌踹倒在一旁。
「哈哈,果然還是這樣最爽啊!」男人愉悅地說道,興奮地搓了搓拳頭。「不肯低頭是吧
?看老子把你打到站不起來。」
「……喂,等等。」
被同伴叫喚,男人步伐一頓,不悅地回過頭。
「不是你叫我快點解決嗎?我先把他給踢殘了再殺,就不信斷了四肢他還能悶不吭聲。」
男人靠近似是疼得暈了,已經沒有任何動靜的韓修斌,冷冷一笑:「想睡?門都沒有,我
會讓你後悔這幾天的囂張。」
而另一個人越想越感到不對勁,高聲道:「你的槍在哪裡?」
「你在說什麼啊?我不是一直拿在手上……」
握了握手,原本握著一把手槍,此時卻是空無一物,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他直到這一刻
才注意到這件事。
就在這個當下,屋內響起槍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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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席宇:我為修斌掏心掏肺,修斌卻把我當渣男,我不要活了QAQ
韓修斌:(伸手)
魏席宇:汪>w<!(飛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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