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
　　使出渾身解力將刁律直扛到車後座，何孜衡向好心店員致謝，店員是挺健談的類型，
打工幾個月有許多扛酒醉的客人回車的經驗，那種喝到吐的、講瘋話的最麻煩，最後讚揚
刁律直的酒品真好。
　　「還有吧，店裡廁所還會有人打炮，這間店難道是有在進行性交易嗎？」店員困擾嘆
氣，「不知道在廁所放小叮噹主題曲會不會減少這種行為耶？我下次試試看好了。」
　　這個店員挺有才華的。何孜衡安慰幾句，簡單道別坐上駕駛座，赫然想起沒有重要的
東西，此時從後座遞來一把車鑰匙。
　　從伸手時機的快狠準，舉在半空的手穩定不搖晃，怎麼也不像喝醉的人。馬的，沒喝
醉還吃他豆腐，真的比酒醉的人垃圾。
　　不對，刁律直既然醒著，剛才還趁機掐他的屁股……何孜衡冷汗涔涔，他瞅眼後照鏡
的人，翹著腿滿臉不爽，沒第一時間提出被襲臀的行為，說不定是認為無意。
　　不管他記不記得，趕快讓他忘記追究。何孜衡接過車鑰匙發動引擎，主動開口說話：
「經理喝酒不能開車，我送您回去。」如果不出意外，刁律直不就住在他家樓上，送他回
去和回自己家不衝突，一兼二得做好人。
　　「我不想回去，去你家吧。」刁律直心情極差，開車窗吹晚風。
　　「……」就在樓上啊！好好回自己家啊！靠夭喔！我不要啊！倒是詢問我意見啊機掰
經理！何孜衡差點要大叫了，忍了又忍才把話嚥回去，打算一路做好提高EQ的心理準備，
但這位刁經理想到自己沒有過夜用品，去賣場買盥洗用具就算了，買新衣服就算了，他還
買睡衣……就算了，最受不了的是挑內褲的時候。
　　「沒上班時喜歡穿這種鬆一點的四角褲，上班時就會穿緊一點的，反正蛋蛋要能裹得
舒服點的。」刁律直選了一條緊的，尺寸較大的。
　　不想跟上司聊內褲，也不想大晚上的一起挑內褲，更不想被上司指眼什麼內褲會讓蛋
蛋舒服。何孜衡忍著不悅指了跟刁律直選的不同花色，打安全牌再附上解釋：「確實穿得
舒服比較重要。」他都穿舒服的三角褲。
　　「連下班都這麼拘謹？你是不能好好表達想法嗎？我不會把非工作的事遷怒於你。」
刁律直情緒本就不佳，語氣自帶火氣。
　　要怎麼相信一個人言而有信？何孜衡壓根不信這種自說自說，他真的對主管說：「幹
你真的靠北，我有說能住我家嗎？」這種話，主管不開心了，真的能不把私事情緒帶到公
事？瞧刁律直不就把男友出軌的氣轉嫁到他身上，自打臉也沒這麼快。何況表態公事歸公
事、私事歸私事，那又怎樣？多的是辦法假意於公事來整你的做法。
　　何孜衡心裡攢著怒意，但為了解決困境，擺動身體降低緊繃感，笑容輕鬆幾分，「那
麼私下我就叫你律直了。」既然要有對待朋友的感覺，拿掉敬詞就有達到效果了。
　　「吱吱。」刁律直將不買的內褲掛回去。
　　「……？」
　　「私下我就這麼叫你。」抓著內褲去結帳。
　　「……」
　　吱吱。何孜衡想著這麼喊他的就是家人和已經結婚的炮友，心裡有些煩躁，先到門口
等人。這種小名能拉近距離，但其實不太懂刁律直不喜歡他，卻想和他交朋友的做法，如
果換成自己，連這場酒局都不會有。
　　「請你喝。」刁律直買了瓶冰沙士冰何孜衡的臉頰，打開一瓶酒走向往停車場，喝了
幾口，他發出無奈的笑聲，「有了談分手的理由，我心裡輕鬆許多，這也代表我真的不愛
對方了吧。」
　　「……感情的事總是難說，有時難分對錯。」在這件事上沒有了解太多，無法輕易評
論，但對訴苦的人，無論自我欺瞞或貶低，不用去反駁，當他們的傾聽者就好。
　　「我可能不夠愛他，但我的技巧不好嗎？他不是每次叫得很歡？為什麼還要找別的男
人？那男的一看就是非善類，封容這麼單純……」
　　他男友是單純嗎？何孜衡初步判斷是個不打算定下來卻也獨佔慾重的小年輕人，刁律
直想分手或許不大容易。
　　刁律直講了些他和男友莊封容的認識、相處與交往，熱情奔放的性格像小太陽似的，
和他做愛也很爽，纏人又可愛。之後交往沒多久，莊封容不高興相處時間少，不能接受刁
律直把工作擺第一，工作量繁重就辭職再換，刁律直在拼事業期間，怎麼能忍受隨便辭職
這種事。兩人價值觀不同，產生一次次紛爭，刁律直感到為難也不願與愛人吵架，一次次
沉默避開，結果卻越演越烈。
　　「我以前也去八沙接過他，他說他醉了，去接他時……他醉在別的男人懷裡，不是今
天那位。」刁律直搓揉頭髮，「為什麼要搞成這樣？」
　　我哪知道。何孜衡挺想回家休息，拍拍刁律直的肩，「合不來也沒辦法，不要再折磨
彼此了吧。」如果可以，先不要折磨他，放他一人回家吧。
　　刁律直瞧了眼前人，大手一開抱住何孜衡，酒氣和沙士的味道混雜一塊，還有點薄荷
沐浴乳的味道，挺奇怪的味道，但莫名讓人放鬆。這人雖然做事和說話油，氣質和整體感
乾淨，長得好，抱著也舒服，或許是醉了，或許是精神比較脆弱，刁律直有點移情作用，
不怎麼掙扎任他抱又不情願的假惺惺作風也覺得可愛了些。
　　何孜衡心裡挺複雜的，當擁抱時的溫度與人的情緒交融，他有那麼一點酸澀與孤獨的
感覺。以他的行情不用擔心沒人要，只是一直沒有想找的心情，這時被男人抱著，他才深
切感受到他早已沒了擁抱的對象，會在他的房間抱抱他，送他上班的人已經結婚了。
　　「……」他出自於私心，一手抓住刁律直的背，小心翼翼地埋在胸膛。
　　刁律直有些意外擁抱後的反應，不像莊封容瘦瘦小小的好揉捏，但給人的意外造就幾
分驚喜與可愛。
　　他將手環過何孜衡的後腰，問道：「試試？」
　　「試……什麼？」何孜衡挑眉，居然找他約炮？先把分手的事做完吧！當然，就算分
了也別想找他，打炮找同事風險太高了，而且他們應該是同個位置，誰被肛就夠麻煩了。
　　刁律直瞧著眼前人的疑問中散發的不樂意，不樂意又不願說，果然不是自己喜歡的類
型，真的腦袋有洞才覺得可愛，居然還詢問要不要試著交往，有病。
　　他感到厭煩，鬆開擁抱，將喝完的酒罐丟入垃圾桶，回汽車後座。
　　何孜衡慢了幾步跟上，坐上駕駛座繼續開回家，心想：是不是腰彎得不夠低，所以才
連這種粗魯單細胞主管都解決不了？亦可能是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和經理職不過一階之格
，要再彎下去——自尊心卻過不去。
　　「吱吱，你家離我家挺近的是嗎？」刁律直覺得方向挺像的。
　　「您……你不知道我住哪裡嗎？」何孜衡問完才恍然大悟，他是用出軌男友的聲音判
斷出是樓上吵架又打炮的情侶，再以刁律直的訴苦之語佐證，基本上是住他樓上無疑。反
過來說，刁律直應是不大可能知道住樓下的人是他的下屬。
　　何孜衡說了住家地址，刁律直提起買好的過夜用品，語帶不滿：「你知道還看我買這
些？我去樓上拿不就好了？」
　　「……你說過不想回去，我猜想是不願回去，希望今晚能冷靜思考的關係。」
　　「算了，不回去也好，借住你家一晚。」
　　「……」結果還是要來嗎？
　　＋
　　刁律直進到何孜衡的居所，隨意掃了一圈就能看出來在裝潢上費了一番心思，有效利
用垂直空間和收納器具，雖然和自己的坪數一樣，經過裝潢顯得寬敞且頗有生活質感。
　　何孜衡看刁律直對他的收納箱組成的櫃子，說：「這幾年才有餘力慢慢改變配置，推
薦無印良品的物品，基本上都能進行組裝，設計感一致，排列起來就很好看。」
　　「嗯，有機會再下樓找你組一個出來。」刁律直坐到沙發上，抱住Ikea鯊魚布偶。
　　為什麼突然跟我這麼要好？何孜衡一頭霧水，不過喝個酒，經歷一場出軌劇，安慰了
一下，擁抱了一下……啊，好像是該關係升級沒錯，雖然這是目的，怎麼沒有得逞的感覺
，反而覺得好心累。
　　「……我先準備給你睡的地方，你可以先去洗澡。」何孜衡不會讓出主臥的床，就算
是長官，也是睡客房的命。
　　客房的床是折疊收納的，多半是家人暫住時使用，然而也少有過來，客房成為家貓噹
噹的房間，同樣使用無印良品的木頭櫃組成貓跳台兼書櫃，現在一隻乳牛貓窩在最上層看
奴才表演。
　　何孜衡清理房間地板，放好折疊床和棉被枕頭，久未經曬而有點沉悶的味道，現在洗
也來不及。
　　房間外頭傳來衛浴間洗澡的聲音，目前狀態不得不多想，跟一個被出軌的、摸他屁股
的、想跟他試一發的肌肉男共處一室，條件不利於他。
　　忽然，浴室傳來高歌花木蘭的主題曲男子漢，歌聲氣勢強到打斷何孜衡的思考，到底
為什麼出軌後的第一首歌不是悲傷的情歌，而是流血沙場的男子漢？雖然唱得很氣憤沒錯
……隨著節奏來到副歌，何孜衡已然心如止水，整理好房間準備洗洗睡。
　　整頓身心狀況躺床就寢，樓上又傳來乒乒乓乓的震動聲響，何孜衡真的可憐刁律直，
男朋友出軌還把人帶回愛的小屋打炮。他起身下床去客房，小心翼翼地開房門，屋內只開
了一盞小夜燈，刁律直躺在床上，棉被有大半在地上，他內心掙扎了會，進房去把棉被蓋
好。
　　「！」
　　一隻手從棉被裡頭伸出來抓住何孜衡的手，該睡的人沒有睡，挺清醒的狀態。
　　「吱吱，我很憤怒又寂寞，讓我抱一抱吧？」刁律直的聲音偏冷，話語中的怒氣自握
著他的手的力道中傳來。
　　何孜衡從褲子口袋拿出耳塞，一邊一個塞到刁律直的耳朵，「再想肛我，我就先藥奸
你！」他溫文莞爾說話，面上表達安心睡覺的意思，然後緩步走出房間。
　　「……」
　　刁律直坐起身，拿起掉在枕頭的耳塞，掀開充滿霉味的棉被，按上半硬的性器，深感
莫名其妙，挑釁的雙面人明明挺惱人的，但又能嚼出一點辛辣的刺激感，這份刺激以性慾
的方式體現。
　　剝開他的真心。
　　為他展現張揚傲慢的性格。
　　然後，和他性愛。
　　刁律直將手伸入褲襠，已然聽不見任何擾他入心的動靜。
【６】
　　「哥，Unit Test做完了，整理成Excel寄給你了。」馬致司溜著辦公椅到李鴻揚旁邊
，懨懨地趴在桌上，連日熬夜加班讓他提不起活力。
　　李鴻揚累得不想浪費說話的力氣，打開Outlook收信下載附件檔案，馬致司和他擠破
腦袋寫了各種測試案例，寫了好幾張sheet，根據不同功能類別測試結果，有紅有綠，及
格率只有七十百分比，而測試目標自然要達到百分之百。
　　李鴻揚心裡一沉，抹了把臉後，再次點開程式軟體，邊指派任務：「你有空再想想還
有什麼特殊案例，我先來修bug。」
　　「為什麼都我們想啊？公司養QA（測試工程師）幹嘛啊！使用者測試也那麼隨便，結
果出問題都怪我們，全是我們的問題嗎？他們壓縮我們的開發時間，而且我們才兩個人耶
！」馬致司一肚子火，他們做前後端工程師，還要測試、系統規劃一條龍全包，怎麼不讓
他們領三份薪水啊！
　　「那是給其他一線部門用的。」李鴻揚心裡再不爽，亦沒有將話說得像馬致司一樣直
白，他們情緒已經很糟，再沉下去會無法工作，他催了幾句讓大朋友回座位工作。
　　他熟練地敲鍵盤，用快捷鍵在各個程式頁面追蹤程式碼，心裡挪出一小塊思考與喘息
的空間，為他忙碌得失去生活而茫然，為他努力奮鬥掙一個嘉績獲得升遷的機會。
　　何孜衡跟他說過：「現在沒什麼人，你資歷雖然不夠，但拿出成績，兩年內快速升職
是非常有希望的，績效也會很不錯。我不會輕易找個人壓在你頭上，但你會非常辛苦，你
能熬過來嗎？」
　　「能。」李鴻揚沒有遲疑，他的學歷不好，履歷亦不亮眼，出社會時起薪非常低，這
份工薪已經不錯了，但在科技業仍然不夠看，他極欲盡早拉高本薪，這個機會十分難得。
　　何孜衡相信他，沒有積極找新人，運用過往經驗協助擬定業務流程和系統架構，零零
總總花了不少時間，這讓李鴻揚十分感激。
　　然而，禮品回饋案的匆促時程令他相當不安，做了再多事都無法減輕這種難熬的焦慮
感。他需要再多一些時間思考資料流與商業邏輯，但腦袋已然疲累得思路堵塞。
　　真的可以獲得想要的嗎？李鴻揚不敢肯定，但他只能讓這份肯定擁有更高的可能性。
　　「經理早，副理早。」
　　從門口附近傳來其他部門的道早聲，不久經理辦公室的燈亮起，刁律直站在窗邊掃視
員工，和李鴻揚對上眼，對方若有所思的目光，李鴻揚覺得過不久會叫他過去。
　　何孜衡今日顯得有些憔悴，在外表上仍然打理整潔，坐上電腦椅時，不經意的鬆懈狀
態展現一絲絲精神上的疲累。
　　這樣可不行。何孜衡振作了點，拿了杯熱拿鐵和三明治給李鴻揚，「進度如何？」
　　「不太好，後天要上線，就算bug修完，我覺得測試還是不夠細，真的不能再跟User
談談風險性嗎？這麼肯定要在那一天上線？為什麼不能再等一個禮拜？」李鴻揚用網銀匯
錢給他。
　　「事關這群主導專案人的績效考核，不是他們的問題，他們是不會承擔的。」何孜衡
說這話時冷靜且冷漠，不過他很快疊加一層無奈的情緒，「我會再找王健暉談談，能不能
如願卻不好保證。」
　　「……也只能如此，謝謝孜衡哥。」李鴻揚嘆氣。
　　「別這麼悲觀，出事了就補，資料二科補坑最強。」何孜衡拍拍他的肩，走向經理辦
公室報告。
　　李鴻揚看著何孜衡進房，窗邊的刁律直身體有些僵硬，走回辦公椅坐下。
　　晨間報告多半花二十分鐘，明明公司推廣daily scrum，一對一報告還能這麼久，不
過今天沒五分鐘就結束了，何孜衡似乎也很意外，出辦公室時面上困惑，到李鴻揚旁邊傳
話：「經理找你，他今天有點古怪，你被兇別在意。」
　　「好。」李鴻揚不覺得刁律直兇殘，直來直往，講話乾淨俐落，滿對他的胃口。他起
身前去找刁律直，後者眼皮不抬讓他坐下。
　　好半晌，刁律直的視線才從筆記型電腦螢幕換到李鴻揚身上，「我在看你打卡的時間
，加班過頭了，幾乎都十點多下班。」
　　李鴻揚不知道話中的意思，是指超額加班，公司不會讓他如實報嗎？沒加班費很可惜
，但他當前的目標不在此，便委婉表達：「工作做不完，無論行不行，還是得做。」
　　「你今天請假吧。」刁律直直接下令。
　　「不能請。」李鴻揚立時拒絕，又想起對方是他的主管，「等上線後且狀況穩定，我
會請假幾天好好休息，但目前不行。」
　　「喔？這麼有責任心？這個案子即將上線，不是我能阻止的，不然我不會同意你們上
的。」刁律直不以為然地嗤笑了聲，「我剛來這裡，只憑這個案子的開發時程、投入的人
力，我敢說，別有壞結果就很好了。」
　　這一擊刺上李鴻揚命門，就像否定努力似的，預告他的努力沒有用，最終是一場空。
他緊握發顫的雙拳，壓著怒氣回道：「我會盡全力讓結果轉好。」
　　「我肯定你的付出，但你得認現實，這次你不會有好的成績，趕緊交給何孜衡處理吧
。」
　　能力被否定至此，李鴻揚氣得耳根發紅，「我會做到的。」
　　「你為什麼不找何孜衡？他也是工程師基礎走上來的，比馬致司更能幫助你。」刁律
直雙手抱胸。
　　「孜……副理的職責不在此。」
　　「但他這段期間有補進人力嗎？他該做到團隊的穩定性，但他沒有，所以造成現在忙
得焦頭爛額又得不到好的你。」
　　「……」李鴻揚能直說內情嗎？當然不行。
　　「好，人選上可能條件嚴苛，暫時不提，就說這案子，讓一百步說這案子會成功好了
，上頭的人會看見的人是誰？」刁律直遞給他一份文件，上頭是各科相關人員的合約簽章
。
　　何孜衡。
　　李鴻揚不意外會是這樣，他所有的努力會被打折扣，被迫與他人分享榮耀，但他確實
從何孜衡手裡獲得機會，像中介費一般意思，他覺得尚可接受。
　　「我知道。」他如此回答。
　　刁律直看他仍沒想通的模樣，不得不佩服何孜衡挑人的眼光，或許這也是他遲遲沒有
補人的原因。
　　「傻小子，回去繼續拼命吧。」刁律直懶得再說什麼了，不吃點虧不會聽進去，但這
個人確實不錯，硬骨頭又善良又能做事，是他理想的員工特質，之後調回原單位要順便帶
走。
　　李鴻揚走後，他看向窗外，何孜衡正和李鴻揚說話，八成在詢問剛才的談話，本來沒
什麼想法的，但看著那張臉在別人面前笑得輕鬆，一股氣就來了。
　　不，這不是在意他，也沒有好感。刁律直告訴自己，這是恥於昨夜精蟲上腦想著何孜
衡自慰，他是感到羞恥。
　　那抹只存在腦海的春色妄想復湧上腦海，何孜衡穿著得體的西裝，跪地含吮他的性器
，舌頭勾著莖紋，在嘴裡吞吐的悶哼聲自喉中竄出。
　　「……」不可以再想了。刁律直煩躁地抓抓頭髮。
　　+
　　一定有問題。
　　何孜衡試探李鴻揚跟刁律直談了什麼，對方含糊其詞與遊移的目光，顯示這份祕密的
衝擊讓李鴻揚產生心虛與懷疑，八成受到刁律直的蠱惑。
　　該死的刁律直到底做了什麼？策反同一公司的員工是想挖角創業嗎？還是想弄他？何
孜衡氣得胸悶。
　　如果李鴻揚在這個節骨眼離職，那真的是麻煩了……可能還是先把下一個人選找過來
以備不時之需。何孜衡滑手機看備忘錄的幾支手機電話，跟獵人頭公司合作，陸陸續續找
到幾個人才，在禮品案的時程大幅壓縮時他就有找人的打算，只是礙於當初跟李鴻揚的約
定以及整件事對他影響不大，他才沒下手。
　　簡智遠，36歲，SOHO族接案數年……不行，年紀太大，且這種人太懂得商業行為。何
孜衡完全不會想找這種類型的。
　　林世謹，26歲，學歷差，公司待遇差，個性不好相處。
　　王遠門，28歲……
　　何孜衡看了幾個覺得人選少了點，要想遇到李鴻揚這種類型的不容易，他再次跟獵人
頭公司的窗口提要求，對方為難的表示：「要有能力，要年輕不得志，要單純點，要性情
好……選能吃苦的平民太子妃啊？我得再找找看。」
　　「孜衡哥。」李鴻揚的聲音打斷他，「不好意思又跟你講一次，你能幫忙跟User 談
談延後嗎？」
　　「當然，我馬上去。」何孜衡關上手機。
　　禮品回饋案的主負責人是商品部門的王健暉，參加開發案的哪個不是想往上爬的？既
然規劃好了，就不會允許任何不利於他的事，除非有高管說話，但這種事要鬧到公司上層
，通常是兩敗俱傷，他沒規劃好時程，你也沒能力解決。
　　沒辦法的事還徒勞什麼。何孜衡站在逃生樓梯間，停止繼續去找王健暉的行動。
　　他深知公司這類人的稟性，不會硬撞槍頭，自然只能委屈李鴻揚。
　　「……」他閉上眼睛。
　　要想不受委屈，你就得不善良。

職場超寫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