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邊也發一下(蠕動) 應該蠻多人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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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相遙心想,自己應當是喜歡屠蘇酒的。
他曾在無意中路過屠蘇酒的小院子時看見,那面冷心善的屠神醫沐浴在暖暖的晨光下
打盹的美好畫面。平時總愛皺著的柳眉此刻正舒展著,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扇動,像是夢
到了什麼一般;那顏色淺淡的唇微微張著,表面有些缺乏水分而顯得乾燥,看得他忍不住
吞了口口水。
而最為要命的是那兩顆痣。
在光線照耀下,黑痣彷彿活物一般熠熠生輝,炫目得讓他移不開目光。
即使他知道對方清醒著的樣子有多生氣蓬勃,但此時的屠蘇酒,就像隻無害又惹人垂
憐的小動物一般。
玉相遙害怕自己過於灼人的視線會驚醒睡夢中的人兒,趕緊快步離開。因此他沒發現
,在他匆匆的腳步聲過後,原本緊閉著雙眼的屠神醫慢慢睜開眼,朝著他離去的方向「嗤
」了一聲。
頰上是淡淡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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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季節轉變之時,屠神醫的院子總是擠滿了來看病的小孩子。
玉相遙站在院子前來回踱步,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呢,就聽見裡面傳來一聲中氣十足
的:「玉相遙,來了就給我滾進來,在我院子前婆婆媽媽的該不會還想擺攤賣菜吧?」
玉相遙原本打算離開了的腳尖瞬間變了個方向,大步踏進院子,映入眼簾的便是屠蘇
酒那被孩子們吵得一片黑的臉色。
「屠蘇,你......需要幫忙嗎?」
「你來我院子就是為了問我需不需要幫忙?這麼閒怎麼不去幫我採點草藥?」
「草藥是嗎?」玉相遙的臉色一亮,「我這就去!」
「去去去,別打擾我看病,你這一臉傻相我看了就氣!」
這玉相遙,幾乎每天都會到他院子裡轉一圈,就算用再狠毒的話來趕人,隔天照樣能
看見那如玉松般挺立的白色身影,不知不覺,已成了他院子裡熟悉的一道風景。
但看在玉相遙時常幫忙他採草藥、磨草藥的份上,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反正他
也只是安安靜靜地在一旁做事,偶爾與他攀談兩句,倒也不煩人。
所以他可以假裝沒看見玉相遙眼底的一絲情意。
從未體會過人間情愛的屠神醫不想說破、也不敢說破,更不願說破。他也不知道究竟
為何,興許是害怕在玉相遙的眼中看見失望、難受,或是其他不適合出現在玉相遙身上的
情緒。
他自私地心想,或許這麼做,就能使玉相遙的眼中永遠都對自己保有一絲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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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相遙帶著寒英,爬上雪山一處峭崖,拿起笛子催動魂力,在不破壞草藥完整的情況
下將整株連根拔起,放進寒英背上的包裹。
最難採的已經到手了,還差幾味比較常見的草藥......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腦中想
起的是屠蘇酒那苛薄卻又帶著不明顯的關心的話語。
屠蘇他,真心不擅長說謊呢。
從在青丘時他便清楚得很,屠蘇這人說的話總要反過來聽,疑問句的反面便是他真正
想說的話,嫌棄的用詞則是在掩飾害羞。
一旦習慣了以後,就會覺得這人怎麼如此可愛,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對自己告白一般,
唯獨本人一無所知。
與動物相處,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以誠相待,以及絕不用暴力的手段逼迫牠們順服。跟
小動物相處久了,玉相遙與牠們交談並不需要透過語言,同樣地,屠蘇的惡言相向也不影
響玉相遙對他的認知。
一步一步、腳踏實地,感情的耕耘必須用上所有耐心。他不奢望屠蘇對他表露情意,
只求在屠蘇身旁能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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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去雪山郊遊了嗎?這個時間點才回來?」
玉相遙一臉歉意,「抱歉,剛剛路上被叫住了,去放了一場雪......」
「人家叫你放你就放?這麼聽話,那我叫你別再來了你怎還來?」屠蘇酒皺起眉,拿
起玉相遙摘採的草藥仔細端詳。
「因為我想來。」
玉相遙蹲在輪椅旁,執起了屠蘇酒的手。一雙大手並不如他的外表般雪涼,反而是溫
暖而厚實的,指腹間帶有一層薄繭,是吹笛時練出來的。
屠蘇酒嚇了一跳,手上的草藥落了下來,被眼明手快的玉相遙給接住了。
「給。」
「你......!」屠蘇酒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抽回了手,面頰上的熱燙遲遲無法降溫,他
心慌意亂地想著,此時光線昏暗,玉相遙應當沒有注意到吧?
「屠蘇,我不能來嗎?」玉相遙由下而上地望著他,那雙純淨的的眼眸讓屠蘇酒楞是
吐不出一個「不」字。
太狡詐了!簡直像什麼大型犬一般!
「我、我又管不住你的腿!你東西放下了就趕緊走,別擋在這,礙事!」
屠蘇酒驅動著輪椅,背對著玉相遙,不想讓自己紅透了的臉被察覺。誰知玉相遙這人
總是不按牌理出牌,他站起身,來到屠蘇酒的身後,俯下身在屠蘇的耳畔說道:「我會來
的,明天、後天、之後的每一天。因為我想見你。」
屠蘇酒驚訝地轉頭,薄唇卻不經意地擦過了玉相遙的臉頰。
這一觸即分的暖意讓兩人不禁都愣了一下。黃昏時分的小院子裡,兩人的面上都泛著
一層溫暖的薄紅,被彼此給看得一清二楚。
玉相遙首先回過神來,他在屠蘇酒唇畔的那顆小痣上留下一個輕吻:「採草藥的報酬
,謝謝屠神醫,我明日再來。」
說完便迅速地起身離開,無視身後傳來的怒吼:「玉、玉相遙!」
然而,屠蘇酒終究是沒說不讓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