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端是青竹夏風響(番外二十五-上)
作者: dcain (醬醬薑薑薑) 2020-10-10 14:06:46
番外二十七．雲島仙宮遊
唇裡溢滿熟悉的氣息，青竹的上顎被道侶靈活的舌尖一陣劃弄過，引得身體發顫，他
反應迅速動起軟舌，勾住對方在口腔裡肆意玩鬧的肉物，吸啜著與之纏吻。
鼻息在親吻間交換，青竹多喜歡師父的味道，他深深嗅著，反手抱住對方寬厚的肩膀
，手掌在其背上輕撫，傳音道：『師父怎能如此猾賊？不想回答弟子問題就這樣。一定是
因為跟很多仙子有過糾纏……弟子真要吃醋了。』
『……沒有。只有你。』端雲風慢了半拍才回他，吻著青竹的力道重了些，他將人抱
緊在懷中，鼻尖輕蹭著他：『只有你。』
那傳音重重的迴蕩在青竹靈識中，分明是如平常那樣沉穩柔和的聲音，卻莫名令他聽
出些端雲風的無奈。
青竹輕笑，放開對方的唇，柔柔吸吮著他的唇瓣，眸光滿是笑意：「弟子開玩笑的，
師父別生氣。」
結契後，青竹漸漸發現，道侶雖然個性嚴肅認真，但並不介意他如何玩鬧。他這些年
也因此越發大膽起來，言詞上也學著如何隨意些，且他很享受每次這般同師父鬧著、說笑
時對方的反應。
有時候端雲風會同他玩，有時候則是會認真到讓青竹不知如何是好的回著，每一種變
化與回應，都讓他更喜愛對方數分。
「沒有生氣。」端雲風道，他拉開青竹的腦袋，詳端他的眉目，「你真想知？」
「唔，其實真是挺想知道的。師父什麼時候沾惹些桃花，弟子還真不清楚。但又明白
師父潔身自好，不會隨意對女修不敬，也不是懷疑什麼……噯，其實、其實就是好奇。」
說到後來青竹也有些耳朵發熱，他怎麼好意思承認與其說是吃道侶受歡迎的醋，而是更想
知道到底是怎樣大膽有本事的女修們敢來招惹師父——他其實也明白，端雲風長相雖俊逸
，氣質非凡，但他那一張冷臉端出去，還真沒幾個人敢輕薄招惹。
更何況，就算真在意，光是聽到端雲風說了兩次「只有你」，也讓青竹足夠開心了。
青竹一手捧著道侶那讓他深愛深喜的臉蛋，一手搭在對方受傷的肩上，傳著暖暖靈力
過去與他，玩笑道：「師父可願意告訴徒弟，自小到大的種種桃花運？讓弟子明白師父魅
力多麼無邊，才能時時警惕在心，更加珍惜與師父的情意。」
「……十二歲那年，隔壁玄通峰的張真師兄，誤以為我是師妹，多次親近，初時我不
懂，以為對方只是友好。直到一次門派內辦宴賞月，他送了一束白茉莉予我，上頭綁著淺
紫髮帶。那時門派內有個風氣，若有意同人雙修、認識或是結為道侶，可送花上頭綁著髮
帶，表示情意。」豈料端雲風還真開始說了，而這開頭亦讓青竹意外。
咦、原來不只女修饞師父嗎？被誤以為是師妹？這時莫名感受到危機感的青竹在端雲
風懷中背脊一直，認真聽了起來。
見到他如此反應，起了個頭的端雲風也不多隱瞞，將當年往事一一說清，也虧得他記
憶好，修道四百多年來，許多瑣碎小事他還是能說的極細。
聽到後來，青竹摀臉發出難得的大笑：「無忌師伯居然領著毓霜師姑等人去揍那位張
真師兄？」
端雲風看他笑的那麼開心，原本有些無奈神色也因此漫出點淺淺笑意：「是，大師兄
頗為氣怒，說我那時年紀那麼小，張真師兄到底在想些什麼。結果這一揍，玄通老祖亦怒
，張真師兄是玄通峰重要弟子，師父為了護我與大師兄等人，便同他戰了一次。那時師父
升上元嬰不久，玄通真人則是元嬰後期……」
沒想到師父的桃花這麼精彩，光是第一件就還牽扯到兩個元嬰老祖大打出手，而緊接
著聽下來——青竹眨眼，對自己道侶這麼討人喜歡這事感受到了一點危機。
平常都不怎麼覺得，原來師父暗暗招惹了不少人。聽到端雲風成為金丹，去窮武遊歷
時跟什麼武修成為朋友同遊一段時間後，才發現對方對他抱有情意，還求了親，青竹大感
不妙。
不行不行，真是太危險了。都還來不及聽到崇前輩那段，就有十六名，男女還各半！
這何止是桃花一枝，都要成為桃花樹了！師父也才說到金丹期，後面該不會加加有一百名
吧？這樣可就成為桃花林……雖然聽來聽去都是對方有情、師父無意，但他還是感到危險
。
分明這人是我的。怎這麼多人饞著思著想著想要著？分明上了聚雲峰修道這些年，還
真沒什麼感覺師父如此受人喜愛，真幸虧今日心血來潮問了……這般想著，青竹咕噥著抱
住對方：「師父，糟了，弟子真要吃醋啦。」
他這樣的反應實在太可愛，端雲風回抱他，又說了一次：「只有你。不必吃醋。」
「師父不懂呢。吃醋這情緒，湧上心頭，就難下來了。弟子錯了，真不該太好奇。」
青竹笑回，他其實也沒真很介意，就是同對方笑話，「不過今日這樣聽，也才知道師父真
是個香餑餑，那麼多人饞的緊，弟子今後會小心，把香餑餑好好揣懷裡，任誰也偷不走。
」
「懂。」端雲風正正經經回他，「沒人可以偷走。」
見他那麼認真模樣，青竹紫府中心蓮都在亂顫，喜得他笑容越發燦爛，「嗯，誰也偷
不走。」
端雲風又道：「你也是。沒人可以偷走。」
青竹噗哧一笑，「弟子？哎，師父放心，沒人會饞弟子的。」
天劍門其實有個不知是那群閒人偷偷做的排行榜，那榜分了許多種類，從境界高低、
財力雄厚、除妖數量、殺魔多寡——到容貌身家，總之十幾種榜，每年更新，排名共有五
十。青竹知道自己始終榜上無名。倒是道侶雖然不與人親近，容貌那榜卻是年年進前十。
如果他與人和藹些，或許都能年年獨占鰲頭了。
端雲風捏捏他的鼻尖，語氣又有些無奈了：「……你不知而已。」
「真沒有，弟子從來沒有人送綁著髮帶的白茉莉、金鎖頭、一盆金貴的天香牡丹、雕
著龍鳳頸交纏的玉珮……」青竹扳著手指數著剛剛端雲風說出來那些，數到後來，令他這
名師父都有些頭疼這弟子記性怎如此好。
「愛玩笑。」輕柔吻住青竹的唇，端雲風將人又吻到喘息不止後這樣說。
「也只喜歡同師父這樣玩笑。」被放開唇時，青竹又貼上去，用臉頰磨蹭著對方，「
接下來呢？還有些什麼豔遇，弟子雖然醋的厲害，但又好奇的不得了，師父務必說清。還
有那個情花毒、丟寒潭……」
端雲風挑挑眉，看他這般纏著問，也只好繼續說了，這中間青竹從他身上爬下，說著
稍等稍等，居然跑去煮茶、端了茶點過來，拉著他坐到桌旁。
一副要來聽人說書的樣子。
見這道侶徒弟這般興致勃勃，端雲風搖搖頭，又與他說了下去。
說到崇茹萍時，他表示並非不記得對方，再重逢他不想給對方尷尬，便不主動打招呼
，且他的個性本也不擅如此。
而那在秘境中的糾葛發生是何時？端雲風道，是在青竹離峰五年，獨自遊歷的那段時
間裡。
「是那時呀。」青竹有些驚訝，原來那時候師父就已經對自己有了情意嗎？而當時、
當時也是他發現自己情思，決定離峰思考的時間。同時也想起不久前在巫陽城，端雲風當
著眾人的面說出：「端某一世只願執守一人。」——那樣的師父讓他真是不知又該多愛幾
分。
「是。」似乎想起青竹離開幾年發生的種種，端雲風沉思一會後，又繼續說著。
當時的端雲風見陳晟等人境界已穩，剛入峰沒多久的戚修、晉芳二人也還算有心向上
，一些時候便會把事務、課業交待好，離峰一陣子去做門派任務或是獨自去秘境探險。
弟子們有了一定的境界後，在修道路上師父就不會再多管，因這長生大途除了術法上
的根本外，更需修道之人本身刻苦精進，體會頓悟，抱元守一，堅定道心。許多時候，已
不是領進們的師父可以出手干涉、領著走的。
天劍門雖有給每峰峰主與內門弟子不少月例與資源，但這修行路上，大多時候還是需
要修士自身努力，靈草、丹藥、靈石不會憑空掉下，養一票徒弟並不輕鬆，端雲風雖對非
青竹的徒弟們較為不親，該做的還是沒有一件缺著。
當年他得知一處名為鉤鈐中型秘境要開啟，鉤鈐秘境位在東方近南，每三百年一開，
開啟時日為期一月，金丹期以上可入。
看過一些記載，端雲風見鉤鈐秘境裡的一些少見草藥於陳晟煉丹上有幫助、又想著該
去獵些妖獸換取靈石，他便去了。
因為是處不小的秘境，危難更多，天材地寶不少，那時天劍門好幾名金丹修士、元嬰
修士也一同前去，端雲風雖同行，但在中途便與其他門徒分開，單獨行動起來。
而他與崇茹萍在鉤鈐秘境中，是第三次相遇。
他們在寒潭邊撞見時，崇茹萍正要殺一種有著鼠臉、額上有星狀斑點、灰鱗、軀體會
散發腥臭，巨大如龍的妖蛇，名為馬絆。
馬絆這種妖蛇頗為聰明，牠在寒潭裡守著種種草藥，盯緊來取的修士，趁其不備絞殺
吃去，而這只馬絆蛇修煉已久，有金丹後期修士的能耐，差些就能晉級為元嬰，並不好對
付；當時不小心與師兄妹們分散的崇茹萍身為金丹，見識不多，以為自己能狩獵這條狡詐
的妖獸，偏又在對付馬絆蛇時誤觸寒潭邊的七色七情花，中了花毒，她沒看清這妖蛇境界
，與其相鬥後節節退敗，導致氣血上湧，使得情花毒更重。
端雲風為了陳晟要研究丹藥，正巧要取那情花，馬絆蛇的蛇膽與鱗片亦有不少用處，
他在旁見崇茹萍斬不了那蛇，便出手相救。
這在秘境中本是尋常，實力強者得寶，更有許多修士，若遇到像崇茹萍這種境界較低
的，極有可能痛下殺手，搶奪對方寶物，這也是探秘境時必須面對的險境——端雲風向來
不做這般的事情，見對方中了情花毒，又知那花毒沒有太大傷害，將該取的取了後，便要
離去。
「豈料她當時攔下我……說要請我幫忙解毒。」說到這裡，端雲風見到道侶居然一臉
期待的等著聽，伸手彈彈他的額頭，一向冷峻的面容難得露出點苦笑：「其餘的，便是同
在巫陽城那裡所說的相同。」
「師父不說詳盡些？」青竹摀著額頭，笑問：「例如怎麼把人抱起來丟下寒潭的？例
如師父怎麼會知道那花毒泡冷水就可以解？」
怎會問到如此詳細？端雲風看他如此有興致，索性站起身來，又將人抱進懷裡，重重
親了幾口後道：「沒有抱，用術法丟下去的。花毒是在書上看過。當時也的確粗魯了些。
而她已身殞，有些事，不必詳說。」
「是，弟子明白。不是想論崇道友是非。」青竹在端雲風懷中靜了半晌，道：「……
崇道友對師父也是一片痴心。」
「是。」想了想，端雲風回：「但我對她無意。」
端雲風很是清楚，對方的痴心癡戀，那是崇茹萍自身的情感，他無意，嚴肅拒絕後，
便不需感到任何愧疚。畢竟在這世上，你對我有情，我對你無意之事太是尋常。
沒有那份情意還一副將對方放在心上感到愧疚，不過都是故作姿態的自以為罷了。
而今日崇茹萍之死，只是種種因緣下的結果，逝者已逝，苦果已嚐，一切無需爭辯、
猜測、多論，他才也不再多說。
「弟子明白的。」青竹又說了一次，他輕輕撫著端雲風動不太了的傷手，終於在荒唐
了這樣一日後，與對方有了好好談巫陽城發生種種的心情。
「師父，其實當時進入那巨鐘裡，弟子並沒有太大信心。不過又想著，這裡頭有師父
的劍意在，加上拼盡弟子靈力，或許能一搏。」解下髮上的髮扣，那是當年出外遊歷五年
，回到聚雲峰後，端雲風送他的，不單只是個飾品，更是珍貴的法寶，裡頭藏有出竅期劍
士冰冷凌厲的劍意在其中，能在青竹遇到危難時護他；當時他本想著用自己全身靈力兼這
強悍劍意與崇茹萍的法寶鬥上一鬥，暫時護住長生與自己就好，沒想到師父的劍意在他的
靈力加注之下，居然能在破鐘後一斬對方。
造成這樣的殺孽，是意外，卻也不能用一句不知者無罪、無心為之而帶過。
「崇道友當時或許真是起了殺心，弟子卻也並非完全沒有一絲憤怒，尤其是在見到那
樣混亂的局面下，同為修道者，她二人沒有想一同殺妖，卻是想謀害弟子們……」青竹回
想起當時，他身為大師兄，想穩住、護住長生，又對崇茹萍手段感到憤怒，那時進入巨鐘
內，促使髮扣中劍意發動，雖說是不得不為的手段，卻也是私心，他對此並不感到後悔。
就像他同李長生說的——殺孽已造，要謹記於心，不可退卻逃避。
在這修界人間中，他們遇到類似如此事情在往後只會更多更多，要如何不忘卻本心，
不因貪婪而扭曲這條修道路，是如此之難，但也是因為有著這些艱難，才顯得這道途的終
點是如此珍貴。
這天下有多少修士，但能順利飛升的又只有幾人？在這無情大道下，修道者有心有情
，每人的道心、所求之道俱是不同。
青竹同端雲風說，他並不後悔這次的所作所為。但也不想就這麼忘了崇茹萍之死。他
想與師父向著這條漫漫無際的道途走到最後，殺孽也好，善行也罷，每一次的選擇下造就
的結果，他都會無悔承擔，深深記在靈識之中，只因這是他的抉擇。
不逃不退，堅定己心，一路向這長路最終處行去，是他們這些修道者的最根本。
他這般的感悟端雲風又怎會不懂。
深邃雙眸看著又有一番體悟，成長許多的弟子、愛侶，端雲風頷首道：「你能這樣想
，很好。」
回望師父沉穩冷靜的面容，青竹低嘆：「弟子還有好多好多要懂、要學……這修道路
，真的好難呢。」
不再多言，端雲風又吻了吻他。
道侶溫暖的氣息在唇舌纏綿間像是溫潤的潮水包裹住自己，端雲風身上的氣息很是獨
特，在許多時候帶著冷意，彷彿黑夜中一抹不知名的冷冷花香，但當被那般味道、氣息包
裹住時，卻又會有種柔淡的暖意，像是被午後熱陽曬暖的湖水、潮水，將人全身浸潤，連
帶那抹香氣，都有了讓人難捨的感覺起來。
肆意享受著這樣的氣息，當唇再度分離時，端雲風告訴青竹，他將要閉關三個月左右
。
出關後，他會帶青竹去一個地方。
「到那時，你想問的、知道的，會同你說清。」白皙有著力道的漂亮指節撫著少年英
氣面容，端雲風又怎會不知道這名大徒弟的心意？
青竹是故意的，同他玩笑的問著什麼桃花運。
這名總是懷有太多體貼的小道侶不打算多問他那些關於過去的種種，只怕會觸動端雲
風心中深處不願回想、不想透露的難過。
鬧著他亦是想讓他舒緩情緒——是怎樣的機緣，令他有幸遇到這孩子？端雲風深深看
向露出羞澀一笑，發現自己小小謀算被注意到的大徒弟好半晌，最後低嘆聲，又揉了揉他
的臉。
雖然已成了金丹真人，但在師父面前一如往昔的青竹，摸著被揉過得地方，憨憨一笑
，「好的。還請師父安心閉關好好休養。弟子會等師父的。」
「嗯。峰裡再麻煩你了。」
「啊，還有，崇道友之後，那些桃花緣，師父也要記得同弟子說清呢。一定還有好多
。師父到底收到過多少有趣、少見禮物？另外，師父這麼好看，幼時想必同靈犀那般，俊
俏的不得了，才會引張真師伯喜愛，弟子真的是好奇，師父那時長個什麼模樣？不知花凌
師祖能不能畫一張十二歲的師父給徒弟瞧瞧……」越說越是歡喜，青竹又開始點著手指，
想問這個想知道那個。
「……頑皮。」
* * *
晨星派位於百朝大陸的中央靠西，重巒疊嶂之處。身為百大仙門中前十的仙派，晨星
派有兩千內門弟子，再加外門弟子、隨從、雜役等等，整個門派有五千八百七十二名修士
。
在高萬尺的大山之中，佔地甚廣的仙門，有著凡人難以想像得到的龐大玉樓金殿。
飛閣無數、小樓星佈、還有位在中央的青玉大殿巍然屹立於萬壑之中；整個晨星派所
在之處靈氣濃郁，山巒間有不少彩雲漂飛，從高空中望下去，真是一處仙門寶地。
巨鷹嗷嘯離去，任星霜偕任有心、任無情與元岫回到門派，落在中央大殿前方廣場時
，身穿靛青色對襟長衫、雲白勁裝，頭戴金冠，面容姣好，但眉目有些刻薄的青年迎向四
人。
青年身後跟了數十名小徒，神色惶惶，見到任星霜，崇敬跪下，喊道：「拜見天樞君
。」
「玉衡君。」任無情與任有心率先向青年問安，元岫亦是趕忙跪下，喊道師父。
「任星霜！這是怎麼回事？怎我一出關就得了茹萍死訊！」玉衡君——卓飛尊者，晨
星派七大長老之一，氣怒地問著任星霜。
「卓飛，這事是你的弟子不對了。」任星霜淡淡道，要任有心將崇茹萍屍身交出，並
讓任無情告知卓飛尊者對方所作所為以及與端雲風等談好的條件。
任無情語氣淡然，不帶多餘一字的將巫陽城中種種告之。
疼愛弟子的卓飛並不接受任星霜作法，他修道一千七百年，位在分神期，要弄死端雲
風這在出竅期的小輩並不需多大力氣，見著愛徒屍身慘況，當即決定向天劍門去，將那可
恥小兒同他道侶、徒弟抓出折磨洩恨。
他就不信天劍門會為了護一個出竅期修士，敢同晨星派作對！
「卓飛。這事我已說了算。」任星霜嘴角微勾，從淺灰色寬袖裡伸出手來，輕柔一拉
，竟是將一名分神期修士就這樣定住不動，他那雙眼眸中有著縵縵笑意，語氣溫和，聲音
帶著穩定人心神的力量，但看在、聽在卓飛識感中，只覺這名門派中如今能力、境界最高
的修士，是如此可怕。
卓飛恨咬著唇，不欲說話，手指緊握晟拳，身子微微發顫。
任星霜斜睨躺在不遠處崇茹萍的屍身一眼，笑了笑：「她心懷惡意，有違道行，罪有
應得。堂堂元嬰，讓兩名金丹修士聯袂斬了，這也是她學藝不精，命該如此。雖可惜她道
途送葬，但晨星派貴為十大仙派之一，這點錯處，又怎能不虛心受之？你萬不可因一名小
徒之錯，害了門派聲名。」
卓飛聽到這話，真是一口血都要湧上，他疼惜愛徒如此枉死，養了那麼久的徒弟，竟
被說成這般一文不值，這任星霜著實可惡！但對方在門派中地位、能耐已壓過掌門許久，
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沒有他人置喙餘地。
這修界就是如此殘酷，實力勝於一切，在晨星派這樣的大仙門中，更是如此。表面上
充滿條規、正義、典範，但是根本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就是規矩。
聽聞師姐師妹的死就這樣被輕輕放下，雖知道也是對方咎由自取，但跟在卓飛身後的
眾弟子們還是一陣膽寒，這些境界太淺的弟子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只能默默低頭，受了
這話。
見眾人反應，任星霜滿意地點點頭，他走近卓飛，身子比對方略矮一吋的他，動作輕
柔地拍拍玉衡君肩膀，劍眉微蹙，那雙細長鳳眼露出點愁意來，語氣帶著請求，「卓飛，
且今日一見，我方知那孩子、端雲風乃我至交之子……故友早亡，就餘那麼一子於世。我
心繫這孩子堪憐，且道途無盡，還請你萬不可動他、及其道侶、徒弟、門派，可好？」
……你至交之子關我屁事！任星霜如此溫情，反倒惹得卓飛一身寒毛豎起，他冷冷看
向這名洞虛期真仙，感受著對方寬厚手掌在肩膀上磨蹭許久，最終退了一步，咬牙切齒的
回：「好……」
「玉衡君真識大體。」任星霜微笑，一揮袖，將趴伏在地的元岫送到卓飛尊者腳邊，
語氣慵懶道：「玉衡君，你真聽清了、記清了？」
「……記清了！走了！一群蠢子，回去了！」恨恨將不成材的金丹弟子抓起，一掌收
回愛徒屍身，躍飛回玉衡宮，卓飛那聲任星霜迴盪在整片群山之間，帶著無盡的怒意。
那些跟在他身邊的徒弟們亦是趕忙跟上，不敢多說半句。
「師尊、師尊莫怒……」元岫在他掌下哭嚎，又驚又怕。
卓飛只是飛著，不願再回話，他深呼吸克制著情緒的波動，避免紫府因此大亂，損了
道根修行，這一路回去，他只恨自己修道多年，境界停滯，打也打不過任星霜，地位在門
派裡雖是七大長老之一，卻根本就是對方的陪襯。
……但這只是一時的，一時的。卓飛心想，大道之路漫漫，總有一天他會替愛徒報仇
，會將這可恨的任星霜打壓在地，撕破他那張道貌岸然可惡的嘴臉，要他再也不能如此欺
凌！
「別哭了，難看。」終於看向元岫，卓飛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句：「回去好好修練！將
來替你師姐報仇雪恨！」
「是、是……」元岫抹了抹臉，低低回了聲，不敢再哭。
望著卓飛與弟子們遠去身影，任有心撇撇嘴，向遙望天邊星光的任星霜問道：「真仙
，弟子不覺得玉衡君會真聽進您所說的。」
「呵。」任星霜淺淺一笑，腳踏點點星光匯聚成的花型長橋，慢慢向自身居所前去，
他走得不快，手時不時輕撫腰間染藍玉珮，貌似沉思；這一路走去，許多行在飛劍上、站
在樓閣前的門徒們都恭敬地向他與身後的雙胞修士問安道好，眾人望向三人的目光中俱是
愛戴、欽佩。
有著青年外貌的修士頭戴淡銀綠珠寶冠，編著許多細長辮子、綁著玉石裝飾的長髮在
風中飄動，眉目是那麼好看、充滿著慈祥慈悲的氣息，那身由白灰黑深色基調搭配而成的
直襟寬袖長袍，一般人穿在身上會顯得太過沉墜，但穿在任星霜身上卻是顯得飄逸俊秀，
看來氣韻非凡。
「無事。」終於回了任有心的話，站到天樞宮前，任星霜詳觀這個僅次於晨星派本殿
的瑰麗宮舍好半晌後，頭微側，看向始終跟在身後的任有心、任無情：「我見那孩子是塊
美玉良材，才四百多歲，就有出竅期境界，劍境亦是無邊，又個性沉穩，氣質與他父親真
是如出一轍，他父親當年也是個風雲人物，這孩子真似他。卓飛那點境界，真想對那孩子
做些什麼……呵。」
「且，這道途漫漫。有什麼意外，也難說。卓飛前陣子不是說欲突破……」輕嘆一聲
，任星霜露出有些憂愁的神情，又望向天上的北斗七星：「真怕晨星派會這麼少了一名長
老。這幾年掌門欲想奪那仙門之首，晨星派不能輕易少了一名。」
任有心與任無情對視了一眼，而後兩人尊敬的對任星霜一躬，同聲道：「真仙心懷天
下，憂思太重，還請保重——玉衡君境界高深，想必能順利突破，為門派更添色彩。」
「願卓飛能平安晉升。」任星霜撫著腰間玉珮，又笑了笑：「呵。」
兩個月後，晨星派七大長老玉衡君——卓飛尊者，在向合體期境界突破時因道心不堅
，道行不足，受了天雷擊打無力抵抗，殞身滅命。
* * *
「大師兄！」從飛劍上躍下的顧靈犀眉目光彩四溢，他一身絳紅翻領袍，窄袖勁裝，
腰束玉帶，著玄色褲裝的長腿在聚雲峰上踏出風砂。
「靈犀！」青竹見到兩年多未見的四師弟回來，笑得燦爛，一把抱住對方摟了摟後，
又放開細瞧好半晌，語氣歡快：「恭喜你！也成了金丹！這身衣服真好看，是新作的？」
顧靈犀被這樣看了好一會，臉上微紅，但被稱讚又有些得意，他抬手揉揉鼻子，道：
「謝謝師兄。這身法衣是雪境主贈我的禮物，說是賀我升上金丹。」
當年他和陳晟留在冰靈境內，一眨眼過了兩年多。
雖說是為了照顧陳晟這散漫的二師兄，但他日日不敢忘修練。在那有著奇特陣法可修
練之處，顧靈犀央求雪月天破例讓他多次入內修練。
短短時日內，他境界攀升加快，等回過神來，他竟同青竹一般，在冰靈境內突破，成
就了金丹。
雪月天賞識他，還特地替他辦了個小宴慶祝，冰靈境中不少修士亦喜歡他，送上許多
禮物恭賀，雪月天同雪一更更是贈了不少，這身精緻法衣就是其中之一。
看著師弟的模樣，青竹真是替他歡喜，又因太久沒見，忍不住拉著對方細瞧，他捻捻
顧靈犀的臉頰，「嗯，真好看，好適合靈犀。不過怎麼感覺瘦了些？本來就不太長肉了，
晚些師兄替你煮些喜歡吃的，要多吃點，好不？」
「好，我要滷蹄膀拌蔥花麵、加多點辣，還有冰醉雞、臘肉炒筍、炸排骨、烤五花沾
師兄做得那種有點酸酸的醬，叫什麼來著……」
青竹噗哧一笑：「怎都是肉呢？雪境主應不會餓著你。那兒陳廚手藝那麼好。想吃這
麼多，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人家餓你許久。」
「陳廚煮的東西的確好吃，但就喜歡大師兄做的。我好餓。」分明都已經能辟穀多日
，平素也沒多愛吃的顧靈犀向青竹討吃時是臉皮極厚：「還有甜點想吃桃子晶凍、玫瑰糖
水加湯圓。湯圓不要餡，小顆一點。以及梨子酥、炸芝麻粿子。冰靈境的梨子跟桃子都沒
有這兒的甜。」
「也點太多了吧！」在一旁翹著腳剝著豆子吃的戚修終於找到時機插話：「欸，四師
兄，你不要回來就只粘著大師兄，都把三師兄跟師弟妹們忘了！」
「戚修，怎麼境界都沒升多少？」撇了五師弟一眼，顧靈犀嚴肅道：「這樣不行。晉
芳看來都要追上你了，你太愛偷懶，師兄當成這樣，真虧你還敢坐在那兒吃豆子。」
「……好、好！我去練、我去練！」摸著鼻子灰溜溜地忙跑走，戚修氣哼幾聲，惹得
一旁的晉芳哈哈大笑。
顧靈犀又看向六師妹：「晉芳雖有進步，但怎體格壯了些？莫不是太貪吃大師兄做的
了？」
晉芳大怒又大羞：「四師兄怎可以說女孩子家胖——」但她才說完，想到身上這件衣
服雖是新裁的卻有點緊，再想起昨日貪嘴多吃了好幾塊青竹做的涼糕、蛋黃酥心茶皮冰餅
——唔，師兄弄得那蛋黃酥心真的好好吃！她慌張起來：「我、我去跑幾圈！不對，我我
我下山去幫幫農家們找些事兒做。」
「好了，太吵的都走了。師兄，我好餓。」看五師弟六師妹跑走，顧靈犀又蹭向青竹
。
青竹失笑：「你呀……」
一旁被冷落的李長生小聲道：「靈犀、靈犀你還沒同我打招呼……」
顧靈犀斜睨他一眼，哼道：「三師兄。」
「靈犀，恭喜你也成為金丹。真是太好了。」李長生見對方終於看他，開心一笑，憨
著臉上前，就要拉顧靈犀的手。
豈料對方一拳重重打來，悶不吭聲就是同他過招，也虧得李長生反應極快，馬上應招
，兩名都剛晉升為金丹不久的真人一時間大打出手，招式百出，拳拳飛快。
「靈犀！兩年多沒見怎麼又揍我……」李長生慌極了。
看兩個師弟許久不見，一見又打鬧起來，青竹笑笑搖頭，轉身就去廚房忙了，隨他們
玩鬧。
顧靈犀嘖了聲，長腿掃去，狠攻李長生下盤：「誰准你比我快升金丹！」
李長生一躍，姿態極為漂亮的閃過，一手準備箝住這小太子師弟的左臂，又被對方手
中噴出火焰逼退數步：「不、不是故意的呀……而且我是師兄，師兄比師弟快，不是……
」
顧靈犀拋出數個火球，燒到對方退無可退，同時撞入李長生懷中，將他一掌翻倒，跨
到對方身上，靈動的眉目裡滿是動人的神采：「哼，二師兄都沒金丹了，你慢點又如何？
我本想在大師兄之後的。誰許你先搶了？」
而說到陳晟，顧靈犀又想笑。
這次他回聚雲峰，是因為身為弟子升為金丹，所以要回來向師父、大師兄報告，陳晟
則因為雪一更好不容易懷上，但胎兒狀況不是很穩，只能含淚留在那兒幫對方穩胎——更
有一點原因是他境界進展太過緩慢，雪月天看不過去，打算要狠狠磨他一頓。
「靈犀好任性……」看著四師弟跨在自己身上露出笑顏，李長生也跟著憨憨一笑，但
還是忍不住咕噥對方的霸道。
「嘖。算了，反正你都同為金丹了，也不可能叫你把那顆金丹挖出來滅了。」拿指尖
沒禮貌的戳了戳三師兄臉蛋，顧靈犀從他身上跳起，將李長生拉起：「真不知道你這麼傻
，怎麼說升就升了……對了，師父呢？」
「師父閉關呢。但也應該快出來了。」摸著腦袋，李長生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修道
之路還真挺順遂的，分明他二十七歲才來求道，已是晚許多有靈根的人太多，但不到百歲
，等於修道不過七十年，他就順利結丹，已在門派中掀起不少注目。
「師父還沒出關？不是都要四個月了……」擰眉問著，顧靈犀同李長生兩人到廚房去
幫青竹，邊追問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雖從青竹遣來的雲鳥送訊中得知一些事情，顧靈犀卻也沒想到端雲風會閉關休養如此
之久。
「沒事的，靈犀不用擔心。來，這個排骨你幫我揉。」送上一盆調好醃料的排骨，青
竹道：「要揉用力些，入味了，炸酥才好吃。」
「噁……」皺著一張俊臉，顧靈犀最是討厭在廚房幫的就是這件事情，但還是乖乖準
備做了，李長生見他如此，趕緊將手裡揉著的麵跟他換。
「長生對靈犀真好。」看師弟妹們如此友愛彼此，青竹笑著稱讚李長生，又換來俊逸
青年羞赧一笑。
不太擅長的拉扯著麵條，顧靈犀哼道：「誰叫他比我早金丹，對我好些應該。」
李長生忙點頭，「對，我、我不該比靈犀早金丹。」
青竹伸出手戳戳這霸道師弟的鼻尖：「你呀……」
三名金丹真人窩在廚房一陣忙碌後，許多佳餚出爐，待青竹端著炸排骨出廚房時，就
見許久未見的端雲風身影正悠悠坐在樹影下的石桌旁，桌上放了不少玉簡、典籍，而他正
在認真看著手中一張薄紙。
見他順利出關，左手如故使用著，青竹開心向前，「師父。」
(待續)
師父的小時候是美少女喔(?)
開心來分享一下，噗浪上亂雲太太繪的青竹跟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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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看起來冷傲憂鬱的側臉！可愛的青竹嗚嗚嗚
還有白菜太太的心得圖
https://www.plurk.com/p/o1fzan
是師父！是師父！手指好性感好帥QQ(無法呼吸
謝謝她們QQ！！
雖然是自己寫開心ㄉ文但收到圖、收到回應、看到推文
真的覺得有努力把腦內妄想擠出來真是太好ㄌ！
雖然我最近一直檢討番外怎麼越寫越長越寫越長、
沒有像一開始那樣單篇就完成一篇這件事情(摀臉)
另外另外雖然這邊有帶到任星霜大大，但這篇故事的主軸我沒忘！
接下來的劇情請不用擔心，一點都不用緊張XD
那麼，謝謝看到這邊的你~~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3.193.101.52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602310024.A.B58.html
※ 編輯: dcain (123.193.101.52 臺灣), 10/10/2020 14:08:00
唇裡溢滿熟悉的氣息，青竹的上顎被道侶靈活的舌尖一陣劃弄過，引得身體發顫，他
反應迅速動起軟舌，勾住對方在口腔裡肆意玩鬧的肉物，吸啜著與之纏吻。
鼻息在親吻間交換，青竹多喜歡師父的味道，他深深嗅著，反手抱住對方寬厚的肩膀
，手掌在其背上輕撫，傳音道：『師父怎能如此猾賊？不想回答弟子問題就這樣。一定是
因為跟很多仙子有過糾纏……弟子真要吃醋了。』
『……沒有。只有你。』端雲風慢了半拍才回他，吻著青竹的力道重了些，他將人抱
緊在懷中，鼻尖輕蹭著他：『只有你。』
那傳音重重的迴蕩在青竹靈識中，分明是如平常那樣沉穩柔和的聲音，卻莫名令他聽
出些端雲風的無奈。
青竹輕笑，放開對方的唇，柔柔吸吮著他的唇瓣，眸光滿是笑意：「弟子開玩笑的，
師父別生氣。」
結契後，青竹漸漸發現，道侶雖然個性嚴肅認真，但並不介意他如何玩鬧。他這些年
也因此越發大膽起來，言詞上也學著如何隨意些，且他很享受每次這般同師父鬧著、說笑
時對方的反應。
有時候端雲風會同他玩，有時候則是會認真到讓青竹不知如何是好的回著，每一種變
化與回應，都讓他更喜愛對方數分。
「沒有生氣。」端雲風道，他拉開青竹的腦袋，詳端他的眉目，「你真想知？」
「唔，其實真是挺想知道的。師父什麼時候沾惹些桃花，弟子還真不清楚。但又明白
師父潔身自好，不會隨意對女修不敬，也不是懷疑什麼……噯，其實、其實就是好奇。」
說到後來青竹也有些耳朵發熱，他怎麼好意思承認與其說是吃道侶受歡迎的醋，而是更想
知道到底是怎樣大膽有本事的女修們敢來招惹師父——他其實也明白，端雲風長相雖俊逸
，氣質非凡，但他那一張冷臉端出去，還真沒幾個人敢輕薄招惹。
更何況，就算真在意，光是聽到端雲風說了兩次「只有你」，也讓青竹足夠開心了。
青竹一手捧著道侶那讓他深愛深喜的臉蛋，一手搭在對方受傷的肩上，傳著暖暖靈力
過去與他，玩笑道：「師父可願意告訴徒弟，自小到大的種種桃花運？讓弟子明白師父魅
力多麼無邊，才能時時警惕在心，更加珍惜與師父的情意。」
「……十二歲那年，隔壁玄通峰的張真師兄，誤以為我是師妹，多次親近，初時我不
懂，以為對方只是友好。直到一次門派內辦宴賞月，他送了一束白茉莉予我，上頭綁著淺
紫髮帶。那時門派內有個風氣，若有意同人雙修、認識或是結為道侶，可送花上頭綁著髮
帶，表示情意。」豈料端雲風還真開始說了，而這開頭亦讓青竹意外。
咦、原來不只女修饞師父嗎？被誤以為是師妹？這時莫名感受到危機感的青竹在端雲
風懷中背脊一直，認真聽了起來。
見到他如此反應，起了個頭的端雲風也不多隱瞞，將當年往事一一說清，也虧得他記
憶好，修道四百多年來，許多瑣碎小事他還是能說的極細。
聽到後來，青竹摀臉發出難得的大笑：「無忌師伯居然領著毓霜師姑等人去揍那位張
真師兄？」
端雲風看他笑的那麼開心，原本有些無奈神色也因此漫出點淺淺笑意：「是，大師兄
頗為氣怒，說我那時年紀那麼小，張真師兄到底在想些什麼。結果這一揍，玄通老祖亦怒
，張真師兄是玄通峰重要弟子，師父為了護我與大師兄等人，便同他戰了一次。那時師父
升上元嬰不久，玄通真人則是元嬰後期……」
沒想到師父的桃花這麼精彩，光是第一件就還牽扯到兩個元嬰老祖大打出手，而緊接
著聽下來——青竹眨眼，對自己道侶這麼討人喜歡這事感受到了一點危機。
平常都不怎麼覺得，原來師父暗暗招惹了不少人。聽到端雲風成為金丹，去窮武遊歷
時跟什麼武修成為朋友同遊一段時間後，才發現對方對他抱有情意，還求了親，青竹大感
不妙。
不行不行，真是太危險了。都還來不及聽到崇前輩那段，就有十六名，男女還各半！
這何止是桃花一枝，都要成為桃花樹了！師父也才說到金丹期，後面該不會加加有一百名
吧？這樣可就成為桃花林……雖然聽來聽去都是對方有情、師父無意，但他還是感到危險
。
分明這人是我的。怎這麼多人饞著思著想著想要著？分明上了聚雲峰修道這些年，還
真沒什麼感覺師父如此受人喜愛，真幸虧今日心血來潮問了……這般想著，青竹咕噥著抱
住對方：「師父，糟了，弟子真要吃醋啦。」
他這樣的反應實在太可愛，端雲風回抱他，又說了一次：「只有你。不必吃醋。」
「師父不懂呢。吃醋這情緒，湧上心頭，就難下來了。弟子錯了，真不該太好奇。」
青竹笑回，他其實也沒真很介意，就是同對方笑話，「不過今日這樣聽，也才知道師父真
是個香餑餑，那麼多人饞的緊，弟子今後會小心，把香餑餑好好揣懷裡，任誰也偷不走。
」
「懂。」端雲風正正經經回他，「沒人可以偷走。」
見他那麼認真模樣，青竹紫府中心蓮都在亂顫，喜得他笑容越發燦爛，「嗯，誰也偷
不走。」
端雲風又道：「你也是。沒人可以偷走。」
青竹噗哧一笑，「弟子？哎，師父放心，沒人會饞弟子的。」
天劍門其實有個不知是那群閒人偷偷做的排行榜，那榜分了許多種類，從境界高低、
財力雄厚、除妖數量、殺魔多寡——到容貌身家，總之十幾種榜，每年更新，排名共有五
十。青竹知道自己始終榜上無名。倒是道侶雖然不與人親近，容貌那榜卻是年年進前十。
如果他與人和藹些，或許都能年年獨占鰲頭了。
端雲風捏捏他的鼻尖，語氣又有些無奈了：「……你不知而已。」
「真沒有，弟子從來沒有人送綁著髮帶的白茉莉、金鎖頭、一盆金貴的天香牡丹、雕
著龍鳳頸交纏的玉珮……」青竹扳著手指數著剛剛端雲風說出來那些，數到後來，令他這
名師父都有些頭疼這弟子記性怎如此好。
「愛玩笑。」輕柔吻住青竹的唇，端雲風將人又吻到喘息不止後這樣說。
「也只喜歡同師父這樣玩笑。」被放開唇時，青竹又貼上去，用臉頰磨蹭著對方，「
接下來呢？還有些什麼豔遇，弟子雖然醋的厲害，但又好奇的不得了，師父務必說清。還
有那個情花毒、丟寒潭……」
端雲風挑挑眉，看他這般纏著問，也只好繼續說了，這中間青竹從他身上爬下，說著
稍等稍等，居然跑去煮茶、端了茶點過來，拉著他坐到桌旁。
一副要來聽人說書的樣子。
見這道侶徒弟這般興致勃勃，端雲風搖搖頭，又與他說了下去。
說到崇茹萍時，他表示並非不記得對方，再重逢他不想給對方尷尬，便不主動打招呼
，且他的個性本也不擅如此。
而那在秘境中的糾葛發生是何時？端雲風道，是在青竹離峰五年，獨自遊歷的那段時
間裡。
「是那時呀。」青竹有些驚訝，原來那時候師父就已經對自己有了情意嗎？而當時、
當時也是他發現自己情思，決定離峰思考的時間。同時也想起不久前在巫陽城，端雲風當
著眾人的面說出：「端某一世只願執守一人。」——那樣的師父讓他真是不知又該多愛幾
分。
「是。」似乎想起青竹離開幾年發生的種種，端雲風沉思一會後，又繼續說著。
當時的端雲風見陳晟等人境界已穩，剛入峰沒多久的戚修、晉芳二人也還算有心向上
，一些時候便會把事務、課業交待好，離峰一陣子去做門派任務或是獨自去秘境探險。
弟子們有了一定的境界後，在修道路上師父就不會再多管，因這長生大途除了術法上
的根本外，更需修道之人本身刻苦精進，體會頓悟，抱元守一，堅定道心。許多時候，已
不是領進們的師父可以出手干涉、領著走的。
天劍門雖有給每峰峰主與內門弟子不少月例與資源，但這修行路上，大多時候還是需
要修士自身努力，靈草、丹藥、靈石不會憑空掉下，養一票徒弟並不輕鬆，端雲風雖對非
青竹的徒弟們較為不親，該做的還是沒有一件缺著。
當年他得知一處名為鉤鈐中型秘境要開啟，鉤鈐秘境位在東方近南，每三百年一開，
開啟時日為期一月，金丹期以上可入。
看過一些記載，端雲風見鉤鈐秘境裡的一些少見草藥於陳晟煉丹上有幫助、又想著該
去獵些妖獸換取靈石，他便去了。
因為是處不小的秘境，危難更多，天材地寶不少，那時天劍門好幾名金丹修士、元嬰
修士也一同前去，端雲風雖同行，但在中途便與其他門徒分開，單獨行動起來。
而他與崇茹萍在鉤鈐秘境中，是第三次相遇。
他們在寒潭邊撞見時，崇茹萍正要殺一種有著鼠臉、額上有星狀斑點、灰鱗、軀體會
散發腥臭，巨大如龍的妖蛇，名為馬絆。
馬絆這種妖蛇頗為聰明，牠在寒潭裡守著種種草藥，盯緊來取的修士，趁其不備絞殺
吃去，而這只馬絆蛇修煉已久，有金丹後期修士的能耐，差些就能晉級為元嬰，並不好對
付；當時不小心與師兄妹們分散的崇茹萍身為金丹，見識不多，以為自己能狩獵這條狡詐
的妖獸，偏又在對付馬絆蛇時誤觸寒潭邊的七色七情花，中了花毒，她沒看清這妖蛇境界
，與其相鬥後節節退敗，導致氣血上湧，使得情花毒更重。
端雲風為了陳晟要研究丹藥，正巧要取那情花，馬絆蛇的蛇膽與鱗片亦有不少用處，
他在旁見崇茹萍斬不了那蛇，便出手相救。
這在秘境中本是尋常，實力強者得寶，更有許多修士，若遇到像崇茹萍這種境界較低
的，極有可能痛下殺手，搶奪對方寶物，這也是探秘境時必須面對的險境——端雲風向來
不做這般的事情，見對方中了情花毒，又知那花毒沒有太大傷害，將該取的取了後，便要
離去。
「豈料她當時攔下我……說要請我幫忙解毒。」說到這裡，端雲風見到道侶居然一臉
期待的等著聽，伸手彈彈他的額頭，一向冷峻的面容難得露出點苦笑：「其餘的，便是同
在巫陽城那裡所說的相同。」
「師父不說詳盡些？」青竹摀著額頭，笑問：「例如怎麼把人抱起來丟下寒潭的？例
如師父怎麼會知道那花毒泡冷水就可以解？」
怎會問到如此詳細？端雲風看他如此有興致，索性站起身來，又將人抱進懷裡，重重
親了幾口後道：「沒有抱，用術法丟下去的。花毒是在書上看過。當時也的確粗魯了些。
而她已身殞，有些事，不必詳說。」
「是，弟子明白。不是想論崇道友是非。」青竹在端雲風懷中靜了半晌，道：「……
崇道友對師父也是一片痴心。」
「是。」想了想，端雲風回：「但我對她無意。」
端雲風很是清楚，對方的痴心癡戀，那是崇茹萍自身的情感，他無意，嚴肅拒絕後，
便不需感到任何愧疚。畢竟在這世上，你對我有情，我對你無意之事太是尋常。
沒有那份情意還一副將對方放在心上感到愧疚，不過都是故作姿態的自以為罷了。
而今日崇茹萍之死，只是種種因緣下的結果，逝者已逝，苦果已嚐，一切無需爭辯、
猜測、多論，他才也不再多說。
「弟子明白的。」青竹又說了一次，他輕輕撫著端雲風動不太了的傷手，終於在荒唐
了這樣一日後，與對方有了好好談巫陽城發生種種的心情。
「師父，其實當時進入那巨鐘裡，弟子並沒有太大信心。不過又想著，這裡頭有師父
的劍意在，加上拼盡弟子靈力，或許能一搏。」解下髮上的髮扣，那是當年出外遊歷五年
，回到聚雲峰後，端雲風送他的，不單只是個飾品，更是珍貴的法寶，裡頭藏有出竅期劍
士冰冷凌厲的劍意在其中，能在青竹遇到危難時護他；當時他本想著用自己全身靈力兼這
強悍劍意與崇茹萍的法寶鬥上一鬥，暫時護住長生與自己就好，沒想到師父的劍意在他的
靈力加注之下，居然能在破鐘後一斬對方。
造成這樣的殺孽，是意外，卻也不能用一句不知者無罪、無心為之而帶過。
「崇道友當時或許真是起了殺心，弟子卻也並非完全沒有一絲憤怒，尤其是在見到那
樣混亂的局面下，同為修道者，她二人沒有想一同殺妖，卻是想謀害弟子們……」青竹回
想起當時，他身為大師兄，想穩住、護住長生，又對崇茹萍手段感到憤怒，那時進入巨鐘
內，促使髮扣中劍意發動，雖說是不得不為的手段，卻也是私心，他對此並不感到後悔。
就像他同李長生說的——殺孽已造，要謹記於心，不可退卻逃避。
在這修界人間中，他們遇到類似如此事情在往後只會更多更多，要如何不忘卻本心，
不因貪婪而扭曲這條修道路，是如此之難，但也是因為有著這些艱難，才顯得這道途的終
點是如此珍貴。
這天下有多少修士，但能順利飛升的又只有幾人？在這無情大道下，修道者有心有情
，每人的道心、所求之道俱是不同。
青竹同端雲風說，他並不後悔這次的所作所為。但也不想就這麼忘了崇茹萍之死。他
想與師父向著這條漫漫無際的道途走到最後，殺孽也好，善行也罷，每一次的選擇下造就
的結果，他都會無悔承擔，深深記在靈識之中，只因這是他的抉擇。
不逃不退，堅定己心，一路向這長路最終處行去，是他們這些修道者的最根本。
他這般的感悟端雲風又怎會不懂。
深邃雙眸看著又有一番體悟，成長許多的弟子、愛侶，端雲風頷首道：「你能這樣想
，很好。」
回望師父沉穩冷靜的面容，青竹低嘆：「弟子還有好多好多要懂、要學……這修道路
，真的好難呢。」
不再多言，端雲風又吻了吻他。
道侶溫暖的氣息在唇舌纏綿間像是溫潤的潮水包裹住自己，端雲風身上的氣息很是獨
特，在許多時候帶著冷意，彷彿黑夜中一抹不知名的冷冷花香，但當被那般味道、氣息包
裹住時，卻又會有種柔淡的暖意，像是被午後熱陽曬暖的湖水、潮水，將人全身浸潤，連
帶那抹香氣，都有了讓人難捨的感覺起來。
肆意享受著這樣的氣息，當唇再度分離時，端雲風告訴青竹，他將要閉關三個月左右
。
出關後，他會帶青竹去一個地方。
「到那時，你想問的、知道的，會同你說清。」白皙有著力道的漂亮指節撫著少年英
氣面容，端雲風又怎會不知道這名大徒弟的心意？
青竹是故意的，同他玩笑的問著什麼桃花運。
這名總是懷有太多體貼的小道侶不打算多問他那些關於過去的種種，只怕會觸動端雲
風心中深處不願回想、不想透露的難過。
鬧著他亦是想讓他舒緩情緒——是怎樣的機緣，令他有幸遇到這孩子？端雲風深深看
向露出羞澀一笑，發現自己小小謀算被注意到的大徒弟好半晌，最後低嘆聲，又揉了揉他
的臉。
雖然已成了金丹真人，但在師父面前一如往昔的青竹，摸著被揉過得地方，憨憨一笑
，「好的。還請師父安心閉關好好休養。弟子會等師父的。」
「嗯。峰裡再麻煩你了。」
「啊，還有，崇道友之後，那些桃花緣，師父也要記得同弟子說清呢。一定還有好多
。師父到底收到過多少有趣、少見禮物？另外，師父這麼好看，幼時想必同靈犀那般，俊
俏的不得了，才會引張真師伯喜愛，弟子真的是好奇，師父那時長個什麼模樣？不知花凌
師祖能不能畫一張十二歲的師父給徒弟瞧瞧……」越說越是歡喜，青竹又開始點著手指，
想問這個想知道那個。
「……頑皮。」
* * *
晨星派位於百朝大陸的中央靠西，重巒疊嶂之處。身為百大仙門中前十的仙派，晨星
派有兩千內門弟子，再加外門弟子、隨從、雜役等等，整個門派有五千八百七十二名修士
。
在高萬尺的大山之中，佔地甚廣的仙門，有著凡人難以想像得到的龐大玉樓金殿。
飛閣無數、小樓星佈、還有位在中央的青玉大殿巍然屹立於萬壑之中；整個晨星派所
在之處靈氣濃郁，山巒間有不少彩雲漂飛，從高空中望下去，真是一處仙門寶地。
巨鷹嗷嘯離去，任星霜偕任有心、任無情與元岫回到門派，落在中央大殿前方廣場時
，身穿靛青色對襟長衫、雲白勁裝，頭戴金冠，面容姣好，但眉目有些刻薄的青年迎向四
人。
青年身後跟了數十名小徒，神色惶惶，見到任星霜，崇敬跪下，喊道：「拜見天樞君
。」
「玉衡君。」任無情與任有心率先向青年問安，元岫亦是趕忙跪下，喊道師父。
「任星霜！這是怎麼回事？怎我一出關就得了茹萍死訊！」玉衡君——卓飛尊者，晨
星派七大長老之一，氣怒地問著任星霜。
「卓飛，這事是你的弟子不對了。」任星霜淡淡道，要任有心將崇茹萍屍身交出，並
讓任無情告知卓飛尊者對方所作所為以及與端雲風等談好的條件。
任無情語氣淡然，不帶多餘一字的將巫陽城中種種告之。
疼愛弟子的卓飛並不接受任星霜作法，他修道一千七百年，位在分神期，要弄死端雲
風這在出竅期的小輩並不需多大力氣，見著愛徒屍身慘況，當即決定向天劍門去，將那可
恥小兒同他道侶、徒弟抓出折磨洩恨。
他就不信天劍門會為了護一個出竅期修士，敢同晨星派作對！
「卓飛。這事我已說了算。」任星霜嘴角微勾，從淺灰色寬袖裡伸出手來，輕柔一拉
，竟是將一名分神期修士就這樣定住不動，他那雙眼眸中有著縵縵笑意，語氣溫和，聲音
帶著穩定人心神的力量，但看在、聽在卓飛識感中，只覺這名門派中如今能力、境界最高
的修士，是如此可怕。
卓飛恨咬著唇，不欲說話，手指緊握晟拳，身子微微發顫。
任星霜斜睨躺在不遠處崇茹萍的屍身一眼，笑了笑：「她心懷惡意，有違道行，罪有
應得。堂堂元嬰，讓兩名金丹修士聯袂斬了，這也是她學藝不精，命該如此。雖可惜她道
途送葬，但晨星派貴為十大仙派之一，這點錯處，又怎能不虛心受之？你萬不可因一名小
徒之錯，害了門派聲名。」
卓飛聽到這話，真是一口血都要湧上，他疼惜愛徒如此枉死，養了那麼久的徒弟，竟
被說成這般一文不值，這任星霜著實可惡！但對方在門派中地位、能耐已壓過掌門許久，
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沒有他人置喙餘地。
這修界就是如此殘酷，實力勝於一切，在晨星派這樣的大仙門中，更是如此。表面上
充滿條規、正義、典範，但是根本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就是規矩。
聽聞師姐師妹的死就這樣被輕輕放下，雖知道也是對方咎由自取，但跟在卓飛身後的
眾弟子們還是一陣膽寒，這些境界太淺的弟子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只能默默低頭，受了
這話。
見眾人反應，任星霜滿意地點點頭，他走近卓飛，身子比對方略矮一吋的他，動作輕
柔地拍拍玉衡君肩膀，劍眉微蹙，那雙細長鳳眼露出點愁意來，語氣帶著請求，「卓飛，
且今日一見，我方知那孩子、端雲風乃我至交之子……故友早亡，就餘那麼一子於世。我
心繫這孩子堪憐，且道途無盡，還請你萬不可動他、及其道侶、徒弟、門派，可好？」
……你至交之子關我屁事！任星霜如此溫情，反倒惹得卓飛一身寒毛豎起，他冷冷看
向這名洞虛期真仙，感受著對方寬厚手掌在肩膀上磨蹭許久，最終退了一步，咬牙切齒的
回：「好……」
「玉衡君真識大體。」任星霜微笑，一揮袖，將趴伏在地的元岫送到卓飛尊者腳邊，
語氣慵懶道：「玉衡君，你真聽清了、記清了？」
「……記清了！走了！一群蠢子，回去了！」恨恨將不成材的金丹弟子抓起，一掌收
回愛徒屍身，躍飛回玉衡宮，卓飛那聲任星霜迴盪在整片群山之間，帶著無盡的怒意。
那些跟在他身邊的徒弟們亦是趕忙跟上，不敢多說半句。
「師尊、師尊莫怒……」元岫在他掌下哭嚎，又驚又怕。
卓飛只是飛著，不願再回話，他深呼吸克制著情緒的波動，避免紫府因此大亂，損了
道根修行，這一路回去，他只恨自己修道多年，境界停滯，打也打不過任星霜，地位在門
派裡雖是七大長老之一，卻根本就是對方的陪襯。
……但這只是一時的，一時的。卓飛心想，大道之路漫漫，總有一天他會替愛徒報仇
，會將這可恨的任星霜打壓在地，撕破他那張道貌岸然可惡的嘴臉，要他再也不能如此欺
凌！
「別哭了，難看。」終於看向元岫，卓飛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句：「回去好好修練！將
來替你師姐報仇雪恨！」
「是、是……」元岫抹了抹臉，低低回了聲，不敢再哭。
望著卓飛與弟子們遠去身影，任有心撇撇嘴，向遙望天邊星光的任星霜問道：「真仙
，弟子不覺得玉衡君會真聽進您所說的。」
「呵。」任星霜淺淺一笑，腳踏點點星光匯聚成的花型長橋，慢慢向自身居所前去，
他走得不快，手時不時輕撫腰間染藍玉珮，貌似沉思；這一路走去，許多行在飛劍上、站
在樓閣前的門徒們都恭敬地向他與身後的雙胞修士問安道好，眾人望向三人的目光中俱是
愛戴、欽佩。
有著青年外貌的修士頭戴淡銀綠珠寶冠，編著許多細長辮子、綁著玉石裝飾的長髮在
風中飄動，眉目是那麼好看、充滿著慈祥慈悲的氣息，那身由白灰黑深色基調搭配而成的
直襟寬袖長袍，一般人穿在身上會顯得太過沉墜，但穿在任星霜身上卻是顯得飄逸俊秀，
看來氣韻非凡。
「無事。」終於回了任有心的話，站到天樞宮前，任星霜詳觀這個僅次於晨星派本殿
的瑰麗宮舍好半晌後，頭微側，看向始終跟在身後的任有心、任無情：「我見那孩子是塊
美玉良材，才四百多歲，就有出竅期境界，劍境亦是無邊，又個性沉穩，氣質與他父親真
是如出一轍，他父親當年也是個風雲人物，這孩子真似他。卓飛那點境界，真想對那孩子
做些什麼……呵。」
「且，這道途漫漫。有什麼意外，也難說。卓飛前陣子不是說欲突破……」輕嘆一聲
，任星霜露出有些憂愁的神情，又望向天上的北斗七星：「真怕晨星派會這麼少了一名長
老。這幾年掌門欲想奪那仙門之首，晨星派不能輕易少了一名。」
任有心與任無情對視了一眼，而後兩人尊敬的對任星霜一躬，同聲道：「真仙心懷天
下，憂思太重，還請保重——玉衡君境界高深，想必能順利突破，為門派更添色彩。」
「願卓飛能平安晉升。」任星霜撫著腰間玉珮，又笑了笑：「呵。」
兩個月後，晨星派七大長老玉衡君——卓飛尊者，在向合體期境界突破時因道心不堅
，道行不足，受了天雷擊打無力抵抗，殞身滅命。
* * *
「大師兄！」從飛劍上躍下的顧靈犀眉目光彩四溢，他一身絳紅翻領袍，窄袖勁裝，
腰束玉帶，著玄色褲裝的長腿在聚雲峰上踏出風砂。
「靈犀！」青竹見到兩年多未見的四師弟回來，笑得燦爛，一把抱住對方摟了摟後，
又放開細瞧好半晌，語氣歡快：「恭喜你！也成了金丹！這身衣服真好看，是新作的？」
顧靈犀被這樣看了好一會，臉上微紅，但被稱讚又有些得意，他抬手揉揉鼻子，道：
「謝謝師兄。這身法衣是雪境主贈我的禮物，說是賀我升上金丹。」
當年他和陳晟留在冰靈境內，一眨眼過了兩年多。
雖說是為了照顧陳晟這散漫的二師兄，但他日日不敢忘修練。在那有著奇特陣法可修
練之處，顧靈犀央求雪月天破例讓他多次入內修練。
短短時日內，他境界攀升加快，等回過神來，他竟同青竹一般，在冰靈境內突破，成
就了金丹。
雪月天賞識他，還特地替他辦了個小宴慶祝，冰靈境中不少修士亦喜歡他，送上許多
禮物恭賀，雪月天同雪一更更是贈了不少，這身精緻法衣就是其中之一。
看著師弟的模樣，青竹真是替他歡喜，又因太久沒見，忍不住拉著對方細瞧，他捻捻
顧靈犀的臉頰，「嗯，真好看，好適合靈犀。不過怎麼感覺瘦了些？本來就不太長肉了，
晚些師兄替你煮些喜歡吃的，要多吃點，好不？」
「好，我要滷蹄膀拌蔥花麵、加多點辣，還有冰醉雞、臘肉炒筍、炸排骨、烤五花沾
師兄做得那種有點酸酸的醬，叫什麼來著……」
青竹噗哧一笑：「怎都是肉呢？雪境主應不會餓著你。那兒陳廚手藝那麼好。想吃這
麼多，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人家餓你許久。」
「陳廚煮的東西的確好吃，但就喜歡大師兄做的。我好餓。」分明都已經能辟穀多日
，平素也沒多愛吃的顧靈犀向青竹討吃時是臉皮極厚：「還有甜點想吃桃子晶凍、玫瑰糖
水加湯圓。湯圓不要餡，小顆一點。以及梨子酥、炸芝麻粿子。冰靈境的梨子跟桃子都沒
有這兒的甜。」
「也點太多了吧！」在一旁翹著腳剝著豆子吃的戚修終於找到時機插話：「欸，四師
兄，你不要回來就只粘著大師兄，都把三師兄跟師弟妹們忘了！」
「戚修，怎麼境界都沒升多少？」撇了五師弟一眼，顧靈犀嚴肅道：「這樣不行。晉
芳看來都要追上你了，你太愛偷懶，師兄當成這樣，真虧你還敢坐在那兒吃豆子。」
「……好、好！我去練、我去練！」摸著鼻子灰溜溜地忙跑走，戚修氣哼幾聲，惹得
一旁的晉芳哈哈大笑。
顧靈犀又看向六師妹：「晉芳雖有進步，但怎體格壯了些？莫不是太貪吃大師兄做的
了？」
晉芳大怒又大羞：「四師兄怎可以說女孩子家胖——」但她才說完，想到身上這件衣
服雖是新裁的卻有點緊，再想起昨日貪嘴多吃了好幾塊青竹做的涼糕、蛋黃酥心茶皮冰餅
——唔，師兄弄得那蛋黃酥心真的好好吃！她慌張起來：「我、我去跑幾圈！不對，我我
我下山去幫幫農家們找些事兒做。」
「好了，太吵的都走了。師兄，我好餓。」看五師弟六師妹跑走，顧靈犀又蹭向青竹
。
青竹失笑：「你呀……」
一旁被冷落的李長生小聲道：「靈犀、靈犀你還沒同我打招呼……」
顧靈犀斜睨他一眼，哼道：「三師兄。」
「靈犀，恭喜你也成為金丹。真是太好了。」李長生見對方終於看他，開心一笑，憨
著臉上前，就要拉顧靈犀的手。
豈料對方一拳重重打來，悶不吭聲就是同他過招，也虧得李長生反應極快，馬上應招
，兩名都剛晉升為金丹不久的真人一時間大打出手，招式百出，拳拳飛快。
「靈犀！兩年多沒見怎麼又揍我……」李長生慌極了。
看兩個師弟許久不見，一見又打鬧起來，青竹笑笑搖頭，轉身就去廚房忙了，隨他們
玩鬧。
顧靈犀嘖了聲，長腿掃去，狠攻李長生下盤：「誰准你比我快升金丹！」
李長生一躍，姿態極為漂亮的閃過，一手準備箝住這小太子師弟的左臂，又被對方手
中噴出火焰逼退數步：「不、不是故意的呀……而且我是師兄，師兄比師弟快，不是……
」
顧靈犀拋出數個火球，燒到對方退無可退，同時撞入李長生懷中，將他一掌翻倒，跨
到對方身上，靈動的眉目裡滿是動人的神采：「哼，二師兄都沒金丹了，你慢點又如何？
我本想在大師兄之後的。誰許你先搶了？」
而說到陳晟，顧靈犀又想笑。
這次他回聚雲峰，是因為身為弟子升為金丹，所以要回來向師父、大師兄報告，陳晟
則因為雪一更好不容易懷上，但胎兒狀況不是很穩，只能含淚留在那兒幫對方穩胎——更
有一點原因是他境界進展太過緩慢，雪月天看不過去，打算要狠狠磨他一頓。
「靈犀好任性……」看著四師弟跨在自己身上露出笑顏，李長生也跟著憨憨一笑，但
還是忍不住咕噥對方的霸道。
「嘖。算了，反正你都同為金丹了，也不可能叫你把那顆金丹挖出來滅了。」拿指尖
沒禮貌的戳了戳三師兄臉蛋，顧靈犀從他身上跳起，將李長生拉起：「真不知道你這麼傻
，怎麼說升就升了……對了，師父呢？」
「師父閉關呢。但也應該快出來了。」摸著腦袋，李長生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修道
之路還真挺順遂的，分明他二十七歲才來求道，已是晚許多有靈根的人太多，但不到百歲
，等於修道不過七十年，他就順利結丹，已在門派中掀起不少注目。
「師父還沒出關？不是都要四個月了……」擰眉問著，顧靈犀同李長生兩人到廚房去
幫青竹，邊追問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雖從青竹遣來的雲鳥送訊中得知一些事情，顧靈犀卻也沒想到端雲風會閉關休養如此
之久。
「沒事的，靈犀不用擔心。來，這個排骨你幫我揉。」送上一盆調好醃料的排骨，青
竹道：「要揉用力些，入味了，炸酥才好吃。」
「噁……」皺著一張俊臉，顧靈犀最是討厭在廚房幫的就是這件事情，但還是乖乖準
備做了，李長生見他如此，趕緊將手裡揉著的麵跟他換。
「長生對靈犀真好。」看師弟妹們如此友愛彼此，青竹笑著稱讚李長生，又換來俊逸
青年羞赧一笑。
不太擅長的拉扯著麵條，顧靈犀哼道：「誰叫他比我早金丹，對我好些應該。」
李長生忙點頭，「對，我、我不該比靈犀早金丹。」
青竹伸出手戳戳這霸道師弟的鼻尖：「你呀……」
三名金丹真人窩在廚房一陣忙碌後，許多佳餚出爐，待青竹端著炸排骨出廚房時，就
見許久未見的端雲風身影正悠悠坐在樹影下的石桌旁，桌上放了不少玉簡、典籍，而他正
在認真看著手中一張薄紙。
見他順利出關，左手如故使用著，青竹開心向前，「師父。」
(待續)
師父的小時候是美少女喔(?)
開心來分享一下，噗浪上亂雲太太繪的青竹跟師父^////^
https://www.plurk.com/p/nxruh3
師父看起來冷傲憂鬱的側臉！可愛的青竹嗚嗚嗚
還有白菜太太的心得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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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師父！是師父！手指好性感好帥QQ(無法呼吸
謝謝她們QQ！！
雖然是自己寫開心ㄉ文但收到圖、收到回應、看到推文
真的覺得有努力把腦內妄想擠出來真是太好ㄌ！
雖然我最近一直檢討番外怎麼越寫越長越寫越長、
沒有像一開始那樣單篇就完成一篇這件事情(摀臉)
另外另外雖然這邊有帶到任星霜大大，但這篇故事的主軸我沒忘！
接下來的劇情請不用擔心，一點都不用緊張XD
那麼，謝謝看到這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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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dcain (123.193.101.52 臺灣), 10/10/2020 14:0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