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一點點肉
防個爆XD
那雙隱隱透著一絲焦躁的漆黑雙眸近在咫尺,男人的氣味灌入口鼻,吻著他的嘴唇,
有力的手指托著他的下巴,濕熱的觸感讓他退縮,想往床裡躲。
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不太高興,用拇指扳開了他的嘴,彷彿警告他不准咬似的,插進嘴
裡的手指按了按他的牙齒。
「唔......」濕熱黏糊的唇舌交纏對他來說有點太過親密,男人卻像很理所當然似的
吻著他,舔吻著他的舌尖,舌頭在他嘴裡翻攪,退出去時還吸咬了他的嘴唇。
親吻向下,男人的呼吸噴在他的脖頸,活像品嘗著獵物的野獸。男人的鼻尖碰觸著他
的耳際,嘴唇摩娑,正當他以為會被啃咬時,張著嘴的男人停頓了一下,最後是一陣濕熱
的搔癢感,男人用舌頭舔他。
他下意識地想閃躲,男人更用力地壓緊他,相連的部位更為緊密,讓林晏丞發出細微
的哼聲。
男人像是被他提醒了,埋在裡面的東西又變得足夠硬挺,將他擺弄著換了個姿勢,讓
他在床上側過身子,性器從被插得軟爛的內部稍微退出了一些,帶出黏稠白濁。
從後頭用手臂扣住他,男人拉開他的腿再度深深插進他裡面,一邊從後頭舔吻他裸露
的肩頸,一邊繼續挺動。
鬧鈴聲響起。
林晏丞驟然驚醒,猛然坐起身。
夢裡驚人的熱度彷彿延續到現實,心臟劇烈跳動著,他看了空蕩蕩的租屋處一眼,確
定只有自己一個人,才縮起身子,狼狽地喘氣。
下腹聚積著驚人的熱度。
即使四下無人,仍讓林晏丞紅了臉,用手抹了抹發燙的面頰。
他心裡有一絲異樣的懷疑,總覺得喝醉那晚,在溫育維的公寓裡發生過什麼。
從那一天開始他不再作疼痛的惡夢。
辦公室的流言總像空調運轉似的,擴散得無聲無息。林晏丞坐在位置上都沒有聽到人
在他面前討論,到了隔天中午,大家卻都知道了他八成會走人。而前一天找他談的主管,
下午就來問他答覆,彷彿其實早已定案。
林晏丞接受了新職務。
對此,溫育維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只是吩咐其他同事跟他確認手頭的工作交接,還有
在後來幾次的部門會議時,都沒有叫上他。
一開始他對這種被落下了的感覺很不能適應,尤其另一頭辦公室沒有空位,他的辦公
位置依然暫時保留原樣,也就是溫育維的部門這一桌,讓他頭幾天都覺得十分詭異。
不過等交接完成,現在林晏丞再也不需要參加那總讓他胃痛的早會,沒有一大堆的報
表要做,不需要時時擔心功課做得不足被溫育維問倒而當眾出糗,而且新的上司也不怎麼
會發脾氣,是個好好先生,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上班時間能如此安詳平和。
「領一樣的薪水,去適合自己的地方很好呀。」在茶水間偶遇閒聊時,小娟也難掩羨
慕,「賺到的錢才是真的。」
即使林晏丞是基於難以啟齒的理由而選擇接受調動,原部門同事們都沒有揶揄調侃他
,平時也會如常找他說話相處,讓他心情輕鬆不少。
經過短暫的休息,回到座位後,林晏丞聚精會神地面對螢幕,熟悉的腳步聲快步接近
,讓他放在鍵盤上的手忍不住一抖,肩膀也變得緊繃。
男人停留在他的斜後方,只拋下一句「小娟過來一下。」立刻便經過他們走人。
小娟匆匆拿著筆記本和筆跟上去,林晏丞過了幾秒鐘,才悄悄將不自覺屏住的氣吐出
。
他小心翼翼地朝著溫育維的辦公桌看去,那個人的桌子是面向整個組的,朝那邊看去
時,很容易就會跟上司正面四眼相對。
已經回到位置上的溫育維仍站著,直挺挺的高朓身形散發出懾人的氣勢,他一邊翻弄
著桌上的公文,一邊隨口交代小娟事情,看起來一如往常地忙碌。
從頭到尾,都沒有朝林晏丞投來半個眼神。
具體說起來,自從被轉調之後,林晏丞似乎在溫育維眼裡就成了隱形人。
有時一早在電梯裡碰上,林晏丞緊張地想道早安時,溫育維已經轉過身子面向電梯門
,像是根本沒注意到他。
那個人本來就不是會主動打招呼、對人微笑的類型,近一個月來,不只早晨的咖啡沒
了,溫育維只對他周圍的下屬說話,沒正眼看過林晏丞,他成了毫無關聯的路人甲。
「晏丞,吃飯囉。」一個同事手拿著錢包,跑到他的位置旁說道。
「哦、哦哦。」同桌的同事們都還對著電腦忙碌,讓林晏丞一時忘了時間,連忙拿起
隨身物品跟著走出辦公室。
連同現在的直屬上司,另外兩名同事已經站在大廳外的走廊上,準備一起去吃飯。
之前的部門同事們常常午休也在工作,下午才抽空溜出去吃,從林晏丞進來的第一週
開始,就養成了自生自滅的習慣,平時也會買回位置上,吃完直接午睡,大家頂多一週一
、兩次相約外出。
而自從來到新部門,每天中午幾乎都是去簡餐店、平價定食料理,一行人幾乎都會在
餐廳裡待滿午休時間,聊聊天增進情誼。
林晏丞第一次知道跟同事之間的感情也會如此深入,體會到了之前沒有的親密感。
新同事們各從不同組調來,四人聚會和全公司聚餐那種公開場合不同,更私人一點,
有的同事十分資深,隨著一起吃飯的次數多了,林晏丞這一個月聽來的辦公室八卦比過去
半年加起來還要來得多。
「溫育維做事就是太不近人情了,有的客戶也對他有微詞。」坐在林晏丞身邊的同事
說道,他的胃突然一揪。
「晏丞以前也吃過不少苦頭吧?」
每每談到那位年輕上司時,同事們也會希望他提供一些素材,而林晏丞總是會感到不
太自在。
「我只想做好現在的工作。」林晏丞笑笑說道,便埋首專心吃飯。
同事們聞言都笑了笑,他的答案有點太過無趣,但大家只當小新人不敢說前輩壞話,
並不為難他。
他在這裡也是資歷最淺的,其他人都和溫育維差不多年紀,甚至更年長,談論起那個
人沒什麼顧忌。
這陣子他體會到,溫育維之前說的「讓他這樣調走對自己沒有好處」,並不是唬弄他
,這些沒有和溫育維朝夕相處的其他部門同事,確實把林晏丞過度畏懼的言行舉止,當作
溫育維作為上司情商不足的證據。
他們總是以同情的眼神與話語哄著林晏丞,話語背後其實是對那名上司的否定,他成
為大家訕笑攻擊溫育維工作協調能力不足的利器,證明那個人高於平均值的亮眼成績其實
有著重大瑕疵。
就連林晏丞這種菜鳥,都能感覺得到背後的心理原因來自於自卑與比較。
「他當主管也已經幾年了,如果不知道反省,遲早會踢到鐵板的吧。」回程他陪其中
一個同事買咖啡時,和溫育維同年的一個男同事仍淘淘不絕,「現在很多人都會錄音、上
網爆料,是你太老實了。」
同事還口沫橫飛地教導他要怎麼應對惡人,林晏丞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回過
頭去,便看到很熟悉的西裝。
「......」林晏丞抬起頭,與某人對上了目光。
同事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也注意到排在他們後頭的溫育維。
溫育維沒什麼表情,坦然地與他們對視。
就和以前出了辦公室時遇到一樣,像隻慵懶休憩中的獅子,看著人的神情相當平靜,
卻讓草食動物感應得到某種危險氣息,只要他有意圖,隨時都能伸爪撕碎獵物。
一陣尷尬的靜默降臨。溫育維不僅沒生氣,連出言諷刺都懶,這種空白更加令人心底
發寒。
同事大動作看了一下手機,「呃,那個,晏丞啊,我突然想起有點事,麻煩你幫我買
咖啡好嗎?」
林晏丞看著剛才還下著各種指導棋的前輩背影,不可置信。居然丟下他逃跑。
手拿著前輩的儲值卡片,結帳時林晏丞恨恨地也買了一杯自己的,期間一直感受到某
人的視線。
明明這段時間以來瞧都不瞧他一眼的,突然又看得見他了。
林晏丞頭也沒回地點完餐,本來也不想理身後的人,然而想到這段時間以來聽到的閒
言閒語,又有些躊躇。
公司裡並不只他們這個小小的新部門藉故說這個人閒話,很多人都在訕笑溫育維。
那不單單是因為前上司的人品太差。他之前的部門總是能拿到獎金,他這個菜鳥貢獻
太少,按比例分配到的金額並不多,但聽說負責專案的同事薪水可以差到五、六千塊。
牽扯上了實際利益,總有一些不理智的眼紅,以前他就曾聽同部門的同事說,很多人
巴不得背後搞小動作,將溫育維拽下來。
站到一旁等待咖啡時,林晏丞還是抬起頭,結完帳收拾著錢包走近的男人立刻看過來
。
「......對不起。」比起像前輩那樣故作沒事,林晏丞覺得道歉比較好。
「嗤。」一瞬間,溫育維笑了,不是那種玩弄食物的神情,眼裡帶著真實的笑意。
林晏丞睜大了眼,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抬起手,大掌放在他頭頂,很快地摩娑了一
下,像在摸寵物犬一樣的舉動。
「沒什麼,不是你的錯。」溫育維淡淡的說道。他顯然知道林晏丞不單只是對剛才和
前輩的對話而道歉。雲淡風輕的態度,像是毫不在意這段時間的流言蜚語。
一瞬間,比起肢體接觸帶來的恐懼,某種強烈的既視感一閃而過。
溫育維很快地將手收回,林晏丞還因為那碰觸有些發愣,抬手摸了摸被撥亂的頭髮。
兩人無聲地站了一會,號碼牌還有五、六號,午休時間的連鎖咖啡店生意總是很好。
「你每天這樣和他們出去吃飯,負擔得起嗎?」溫育維主動開啟話題。
雖然男人的口氣不帶任何批判,僅像是平時隨口提醒他要在報告裡注意什麼似的叮嚀
,林晏丞還是像被刺到似的,身體微微一顫。
一來他沒想到溫育維有注意他這陣子的日常行蹤,一來被戳到痛處──這的確是他最
近有點苦惱的問題。現在的上司很喜歡去一個套餐動輒兩、三百的店家吃午餐,對於在外
租屋又薪水不高的林晏丞來說,開銷有點吃緊。
「......現在才第一個月,之後我會說的。」林晏丞小聲嘟嚷。
溫育維像是有點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想融入群體也要量力而為,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
察覺到男人想控制他的行為,林晏丞頓時面露微妙,想到對方不是自己上司了,便開
口,「你太不努力融入群體,我去哪都被問到你的事情。」
溫育維顯然知道是負面的那一種,眼神透出一絲興趣,「那你都回答了?」
「沒有。」林晏丞不滿地說。
然而,這回溫育維抽走他手裡的號碼牌,不以為意地說道,「你還是新人,順著他們
說沒什麼,不用強出頭。」
「……」看著溫育維向取餐桌靠近,拿回兩杯咖啡塞到他手裡,林晏丞有些莫名其妙
。
這個人在鼓勵他去說自己壞話?
溫育維手拿自己的咖啡,回過身來,看到他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舉起空著的那
隻手捏了下林晏丞的鼻子,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反正你也沒什麼把柄。」
少年原本不打算特意道別。
確定要搬家轉學後,他變得忙碌起來,有很多天沒在外頭閒晃。那天他去了學校一趟
,把課桌抽屜、置物櫃裡的雜物通通清理掉,回程路上,途經那個公園時,正好遇上了那
個小孩。
小孩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毫無防備地望向另一個人。學長牽著那小小的身影,正試
圖想把他帶離公園。
溫育維一走近,小林晏丞發現了他,注意力立刻被轉移,掙脫了牽著自己的手,朝他
靠過來,「哥哥。」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家。」溫育維皺起眉頭,讓小孩那雙不知道流了多少汗的
小手抓住他的衣襬,抬手揉了揉那頭柔軟的頭髮。
他的手沒有放下,搭在小孩頭上,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像在表達親密。
溫育維面無表情地抬起頭望向學長,以詢問的眼神看著對方。
「我看他一個人坐著,想說帶他找媽媽。」學長笑嘻嘻地說道,態度親切。
「他知道回家的路。」溫育維說道。
看溫育維仍定定站在原地,小孩見到他又很開心的樣子,學長聳了聳肩,識趣地說道
,「那就交給你囉。」
說完,學長非常乾脆地掉頭走人,直接把小林晏丞託付給陌生少年。
溫育維牽起小孩的手,真的帶著他走了一段路,心底仍殘留著一些異樣的不快。
剛才小孩掙脫學長,眼神發亮地走來時,溫育維的餘光清晰地看到,總是笑容滿面的
學長一瞬間面露怒容。
「哥哥,沒來公園玩。」這時,小孩出聲說道。
他們實際說話的次數不是太多,溫育維有點意外小孩會記得,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
,「以後也不會去。」
被握在掌心的小手抽動了下,低頭看去,小孩一臉呆滯,像是受到驚嚇。
「我要搬家,去很遠的地方。」溫育維彆扭地解釋,也不知道小孩能聽懂多少。
他帶著小孩走了一條街,在明亮的雜貨店前停下腳步,他記得小林晏丞就住在隔壁。
「……什麼時候回來?」小孩有聽懂,而且看起來滿難過的樣子。
「大概不會回來了。」少年說道,又用力揉了揉孩子的頭髮,「難過什麼,你很快就
不會記得我了。」
溫育維自己才十四歲,就已經忘了小二絕大多數同班同學的名字,他可不指望跟一個
幼童建立什麼深刻的友誼。
雜貨店的老奶奶拉開拉門走出來,將滿臉迷茫的小孩託負給長輩,溫育維便回家了。
隔天一早,母親難得和他一起吃早餐,一早就有電話打來,被吵醒的母親煮了一桌豐
盛的食物。
餐桌上,母親聊起剛才的電話,是溫育維的小學同學媽媽打來的,那家還有更小的孩
子,驚慌地打來通知,最近家長們人心惶惶,似乎有變態出沒,猥褻男童,犯人還未抓到
。
手拿著兩杯咖啡,林晏丞帶著哀怨的表情去找前輩,走到另一頭的辦公室時,卻發現
那邊非常熱鬧,帶著一股彷彿過節才有的歡快氛圍。
「晏丞,來,吃點心。」剛剛丟下他的前輩一看見他,便招手要他過去,熱絡地把一
堆禮盒小點心塞給他。
林晏丞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理解了前輩是在借花獻佛。
辦公室裡有陌生的客人正親暱地和幾個資深同事聊天。一問之下,發現是以前在這邊
工作了幾年,人緣很不錯的前輩回來串門子。
就連林晏丞那邊辦公室都有人聞訊特別跑過來,和那名穿著休閒的青年打打鬧鬧,看
起來真的和大家感情很好。
林晏丞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吃點心,之前曾在聚餐上說過話的陌生中年同事恰好和他
對上眼,「就是他,和你跟溫育維同鄉的。」
聞言,林晏丞愣了一下,隨即想起那些談論溫育維以前是不良少年的八卦,反射性地
感到有點反感。
過沒多久,看起來很愛交際的青年一一打過招呼後,自己朝他走來,「聽說你是學弟
?」
林晏丞禮貌性地點了個頭,態度有些不冷不熱,遇到同鄉其實沒那麼值得大驚小怪。
然而,很自來熟的青年說起很細節的共通回憶,試圖引起他的共鳴。
聽到青年提起老婆婆的雜貨店,林晏丞如願產生反應,對方高興地說,「我以前也很
常去,搞不好我們遇到過呢。」
「那邊有個小公園,我也常去那裡。」林晏丞懷疑對方也許是欺負過自己的大孩子。
青年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尷尬,「嗯,我老家就住在那個公園附近。」
林晏丞對青年不自然的態度感到不解,察覺到他的眼神,青年咳了聲,「呃,你不知
道嗎?那裡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後來大家提起公園,都會聯想到那些,好多年沒什麼父
母敢讓小孩去呢。」
溫育維這天也因為一場漫長的會議而加班。最近正好比較不忙,同事都很早下班,他
回到辦公室時,只剩一個人還在位置上。
那個近來總是很早下班的新人,仍坐在電腦前。溫育維經過時,發現他看起來心不在
焉,只是呆呆望著電腦。
「還不回去?」溫育維隨口問道,卻在瞄到螢幕時,陡然停下腳步。
林晏丞在看當年的新聞。
十幾年前的鄉下純樸小鎮曾發生過駭人聽聞的性侵事件,一名少年白天在公園遊蕩,
拿著玩具、零錢誘引小孩,誆騙落單男童到公廁猥褻,唆使孩童幫他口交、用手指插入男
童下體,受害的小孩有好幾個,犯人落網時,警方調查才知道有幾個男童甚至是反覆受到
侵害。
由於犯人也還未成年,新聞並未針對加害者身分進行著墨。
「不早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溫育維出聲說道。他快步走回位置,將電腦關機,
收拾了一下,拿起隨身物品和車鑰匙。
整個過程中,林晏丞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因為聽到空曠的辦公室裡男人的腳步聲接近
而緊張,他顯得很安靜。
當溫育維回來時,林晏丞轉動椅子,抬眼望向男人,眼神迷茫。報導中雖然保留了加
害人隱私,卻有透露是當地一所明星高中的學生。
與國中就舉家搬走的溫育維並不相符。
兩人無聲對望了一陣子,溫育維沒有問他為何表現怪異,抬手摸了下他的頭,只說道
,「走吧。」
林晏丞從下午就感覺頭隱隱作痛,這一瞬間,某個模模糊糊的片段接續起來,他用力
閉了閉眼睛,努力抓住一閃而過的片段。
溫育維的手離開時,他猛然睜開眼,抓住那碰觸過他的溫熱手心。
「……有個人摸著我的頭,跟我說不能跟別人走。」林晏丞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帶著
一點莫名的顫抖,「是你嗎?」
男人陷入長久的沉默。那雙令人摸不清情緒的漆黑雙眸端詳了他好一會,這彷彿理解
他在說什麼的態度,已經是某種程度的回答。
看到林晏丞臉上的表情變化,最後,溫育維才低聲應了一句,「嗯。」
林晏丞情緒激動地倏然站起身,差點往前撞在他身上,溫育維伸手扶了一把,身體相
碰時,感覺到比他矮一截的青年反射性地顫抖了一下,卻沒有掙脫。
「……為什麼,不告訴我?」貼在他懷裡,那雙惶惑的大眼望向溫育維。
「你不記得的事,就不重要。」溫育維抬起手,安撫地摩娑著青年的後頸,林晏丞喘
氣般的呼吸聲仍帶著一些緊張,彷彿剛開始試著信任飼主的小貓,僵硬遲疑。
帶著試探地不知逃跑。
「重要的是現在。」溫育維的語氣彷彿在指導他工作態度,「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可
以決定自己要怎麼做,你也做出選擇了。」
「……」直到這時,林晏丞彷彿才理解了這段時間以來,溫育維並不理會他的原因。
林晏丞正是想以工作為優先,不希望受到任何干擾,才選擇接受調動的。溫育維的疏
遠不過就只是給了他想要的空間。
汽車駛出公司停車場,溫育維開著車送林晏丞回去,尖峰時段的車流有些堵塞,兩人
一路無話,不過溫育維的視線餘光留意著身旁,林晏丞遠遠沒有上一次被他載時那麼緊張
。
「你想吃點什麼嗎?」途經熱鬧的地段時,溫育維開口問道。
林晏丞看起來沒什麼胃口,猶豫了半晌,才搖了搖頭,「改天吧。」
溫育維只是隨口一問,得到委婉拒絕也不是太在意,和上次一樣只是把人送回家。汽
車停妥在林晏丞家附近的路口,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青年道了謝,卻沒有伸手去開車門。
林晏丞在他疑問的視線下,不太確定地開口,「老大要上來喝杯咖啡嗎?」
「你一天喝多少杯咖啡?難怪睡不好。」
林晏丞沉默了下,咬著牙改口,「……我家裡還有一些親戚寄來的海鮮,可以煮個麵
之類的。」
「改天吧。」溫育維用同樣的答覆拒絕了他,看著林晏丞面露尷尬,又說道,「你臉
色很差,不用花心思顧慮我,早點休息吧。」
聞言,林晏丞愣怔了下,好一會才點點頭,含糊應了一聲,「嗯。」
打開車門下車後,林晏丞回過身來,又低下身子看向溫育維,「……謝謝。」
直到溫育維駛離路口,都能從後視鏡看到站在街上的青年站在原地,眼神仍追隨著他
。
男人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即使今晚沒有上樓,就如同過去一個月,林晏丞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越來越多
,他知道從明天開始,會有更多的機會。
經過篩選的履歷表放到桌上時,溫育維本來並不感興趣。
相比起這些美化過的文字,他比較看重職場上的實際相處,無論當初面試時說得多麼
積極熱忱,不適任的對象常常撐不過一週就請辭。
然而,看到這屆的應屆新鮮人招募名額中出現的名字與出生地時,他罕見地停留了目
光。
面試者坐在桌子另一頭,因為好看的外表而引起幾個女性職員討論,溫育維審視著那
帶著緊張笑容的生澀青年,一邊從眼型、鼻子、嘴唇尋找熟悉的部分,一邊以公事公辦的
口吻提出問題。
他覺得很巧,心裡卻沒有太大的波瀾。
長大後的林晏丞長相符合他偏好的類型,內在卻還是個白紙般的新人,意味著麻煩與
無用,他沒有興趣在感情生活也去帶小雞,何況是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裡。
兩人對這間公司投入的時間與精力,年紀與輩分都有差距,即使順利追到手,一旦感
情出狀況,對溫育維的影響肯定比較大,他並不想淌這趟渾水。
而那個小新人對此渾然未覺,只是成天為了適應公司而焦頭爛額。
林晏丞並不是一開始就怕他的。
到職後第二週的某個早上,他們在辦公大樓的一樓電梯廳遇上,並且被後來湧上的一
群上班族擠到後方,溫育維隨手拉了下小新人,讓林彥丞站到靠角落的位置,用身體擋住
了推擠的人群。
他的身體若有似無地貼著那比他矮了一截的身軀,兩人肢體相碰,他能嗅聞到林彥丞
身上的氣味,感覺到對方因為尷尬而略顯僵硬,因為感到有趣,即使後來身後多了一點空
位,溫育維仍沒有退開,反而藉著挪動位置時,又往小新人逼近了一點。
溫育維低頭想看青年的表情,卻發現林晏丞神情愣怔,某個瞬間突然抬起頭來,大大
的眼睛映著困惑與恐懼。
從隔天開始,林晏丞對他的害怕越來越明顯,氣色也越來越差,彷彿作著一場長久的
惡夢。
作為被懼怕的對象,溫育維恰好知道夢的內容。
少年在小學的放學路上找到了小孩,用一個表層包裹著巧克力醬的甜麵包,輕而易舉
地就讓小孩打消直接回家的念頭。他牽著小林晏丞的手,去了比較遠的地方。
他本來沒有打算做到最後。
小小的身軀很容易壓制,褪下褲子,撫摸到的軟熱肌膚柔軟得不可思議,直到他把手
指探進去前,小孩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連根沒入的指節被緊緊吞著,看著那迅速蒙上水霧的眼睛,因為疼痛而脹紅的臉頰,
他想著,如果認真來,似乎會很舒服。少年將那雙小小短短的腿分得更開,真的將性器埋
了進去。
伴隨著哭聲,少年一下下挺動起來,地上的枯葉被擠壓得發出破裂聲響,正午的公園
還刮著有些熾熱的風,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熱得沒什麼人會在這時間來到公園,無人
聽到這邊的喘息與尖叫。
完事後,少年用紙巾擦去腿間的白濁,看了還在抽噎的小孩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以後不要隨便跟著別人走。」
擁擠的電梯裡,和猛然抬起頭的新人視線撞在一起,某種火花猝不及防地炸開,在溫
育維體內燃起一絲沉睡已久的衝動,打破了他因為理智而設下的界線。
那一瞬間,漂亮的眼睛裡逐漸放大的恐懼,以及從這一天開始,隨著他的靠近會不自
覺顫抖的身軀,會因為他一個眼神而嚇得別開視線的舉動,都讓溫育維產生了近似於愛意
的興奮。
他的身體還記得他。
─────
完結!
苦惱了很久展開,和朋友討論了幾次
如果走一般談開來互通心意的HE好像還是太過美化性侵了
所以最後用這種方式處理,還是變態的收尾了XD
10/29更新:
收到一篇匿名感想:「對不起這篇文我真的不行,雖然我知道特地寫這種心得給作者很白
目,但我真的覺得涉及到兒童性侵的作品是不是要更謹慎比較好呢?再次說聲對不起,但
我真的細思極恐,還是想要說出我的想法,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不會覺得這個感想很白目,也能體會看到不舒服的文的感覺,這篇文我本來就怕到放了
快一年才填完,卡稿時還跟朋友說過我會不會努力熬夜寫完變成大家的黑名單(嗯其實我
就是怕到卡稿),很遺憾我的文最後還是讓你有這樣的感受。
這篇文當初有問過讀者想要HE還是BE,畢竟是BL這個類別,所以大多數讀者是選擇HE
(我想這無關大家的道德感或是三觀,只是一部分人單純的會把二次元跟三次元區分開來)
當初也是認為會有爭議,所以這篇是思考過如何「不要認同那個行為」之下,盡力能做到
的結局,也是我盡量謹慎之後的結果
(就連事發時間,因為有問題的絕對是犯人,也盡量避開像是「因為父母失職」所以在公
園閒晃被欺負,而將犯案時間設定在放學路上被拐走)
其實我寫到一半時有在想這樣算不算耽美,因為一半左右的篇幅並不是在談戀愛,也沒有
打算用浪漫的方式呈現故事
這次就是想挑戰看看不同的寫作方式,並沒有美化任何行為的意思,也不認同任何現實中
的強制(哪怕是情侶/成年當然也不OK)
這篇文的內文也沒有打算宣揚任何童車大法好、沒有把這件事當作一個性癖寫,它就是一
個故事前提
昨晚跟朋友聊天,他說讀者可能只是沒想到我會寫這種類型而受到驚嚇(畢竟我也是會寫
普通甜文),以後如果寫到沒那麼王道類型的故事時,文章開頭會標非典型耽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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