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目標萬聖節 (7)

作者: user19940218 (YTKJ)   2020-11-15 15:19:38
7.
艾文皺眉,考慮著要不要打開窗戶看清那孩子的臉,但露露卻馬上拉住他。露露輕輕地說
:「不要打開。」
他很信任露露,沒有反抗地讓露露把自己往後拉,離開窗戶之前看到了紅色斗篷的小女孩
低下頭,邁開步伐慢慢地離開。
「那是什麼?」
「妖怪。」
艾文笑了,「我看得出來。」
露露說:「怎麼?你這個百年驅魔師還想收了他?」
艾文習慣露露這麼稱呼他了,況且遇見露露之後,他已經不幹驅魔師這行很多年了。
「如果可以,我想盡可能地不要重操舊業。」
「我倒想再看一次。」
「嗯?」
露露讓艾文抱住自己,兩個人貼得很緊。「我想再看你拿出十字架驅趕我的樣子。」他舔
過嘴唇,「你那個時候還很稚嫩。」
他們是在上個世紀相遇的,沉迷永生不死的祖父抓了很多妖怪,拿它們煉了所謂長生不死
的藥水,而艾文便是他的實驗品。幸或者不幸,喝過藥水的艾文活了,容貌再也沒有變過
,但祖父卻死了。
他太痛苦了,所以引來露露這個千年妖怪。
「為什麼?」
「那讓我很興奮。」
露露開始呻吟,他們兩個都深知夜晚是最好的時間,露露本來就喜好夜晚,但情慾來得很
快,露露又有意勾引。
「你得告訴我那孩子是不是有害的?」艾文勉強找回理智問。
露露看著跪在他身前的男人,渾身上下都興奮著,身體周圍甚至散發出陣陣黑煙。他按住
艾文的腦袋,強迫他靠近自己。
「總之你別管。」露露悶哼出聲,「萬聖節的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刺激他沒有好處。」
很快地,萬聖節來了。艾文原本想開始和露露製造孩子,但露露卻說如果這傢伙出現了,
那麼萬聖節之後會比較安全。
「為什麼?」
「萬聖節是妖怪和人類並存的時候,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都無所遁形。如果那傢伙真的要
做什麼,那肯定會在萬聖節。」露露說,「我不確定人類的孩子會不會讓我變得虛弱,這
是一種風險。」
艾文吻了他的腦袋,「我想讓你安全。」
露露說:「我也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萬聖節那天的傍晚,他們正從超市回來,抱了兩個南瓜。途中他們遇見米克利女士,把其
中一顆南瓜分給了她。米克利女士已經是個年過七十的老者了,但她很善良,還是接受了
他們的心意。
「小孩是最危險的。」露露說,「再來就是老人了。那句話怎麼說的?高風險人群?」
回家的途中他們接收到了許多視線,通常不是太友善,就算不帶惡意也充滿打量。艾文慶
幸露露是妖怪,露露一點也不在乎人類的眼光,他會和人類比鄰而居也是為了和艾文在一
起。
回到家的時候,露露把艾文整齊擺好的鞋子踢亂。
露露曾說過:到萬聖節以前你最好養成習慣,他們會穿著你的鞋子來找你。
艾文沒有露露這麼多躲避妖怪的方法,他在「退休」以前都是直接和妖怪開幹。平時井然
有序的他屈服了,讓鞋子亂糟糟地散落,反正最多也就到萬聖節。
天黑之前拉上窗簾——露露也曾這麼警告他。露露會走去把客廳的窗簾拉上,完全不在意
上面的紅點——那是先前小女孩丟牙齒留下的血跡。
這個是記號,不過憑牠還是進不來的。露露解釋。
「你說『牠』?」
露露不屑地說:「牠不過是萬聖節的殘想,說是鬼怪還抬舉牠了。」
艾文揉了揉露露的頭,後者其實和艾文一般高,只是纖細了點,但並不反感艾文的動作,
他的驕傲建立在自身的力量和見識,艾文的動作對他而言可愛得得過分。
今天晚上便是萬聖節了,露露慢條斯理地指示艾文:把南瓜挖空、刻出一張臉,這能夠迷
惑妖怪。
「把臉遮住。」露露把從超市隨便買的面具扔給他,自己也戴上一個,艾文是大大的笑臉
,上面有非常廉價的紅色,漆掉得像是流下紅色的眼淚。與之相反,露露的是一個大大的
哭臉,藍色的嘴巴大張著,嚎啕大哭。
「你去把床單拆下來,披在身上。」露露說,「臉跟身體遮起來能擋至少一半的怪。」
「這樣有用嗎?」
露露笑:「你身上有我的味道,比怪物還像怪物。」
艾文也笑了,「還不賴。」
夕陽緩緩落下,窗外開始變黑,這幾個禮拜他們都把窗簾拉得死緊,露露說聽見窗戶傳出
聲音也不要理會。
咖咖、咖咖。好像是誰在敲窗戶一樣。
「那孩子嗎?」
「說不定是長腳怪。」
艾文更加好奇了,但露露說萬聖節的妖怪力量會變強,即使是小怪也會有點棘手,不要惹
麻煩會過得比較快樂。
露露把床單剪個洞,穿過艾文套在他的頸上,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床單怪。
「你確定這樣可以?」
「大不了你就驅走牠。」露露說,「只是會有點麻煩而已。」
露露看了眼時間,天黑得很快,他走向窗戶,這次毫不猶豫地拉開窗簾。甫一拉開艾文就
吃驚了,因為上面竟然用類似紅筆的東西畫了一個大叉叉。
「記號。」露露冷笑,「不知天高地厚。」說完他便轉身往大門走。
「你要去哪?」
露露比了一下窗戶那邊,艾文迅速地往下瞧,竟有零星的人從房子裡走出來,而且不只一
個,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茫然,眼神渙散,其中包括抱著南瓜的米克利女士。
「這是怎麼回事?」
「那傢伙在作祟。」露露說,「我們不出去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你呢?你沒有包住自己的身體。」
露露大笑,「我本來就不是人類,不需要。」
打開門的時候,陰風陣陣,長廊變得很陰暗,好像角落都長了汙漬,四面八方朝他們擠壓

街道外都是人,這個小鎮很少在八點之後還有生氣,每個人眼神都很空洞,大多都是老人
,艾文和露露是人群中最年輕的——也是最顯眼的,人口老化的城鎮。艾文披著床單,這
可謂是最沒有創意的萬聖節裝扮,但其他人卻沒有把目光分給他們,只是像喪屍一樣行走
,往後山的方向前進。
他們隨著人潮走,走著走著竟然看見扮演得十分逼真的狼人。狼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
在人群中,和某個老人攀談了起來,巨大的身影幾乎籠罩著老人。
艾文雖然不幹驅魔這行很久了,但還是看得出——這不是裝扮的,那是貨真價實的狼人。
「瞧,找到獵物了。」露露說。
艾文認出來了,那是每次看見他和露露都會吐口水的老人。他問:「會死嗎?」
露露倒也直白:「我倒寧願他死。」頓了頓才又說,「不會死,只是隔天可能會在某個下
不來的樹上醒來罷了。」
妖怪喜歡作弄人,雖然飢餓,但大部分都是以吸取人類精氣為目的,艾文推測取人性命的
機率不大。
除了那個把所有人都引往山上的「殘想」。
艾文牽起露露,露露並不是需要被保護的人——他甚至還是強大的妖怪,但他很吃艾文這
一套,反手握緊,兩個人跟著人群上山,就像是前頭有個吹笛人一樣。
隨著坡度越來越抖,周圍的老人開始喘氣了,這裡本就是個退休養老的小鎮,除了幾乎永
生不死的艾文與露露以外,這裡的人大多都上了年紀,爬得氣喘吁吁並不奇怪,但腳步卻
整齊劃一地像是士兵。無論多麼上氣不接下氣,他們邁著步伐的腳卻從未慢下來過。
艾文皺眉,露露則毫不在乎,嫌惡他們的人多了去了,他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途中又碰
到幾個看似精心打扮的「人」:有些是兩腳站立的動物,有些是身體部位大小不成比例的
詭異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人,但每個碰到牠們的老人總會停下來,痴迷般地和牠們說
話,然後在下一個街口被帶往人煙稀少的方向。
山上很黑,已經夠少的路燈完全沒有亮。現在只剩下零散的老人,包括抱著南瓜的米克利
女士。
這不過是小鎮的小山,半山腰還有幾幢別墅,但越往上,房屋越少,最後竟走到了只能容
納一個人的小徑。
米克利女士的臉色很差,露露在艾文動手之前便拍了米克利女士一下,後者還未慢半拍的
轉過頭,露露已經又朝她耳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晚安。」他輕聲地說。
米克利女士彷彿像是斷線的木偶,幾乎是瞬間便軟下身子,艾文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後
者歪斜著身子,靠在旁邊的樹幹上,手中的南瓜卻還抱得死緊。
「你會沒事的。」艾文輕聲地說。
這次露露沒有多說什麼,因為米克利是這個鎮上難得對他們友善的居民。
此時只剩下他們和兩個老人,一個是老菲力,一個是壯碩的的愛德華。前者瘦小,臉上突
出的顴骨讓他看起來是一個極為刻薄的人。露露不喜歡他,因為老菲力總是會阻擋他們參
加一個月一次的社區大會。
而壯碩的愛德華一如他的暱稱,是個高大壯碩的中年男子,可以稱得上是虎背熊腰,他此
時喪屍般地前行,背後還揹著一個鐵鍬。
露露自然是不怕的,艾文則是有點好奇。最前頭的老菲力突然往旁邊一跳,枯槁的手奮力
地攀住旁邊的樹幹,看起來非常勉強,但他卻不屈不撓,張著嘴巴無聲地喘氣,臉色也越
來越蒼白。
壯碩的愛德華在旁邊茫然地等著,露露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語
了什麼,愛德華緩步走向老菲力,手不知輕重地拉起老菲力,艾文親耳聽見「咖」的聲音
,老菲力被愛德華抓住的手折成奇怪的角度,臉色扭曲,但張大的嘴卻發不出尖叫,嘴邊
的皺紋又深了起分。
愛德華抓著老菲力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老菲力沒有反抗,像是破爛的布娃娃般被抓著,
露露和艾文在後面跟著,與他們相反,十分輕巧地翻了上去。
翻過去之後,老菲力帶著折成奇怪弧度的手堅守崗位地走在第一位,途中因為疼痛而差點
暈過去,但都被後面的愛德華推了一把,如果他走不了,愛德華會揪起他的手臂,拖著他
走。
露露在後面怡然自得,艾文只是苦笑。
這裡幾乎是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灑落,殘影交織。艾文動了動耳朵,露露的聽力比叫好,
早他好幾分鐘便聽見了。
那是什麼?艾文無聲地問。
露露聳肩。
咀嚼聲,充滿水聲,牙關發出咖咖聲,還有吸吮聲。兩人互看一眼,前面的兩個人忽然變
得極為興奮,愛德華抓著老菲力斷掉的那隻手,嘴巴咧開,唾液趴搭趴搭地掉。
艾文心道不妙,拉著露露跑步跟上,最後在一棵大樹下停下。
這棵樹很粗,五個大男人手牽著手都不一定圍得住。上面坐著一個小女孩——正是那個穿
著紅色斗篷的女孩。她晃動著腳,笑得燦爛,滿嘴的紅和斗篷一樣鮮豔。
啪搭。她從上面丟下什麼,愛德華和老菲力發了瘋似地去搶,愛德華的身材有了莫大的優
勢,肌肉像氣球一樣膨脹的愛德華扯開了老菲力,後者斷掉的手終於脫臼了,痛得在地上
打滾。
仔細一看,女孩丟下來的竟然是手指。
女孩並沒有像其他妖怪一樣無視艾文和露露,她面部神經好像失調,既像笑又像哭也像怒
,嘴巴張得太大,舌頭吐了出來。她從樹幹上跳了下來,斗篷的帽子因此被震下,竟露出
了頭骨破碎的大腦。
她的聲音忽高忽低,輕聲細語又好似咆哮。
「好久不見,路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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