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蔚不是第一次談戀愛，卻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能把戀愛能談得如膠似漆你儂我
儂。
　　他以前總覺得那些黏黏膩膩一秒都捨不得分開的男男女女太做作，太惹人煩，想不透
那些人談戀愛以前的日子是怎麼活的？
　　大概是那些時候累積了太多腹誹，遭了報應，終於換他一頭栽進愛情裡，愛的心無旁
鶩如痴如醉，偏偏又甘之如飴。
　　一早，他會在夏秦懷裡醒來，通常在夏秦床上，偶而在自己床上，端看前一晚他倆選
了哪個房間。
　　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睡單人床都覺得不夠舒坦，何況兩個？兩人要是躺平就會有半個
人懸在床外，但卻沒人嫌擠，反而順理成章地臉貼臉，肉貼肉，自然而然，情慾躁動。
　　要是何以蔚先醒，他就靜靜地看著夏秦的睡臉，手指輕輕撫過早已鐫刻在腦海裡的眉
眼，順著鼻樑，輕輕擦過淡粉薄唇，停在喉結上，反覆數次，直至夏秦醒過來才停手。
　　彼時，兩人視線相對，眼裡只有對方。夏秦喜歡把手放在何以蔚身上游移，脖頸、鎖
骨、乳尖、下腹......有時不小心撩撥過頭，又是一場翻雲覆雨。
　　如果早八有課，就用手，或嘴。
　　接著，一起洗澡，明明已經熟悉對方的身體，卻怎麼都看不夠，怎麼都摸不膩，光裸
的身體在水珠和泡沫妝點下，是最勾人性慾的甜點。這個澡有時會洗的比想像的還要久，
讓從不遲到的夏秦屢屢破戒。
　　只要何以蔚喊餓，夏秦顧不上穿衣服就裸著上身為他做早餐，何以蔚則在餐桌邊欣賞
。有時也進到廚房裡，把下巴掛在夏秦肩上，從背後抱著，甜膩地說著，「我飽了。」
　　「剛不是說餓了？」
　　「眼睛吃飽了。」
　　夏秦轉身，面朝面回抱，手沿著何以蔚腰線從褲腰滑入兩團雪丘之間，語氣誠懇正直
，「這裡也飽了嗎？」
　　「你－－學壞了。」
　　夏秦輕笑，他平常不笑就好看，笑的時候更好看，但這時候夏秦的笑容特別溫柔特別
寵溺，而且是為了何以蔚而笑，一瞬間，何以蔚又被電了一下，小心肝顫了顫，直直看著
夏秦，看傻了。
　　夏秦在何以蔚嘴邊落下一吻，不帶情慾，稍觸即開，「不喜歡？」
　　「喜歡。」簡直不能更喜歡。
　　日子美好的不可思議。
　　
　　夏秦很忙，何以蔚特別珍惜兩人相處的時間。
　　他幾乎能背出夏秦的課表，在難得的空堂約在學校碰面，吃點東西，或者去圖書館，
夏秦看書，他看夏秦。有堂課碰巧在同一棟大樓上課，他就會偷偷去看一眼他的男朋友，
見到了就心情很好，儘管那堂課特別無聊他也能笑著撐過去。
　　每到中午就是理所當然的約會時間，再怎麼忙飯還是要吃的。
　　午餐通常就在學校附近解決，去夏秦常去的店，也去何以蔚常去的店，他們會向對方
介紹店裡的特色、喜歡的餐點、和誰來過、發生的趣事，話題多的聊不完。
　　他們也聊以後要做什麼。
　　夏秦想當律師。
　　「我想幫助人。」夏秦頓了頓，目光悠遠，彷彿看著未來的藍圖，「我想幫助那些不
懂法律的弱勢，為他們爭取權益，尋求公平審判的機會。在法庭上，每一次判決都至少影
響一個家庭，我希望可以幫助我的當事人得到合理的判決，減少一個不應該破碎的家庭。
」
　　何以蔚看見夏秦眼裡閃閃發光，在他的想像裡彷彿可以看見夏秦披上律師袍光彩煥發
的樣子，勾著夏秦，笑著揉了一把夏秦的臉，「我男朋友人真好。」
　　「只是可能賺不了什麼錢。」夏秦似乎頗有覺悟，尷尬補了一句，「大概還是得接一
些一般案子補貼。」
　　「沒關係，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管夏秦想做什麼何以蔚都支持。
　　「那你呢？你以後想做什麼？」
　　何以蔚想也不想，立刻就給自己找了份工作，「貴事務所缺不缺老闆娘？嗯，男的老
闆娘。」
　　夏秦一臉認真，像是正經回答，「這個職缺可以為你保留，只是本所的福利待遇可能
不會很好。」
　　何以蔚朝夏秦眨眼，語帶曖昧，「不發薪水也沒關係，老闆肉償就好。」
　　「好，除了本薪，每個月都給你加發獎金。」
　　兩人笑開。
　　
　　晚上夏秦去家教，何以蔚不去夜色也沒再用約炮APP，閒著無聊就想就找事情做。
　　他偷偷去上了烹飪課，想做菜給夏秦吃。無奈從小命好沒進過廚房，連刀都拿不順手
，連連劃了自己幾刀，還好傷口都不深，用OK繃貼了就好。不僅如此，對於老師的講解也
是不得要領，成品差強人意，連老師都不敢相信，還好老師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加上何
以蔚看起來斯文乾淨又愛笑，特別招人喜歡，就讓何以蔚把課堂上做的示範菜餚讓帶回家
。
　　何以蔚覺得雖然過程不順利，不過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他總在客廳裡等夏秦打工回來
，然後把菜熱一下，端到餐桌上，兩人一起吃。
　　「你做的？」夏秦看見那刀工漂亮的魚球和寬度精準控制在兩釐米的青椒炒肉絲，毫
不掩飾地面露訝異。
　　「我差不多都會了。」何以蔚笑了笑，他有信心可以把作法說一遍。
　　「你的手怎麼了？」夏秦看見何以蔚故意藏在身後的手，語氣沉了沉，語氣嚴肅不容
拒絕，「我看看。」
　　「沒什麼，一點小傷。」何以蔚覺得丟臉，不想被夏秦知道他長這麼大還能一而再地
切到自己的手。
　　夏秦連忙上前，抓住何以蔚的手，看見手指上三四個OK繃，心疼的不行，「你別再去
上課了，以後我做給你吃就好。」
　　「我發現我大概對中菜不行。」
　　「沒關係。」夏秦把何以蔚的手指捧到唇邊，落下愛憐又感謝的親吻。
　　「我報了烘焙課，也許這次會好一點。」
　　「你不用太勉強自己。」
　　「沒有勉強，反正我很閒，只是找事情做。」何以蔚不想說是為了做東西給夏秦吃，
他不想承認這種戀愛中少女會做的行為。
　　雖然何以蔚否認，夏秦還是懂了，心中一暖，抱緊何以蔚，在他耳邊低低呢喃，「謝
謝。」
　　
　　
　　一日中午，夏何如同往日相約在圖書館前碰面，一起去吃午餐。兩個男人手牽手走在
校園裡，偶而會收到一些好奇、驚訝的視線。一開始何以蔚還替夏秦擔心，不想他被旁人
眼光指指點點，但每當何以蔚想鬆手時，夏秦總是握得更緊，讓何以蔚感動的鼻頭一酸。
　　「小蔚！」
　　何以蔚轉頭望向聲音來處，原來是多日不見的江十七。
　　何以蔚沒想到還會見到他，原本和夏秦說話時自然流露的笑容僵了短短一瞬後瞬間消
失，「你來做什麼？」
　　「我想看看你。」江十七語帶委屈，像隻垂著尾巴的大型犬。
　　何以蔚實在頭痛，他不想讓夏秦以為他和炮友還有來往，臉色便不怎麼好看，語氣也
特別冷淡生份，「你可以走了嗎？我不想看見你。」
　　「小蔚，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要封鎖我，我想－－」江十七身形壯碩，健壯的肌肉把
衣服撐著鼓鼓的，但站在何以蔚面前卻像怎樣也站不直，看著何以蔚不為所動的臉，一顆
心越來越冷，話也越說越小聲，結結巴巴，「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
　　何以蔚被夏秦握住的手心裡冒著冷汗，他不敢看夏秦的表情，只能從夏秦依然堅定握
住的手掌感覺他應該還算冷靜，何以蔚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把和江十七的關係做個了結，
「你這樣讓我很困擾，我們只是約過幾次，說好了不談感情的。」
　　「你和他交往了？」江十七的視線落在何以蔚和夏秦牽著的手上，眼睛瞪的眼眶發紅
，目眦欲裂。他其實第一眼就發現了，他一直在等他們鬆開手，他一直催眠自己那只是朋
友間的握手很快就會鬆開了。但是，看著那兩隻手還是一直握著，他實在無法再欺騙自己
。
　　「對。」何以蔚剛說完，他就感覺夏秦的手握的緊了一緊，像是無聲的鼓勵。以蔚立
刻轉頭，看著夏秦，一瞬間像是心意相通，相視而笑。
　　這畫面簡直要閃瞎單身狗，尤其是首當其衝的江十七。
　　江十七忘記今天新聞是不是有低溫預報？不然他怎麼覺得渾身發冷？
　　「你真的不喜歡我？一點點都不喜歡？」江十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問，難道何
以蔚有一點點喜歡他就能改變什麼嗎？
　　何以蔚沒有立刻回答，他實在不想傷人，但怕傷人的下場通常是傷害更多人。一個深
呼吸後，他終究還是把答案說出口，直接又冷淡，沒有模糊空間，「對。」
　　江十七眼裡盈潤的淚水終於不受控制地落下，他自尊心強，三番兩次死皮賴臉來找何
以蔚已經是突破恥度，實在不想把脆弱的一面攤在眾人的目光下，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太難
看也太丟臉，趕緊低下頭不想被看見。
　　何以蔚還是看到了。
　　一瞬間，何以蔚想起了暗戀夏秦時的自己，那個時候，他因為夏秦開心，也因為夏秦
難過，所有情緒都被夏秦牽動著。
　　而今，江十七多麼像當時的自己？
　　都是被愛情捉弄的傻子，誰又比誰高貴？
　　何以蔚只是幸運了點，他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他，所以他現在能站著笑著－－而不是
屈著背哭著。
　　「我走了。」江十七的聲音明顯啞了，帶點鼻音，像負傷的猛禽，不想示弱，正準備
獨自療傷。
　　何以蔚畢竟不是鐵石心腸，還是叫住了江十七，「江時戚。」
　　「什麼事？」江十七有點怯，他不知道何以蔚還要說什麼，但還是急急地澄清，「既
然知道你討厭我，我不會再來煩你了。」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扎心。
　　何以蔚知道他們最好什麼關係都不是，但如果一下子斷絕來往對江十七打擊太大，退
而求其次，就當普通朋友吧？
　　「我沒有討厭你，我只是沒有喜歡你。今天以後，我不會再封鎖你，我們可以當普通
朋友，但是我不會再跟你上床，也不會喜歡你。」也許愛情真的會改變一個人，何以蔚覺
得自己今天的話特別多，「我不適合你，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江十七看著何以蔚，一愣一愣的，他明明是失戀了，但是被說不會被封鎖的時候還是
很開心。
　　「走吧。」何以蔚對著夏秦說，夏秦應了一聲，對著江十七點了一下頭，就和何以蔚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