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梗:「你穿越到現代,發現自己成為一個即將破產的總裁」
浮世梅花夢
外頭的槍炮聲隆隆作響,還伴隨著百姓尖叫逃竄的聲音,早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的襲
擊。
穿著絲綢睡衣,披頭散髮的年輕男人拖出床底下的竹製箱籠打開,腳上還光著沒穿鞋
,白嫩的腳底板都踩髒了也不顧,在裏頭東翻西找著某樣東西。
「少爺、少爺,咱們快走吧!別再找了!」一旁穿著破舊粗布短衣的男孩害怕的大喊
,扯著他的袖子想把人往外拉,不明白他家少爺發甚麼瘋,子彈都打到家門外了,還不趕
快逃,但是他個頭矮小,哪拉得動一個成年男子,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林清沒空理會他,竹製箱籠裡裝著林家所有的家當,地契、房契、珠寶、金條……翻
了許久,他終於挖到了一個小木盒,大概巴掌那麼大,高興地叫了聲:「有了!就是這個
!」
外頭的槍聲越來越近,林清聽見有軍爺在外頭大喊,「給我找!」
聽聽,那聲音還愣是耳熟,林清馬上想起聲音主人那張粗曠的面容,還有粗魯的行徑
,心裡馬上升起厭煩。
除了他們這裡,林家莊別的廂房都空蕩蕩的,奉命搜屋的小兵們粗魯地翻找,這些都
是平日裡不務正業的流氓,趁著各個派系招兵買馬的時候套上了軍裝,套上了人模人樣的
皮,骨子裡還是不入流的粗鄙人。
他們把屋子裡的傢具往外扔,弄出很大的聲響,值錢的東西拿了板車來擺,準備要帶
走,間或興奮地大聲評論這些東西能賣多少銀錢,非常放肆,一間一間很快就要搜到林清
這裡。
那年紀小的男僕嚇得發抖,看見林清揣著那個小木盒,其他東西都沒拿,就要走出去
,慌張地喊了一聲:「少爺,您不能就這樣出去呀!」好歹也帶上幾塊金條日後好打點一
二。
林清回頭對他微微一笑:「小寶,箱籠裡的東西都是我母親留下的,你拿去吧!我不
需要了!」
看著他清麗的面容,此刻透著久違的瀟灑與快意,「甚麼?」小寶愣了一下,總覺得
林清的神情非常古怪。
俗話說,樹倒猢猻散,幾年前,派系之爭在檯面下醞釀著,林老爺選了一邊,可站錯
了風向,在一個大寒天裡被得勢的胡將軍手下綁住拖走,再也沒有回來,這個家頓時沒了
主心骨。
那時開始,林家莊每況愈下。大少爺林標被迫出來主持林家莊的生意,可哪還有人敢
和林家做生意?一樁一樁生意散得快,撐得也是辛苦,幾日前那些派系相互打了起來,林
標大約是看大勢已去,把林老爺房裡的那些錢財都蒐羅光了,靜悄悄地在夜裡遠走高飛。
林標一走,整個家就散了,姨太太們早不見蹤影,幾個剛出生的小少爺被一塊帶走,
下人也全跑光,有些沒良心地還趁火打劫,奪了些主子來不及帶走的值錢東西,只有林清
身邊這個傻呼呼的小寶,年紀太小不諳世事,不曉得跑。
說起來,這些軍官會打到這兒也不是甚麼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說林家莊裡頭那些被留
下的東西,可能算不上頂尖,拿出去也還是能賣好價格,唯一留下的三少爺林清,長得眉
清目秀,比這城裡的女人都還要美,在開戰之前早就有許多人暗中垂涎,只是因為高貴的
身分,試圖冒犯的人總會遭到林家打擊,故沒有人敢下得去手。
少去林家的庇護,這些骯髒心思就浮上水面了。林清知道,大哥不帶走他,約莫也是
擔憂他這張臉在逃難途中惹禍,可能還想讓他討好那些粗老爺們,也許日後有用。
他當然不想,可自己沒甚麼本事,不會用槍、拳頭也打不過別人,逃得過現在這一個
威脅,逃不過下一個。
幾年前一個老道長受林清恩惠,給了他一個小木盒作為報答,告訴他,臨危時將木盒
裡的東西喝下肚,便可離開亂世。
老道長離開林家後,林清曾經打開小木盒,裡頭是個藥瓶子,青花瓷瓶身,塞著紅色
的布頭。他不信那些鬼神之說,能夠離開亂世的藥,不就是毒藥麼?
但總是老道長的一番心意,林清便把東西塞進箱籠裡,卻不知會在這種時刻派上用場
,想來或許老道長真有神通,預知了他此次劫難。
林清希望這東西真的能毒死他。
他不想逃。
母親早早離世,疼惜他的父親和大哥都沒了,他逃哪兒去都是沒根的浮萍,更甭說向
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他,離了林家如何求生都是問題,與其要受這樣多的折磨,不如歸去
。
這裡每間廂房都藏有地道,可以在緊急時讓人躲避到城外的樹林,只有林家人才知道
,林清往牆上的一根樑柱用力推,看似穩固的樑柱被他推開,露出地道,眼前的一幕讓小
寶目瞪口呆。
林清將箱籠裡的錢財塞進小寶懷裡,沒空和他解釋,把瘦小的男孩推進地道,要他逃
出去,小寶不肯走,林清眼見推不動,嘆了聲何必,只得交代:「你得替我守護林家剩下
的這些財產,將來林家的子孫還要靠你,去吧。」
小寶聞言,眼眶含淚,一步三回頭,林清沒管他,把樑柱恢復原位,就打開門走出去
。
外頭領頭的軍官楊松一看見他,邪邪笑了聲:「林三少爺,原來您還在。」其實他也
是早知道林清在這兒,才急匆匆地一路打過來,就怕人給跑了。
「這裡是林家,我當然在。」林清說,寒風獵獵,嬌生慣養的少爺穿得單薄,卻沒顯
出畏冷的樣子,直挺挺地站在風裡。
楊松本是城裡的地痞,跟著胡將軍之後一路幹到了少尉,現在穿著軍裝,身上那股痞
子氣還是掩蓋不住,之前他就總愛調戲林清,林清厭煩他,遠遠見到就要繞著走,此刻當
面碰見,眉頭深鎖,像是看見甚麼髒東西一樣。
這個透著厭惡的表情楊松很熟悉,見他傲骨仍存,大笑幾聲,道:「很快就不是了。
」
林清點點頭,附和道:「碰上你們這些流氓地痞得勢,也是我們林家不幸,不是就不
是吧。」
這話夾槍帶棒,從軍有了官銜後楊松很厭惡有人提及他的過去,立即變了臉色,抬步
就要踏著軍靴過來逮人,林清想著小寶應該已經走遠了,將小木盒裡的藥瓶拿出來,拔掉
塞著瓶口的布頭。
楊松見了,立即大吼一聲:「你要做甚麼?」加快腳步往他這衝過來。
「做、死。」林清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這兩字,接著把瓶口對著嘴,仰頭一口就喝掉
了瓶子裡的東西。
那裡頭的東西帶著濃郁的桂花香氣,但味道可沒有聞著那樣宜人,一入喉就火辣辣的
,從嘴裡燒進胃裡,疼得林清流淚,抱著自己痀僂著跪下,如果不是還扛著自尊,他早痛
得滿地打滾。
楊松大駭,立即衝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你竟敢!」
那瓶子裡的果然是毒藥,「這是我的命,我當然敢。」林清忍著疼痛咬牙切齒道,意
識逐漸模糊,如果不是楊松逼到家門,他又何以致此?
「林清!林清!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逃得了這一世,下一世也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你等著!」楊松抱著軟下身子的林清怒吼道。
眼睛已經睜不開的林清想,狗屁,他這不就要逃走了麼?
**
再度睜眼的時候,林清鼻尖都還縈繞著桂花香味兒,不過眼前卻是一片白花花的,他
猛地起身,一陣頭暈目眩,但更不可置信自己還活著。
一旁有個女人看見他動彈,立即撲過來哇啦哇啦大哭,「小清,你總算醒了!」
小清?是在喊他嗎?林清有點困惑,從沒有人這樣喊過他。
更讓他尷尬的是,不知道這是哪家大膽的小姐,撲在他身上就算了,還穿著低胸無袖
的小背心,讓他想安慰對方,卻不曉得該把手往哪兒放。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小廂房,整片牆都是白色的,看著是有點像西醫院,
不過有些東西他不認得,像是那些正在發出穩定滴滴聲的東西,他好奇地拉長脖子想看仔
細,動了一下身子,發現手上插著一細長管子,他知道這是點滴。
但貼在他胸口上、連著細線的儀器他就不認得了,接著他便發現自己身上不是之前的
絲綢睡衣,而是有些粗糙的棉布寬鬆袍子。
『喝下此物,便可離開亂世。』老道長的話突然在他腦袋裡出現,他這是作夢,還是
真的脫離了原本那一世?
林清有些懵,那女人還拉著他哭,等她好不容易哭完,都過了半個時辰,才讓林清有
機會問她話。
他第一句話就問:「你是哪一家的小姐?」
那女人哇的一聲又哭出來,奔出去找來了一個穿著白色袍子、頸上掛著聽診器的中年
男人,是醫生,受過西式教育的林清還知道。
「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嗎?」醫生問他。
「記得,我叫林清。」
這醫生拿了一枝很像鋼筆但好像又不太一樣的筆在一個本子上抄抄寫寫,又繼續問:
「你記得你家裏有哪些人嗎?」
「有爸爸、大哥、還有幾個小媽跟弟弟,跟一些下人。」林清答道。
站在旁邊的那個女人聽見這話,哭聲又響亮起來,「家裡哪有這些人啊?他忘記我這
個姐姐了!醫生啊!我弟弟怎麼會這樣!」
林清征了征,姊姊?不知道甚麼緣故,林家子嗣一向只有男孩,他從沒有過姊妹,這
個姊姊打哪裡來的?
在連番問題之後,醫生懷疑他傷到腦子,所以林清被推去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當他躺在病床上要被塞進一個奇怪的圓圈裡時,聽見電流滋滋作響的聲音,嚇得不行
,連滾帶爬的下了病床,一個穿著白色袍子女人對他好多歹說才把他安回病床上,完成這
個叫做核磁共振的檢查,而後面還排了好幾個項目。
回病房的時候,林清簡直要去了半條命,這到底是個甚麼年代?醫生看診不望聞問切
,把人塞進各種奇怪的機器裏頭就能查出問題?是哪一門派的法術麼?
等結果出來,醫生向他們解釋,檢查看起來沒問題,不過大腦本身就是很精密的器官
,應該只是暫時性的失憶,之後就會恢復。
林清已經意識到這裡確實跟他原先所處的年代完全不同了,他大概不會恢復記憶。
當然,他明智的選擇不把這話說出口,免得他的「姊姊」又要大哭,他的耳朵可受不
了這種折磨。
住院期間,林清慢慢從姊姊和負責照顧他的護理師口中搞清楚狀況。
這個和他一樣叫做林清的人,之前出了車禍,受了腦震盪,昏迷了一陣子,所以才會
住院,還好除了腦袋之外,身上只是有些皮肉傷。
這個年代推測大概比他那時候晚了百年左右,林清好奇地問東問西,對每樣不認得的
東西都想搞清楚。
那個叫做電視的大板子簡直太進步了!在他的時代還要特地去戲院才能看到電影,而
且是黑白的,有了這個大板子,從早到晚都有得看,林清每天都津津有味的按著遙控器把
全部的電視台都看過幾輪才甘願。
林蓉手上那部智慧型手機也讓他驚歎連連,他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看了許久,覺得太不
可思議了。在他那個年代,電話可是稀有的東西,有錢人家才裝得起,也不能帶來帶去,
現在這小東西不只能打電話,還能發電報(傳訊息),甚至還能讀新聞讀八卦,做些稀奇
古怪的事兒。
光是了解這個時代,就夠林清忙了,但夜深人靜的時候,林清還是會想起前一世,父
親和大哥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小寶當時有沒有成功逃走?小媽們和他那些弟弟後來不知
道有沒有活下來?
他應當是回不去了。
現在這個時代很先進,但他不習慣,林清想念他的硬板床,想念父親,想念大哥,想
念他的那些小玩意兒,想念吵吵鬧鬧的林家莊,想念小寶跟前跟後的樣子。
這個姊姊再怎麼關心他,也不是明白他的人,他看著睡在陪伴床上蓋著小毯子的林蓉
,嘆了口氣,倒和小寶一樣愛哭就是。
出院的時候,林蓉開著汽車來載他,他看過汽車,不過這個年代的汽車和他那個年代
的汽車長得很不一樣,操作的方式看起來複雜多了,道路系統也截然不同,林蓉看著他好
奇的表情,淚汪汪道:「你連怎麼開車都忘了嗎?」
林清愣了下,他上一世沒開過車,「之前的我會開車嗎?」
林蓉點頭,又哭起來,一路哭回家,林清都懷疑她這樣哭到底能不能把路看清楚,會
不會撞到別處?
好在是安全到達。
進入氣派的大廈,搭著電梯上樓,林清為了不要顯得自己太怪,只是默默觀察著,在
心裡驚嘆著,原來林家姊弟家境還不錯,跟在林蓉身後回到家,回到「自己」的房間,獨
自一人處著時,林清才有自己佔據了別人身軀的明顯感受。
洗澡時他仔細對著鏡子看過這個「林清」的皮貌,和他上一世長得不怎麼像,二十多
歲的人,白裡透紅的肌膚、深邃的雙眼皮和長長的睫毛,鼻尖挺翹,倒是有些洋人的樣子
,同樣好看得緊,也不曉得是不是家族裡有混血,他摸著這張臉,這真的不是原本的他。
他不知道自己留在原先那個時代的身體是否隨著他的魂魄離開而死亡,又或者其實他
是和這個時代的林清交換了身軀,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
這個軀體的腦袋甚麼記憶都沒留下,據林蓉說,原本的林清是個浪蕩子,喜歡玩樂,
他們父親死後,將財產按房分家,各房過各的,各憑本事。
林蓉和林清是同母所出,共同繼承了林氏音樂公司和他們現在住的這一戶豪宅。原本
都是林清在打理公司的事情,林蓉也不懂,沒參與過,反正固定有分紅拿,那就是有賺錢
,不必她擔憂。
林清車禍昏迷時,林蓉慌亂地很,臨時拉了一個副總代理總裁處理公司事務,只想弟
弟趕緊醒過來,好不容易盼到林清醒了,卻沒想到失憶了,全忘得一乾二淨,只能邊走邊
看。
上一世林清從來沒碰過林家莊的生意,只偶爾陪父親出去應酬,從來只是一個遊走人
群、活絡氣氛的角色罷了,不是他沒興趣,主要是怕大哥提防自己傷了感情,另外也是因
為他還年輕,當時只想先看遍花花世界再說,他走時林家莊都沒了,沒想到這一世還有自
己的事業可以經營,倒是有些躍躍欲試。
夜裡林清一人睡不著,胡思亂想,睡房裡擺著一大堆奇形怪狀的人偶,他瞪著那些人
偶,總覺得那些人偶也在看他,前一世他是不怕魑魅魍魎的,但現在他也是這人世間的一
抹幽魂,某種意義上和這些東西可能是同一類的,就不由得有點兒怕,擔心這些人偶會和
他講話。
最後他翻出個袋子,把那些東西都包起來,這才覺得輕鬆許多,不知甚麼時候睡過去
。
好夢不長,林清逃了上一世的戰亂,卻逃不了這一世的劫難。
過了幾天悠閒日子,林氏音樂公司的律師劉志宏就拿著文件登門拜訪,林蓉和他共同
持有的音樂公司營運不佳,即將面臨破產,之前幫忙代理的副總無力回天,直接請辭拍拍
屁股走人,讓林家姊弟自己想辦法收拾爛攤子。
「……」怎麼他兩世為人都家道中落?難不成是他命帶衰神?林清有些無奈。
林蓉又啕嚎大哭,抱著林清嚷嚷著他們該怎麼辦,林清也不曉得該怎麼辦,且不提他
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就算是在一百多年前那個時代,他也沒有碰過這些,否則他早和
大哥一塊經營家業,怎會搞到最後不得不選擇自戕?
用求救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律師,對方讀懂了林清眼裡「你說說看有沒有甚麼好辦法?
」的問句,推了推眼鏡,清了清喉嚨,才道:「如果林先生願意的話,楊氏娛樂倒是願意
收購林氏音樂。」
林清想著有人願意花錢買下這爛攤子當然好,卻不料林蓉立即大喊:「不行!!」
劉志宏馬上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林清不明白狀況,滿臉疑惑,林蓉只是哭鬧
著不准,卻不肯解釋。
最後,林清受不了,喝了一聲:「不然妳有更好的方法嗎?」
被他一吼,林蓉嚇了一大跳,眼角還掛著眼淚,呆愣著張大了嘴,以前林清從沒有對
她大聲過。她當然沒甚麼好辦法,否則也不會只是吵鬧,看著突然強硬起來的弟弟,只能
閉嘴不嚎了。
律師對他的舉動露出些微訝異的表情,林蓉和林清感情一直很好,一路互相扶持至今
,他知道林清車禍失憶,但頗意外失去記憶會連帶影響一個人的脾性,不過對此沒有多話
,只是和林清解釋清楚後續。
如果不讓楊氏娛樂收購,林氏音樂只能清算解散,那林蓉和林清的好日子可算是到頭
了,之前林清為了挽救公司的財務,拿現在他們住的這間豪宅抵押跟銀行貸款,音樂公司
收了,林清沒了收入,怎麼還這筆債?
楊氏開得價格雖然不是很好,可是能拿到一筆大錢,還掉欠銀行的錢,不亂揮霍的話
,也還足夠他們吃穿這輩子。
林清點頭表示理解,決定讓律師明日帶他去見楊氏娛樂的負責人。
林蓉在一旁心不甘情不願,嘟噥著:「那些豺狼虎豹才不是要買我們公司,是想吃了
我弟弟。」
林清拍拍她的腦袋,要她別任性,他前一世的父親曾經說過,生意場上本就是這樣,
不夠狠哪賺得到錢?自己沒本事,怨不得別人。
跟著律師坐在豪華的會議室裡,林清心裡有些緊張,但畢竟上輩子也是大戶人家的少
爺,大場面也見過幾次,表現出從容樣子還是能做到的。
等到楊氏娛樂的負責人進來,林清終於曉得林蓉極力抗拒這件事的原因,原先維持的
從容有些裂痕。
楊氏娛樂的負責人,也叫做楊松。
不是冤家不聚頭,逃得了前世逃不了今生,林清木著臉,看著這個「楊松」對自己笑
,眼裡對自己的「渴望」毫不掩飾,雖然長相不太一樣,年紀也比自己大一些,但那欠揍
的樣子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假如不是雙方公司的律師都還在場,楊松絕對會馬上把
他給生吞活剝,林清對此毫不懷疑。
交談幾句,林清猜想這個楊松應該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可能是轉世或者是上一世那個
楊松的後代、恰巧同名,不過對自己勢在必得的態度倒是如出一轍。
就算不顧他自己,也得想一想林蓉的將來,畢竟也是這個「林清」相依為命的親人,
他接了人家的殼,也得負起責任照顧。
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
收購的價格不是很理想,因為林清車禍失憶,原本就頹敗的林氏音樂在之前那個代理
總裁的胡搞瞎搞之下又走了幾個歌手,楊松出的價碼又比之前往下壓了壓。
林清對這個時代的金錢還沒有太具體的概念,原本想著能賣就賣,但劉志宏拉住他,
小聲道:「林氏再沒價值,也沒到要用這種賤價出售的地步。」
坐在對面的楊松笑了笑,他曉得劉志宏會對林清說甚麼,「林先生要考慮清楚,現在
整個業界願意收林氏的只有我們了。」
過了這個村兒,沒這個店兒。這話裡的意思,林清很明瞭,只是對方話鋒一轉,又道
:「要我提高價碼也行,如果林先生願意跟著我,一切都好談。」
「……」有沒有魑魅魍魎林清還不曉得,但他現在相信以前林家莊那些下人常說的冤
親債主是真的了,他肯定哪一個前世殺了楊松全家,要楊松連著兩世這樣為難他。
他想著,是不是楊松沒把他弄到手的一日,他幾世就得一直被糾纏?
還好這個時代人權有價值多了,楊松可不能明著把他給擄走。
林氏音樂不賣,破產之後他跟林蓉欠的一屁股債賣掉那戶豪宅都不夠還,搞不好要露
宿街頭,楊氏娛樂是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
他當然不願意跟著楊松,賤價賣出就賤價賣出,節省一點,也許他再找個差事,照樣
能度日。林清牙一咬,拒絕楊松提高價碼的交換條件,「就按照楊先生原先出的價格吧。
」
林氏音樂在林清父親手上時經營有方,也養出幾個招牌歌星,雖然林清接手之後因為
不會經營走了一批人,但還有幾個留下,老技術都還在,好好打理,納進楊氏娛樂的事業
版圖還是能做出盈餘,楊松是商人,有賺頭的生意當然不會拒絕,聽林清妥協,笑了笑,
點頭同意。
林清有點訝異他的好說話,商定之後簽約轉移股權的日程,楊松送他離開,臨別前,
他突然扯住林清的袖子,說了句:「你的性格和之前差異不小,記憶還是完全沒有恢復?
是不是腦震盪還沒有完全治好?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好醫師。」
林清愣了下,劉志宏說過,這僅僅是他和楊松第二次見面,沒想到楊松會如此敏銳,
只含糊道:「謝謝楊先生的好意,就不勞您費心了。」抽回袖子,就跟著劉志宏搭上計程
車離開。
林氏音樂出售給楊氏娛樂的事情一度登上了新聞版面,楊松雖然出了一個爛價格,可
簽約的儀式還是辦得很風光,找了一家五星級的酒店,會場布置得美輪美奐,簽約完後開
了個記者會說明收購林氏之後的計畫,還弄了一場酒會,慰勞兩家公司辛苦的員工。
擺脫燙手山芋,林清鬆了一口氣,林蓉還是很不高興,但是她也沒辦法,跟著弟弟一
一敬酒謝謝林氏的員工,也有幾個資深員工老淚縱橫,端著酒扯著林清埋怨。
嚴格來說,這不能算是林清的鍋,可只能共同承擔,林清心裡同樣苦,但他也沒辦法
,一杯杯黃湯下肚,彷彿藉著酒液就能沖淡哀愁。
除了開宴時一起在舞台上舉杯,楊松忙著應酬,不太有時間分神關心林清,等他終於
脫身找到林清這兒時,林清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坐在角落的一
張椅子上發呆,他那有戀弟情節的姐姐也不知道躲哪兒去打混了。
他一靠近,青年頂著酡紅的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楊松,口齒不清地罵:「你怎
麼就這麼纏人呢?躲你一世不行,還來第二世……」
楊松不理解他在說甚麼,只覺得這人已經醉瘋了,摟著人上樓開了間房,如果不是顧
及林清的臉面,他早就把人攔腰抱起扛著走了,拉拉扯扯地終於將人送到床上,累得滿頭
大汗。
他替林清摘掉領帶,鬆開幾個鈕扣,又扯掉皮帶,青年的腰肢窄瘦,可能因為喝太多
酒難受,扭著身子低吟幾聲,妖嬈的姿態有些引人遐想。
楊松黯了黯眼眸,拉過被子給林清蓋好,轉身去燒開水,又打電話吩咐秘書去買解酒
藥。
林清在社交圈挺有名的,頂著那張俊臉和林家的名,遊走於女人之間,這種不學無術
的紈褲子弟能闖出甚麼名堂來?
楊氏娛樂沒有自己的音樂發行公司,楊松一直想補齊這一塊,因此當林清接手林氏音
樂時,他就虎視眈眈等著了,
林清也沒有讓他失望,果然把林氏經營得岌岌可危。
楊松立即向林家姊弟提案要收購林氏,卻在第一次親眼見到林清時栽了。
林清真的很漂亮,八卦雜誌上的那些照片根本沒辦法完美呈現他的樣子,那是男人也
會喜歡的那種漂亮,難怪他這樣惹事生非,卻總是安然無恙,沒人會想傷害這個漂亮的青
年,楊松心裡癢癢的,很想碰觸這個人。
他為自己的異常找了藉口,或許是他這幾年太忙碌,沒有發洩足夠,饞人家的皮相,
或許到手了,心裡這種微癢的騷動就會消失,他又能恢復正常。
楊松能為了這事多花點錢,反正林清應該是缺錢的,趁著第一次提出收購的時候一塊
談了,可那次林蓉往他臉上潑了一杯水,收購的事情破局。
但楊松知道,林氏這爛攤子業界沒多少人願意收,林清之後絕對會來找他。
事情也如他所料。
第二次見到林清,楊松心裡的騷動不能用微癢來形容了。
失憶後的林清雖然不記得他,但全身上下都在吸引著他,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和第
一次見到時還有些傻氣的氣質完全不同,透著股滄桑和凜然,還有別於以往的穩重。
他要這個人。楊松決定。
秘書送來解酒藥就走了,楊松托著林清的身子餵他吃下,弄完了卻捨不得鬆手,把人
抱在懷裡時,心裡莫名有些酸、有些滿足。
可能這個姿勢不是很舒服,林清哼了兩聲醒過來,看見楊松的臉,腦子還浸在酒精裡
的他,想也沒想,兩隻手就扯上了楊松的臉皮,這次話說得清楚多了:「做甚麼要這樣為
難我?我上輩子、不、不是,上上輩子到底欠你甚麼了?你說啊?我還給你,別再來了好
嗎?」
楊松愣了下,這話問得他心裡緊酸,可明明只是醉話,他按住林清作怪的手,「你醉
了,快睡吧。」
醉鬼最討厭別人說他醉了,林清不從,扯著手,「你不就是想要操我嗎?那給你操了
你是不是就會滾了?我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不會,操了他也不會滾。楊松在心裡說,但林清本來就能回家,自己又沒栓著他,不
知道林清為何突然有此一言,可他曉得跟醉鬼講道理沒用,把人按躺塞進被窩裡,輕聲哄
道:「你酒醒了就能回家。」
林清兩手揪著被子,委委屈屈地輕聲哭了起來,「回不了家了……回不去了……」
「不會、你睡一覺酒醒就能回去了,嗯?」楊松讓他鬆手,跟著躺上床,輕輕摟住林
清,安慰著哭得傷心的醉鬼,還是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林清為什麼會這樣說?他知道林清拿
房子抵押貸款的事情,想著是不是這事有了差錯,打算明日遣人查查。
殊不知林清口中的那個家和楊松想的家根本不是一回事。
林清哭了一會兒,累著睡過去,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子,楊松有些心
疼,用手指抹去,摩娑了下林清沾著淚痕的嫩臉,嘆了口氣,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會像那些
談戀愛的笨蛋一樣,在這裡多愁善感地想著到底要怎麼樣在心上人眼前提高好感?甚麼時
候能把這人追到手,永遠留在身邊?
隔日早晨,林清先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楊松懷裡,嚇得不輕。
好在楊松是個正人君子,他身上乾乾淨淨沒甚麼異樣,原先的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
。
這讓林清有點訝異,楊松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這樣的人,不由得對他微微改觀,難道
這一世的楊松其實是個好人?
林清起身的動靜吵醒了楊松,前一日他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又因為照顧林清太晚睡,
還很疲乏,用手臂摀著眼睛擋光,啞著聲音問:「林先生身體還好嗎?頭會不會疼?」
林清搖頭,想著他現在看不到,才又出聲:「沒事,只是有點暈,可能還有些醉酒。
」
「你車禍受傷才剛痊癒,不能喝這麼多酒,要注意照顧身體。」楊松說,掙扎了下才
起身。
他還穿著昨夜的衣服,白襯衫和西裝褲早就睡皺了,早起的晨勃塞在合身的西裝褲裡
悶得緊,有些難受,林清也注意到他的異樣了,別過眼睛有些羞赧,他以為楊松會說甚麼
話來調戲自己,但楊松像沒事人一樣,泰然自若的走進浴室,在關上門時,留了一句話,
「林先生若不趕時間,等我一會兒,一起吃早餐吧。」
賣掉公司之後的林清當然很閒,本來他失去記憶甚麼事情也做不了,有大把的時間,
此刻楊松將選擇權交給他,他應該要掉頭就走。
但不曉得為什麼,聽著浴室裡傳來淋浴的聲音,他還是留下來了。
不管怎麼說,楊松照顧自己一夜,請對方吃個早飯答謝也不為過。
那一頓早餐,林清吃得很不自在,楊松看他的眼神還是那樣帶著巨大的侵略性,每每
對上都讓林清有些心慌,但是男人言談中倒是輕鬆,也不再提讓自己跟著他的話,讓他逐
漸沒那麼防備。
順利吃完飯,楊松還親自開車把他送到家,林清下車,彎身和駕駛座上男人道謝,楊
松擺擺手,關上車窗就回去了。
公司賣了、錢到手了,把欠銀行的一屁股債都還了,林清想著自己應該和楊松不會再
有交集,頓覺心裡輕鬆起來,和林蓉過著悠閒日子。
但是林清的記憶一直沒有恢復,時間一長,顯出和這具身體的原主不同的性格,戀弟
情節很嚴重的林蓉也察覺弟弟好像真的很以往不太一樣,感情疏離不少,默默有些傷心,
後來在一場藝術品展覽會上認識一個畫家,談起戀愛,整日往外跑。
都是大人了,林清自然不會拘束她,況且在他心裡,林蓉三十多歲已經年紀不小,該
趕緊找人嫁了才對。
可他很快發現林蓉這一陣子花錢花得挺兇,想必還是談戀愛的緣故,可女人談戀愛,
會花這樣大筆錢嗎?每日三萬五萬的花,十分揮霍,又不是在包養小白臉。
等等。
林清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驚愕,林蓉包養小白臉,仔細想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心中才剛生疑,緊接著災難就來臨。
一日夜裡,林蓉帶著那個畫家,還找來了一個老和尚回來,說甚麼林清是被孤魂野鬼
附身了,老和尚對著他就是一頓作法,撒鹽丟米,拿桃劍打他。
他才不是甚麼孤魂野鬼!搞不好還是這個林家的老祖宗呢!林清想,但他又不能講出
來。
被人打了當然會逃,林清邊跑邊喊林蓉,但這女人不知發甚麼神經,就是充耳不聞,
那畫家見他不認錯,還跟著老和尚一起要堵他,林清無奈,滿屋子你追我跑也不是辦法,
情急之下抓了手機就往外跑。
一直躲到了大廈外頭的公園樹叢裡,畫家和老和尚追丟了才放棄尋他,林清喘了口氣
,才發現自己光著腳就跑出來了,天氣冷得要死,風一吹他就抖得篩糠似的。
拿著手機有些茫然,之前林清對這個時代還很不熟悉,林蓉怕他走丟,總是敦敦教誨
,叮嚀他出門一定要帶手機,迷路了就打給她,所以他才會下意識去拿手機,可現在他就
是被林蓉趕出門的,是要打給誰?
還不如拿錢包呢。林清哀怨地想。
他的手機還是這個身體的原主用的那部,打開聯絡人,裡面一整排都是他不認識的人
,唯三只認得林蓉、劉志宏還有楊松。
林蓉是不可能了,劉志宏是林氏音樂的律師,現在林氏音樂早被併入楊氏娛樂,跟他
一點關係也沒有,林清有些不好意思聯繫他。
那就只剩下楊松了。
林清實在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落魄到要和楊松求助,在聯繫劉志宏和楊松之間掙扎許
久,他想著楊松是個老闆,是個大忙人,不會有空理他的,於是決定厚著臉皮打給劉志宏
。
打了兩輪,都沒人接。
林清皺著臉,又掙扎了一會兒,才按下楊松的電話,響了兩聲,很快就被接起來了。
「林先生,怎麼了嗎?」楊松的嗓音和之前沒有甚麼兩樣,可此刻聽在孤立無援的林
清耳裡就特別溫柔。
「楊先生、對不起打擾你,我想請您幫點忙……」林清唯唯諾諾地道。
林清不會沒事主動找他,一定發生了甚麼事,楊松發覺他的聲音在顫抖,話筒還傳來
呼呼風聲,有些著急:「你在哪裡?」
他丟下進行到一半的跨國會議,開車去那個公園接林清,找到了縮在公園角落光著腳
ㄚ抱著身體發抖的青年,立即脫下大衣把人包嚴實了,帶回自己的家。
林清有些羞恥,他這麼討厭楊松,楊松肯定知道,卻還是來幫他。
楊松把他推進浴室裡,讓他洗了一個熱水澡,洗完之後,林清穿著男人有些寬鬆的休
閒服,捲起袖管褲管,捧著熱薑茶坐在沙發上,身子暖了,臉色好了不少,看起來終於沒
那麼可憐了。
楊松皺著眉頭,這陣子他很忙,還沒時間抽空和林清培養感情,問了事情的始末,看
著青年藕臂上一條一條被打出來的紅痕相當心疼,拿了醫藥箱替他上藥。
楊松是個大塊頭,用力一捏都能把林清的手給折斷,但握著林清手臂的力道卻很輕柔
,平日裡慣常維持的笑臉垮下來,粗曠的面容一臉嚴肅地替林清糊上藥膏,林清看著他,
低聲道:「謝謝你。」
「不客氣,之後你要謝的地方還很多呢。」楊松嘴上道,林蓉看起來是遇到騙子了,
那畫家和老和尚大概是打算誆騙林家的錢財,林清請他幫忙,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親近
對方的機會。
林清頓了下,他這是又欠了楊松人情,沒忘記楊松之前對他流露出的渴望,總有些彆
扭,楊松上完藥之後,他想抽回手,卻被楊松拉住。
溫熱的大掌透過肌膚的接觸傳來男人比他高一些的體溫,他以為楊松要對他做甚麼,
卻沒想到對方只是提醒:「林先生或許要做好和令姊決裂的準備。」
「……我曉得。」林清苦笑著回答,心裡有些酸澀,「那些本來就都應該是她的,給
她也都行,我只是不想她被騙。」
手足背叛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歷,況且就本質上來說,林蓉和他確實就不是姊弟,若不
是他頂了這具身體,早在出車禍時那些財產就是林蓉的了。
楊松收拾好醫藥箱,看著林清,問:「林先生為什麼這樣說?」
林清回神,才發現自己說溜嘴,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
他看著楊松,楊松正等著他回答,要和楊松說這些事情,他做不到,雖然他心裡清楚
眼前這個人也根本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但就是沒有辦法,於是拿起還有一半的熱薑茶喝
,不打算解釋了。
楊松沒追問,坐在他一旁,突然道:「我前幾天夢見你了。」
林清「嗯?」了一聲。
「你站在一片梅花林裡,身上穿著西裝,對著我笑了下。」楊松說,他沒說的是,其
實林清是看見他身前的一個小姐笑,他誤以為是對著自己笑。那笑好看極了,他深受吸引
,感覺心臟都怦怦怦怦地跳,除了感到喜歡,還有種惆悵,不知道這種複雜矛盾的情感怎
會在夢裡如此真實。
夢裡面的林清長得和現在不一樣,但楊松就是知道那人是林清。
林清愣住,他喜歡梅花,前一世就經常在冬日裡去梅林賞花,不過當然不會和楊松這
樣的人去,都是邀請大家小姐一同去的,這一世他還沒有機會去看梅,也沒有人知道此事
,「梅花嗎……」
「找一天我們一起去看梅花吧?」楊松說,見林清神情不豫,又補了一句:「就當作
是謝禮了。」
林清愣了下,點頭答應,「……我以為,你會提出其他的『要求』。」
「你在期待我提出其他的要求嗎?」楊松笑問。
林清才發現他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跳,立即搖頭,白皙的臉頰都紅了。
他害羞的樣子讓楊松心情很好,原本想再逗林清幾句,恰好此時秘書打電話來,楊松
才想起中斷的會議,讓林清去客房休息,自己到書房繼續開會。
有楊松出手,那個畫家夥同老和尚欺騙林蓉的事情很快被揭穿,被迫面對真相的林蓉
看著男朋友被警察帶走,尖叫大哭,對著林清就是一陣搥打,嘴上還是說著那套林清被孤
魂野鬼附身的論調,「你根本就不是我弟弟!我弟弟才不會這樣對我!」
林清征住,也沒還手,任由林蓉打他,他不是原本的林清,當然不知道那個林清如果
遇到這種事會怎麼處理,或許他們姊弟倆會有更好的處理方式解決這事,而不是林清尋求
外援來打擊林蓉。
站在一旁的楊松看不過去,制止林蓉,林蓉見到他,又把矛頭對準他,「一定是你騙
了我弟弟對不對?一定是你!」
楊松不跟胡攪蠻纏的女人吵,出了這麼大的衝突,林家姊弟看起來短時間內沒有和好
的可能了,讓比較了解林家狀況的劉志宏來幫忙林清談判。
住在一起不知道林蓉將來還會搞出花樣,分開是必然的,他們共同繼承的財產就得兩
清,以免出了甚麼事林清得共同承擔。
林清心裡難過,他覺得自己不該取用半毛,原想把財產都給林蓉,但不明就裡的楊松
和劉志宏都堅持他必須要拿走他應該得的那份,至少未來還有些錢可以用。
他們說得也沒錯,雖然這個身體原先的靈魂再回來的機會不大,但林清還是得考慮一
二,最後林清拿走了一小部分錢,其餘的都留給林蓉,包含原先他們一塊住的豪宅。
劉志宏幫忙擬了分產的協議書,林蓉其實原本也不是要和弟弟分財產,只是忍受不了
唯一的親人逐漸疏離,她坐在沙發上簽字,哭得很傷心,臨走前,林清於心不忍,蹲在她
面前,讓視線與她平齊,道:「我知道你很想念之前的我,但我也沒辦法,不是故意要和
你生疏的………」
林蓉抽抽噎噎地鬧脾氣,「我只要我原本的弟弟……」
林清黯下眼眸,楊松在一旁看著都能感覺林清的難受,覺得這女人實在有些過分了,
走過去拉起林清,「他就是你原本的弟弟,沒了以前的記憶還是你弟弟,你不要太任性。
」
林清扯住他搖搖頭,又交代林蓉有甚麼事情就連絡他,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衣物跟著楊
松還有劉志宏一塊離開了。
前一晚他暫住在楊家,此刻沒有了住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去哪裡,他手頭上的那些
錢按劉志宏說,能買得起一間小房,不過也不是說買就能馬上買到合意的。
林清坐在楊松車上,車子平穩的駛出地下停車場,他從後照鏡看了一眼逐漸變小的、
原先住的那棟大廈,嘆了口氣,如果他上一世沒有離開,之後大概會流離失所,沒想到這
一世也一樣。
楊松讓他繼續和自己一塊住,反正家裡夠大,林清側頭看著男人開車的神情,輕聲道:「楊先生,我可是個男人。」
「……我眼睛還沒瞎到看不出來。」楊松回答他。
林清歛下眼眸,若有所思。
上一世他也聽過男人和男人處在一塊的事情,在那保守的時代這種行為多麼放浪形駭
、多麼違反禮教,而且大部分都是情場玩樂,沒有甚麼好下場。
因為容貌的緣故,從小林清就經常受到男人騷擾,躲都來不及了,從沒想過會有一天
要考慮和男人相處,幾次談感情也都是和大家小姐,雖然也沒談出甚麼結果就是。
楊松是生意人,不做虧本的買賣,林清並不天真,不會以為楊松只是好心幫他。同意
留在楊松那裏,某種程度上代表著他同意和楊松進一步培養情感,這種事情他還是曉得的
。
林清回過神來,才發現車子停在了一家酒店前面。
駕駛座上的男人看著他,「我知道你心裡有許多顧慮,既然不放心,就先住酒店幾天
吧,我會交代酒店的管家照顧你,你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想。」
楊松停頓了下,接著坦承道:「我這麼做當然是想要博得你的好感,但是你不必太有
壓力,可以的話偶爾跟我一塊吃個飯就好。」
華燈初上,酒店外圍花園佈置的燈光朦朧的打進車內,讓楊松原本就溫和的表情變得
更加柔軟。
林清看向他,不得不承認,楊松每個溫柔舉動都在打動他,他會想到世俗的目光,會
想到萬一沒有好結果他在這裡孤家寡人的能不能承擔,會害怕有一日必須要告訴楊松自己
其實不是原本他認識的林清,其實都是因為他的心早就已經偏著這個待他溫柔的人,心中
的那些掙扎彷彿都是多餘。
林清低下頭,心中揣著一股衝動,輕聲道:「我可以跟你一塊吃每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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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文寫寫寫 越寫越長(望天)
應該是我寫過的活動文裡面最長的了
文裡沒有特別寫明,不過是從民初穿越到現代的故事
原本是想寫個穿越的人為了挽救即將破產的事業賣身的故事
結果沒有挽救也沒有賣身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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