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寫寫看外貌協會（？）
阿其的男友戴是個誠實而且貫徹到底的外貌協會。
他們是同一所大學的學生，八竿子打不著的科系，在高中分班的時候就不會在一起的那種
。
除此之外，他們的個性也截然不同。戴就是那種小說裡走出來的萬人迷，個性討喜， 人
脈可以從自己的科系連到阿其的科系。說到戴，就算不認識也會點頭說：我知道，是那個
經濟系的紅人嘛。
是的，戴不只人緣好，長相也十分出眾。如果硬要說兩個缺點的話，所有人都會搖頭笑回
：外貌協會。
在交往之前，阿其就知道戴理想型不是「個性」、「內在」等等，諸如此類看不見得條件
，排在那之前，是難以逾越的「外貌」。交往之後，阿其才慢慢摸清楚戴喜歡的類型：眼
睛首先要好看，雙眼皮是一定的。再來是鼻子，鼻尖必須小小的，鼻樑不用太挺但絕對不
可以平坦。最後，戴對嘴唇的要求比較模糊，思來想去也只說了：「親起來舒服」這種沒
有標準可言的條件。
阿其的鼻樑不算很挺，鼻頭也不夠小，戴最為重視的眼睛也不是雙眼皮，而是單眼皮。這
讓他的眼睛看起來並不算大，細細長長的，沒睡飽的時候看起來很難親近。萬幸，雖然他
的嘴唇不薄不厚，但戴很喜歡，總喜歡叼著阿其的下唇，等他受不了伸出舌頭的時候悶笑
出聲。
為什麼他們會在一起？阿其想了一百遍都覺得這不可理喻。雖然是同一所大學，但科系相
差太遠，一起辦活動的機會幾乎沒有，阿其也不是個會跑社團的人。他很安靜，不喜歡張
揚，最喜歡的空間就是實驗室，燒瓶和試管是他最棒的夥伴。比起戴隨便喊就數十人的人
緣，阿其的朋友屈指可數。
但這樣的他，竟然是和戴在酒吧裡認識的。那是一個LGBT酒吧，阿其是被大學出櫃的高中
同學帶去的，十八歲的時候終於鼓起勇氣開啟新世界的大門。阿其喜歡男生，而且是從青
春期就確定的。
酒吧很有情調，並沒有阿其想像中的吵鬧，他喝著所謂的妹酒，看著來來往往的男女，心
裡一片嚮往。
高中的朋友說：你要走出去。
是啊，喜歡同性已經不個禁忌，他應該要努力找個自己喜歡的人。
高中朋友非常欣慰。
阿其喝了太多飲料，一口酒一口水，這已經是酒保能給阿其最甜的酒了，但阿其還是覺得
苦澀，活像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空窗期好一陣子的高中朋友已經被搭訕走了，今天的友
人勢在必得，就算找不到男朋友至少也得找到一頓砲打。
他夾著腳走到廁所，黑色磁磚的廁所泛著鵝黃色的光，看起來讓人昏昏欲睡。阿其繞了一
下，發現廁所上面並沒有標示性別，只能硬著頭皮推開門。
現在回想，阿其很確定自己就是運氣好。裡面有個男人跌坐在地上，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
子，嘴裡喃喃著什麼。
忍著尿意，他走過去問：你還好嗎？男人沒有說話，頭垂得很低。阿其問他要不要水？沒
有回應。你哪裡不舒服嗎？沒有回應。你喝醉了嗎——廢話，阿其罵自己，男人通紅著臉
，渾身酒氣。
阿其扶起男人，走出廁所的時候看見好友正一邊和人接吻，一邊往廁所移動。
「我……」他的話還沒說完，好友已經比了一個OK的手勢，看起來舌頭跟嘴巴都挺忙的，
分不出時間給以矮小身子搬運高大男子的阿其。
「等……」
砰，門關上了，過沒多久就是水聲、呻吟，下一個憋尿的客人一定會氣得直踹門，阿其不
確定體力好的友人多久會結束，只希望下一個人的膀胱夠強。
他吃力地揹著男子，後者的腿幾乎拖在地上，男子的臉朝下，呼呼大睡，碎髮落在他的肩
膀上。每個經過的人都低下頭，不想與阿其求助的眼神對上，畢竟照顧一個小孩都比照顧
一個醉漢輕鬆。
不得已的情況下，阿其只好叫了輛計程車，上車之後年輕的司機心驚膽戰，不停地念叨著
要男子不要吐出來。
喝醉的男人很黏人，手像章魚一樣地纏著腿，差點連腿都上來了。
司機說：「也不要在我的車上搞起來。」
阿其：「……」才不會。
幸好，一直到下車之前男子除了黏人以外都很乖巧。但下車之後，男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睛，趴在旁邊的水溝蓋上。
「不用找——」遞出兩張一百塊的阿其來沒說完，男子終於哇啦哇啦地吐了出來。
司機：「……」阿彌陀佛。
阿其傻了眼，司機已經搖上車窗，逃也似地開走，差點連闖兩個紅燈。
「……」
阿其認命，再度背起男人，後者把嘔吐物沾得他頸間都是也只能概括承受，誰叫他選擇了
把這個男人撿起來。猶豫了一下，阿其還是把男人帶回自己的租屋處，他是單人套房，房
東只交代他不要帶女人回來亂搞關係，但沒有規定不能帶男人回去啊，況且他雖然是gay
，對方可能也是gay，但阿其沒有跟第一次見面的人亂搞關係的意思。
他把男人帶回家，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脫下男人的上衣，拿著毛巾眼觀鼻鼻觀心地替
男人擦身體，掌心下的肌肉很結實，他差點念心經平穩心跳。
下半身就算了吧，他想，上半身已經快越線了。
阿其最後一次打溼了毛巾，撥開了男人的瀏海，正準備替他擦臉時，阿其終於看清了他的
模樣。
——男人長得太好看了。閉上的眼睛讓阿其看見他的睫毛有多濃密，鼻子很挺，多一分太
過，少一分太怪，微張的嘴唇雖然有點太薄，但卻讓人蠢蠢欲動，可以忽略嘴角的嘔吐物
。
阿其捂住鼻子，小心地幫男人擦臉，深怕一個不小心破壞了男人完美的臉。
那個男人便是戴。
隔天起床的時候戴發現了躺在地上、裹著小被睡著的阿其，自己則躺在人家的記憶床墊上
，被好好地蓋上羽絨被，暖氣吹著自己，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至少比皺著眉縮在地上的
阿其好多了。
阿其也醒了，傻呼呼地看著戴剛睡醒也好看到不行的臉。
他說：「你醒了。我是阿其，我在酒吧的廁所看到你，所以把你帶回來……」他在戴拉開
被褥發現自己赤裸上半身的時候說：「對不起，但你吐了，我得幫你擦身體……」戴又拉
開一點，想確定自己的下半身。阿其臉頰通紅：「只有上半身！下面、下面……我沒有、
沒有……」
戴挑眉，阿其連忙別過眼神，跪在地上，莫名聽候戴的發落。他看見戴的下半身因為早晨
勃起了，昨天沒細看，今天突起的地方看起來很大包，他不知道眼睛要放哪裡。
戴說：謝謝你。
阿其嚅囁：不會。
戴問：你家有保險套嗎？
阿其：……啊？
戴翻了一下，幸好褲子的口袋還有一個，隨身攜帶保險套才能確保安全性行為。
戴微笑，阿其看傻了眼，眼神飄到戴的腹肌上。戴問：要做嗎？
這下，阿其的眼神飄到戴的褲襠上挪不開。十八歲年的處男生活沒有讓他呆掉太久，他傻
愣愣地點頭，下一秒戴立刻壓上來，阿其感覺到大腿被很熱又很大的東西抵著。
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後來的發展不多加贅述，阿其不太確定這樣算不算脫離了處男
還是處女之身，但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體驗，比打手槍還要爽。
戴的技巧非常好，阿其很確定他經驗豐富。
完事之後兩個人並排著刷牙，戴用阿其新開的牙刷，盯著阿其瞧，直到後者紅著臉幾乎要
把頭跟嘴角的泡沫埋進自己的胸口。
戴說：「我發現，你的眼睛很好看。」
阿其說：「我？」好看？他雖然長得不是世俗認為的「醜」，但也絕對稱不上美就是了，
被說好看還是第一次。
戴問：剛剛很痛嗎？
阿其搖頭。
戴又問：爽嗎？
阿其又紅了臉，抿著嘴巴點了點頭。
戴放下牙刷，像是不由自主那樣靠近阿其，然後親了親阿其的嘴唇。好軟，好想頂開牙齒
闖進去。他想。
戴輕輕地問：「比之前的男人都還要爽嗎？」
阿其不敢看戴，戴撫上自己腰間的手讓他屁股發抖。他說：「不……不知道。」
「不知道？」
阿其感覺到自己的屁股被捏住，雙腿打顫，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哭。興奮？期待？他說
：「我之前沒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戴愣了一下，轉為輕輕地揉捏他的臀。「女人呢？」
阿其說：「也沒有……」
電光石火之間，阿其覺得自己像隻待人宰割的羔羊，回過神時，自己還沒穿熱的褲子已經
被扯下了，手被迫撐在洗手臺上，屁股翹高，戴這次從後面進入。戴沒有問過他，也沒有
帶套就闖了下去，還很柔軟的小嘴吞下了再次勃起的肉棒。
戴後來向他道歉，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衝動，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帶套就幹人。阿其不
知道在浴室可以做得比在床上久，屁股被撞得都紅了。
他們開始交往，阿其過一陣子才知道戴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萬人迷。
戴雖然有缺點，但優點多不勝數。戴很溫柔，個性很好，從不意氣用事，並且很會觀察人
的情緒。例如，如果阿其不安的話，那天戴就會很溫柔。戴約會的時候彬彬有禮，回到家
時幹人也幹得富有技巧。除此之外，戴也擅長料理、運動，學業成績更是頂呱呱，可以說
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床上床下浴室都可以幹，幹得阿其都能叫得婉轉有調。
阿其有點自卑，但戴非常溫柔，他說他喜歡阿其、可愛的阿其，有點害羞但非常善良的阿
其。
「我從來沒碰過像阿其一樣的人。」戴思索地道：「或許像阿其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想接近
我吧。」
阿其連忙說：「才不是這樣……是你太完美了。」戴太好了，外表、個性，人際，就連可
以用百分制度衡量的成績都這麼好，像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敢靠近。
阿其聽到很多戴的傳聞：外貌協會，歷任的男友女友都很好看——戴是個雙性戀，但只要
在一起就會很專情，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友。
交往幾個月之後，他小聲地問：「你喜歡漂亮的人嗎？」
戴愣了一下，但誠實是他在關係中的行為準則，於是便回答：「是的。」
「那……為什麼喜歡我？」
戴哈哈大笑，揉了揉阿其的臉，再度誠實地說：「我也不知道……第一眼可能是眼睛吧。
阿其的眼睛很清澈，像水一樣，我被迷住了。」他又說：「阿其也很多優點啊，很容易害
羞，很可愛，很善良，做實驗的時候很認真。」
阿其想起之前因為實驗而忘記約會的事，再次羞愧地向戴道歉。
「不需要道歉。」戴說：「我很喜歡這樣的阿其。」
後來大家都知道兩個人在交往，戴一如他傳聞的那樣，在一起的時候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出
軌的行為，「誠實」，他貫徹到底，這也是戴的優點。閒言閒語當然還是有的，但阿其的
現實生活中並沒有一個人跳出來甩他巴掌，要他惦惦自己幾斤幾兩重，這種八點檔劇情沒
這麼常見。
但阿其知道，大家都會竊竊私語，隨口說著：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分手。
是的，這個世界上長得好看的人太多了，戴的斤兩更是可以遇見更好的對象，連阿其都不
知道他們會交往多久，只是每天都幸福又惶恐地度過。
交往三個月之後，戴還是很溫柔、完美，從家事料理到約會，甚至上床的花樣都可以讓他
舒服得忘記自己叫什麼名字。
交往的第一個禮拜阿其問過戴：「所以如果你找到了更好看的人，你會離開我嗎？」
這樣的問題讓戴很驚訝，從來沒有人這麼誠實地問過他，原來，阿其也是個在關係裡以誠
實為方針的人。他思索著，過了幾分鐘才說：「我不知道，阿其。」頓了頓，他還是不會
對阿其說謊：「或許吧。」
但撇除掉這點，戴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友。
一直到交往了三個月，阿其發現戴看手機的時間長了些，他沒有偷窺的意思，但還是不小
心瞥見那是line的介面。然後，流連於酒吧的高中友人告訴他：戴的身邊這次出現了一個
絕世美人。
有多美？美得驚天地、泣鬼神的那種美——這大概是誇飾，但他懂好友的意思，自從和上
一任分手之後，戴的身邊已經很久沒出現這麼好看的人了。
戴不會和阿其說謊，說去酒吧就去酒吧，並且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和其他人上床。所以阿其
在偷偷跟去的時候是心虛的，但在看見戴身邊的美人時，他的心還是狠狠地痛了一下。
那個人叫做小菲，和阿其差不多高，但比起阿其的過於纖細、堪稱平板無味的身子，小菲
顯得更完美些，屁股很翹，皮膚很好。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雙戴理想的眼睛：雙眼皮、大
眼睛，水汪汪，只消一眼便能任人淪陷。
除此之外，小菲的鼻頭很小，嘴唇很翹，臉很小，是個美人。
戴沒有和小菲上床，但他們聊了一整個晚上，偶爾小菲會勾一勾戴的小腿，兩個人不知道
說什麼，戴又摸了摸小菲的手，笑得很開心。
「誠實」是戴的守則，他遵從世人定下的不成為規矩，肉體上他不會在關係進行時背叛另
一方，但是，看不見得心怎麼辦？
阿其覺得，或許溫柔的戴不想這麼快就讓自己傷心，而他更不想主動提分手，他很清楚這
不是自己想要的。
所有人都知道戴有男友，小菲也知道，戴從未隱瞞。他們也沒有真的上床，親吻最多只是
嘴角，阿其有點骨氣的話就應該分手，離得越遠越好，但他辦不到。
他還有這雙眼睛，是的，他原本還有那雙讓戴不小心迷惑的眼睛。
直到馬路中間突然闖入了一個走路蹣跚的孩子。他為了躲避而歪斜了車身，機車飛了出去
，左半邊著地，萬幸那個孩子沒有受傷。
他進了醫院，但只待了半天，眼皮留下了一道疤痕，深深地劃到眼角。
阿其失去了唯一讓戴留下來的優勢。
他在友人家躲了兩個禮拜，再加上醫院的半天，全都推說期末考報告的討論與讀書會。戴
還好聲好氣地要他好好照顧身體，一直到期末考結束後的一個禮拜，阿其躲不下去了，藉
口已經用完，而去除疤痕的膏藥卻沒有起多少作用。
友人說：今天我看到戴和小菲接吻了。你知道接吻是什麼意思嗎？就是嘴唇碰嘴唇，舌頭
喇在一起的那種，他們快要在一起了。
戴在line上問他：今天你會回家嗎？
阿其說：會。
戴於是便說：可以見一見嗎？
阿其說：好。
友人問他沒事吧，阿其只是要他把毛巾拿過來，他不想把眼睛哭得太腫，最後的最後這樣
也太難看了。
三個月。友人安慰他：這已經比大家猜得還要久了。所有人都在下注，友人很有義氣，咬
牙賭了最長的三個月，恐成最大贏家。
＃
戴已經很久沒看見阿其了，他算了算：兩個禮拜又三天。冷漠的大學友人竟然詫異地說：
你也記得太清楚了。
哪裡不對嗎？
友人說：你以前從不會這樣。
手機震動了一下，小菲傳來訊息，希望今天晚上可以去喝一杯，地點是戴的租屋處，要做
什麼不言而喻，反正不會單純喝酒就是了。戴說好，友人問：誠實呢？
戴說：今天大概就會分手了。
友人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戴反而笑了出來：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友人說：我以為你很喜歡他。他指的是阿其。
戴答不上來，小菲很漂亮，比他所有的前任都還要來得漂亮，幾乎完全符合他的理想型。
每個人在每件事上多多少少都會設定一些條件，例如考大學的時候：學校排名、科系熱門
程度，地理條件，未來出路等等等等等，在由這些篩選出自己能接受的學校。對戴而言伴
侶也是如此，他可以很溫柔、很優秀，很忠誠，他不會和別人發生關係，但外表是他唯一
的條件，一旦碰上自己理想中的對象就得結束，然後投入另一段關係。在另一段關係裡，
他一樣會很溫柔，誠實，完美。
戴說：我覺得這很合理。
友人想了想說：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戴不明白，這當然是他想要的。他和阿其太久沒見了，阿其很忙，期末考很多實驗考試，
他不想去打擾阿其，進而累積了很多。但和小菲接吻時，儘管生理反應讓他勃起了，但他
卻沒有和小菲做下去。
小菲笑著說：我知道，大家都說你不會出軌，下次吧。他知道戴會和阿其分手，這顯而易
見，戴永遠是這麼誠實。
戴本能地走到轉角的蛋糕店，差點買了阿其喜歡的起司蛋糕，但回過神來，他連忙退出，
都要分手了，聰明的他知道不能這麼做。
他有點分心，腦袋一直在思考，一開始是小菲漂亮的臉，後來卻是阿其的眼睛。
不知不覺，他到了第一次被阿其帶回來的地方。戴還沒敲門，門卻打開了，不過只有一縫
，連臉都看不到。
「阿其？」
門後面傳來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戴，你來了。」
戴說：「我可以進去嗎？」
阿其似乎搖了搖頭，但在發現戴看不見之後才說：「我……在這裡說就好。」
「阿其？」
阿其鼓起了勇氣：「我們分手吧。」
戴呆了一下，門即將關上了，戴連忙把手插進去，被夾了一下。咬牙，他忍著疼痛問：「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誰知道阿其卻說：「沒關係。」
戴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生氣，他推著門，阿其顧慮到他的手而節節敗退，最後在什麼落在
地上的聲音之後，戴勝利了，門被從外面推開。
「阿其？」
他看見阿其跌坐在地上，頭很低，撐在地上的左手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發抖。他嚇得跑過
去，想要扶起阿其：「你沒事吧？」
阿其一直低著頭，在他抓住阿其的左臂時，阿其倒抽一口氣，右手反射性地按住他的手，
痛得指尖抽搐。
「阿其？阿其？」
阿其說：「沒事。沒事。」他說得很快，「分手的話，我接受。」
奇怪的怒火讓戴說：「先起來。」
阿其痛得太奇怪了，戴轉而扶住阿其的腰，等待阿其站穩之後，戴發現他還是看不見阿其
的臉——阿其比自己矮小很多，頭又一直低著，他什麼也看不到。
不知道為什麼，他想看一看阿其的眼睛，那雙細細長長、清澈無比的眼睛。
他說：「阿其，我……」
「我都知道。」阿其說。
戴的聲音戛然而止。
阿其又低聲地說：「沒關係，就這樣吧。」
這是戴想要的結果，但他卻不想離開，只是盯著阿其的髮漩。他掐住阿其的下巴，但阿其
卻掙扎得非常厲害，這是他們認識以來，戴第一次看到阿其這麼掙扎。
阿其說：放開我。
戴很強硬，用力地把阿其的臉抬高。
然後，他便看見了那道斜斜地刻在阿其眼睛上的疤痕。
他很久沒看到這張臉，第一眼，他竟然只覺得心跳加速，那張看起來平凡無其的臉上，有
著他說不出來的「美好」。但很快地，蒼白的臉、眼皮上的疤痕劃破了熟悉感，讓冷意從
脊椎冒上。
阿其白著臉，拚命地想要低下頭，但戴的力道很大，他的下巴被擠出三層。戴幾乎把阿其
沒有受傷的右臂抓痛了，阿其一點也掙脫不開。他第一次對戴用這種口氣說話：放開我！
戴沒有聽他的話，只是轉而扯開他的衣服，讓掙扎無果的阿其露出左肩、上臂，那裡的肌
膚被紗布覆蓋，隱約還看得見一點暗沉的紅。
那一瞬間，戴的胸口好像被挖了一個洞，他不由自主地去想阿其摔在地上的模樣，以及摩
擦在柏油路上的臉和手臂。只是這麼想，他便幻覺似地感到疼痛，手臂、臉頰，以及心臟
的部位，一抽一抽。
他抱住阿其，聽見阿其「嘶」了一聲。彎著腰，戴將臉埋在阿其的頸邊，和第一次阿其揹
著他回家類似。
戴說：「對不起，阿其。」
阿其左眼的傷疤似乎因為哭過而感染，現在腫得像是一條毛毛蟲，連帶著周圍的皮膚也紅
腫了起來，看起來非常難看，和「美」扯不上一點關係。好心一點的人會說他看起來很可
憐，但誠實的人會說他此時此刻很「醜」。
阿其被抱在懷裡，幾乎無法呼吸，好像被一張很大的網網住。
戴說：「我不要分手。」
阿其似乎動了動，他想要推開戴，但戴的力氣讓他無法挪動半分。阿其說：「不要可憐我
！」
戴一直搖頭，頭低著，阿其感覺到頸窩的溫熱時吃驚地忘記掙扎。戴的聲音顫抖，「我喜
歡你，超過一切，我現在才發現。我現在才意識到。太蠢了，太蠢了。」他說：「無論美
醜，無論高矮胖瘦，無論其他的人有多好看，我都想要珍惜你。」
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永
遠愛著你、珍惜你，對你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
最後一句是結婚誓詞。

可愛的故事～

推，很不現實但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