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使徒(1)

作者: redqueen (厭世寶貝)   2021-05-11 20:17:59
TAG:三萬字短篇、美國刑偵、邪教殺人、BL點非常微弱、飄點很多(X)
  晨星之子X地獄倒楣鬼
  那幅《最後的審判》就收藏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圖涅爾曾親口說,他看過這幅畫好多次,呼吸的時候總會想起地下室那間潮濕的畫室
,先知總是痛苦的,他手染鮮血,知道自己會像宰殺祭台上的羔羊一樣殺死自己的女兒,
卻又逃不過命運。報章雜誌都說圖涅爾瘋了,一個期盼能夠一夕成名的落魄畫家,最終靠
著血腥頭條聞名於世,他的雙胞胎兒女雙雙斃命,就在那間地下室,鮮紅的血液流滿一地
,兩個孩子像天使一樣互相依偎著沉睡。
  他們並沒有受到任何痛苦,就是沉沉睡去,可能睡覺的時候會因為失血過多感到寒冷
,但僅僅是這樣,沒有太痛苦,畢竟他們的父親仍舊是仁慈的,將他們哄入睡,輕抱在手
裡搖晃,唱首搖籃曲。雙胞胎起先還嘻嘻歡笑,親親父親的臉頰,擁抱摯愛的父親,打從
心裡期盼著父親告訴他們的未來期盼:「你們將會變成父親最愛的天使,我將帶領你們前
往美麗的島嶼,那座島在天上,你們就是島上的天使,先在那裏歡樂地遊玩,然後……我
會去找你們,一輩子跟你們在一起。」
  骯髒的畫室沒有對外窗,牆上的壁紙透出斑斑黴菌,空氣中充斥著噁心的霉味與腐敗
的氣息,長年賣不掉的畫作一疊疊地堆在地板上,底下的畫作被血染髒——不,是整個木
地板都是血跡,只是乾枯了以後彷彿成了深褐色的髒汙,是罪惡的痕跡、圖涅爾的罪刑。
  警探溫斯頓端詳著圖涅爾那些畫作,全都是聖經啟示。
  「難怪賣不掉。」切薩雷邊嚼著口香糖邊不屑地說。「這種主題的畫連我奶奶都不想
買。」
  切薩雷是溫斯頓的搭檔,他對於這個義大利裔的夥伴沒有寄予太多厚望,唯一可以看
的就是那張臉,英俊的混血面孔替他們偵辦帶來不少好處,除此之外,溫斯頓實在是想不
出這個成天抽菸喝酒炫耀警徽忙著泡妞的男人究竟有何用處。
  溫斯頓選擇忽略切薩雷對兇嫌的調侃,他蹲在一旁仔細地看著這些畫作。
  鑑識組忙著整理現場的證物,就連鼎鼎大名的克莉絲多也來到了現場,溫斯頓挑眉,
號稱死亡天使的知名法醫竟然有空來這,不過她一如往常一身黑衣,金髮馬尾高高束起,
不苟言笑的樣子就連切薩雷也會退避三舍。
  「溫斯頓,」克莉絲多率先跟他打了招呼:「這次的案子真棘手。」
  他點了點頭,吐出了霧白的寒氣,費城的冬天可沒有想像中的善良,即使在這地下室
然能感受其惡寒:「有什麼發現嗎?」
  「以眼球狀況研判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小時。」克莉絲多瞧著他手上的畫,臉上露
出了厭惡:「這是什麼畫?也太奇怪了——」
  「最後的審判。」溫斯頓一張一張翻動那些畫作,他忍住胃部想乾嘔的衝動,緩慢地
說,「是揚楹S艾克的仿畫,看來他畫了不少張……噢天啊……」
  壓在底下的最後一張染血畫作讓他們感到恐懼驚嚇。天使的臉龐用青色顏料打光,雙
眼凹陷,只用純白色點亮眼珠中間。底下的眾生祈求著來世,每一張臉孔都是微笑的,滿
面紅光。至上中間的耶穌基督披著亮藍色的袍服,朝著底下的人民放射慈愛的光芒,然而
他的臉卻是一塊黑色空洞,什麼都沒有。
  「太噁心了。」克莉絲多轉身就走,完成任務以後她連一刻都不想多待:「真想不透
痛下殺手殺害小孩的人在想什麼,病態又瘋狂。」
  黑色的空洞太過弔詭,溫斯頓幾乎喘不過氣。他想起了小時候曾經的噩夢,是他揮之
不去的糾纏——一個男人,他要年紀只有五歲的溫斯頓喚他爹地,男人伸出了慈愛的雙手
掐住了他的脖子,慢慢緊縮,逐漸窒息,後來的溫斯頓每次只要回想起當初的情形,就會
想起那個男人的臉只有黑色的空洞,什麼都沒有。
  「溫斯頓!」切薩雷踩到了血跡,咒罵著現場的一團混亂,一邊來到了他的身旁,「
噢真是,有完沒完……呃,你怎麼臉色這麼蒼白?不要跟我說你跟克莉絲多一樣大姨媽來
了。」
  「無聊的玩笑要適可而止。」溫斯頓拿出了氣喘的噴劑朝自己喉嚨噴了一下,嚴肅地
對著他說,「還有,拜託你不要造成別人的困擾。」
  「差不多了吧。」切薩雷聳聳肩,嫌棄地看著他手上那些畫:「你還在看這些沒營養
的東西,這可畫的真醜,圖涅爾八成就是個混帳神經病。」
  溫斯頓點點頭,他想認同切薩雷的話,卻又不知怎地覺得這並不是答案。
  當天下午鑑識組把報告給溫斯頓,那張《最後的審判》的耶穌基督臉上黑洞並非添補
上去的,是刻意為之,然而他們在這幅畫的角落發現了一個匍匐跪地祈禱的男人正是圖涅
爾的臉龐——他把自己畫入了畫中,成為一名正被惡魔所啃食的幽魂,並非是溫斯頓預期
將自己畫成了耶穌基督,圖涅爾僅僅是上帝可憐的羔羊。
  溫斯頓將那幅染血畫的照片釘在自己的辦公室牆上,《最後的審判》是宗教畫作中常
見的題材,只有不尋常的耶穌基督幽黑空洞的臉龐正對著他。
  殺死至親的事件並不特殊,家庭暴力永遠會在費城的某個角落發生,但雙胞胎的死彷
彿一道猝不及防的陰影,將他推入近乎窒息的抑鬱裡。溫斯頓收起桌上的筆電,順便和正
在吃三明治的亞歷山大打個招呼就離開了警局。他跨上自己的福斯飛馳而出,切薩雷時常
嫌棄這台車,他會一邊膝蓋磨蹭著置物箱一邊咒罵副駕駛座太狹窄,但最後的他總會妥協
,因為溫斯頓閃過雍塞交通的高超駕駛技術總會讓他閉嘴。
  兩個小時過後,溫斯頓來到了市中心,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在星期二下午依舊熱鬧非凡
,依照他的印象這裡有一幅一模一樣的畫作——范艾克的《最後審判》就在他熟悉的地方
。那是兩幅圖組成的畫作,用一個透明的壓克力盒裝置著,左邊是耶穌受難,右邊是最後
審判,景深立體,人物衣著鮮豔,彷彿地獄就在眼前燃燒。
  溫斯頓苦悶地坐在長凳上,和享受假期的歡樂遊客們一同流連於眼前這幅畫。
  圖涅爾在殺死自己的孩子以後逃之夭夭,不知去向。根據他前妻米雪兒的證詞,那個
懦夫(她是這麼稱呼的)會去自殺,然而想死又不敢死,最後只好夜裡徘徊在某座廢墟裡
。溫斯頓本來不打算採信這個說法,可是米雪兒信誓旦旦說,圖涅爾行跡詭異,他最喜歡
一個人在墓園或廢墟裡自言自語,尤其是清晨時分,他說,會有人告訴他預言——
  米雪兒像嗑藥一樣越說越像敵基督的教徒,絲毫沒有為雙胞胎的死亡而感到痛苦,就
連擁有強烈宗教信仰的切薩雷都聽不太下去。
  博物館的空調極為舒適,溫斯頓端詳著這幅畫,近乎出神,腦袋裡全都是辦案的細節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占據了長凳的另一側,溫斯頓意識到那個人也同樣面對眼前的畫,
對方翹起單腿,輕輕地顫著腳尖,似乎是相當愉悅地欣賞著《最後審判》。
  「喜歡這幅畫嗎?」身邊的男人說話了,溫斯頓轉頭一看,他穿著高領毛衣,一身素
黑,皮膚有些不健康的蒼白,貌似有些羸弱。男人依然對著那幅畫說:「這幅畫很有趣吧
,十五世紀的作品,立體感彷彿能超越現今。」
  溫斯頓笑了笑說:「其實我不太會欣賞畫作,說不上來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要問你的心。」他聳了聳肩,伸出了右手,像個貴族一樣舉止優雅地說:「約瑟‧
埃米爾,是孟斐斯畫廊的老闆。」
  「溫斯頓‧柯藍,是名警察。」溫斯頓也禮貌且穩重地握住了對方的掌心,沒想到對
方的手又冰又涼,讓他聯想到了失去溫度的屍體,忍不住唔了聲。
  「我剛出門忘記拿手套了,不光是手套,就連大衣也忘記了。」約瑟笑了聲,瞇起了
雙眼,他的雙瞳如檀木般深黑,彷彿不可探知其中的秘密。
  「你該去喝杯溫暖的咖啡暖和一下身子。」溫斯頓撇開視線說。
  「我在這裡碰過很多人,倒是第一次碰上警察。」約瑟說:「是休假來放鬆自己嗎?
如果要喝咖啡,我倒是很想找個人陪。」
  自己第一次在美術館被男人搭訕,溫斯頓差點失笑:「工作遇上了瓶頸,剛好有空就
來看看這幅畫。」溫斯頓用下顎朝前方點了下:「和這幅畫有關係。」
  「我猜猜看。」約瑟一本正經地思索:「是哪裡的畫失竊了嗎?」
  「失竊的話那就輕鬆多了。」溫斯頓苦笑說。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跟你介紹一下這幅畫的來由,」約瑟勾起得意的笑容:「說不
定對你有幫助,這是我的專長。」
  溫斯頓思索了一下,接著摸起外套口袋的內側,拿出手機點開照片,上面是圖涅爾畫
的那幅仿畫:「那你看過這個嗎?」
  那一瞬間,約瑟倒抽一口氣,瞳孔中反射出一抹奇特的神色,彷彿上帝的光照耀在他
的臉龐,完完整整被溫斯頓看入眼裡。
  「啊啊……溫斯頓。」約瑟輕拍著他的肩膀,露齒一笑說:「這幅畫簡直是驚世之作
。」
  溫斯頓皺起了眉頭。
  「畫的創作者是誰?我想認識他。」約瑟朝著他笑著說:「我可以讓他得到該有的名
聲與金錢,希望他別被人先搶一步了。」
  「可能無法如你所願了。」溫斯頓心中有股莫名的沉悶。
  約瑟盯著手機的那幅畫作,偏著頭,短短的髮尾露出了天鵝般白皙的頸項。鮮少有男
人像他這麼優雅高貴,宛如畫中走出的王公貴族一樣充滿了奇特且神祕的氣質。可惜溫斯
頓只想離開這裡,他無法理解精神病態的世界,正如他無法理解圖涅爾的畫那樣。
  「但丁之所以能寫出神曲,就是因為他真正體驗過地獄。」約瑟說,「那幅畫的主人
——超越了信仰畫出了真正的惡魔,有人稱呼他是晨星、破曉之人,黎明之子,殞落以後
,更多人稱呼他為路西法。」
  「什麼?」溫斯頓收起手機,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焦躁,但卻又想知道圖涅爾的心中
究竟是藏著什麼想法。
  「《最後的審判》只能選擇天堂或地獄,地獄的話就是由路西法掌握。」約瑟朝著他
微笑:「沒人見過路西法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上面畫的不是耶穌基督?」溫斯頓問。
  「親愛的,那是當然的。」約瑟說:「耶和華是仁慈的象徵,他就高掛在天空之上向
世人展示自己的實力,晨星之子被太陽隱蔽了光芒,於是他沒有了真面目。」
  「等等,為什麼你知道這種事情?」
  「只要是路西法的信徒都知道。」約瑟笑了笑:「噢,別懷疑我,我可不是信徒。信
徒會窮極所有精力去討好路西法,我才不是這種人。」
  「……討好路西法?」溫斯頓啞口無言,露出困惑的表情,他無法理解約瑟這番話的
真實性,聽起來多麼弔詭。博物館的冷調光芒灑在約瑟的臉龐,讓他的臉龐看起來像石雕
一樣精緻無暇,連眼神都像毫無生氣的黑潭水一樣深不可測。
  「對了,我想起來了。」約瑟挑起眉,那雙漂亮的眼睛中彷彿跌宕出一層層的波紋:
「就像亞伯拉罕為耶和華獻上以撒那樣,信徒獻出自己最愛的人,用同樣的方式祈求路西
法看他們一眼。」
  溫斯頓瞬間涼透了體溫。
  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為了這種理由殺害自己所愛的人。
  約瑟像是想起了什麼,看了看手上的錶,朝對方微微一笑:「真糟糕,我該走了,等
等和一名藝術家有約呢。」
  陷入思索中的溫斯頓如夢初醒,神態有些恍然,但仍緊緊地鎖著眉頭。
  約瑟不由分說執起了溫斯頓的右手,如同紳士般地先是以額輕碰,接著是輕輕地啄吻
,宛如聖潔的儀式,動作輕柔,充滿了憐愛之意。溫斯頓從沒有被男人獻上吻手禮,他有
些摸不著頭緒,還以為約瑟是來自英國的某個貴族家世,這只是某種禮貌性的舉止。
  「我們會再見面的。」
  約瑟愉快地瞇起眼,接著離開了溫斯頓的身旁。
  溫斯頓看著他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之中,腦海裡面還有些無法置信,他甚至還覺得自己
像作了一場夢似的。
  回到警局的溫斯頓先聯繫切薩雷尋找信徒的相關訊息,之後鑑識組拿來了一份驗屍報
告。溫斯頓文件中從取出了幾張照片,那是雙胞胎如同安睡的死態。由於現場血跡過多,
等到法醫清洗屍體以後才發現,雙胞胎的頭皮正中央分別有著逆十字型的烙痕。
  溫斯頓從報告書知道,信徒獻祭給路西法的禮物,上面都有——『聖痕』。
  胃部一陣酸噁湧了上來,溫斯頓差點就吐出來了。他慌張地摸索著抽屜,試圖想要找
到氣喘藥物,倉促地摸索碰亂了一桌子的文件。
  「溫斯頓?」切薩雷捧著一盒甜甜圈經過他的桌旁,幾乎被他蒼白的臉龐嚇了一大跳
,「老兄,你還好嗎?藥呢?!」
  溫斯頓搖搖頭示意他不要緊,最後在自己外套的口袋裡找到了氣喘藥。
  警局內的夥伴抬起了頭,朝他露出了關懷的眼神,大家都覺得是溫斯頓太累了,快累
壞了自己。在雙胞胎的案子之前,溫斯頓解決了費城一件無頭女屍案,案子手法太過血腥
殘暴,根本沒人能招架得住。
  切薩雷在一旁端著甜甜圈乾著急,他想叫溫斯頓放鬆點,可惜,這男人向來認真又執
著,怎可能會聽他的?為了避免讓對方感到難堪,切薩雷看著溫斯頓用完了藥就離開了他
的位置,但仍時不時用眼尾關切著自己的搭檔。
  辦公桌上亂七八糟,溫斯頓雙手搭在桌上,緊緊按著腦門,試圖用呼吸平緩自己的心
情。
  呼吸仍有些困難,溫斯頓他苦笑了笑。
  他的背上正有一個用火鉗烙印出來的逆十字,是他的父親送他的禮物。
  ——『聖痕』。
______________
練習用的短文,第一次寫歐美文,有點吃力呢(擦冷汗
不過我快寫完了,所以貼出來督促自己加把勁!
喜歡的人也歡迎留言噢~愛你們!
作者: FallParadise (hellcustom)   2021-05-12 08:45:00
喔喔背上的逆十字是不是代表溫斯頓從小就是屬於路西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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