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髮廊,跟設計師討論髮型的當下,兩位設計師都很想問,到底有沒有保險是保眼
睛被閃瞎這種職災的。
兩個客人是牽著手進來的,同性情侶對他們髮廊來說早看得多,都有免疫力了,但那位紀
先生後來的言行舉止讓他們真的大嘆一山還有一山高。
他們分別讓兩個不同的設計師剪髮,服務夏逢霖的那位設計師問夏逢霖要剪什麼髮型,夏
逢霖臉色很平淡,幾乎要算得上冷淡地回說想剪頭髮,除了平頭相關髮型不要,燙染不必
,其他隨意。
夏逢霖長得很精緻,五官是立體偏清秀那一型的,鼻子很挺、唇色偏紅、皮膚冷白,眼睛
清亮而狹長,但整個人氣質太冷,設計師原本有點想勸他染個栗色或巧克力色的頭髮,微
微燙捲,讓頭髮有些弧度,再戴個眼鏡緩和這種冷硬的氣質,但聽到這個客人說不染不燙
,他就不敢再勸。
夏逢霖連燙都不想,是因為他平日太忙碌,人間、靈界的事兩頭忙,哪來的空閒吹整頭髮
,他討厭麻煩,也不想頭髮一沒整理就變成鳥窩,對他的工作來說,清爽就行。另外就是
,今天要去紀家拜訪,要面對長輩,他認為髮型還是樸素點好。
夏逢霖把平日常用的設計師讓給紀雲深,這設計師剪工很好,夏逢霖讓他剪過幾次,髮型
都不錯。這位設計師同時也在夏逢霖迅速句點新設計師的同時,詢問要給紀雲深剪什麼髮
型。
「跟他一樣就好。」紀雲深笑著說道。
紀雲深是個愛笑的人,就算那笑不見得是真笑,但在陌生人面前顯得親和力十足,一般人
很容易覺得他平易近人,很好講話,但事實上,恰恰相反。
設計師有點想勸,「可是您看起來比較溫和些,剪別的髮型能讓您看起來稍稍銳利一點。
」
紀雲深聽得有點好笑,他溫和?還要剪銳利的髮型?他眼角微挑,看著旁邊鏡子,夏逢霖
唇角淺淺勾起。
紀雲深笑笑地說道:「不用,我就想跟他剪一樣,我喜歡情侶髮型。」
設計師看他還在笑,繼續勸說道:「但你們氣質不太一樣,剪同樣的髮型很容易失去個人
特色,因為夏先生的氣質比較冷一些,我通常會幫他剪個溫和一點的髮型,讓他看起來別
那麼凌厲。」
「我不要個人特色,我只要跟我男朋友的髮型一樣就好。」紀雲深笑咪咪的,很有耐心地
說道。
設計師是個十足十的麻瓜,就算紀雲深因為要剪頭髮,把平光眼鏡拿掉,他也看不出紀雲
深眼底有什麼。他哪裡知道,紀雲深走進髮廊的時候並未收斂神威,嚇得好幾隻喜歡在這
裡吃落髮的精怪四處奔逃,現在全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說有多害怕就有多害怕。
人的頭髮也蘊藏著精氣,當頭髮被剪落,離開身體時,精氣也會隨之回到身體之中,只有
很稀少的精氣還會附在斷髮裡,迅速消失,這些精怪就是愛啃這些落髮。
精怪們見識淺薄,看不出紀雲深是龍,他們只是哀怨,自己為什麼連啃個頭髮,也會遇到
金色豎瞳這麼可怕的大妖怪啊!
設計師渾然不覺靈界發生的事,還在勸說紀雲深,「可是適合他,不見得適合您,您本來
就溫和,再跟他剪一樣,會更溫和。」
「溫和很好,我很喜歡。」紀雲深笑瞇著眼,整個人看起來無害到了極點,「不然你問看
看我男朋友,喜不喜歡我跟他剪同樣的髮型?」
這設計師幫夏逢霖剪過幾次頭髮,本來就覺得夏逢霖高冷不好攀談,紀雲深這樣說了,他
當然更不可能去問夏逢霖,打算跟同事討論好,就直接幫兩人剪髮。
紀雲深已經演夠和善人設,他迫不及待想逗逗自己男朋友,「那你呢?你喜不喜歡我跟你
剪一樣的髮型。」
只見本來高冷的青年,臉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輕輕吐出兩個字:「喜歡。」
兩位設計師對看一眼,發現彼此都眼睛工傷,變成半盲。
不過設計師還是很專業地提出建議:「因為你們兩個的頭型、髮流、髮質都不會完全一樣
,所以就算今天剪出來的髮型很相似,恐怕也只有今天吹整後會比較像,這樣沒關係嗎?
」
「好啊。」紀雲深點頭。
夏逢霖輕輕嗯了一聲表示回答。
覺得閃的不只設計師們,躲在偏僻的小角落裡的精怪也覺得眼瞎。
精怪們還記得夏逢霖,這人每次來剪頭髮都沒講幾個字,大概就是永遠的——不染不燙、
不要平頭,沒了。
但這人掉的頭髮上的精氣倒是特別好吃,硬是比別人的好吃很多。
夏逢霖也記得這群精怪,他每次來都偽裝麻瓜,這群精怪們也沒做出什麼違規的事,只啃
啃落髮上幾乎消失殆盡的精氣,就送他們吃吧。但看到精怪們此時嚇得整群都在抖的樣子
,也有點好笑。
兩位設計師商量後決定幫兩人剪個短瀏海的短髮,商量好後,剪髮倒是迅速的,設計師手
法快速俐落,沒花太多時間,兩個人就整出了差不多的髮型,兩位設計師又前前後後再確
認過,修飾一下。都剪好後,讓兩人一起去洗髮,他們洗髮的同時,那幾隻精怪偷偷溜了
出來,開始啃地上的碎髮。
紀雲深躺在洗髮椅上,唇角微勾。夏逢霖感覺到那些精怪有多急切,也跟著笑了。
他們洗好頭髮的時間也差不多,助理們幫他們把頭髮包好,紀雲深才走下洗髮椅,就聽到
那些精怪的聲音。
「啊,他好啦你再吃會烙賽啦!」
「快逃啊!」
「靠北他怎麼會洗那麼快!」
待紀雲深和夏逢霖回到座位時,那些精怪整群站在牆邊低著頭,跟學生罰站似的。
夏逢霖聽到那句烙賽,差點就要笑出來,想了想,拿出手機出來傳訊息。
小風鈴:學長想怎麼做?
學長:你猜?
夏逢霖想到的是那木棉花球精,紀雲深的眼淚都能讓木棉花球成精,頭髮對精怪來說,應
該還是很能滋補的。
小風鈴:他們吃您的頭髮,沒管好的話,不太妥當。
學長:寶貝你猜到了啊。
貪吃的後果真是慘重。要不是在人前,夏逢霖可能會笑到發抖,然而他現在還是淡定地戳
著字,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小風鈴:讓他們聽刑分,真的不會太為難他們?
學長:都吃了我們的頭髮,還聽不懂,像話嗎?
那些精怪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們罰站了一會兒,看金眼豎瞳大妖怪好像沒打算跟他
們計較,迅速撤退到角落裡窩著發抖。
小風鈴:他們會腳痠。
學長:吃了我頭髮還那麼弱,該多鍛煉一下。
他們滑手機聊天,打發完最後吹整的時間,待全好了,兩個人都不是先看自己,反而是先
看對方的髮型。
紀雲深看著他親愛的青年,剪了個清爽宜人的短髮,像極當時初見的少年,雖沉默少言,
氣質卻清新出眾。
夏逢霖則微抿著唇,心想都剪一樣的髮型,學長怎麼能那麼好看?看起來都比他還年輕,
再把眼鏡戴回去,穿上學長那些手工製作的襯衫,活脫脫就是個斯文敗類老師,他突然有
點羨慕馬昱翔,可以看這樣的老師在課堂上講課。
設計師們倒是都很滿意,他們發覺,氣質怎麼樣還是沒那麼重要,顏好才是重點,人要是
長得好,頭髮隨便剪,都會好看,這兩個人拍張照都可以當店裡的活招牌了。
設計師你一言我一語地讚美兩人好看,紀雲深唇畔泛著笑,看起來很受用。
精怪們突然醒悟,對,這位大妖怪就是喜歡被人讚美,於是他們也開始亂吹捧。
「夫夫臉!」
「夫夫頭!」
「夫、夫唱夫隨!」
「夫榮夫貴!」
「夫榮夫顯!」
「結髮夫夫!」
紀雲深和夏逢霖對視一眼,雖不知道這些精怪是怎麼變成四字詞接龍的,但總歸還過得去
。
「夫夫反目!啊不是、夫夫善哉!」
意外地混入了奇怪的紅豆湯啊。兩人默默收回還過得去的想法。
兩人心情很好的結完帳,準備離開,才踏出髮廊一步,裡頭已經爆出歡呼聲。
「太好啦!大妖怪走啦!我們逃過一劫了!」
紀雲深的靈魂緩緩地轉過身去,笑盈盈地看著那群又要去吃落髮的精怪。
「好像有精怪高興得太早了?」
精怪們:???
精怪們:我們能收回剛剛那些讚美嗎?
這些精怪一直到被紀雲深打包帶走,扔回學校去,都還是懵的,他們不知道他們即將面臨
什麼,倒是一堆前輩精怪們來跟他們講慘狀。
「嗯,就是紀大神在那裡上課時,你一定要坐在台下聽,如果打瞌睡他就會拿書本砸你、
拿簡報筆丟你,而且閃也沒用,他丟出來的書和簡報筆會轉彎,一定砸得到你。」
「他還會叫你要深入理解法律……要了解立法的……什麼啊?慘了我想不出來,紀大神會
不會要我再多上課?」
「然後考試還不能缺席,他一定會叫你來考,寫不出來,他還是會讓你整張都要填答案,
再笑你那鬼畫符到底在做什麼,罰抄他人類學生寫最好的答案五十次。五十次?他都沒叫
他人類學生抄五十次,卻要我們抄啊?!這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
聽到這裡,那些偷吃頭髮的精怪們終於哀號出聲,跟好幾隻初來乍到的新精怪們抱團痛哭
,哭得非常傷心。
他們只是吃頭髮而已,為什麼要遭受這種慘無人道的對待?
看到此情此景,一隻石頭精在附近喊著好險,超級慶幸他當初惹的是夏逢霖而非紀雲深,
只重新跑一次進度就來讓土地公管,根本是走運,如果是去紀雲深那裡上課……那他應該
已經被虐得只剩半條命,他再度確認自己要做一顆改過自新的好石頭,散發出奮發向上的
光芒!
校園一隅,一顆木棉花精沿著這一大群精怪歡快地滾了過去,又繞了回來,白膨膨的身體
發著光:「爸爸好厲害啊。」
虎爺瞇著眼,打了一個呵欠,懶懶地趴在冬日的陽光下,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又緩
緩閉上了眼。
*
紀雲深和夏逢霖回家簡單收拾了行李,趕在下午四點前進到信義區。
再晚就真進不去,連美食外送服務都會跟著停止,反倒是各種小吃攤販早就進駐其中,賣
香腸的、賣鹽酥雞的……會跟著人潮在信義區裡大發利市。
他們這晚打算直接在紀家過夜,否則跨年之後的人潮散去也是萬人空巷,能夠一直塞到半
夜兩三點,他們恐怕連車子都沒辦法開回去,坐捷運也令人崩潰,光要擠到捷運入口都很
費勁,還是直接住下來最省事,反正明天不知處也店休一天,不用趕著上班。
夏逢霖心裡還是緊張的,覺得這件事情比讓他去處理什麼麻煩的妖魔鬼怪,還要讓他忐忑
,夏蓉華是獨生女,又未婚有孕,這件事令他有限的人生裡,沒有太多家族社交的經驗。
他實在太緊張,還想去跟紀雲深搶車開,有點事做,轉移注意力。
「不用,我爸要是看到你開車,才要緊張。」紀雲深心疼青年為了去他家忙了一上午,連
這十分鐘的車程都沒打算讓青年開車:「他一定想說我太渣了,把你當工具人,你一定會
受不了,很快離開我的。」
「伯父才不會那麼想。」夏逢霖坐在副駕駛座,「他說不定覺得我太廢了,怎麼什麼都讓
您做。」
「對了。」紀雲深被他這樣一說,突然想到,「你這說話得注意,平時我們自己,你叫我
您是情趣,我爸特別不懂這種情趣,他會以為我欺負你。」
夏逢霖不解地望著紀雲深:「這樣怎麼就欺負了?」
紀雲深唇角噙著笑,安穩地控制著方向盤:「對我爸來說是啊,他私下都叫我媽老婆大人
。」
「啊?」夏逢霖沒什麼看長輩談情說愛的經驗,聽得有點驚訝,原來還有這樣的。
紀雲深接著道:「所以我今天晚上得叫你老公大人了。」
夏逢霖面容微紅,全身都不對勁。
紀雲深繼續道:「才能表示出你對我來說有多特別,我爸才相信我真的不渣。」
夏逢霖很不能適應,怎麼聽怎麼彆扭,「……非得這樣嗎?」
紀雲深點頭,「恐怕需要,不然我爸會怕我是不是根本不愛你,只是玩玩你的。」
夏逢霖還是不可置信,「……怎麼會?」
「會的。」紀雲深邊開車邊點頭,再叫一次,「老公大人。」
夏逢霖心裡既甜蜜又怪異,「您……別再這樣叫了。」
紀雲深勾勾唇,「那不如你叫我?」
「老公大人。」夏逢霖很自然地就開口了,雖然叫起來有點害羞,但總歸比被叫老公大人
來得不奇怪。
「挺好聽的,多叫幾聲給我聽聽,寶貝。」紀雲深笑道。
「老公大人。」夏逢霖乖乖地又叫了一聲,看著車前窗的景色快速變換。
紀雲深輕笑一聲。
車子正駛進信義區,高聳的101大樓就在不遠的前方,夏逢霖瞬間恍然,紀雲深是怕他緊
張,所以跟他扯那麼多。
「我不緊張了,能不能,我們都別叫了?」夏逢霖哀求似地說道。
紀雲深也知道瞞不了青年太久的,他唇邊泛著笑,「嗯。」
「但叔叔真的叫阿姨老婆大人嗎?」夏逢霖問道。
「私底下真的是那樣的。」紀雲深笑道,「他們兩個感情很不錯,吵架都是因為我。」
紀雲深趁著開到他家至走進他家門前的幾分鐘時間,跟夏逢霖講了一下他爸媽之間的事。
他爸媽是豪門商業聯姻,兩個對愛情沒什麼期待的人跌破眾人眼鏡,先婚後愛,是能夠寫
成言小的愛情故事。本來兩人都在外衝事業,真相敬如賓,結果紀母在外應酬喝多那晚,
兩人乾柴烈火燒起來,身體挺契合,一做做出感情,紀風靜也很快來報到。
紀母事業心重,就算生完紀風靜之後也還是忙碌於工作,保有自己的生活,紀風靜三歲前
有24小時到府保母照顧,她在事業、妻子,母親之間的角色都忙得很愉快,但想要第二胎
卻一直懷不上,五年後才有紀雲深,偏偏紀雲深身體不好,三不五時氣喘掛急診,紀母常
三更半夜讓司機開車送她和保母及紀雲深衝醫院,工作全扔給紀父,最後為了紀雲深索性
放棄工作,待紀雲深身體恢復,才又回紀家底下某個小公司玩玩。
她算是感情順遂的女人,在外殺伐決斷的紀父,偏偏愛她愛得要命,她說什麼是什麼,兩
人最大的爭吵點是在紀雲深身上。
紀母花幾年才懷上紀雲深,紀雲深幼時體弱,特別受寵,紀父覺得男孩不能這樣寵,可紀
母偏要,年幼的時候,紀父也就算了。
但紀雲深青春期後,紀父是真怕紀雲深被養壞,紀母拿著紀雲深那優秀的成績說到底哪裡
養壞了,試圖封住紀父的嘴。
紀父是聰明人,他能看出紀雲深雖然成績優異,實則沒心沒肺,肆意妄為,從不把別人的
感情當回事,就跟他其他富豪朋友嬌慣出來的小孩大同小異,只是別人家的小孩成績不如
紀雲深好,他總覺得投懷送抱的人要是長得好看,紀雲深多半也就吃了,這才是他早早扔
保險套給紀雲深的原因。
但紀母也不傻,雖然她總用慈母視線看紀雲深,心裡卻清楚外表和善的紀雲深實則冷心冷
情,表面上看起來人人好,私下卻完全相反,界線比誰拉得都清楚,她非但不怕紀父擔心
的事發生,反而更怕紀雲深將來連個伴都找不到。
她深怕紀雲深根本不愛任何人。
紀雲深當年出櫃,讓紀父紀母兩人吵到最高點,紀父一時半刻不能接受,責怪紀母把紀雲
深寵壞,紀母當時氣急敗壞地責備紀父同性戀哪裡就不好?至少還有愛的人。一氣之下跟
其他貴婦報豪華郵輪團出去渡假了。
老婆才離開一個星期,紀父就飯也不香、覺也不好睡,工作全丟給紀風靜,直接去追妻了
,紀母死都不跟他回家,直到紀父保證絕對不會再反對紀雲深交男朋友為止。
但紀雲深默默提前出發去德國,之後生病,又惹得紀母再把紀父臭罵一頓,待紀雲深的身
體康復,紀母才終於消氣,後來多了孫子,兩人有了新目標,才沒繼續因為紀雲深起爭執
。
「其實這幾年,我爸依然覺得我風流、容易玩弄他人,畢竟他從沒看過我帶對象回去,難
免會以為我在外頭一個玩過一個,他確實有些朋友的孩子在外面玩得很瘋,會那樣想也正
常。我媽是真的比較了解我,她覺得我外熱內冷容易沒對象,不過先前我人在德國,他們
管不到,只能算了,如今你的出現,讓他們的感情空前和諧,所以你不用怕。」紀雲深最
終在電梯裡這麼對夏逢霖說。
夏逢霖點點頭,紀雲深回家當然不會按門鈴,不過後者在打開門的同時,也隨之開口:「
爸媽,我們回來了。」
紀父、紀母老早就等著紀雲深帶夏逢霖回來了。
他們兩個說不上到底是誰比較高興,反正兩個人都樂壞了, 成天在討論要把多少持股送
夏逢霖,是被紀風靜一句聽說那孩子很乖,是很愛雲深,你們這樣亂砸錢會把人嚇跑,才
打消念頭的。
夏逢霖最先注意到的卻不是室內裝潢,豪宅的低調奢華他不太在意,他最有興趣的是這整
個屋子的能量,非常明亮,令他感覺很舒適,他再細看,發現房子最上方,有顆很漂亮的
像是水晶珠的東西掛在那裡,華美的光彩不斷流洩而出,他很自然地望向紀雲深。
「沒辦法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裡,我乾脆拿了一顆定海神珠來這裡放著,這顆除了我以外,
別人動不了。放在這裡,護著他們,有事我也能知道。」紀雲深私下對他解釋。
「爸媽,這是夏逢霖,你們叫他霖霖就好。」初次見面,紀雲深還是幫雙方再介紹一次,
「霖霖,這是我爸媽。」
夏逢霖終於把紀父、紀母看清楚。紀雲深先前跟他說過,冥府不敢讓他容貌改變太多,要
考慮的點太多,最後選到紀家是極度精挑細選後的結果。
紀雲深如今的容貌和他真正的人形容貌確實極度相似,如同雙胞胎一般,當然原來靈獸變
的人形容貌還是更好看精緻一點,畢竟是多了靈氣。
紀雲深要長得好看,那爸媽自然不可能難看,紀父長得英俊,面容線條深刻,紀母則跟他
想像有點不同,雖然是標準的美人胚子,卻不是夏逢霖想像中的貴氣俐落的御姐模樣,雖
然個子不矮,感覺有165公分左右,整個人的氣質卻是甜美軟萌那型的,很難看出當年在
商場上拚鬥的模樣,也看不出一怒之下乾脆跑去坐郵輪的那種狠勁。紀雲深的模樣就是揉
了他們的優點,俊美深邃又不失柔和,也就是這樣,當他笑起來,總能把不認識他的人唬
得一愣一愣。
「叔叔、阿姨你們好。」夏逢霖笑著對兩位長輩打招呼,將禮物遞出去,「選了一些小東
西,希望你們喜歡。」
紀父紀母接過,紀母笑著答道:「你送的我們一定喜歡。」
紀母彎著眼笑著,明明已經有年紀,卻依舊保養得很好,她笑笑招呼夏逢霖:「過來這裡
坐,我們也有東西要送你。」
她領著夏逢霖坐到客廳,她細膩入微,看到夏逢霖手上還有東西,笑了笑:
「這些是要給風靜和雙胞胎的嗎?」
「對。」夏逢霖心裡還是緊張,有些拘束。
「小朋友也剛回來不久,還在吃點心,風靜和保母陪著,等等就來,你先放小茶几上就好
。」紀母笑道。
紀雲深要送雙胞胎的玩具早就隨手擱著了,他自然不像夏逢霖那麼拘束。在紀母發話的同
時,他已經順手把夏逢霖手上的東西拿去茶几上放。
夏逢霖有些著急,怕紀雲深都搶去做了,紀父紀母對他印象不好。
卻見紀母觀察到紀雲深的小動作,笑得更燦爛了些,還看了紀父一眼。
是那種看吧,我們兒子明明就那麼細膩,你還說他渣。
紀父好脾氣地賠著笑,跟紀母一起在沙發上坐下。
紀雲深笑笑地捏了捏夏逢霖的手心,也拉著青年坐下。
紀父紀母早在大茶几上放著早就準備好的東西,要當見面禮送夏逢霖。
夏逢霖沒想到紀父紀母拿出來的竟然是地契,他有點愣住。
紀父開口:「這棟房子雲深有一層,我們想把雲深原來有的那層所有權分你一半。」
夏逢霖搖搖頭:「不行,我不能收。」他求救地看著紀雲深。
換紀母出面,她親和力十足,笑笑說道:「你別拒絕,我們兩個老人想來想去,想不出到
底送你什麼好,送多了怕你不自在,送少了我們又覺得不踏實。雲深他沒有帶人回來過,
你是唯一一個,決定送你這個,是希望你安心做我們的家人。」
「做家人我自然求之不得,但是……這太貴重了。」夏逢霖心想這麼貴重的禮物,他怎麼
能安心呢?他再度看著紀雲深,希望他說點話。
紀雲深拉著夏逢霖的手,隨意把玩,青年已偷偷縮回去好幾次,都被他握得更緊,他像是
玩夠了,看到青年求助的眼神,終於挑著唇開口:「我也覺得你們這樣送不太好。」
夏逢霖微低著頭,沒敢看紀雲深,心想還好學長幫他解圍。不然這一層幾億的房價,他怎
麼能收?
紀父紀母看著紀雲深的眼神瞬間充滿了道德譴責。這怎麼就不太好了?他們兩個老人家想
來想去,才折騰出這份他們覺得剛好的禮物,哪裡不好?!
「你們都別急啊。」紀雲深笑笑說道,「我的意思是,把我那半份也騰出來,直接全都過
戶給霖霖吧。」
—
夫婦善哉是大阪法善寺附近有名的紅豆湯店
這家髮廊裡的精怪非常國際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