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廢棄圖書館，真像是你會挑來作為基地的地方哪。」Zoe放下昂貴的手提包評價道。
「接下來要拜託妳了，」Finch急促地說，「John被販毒集團擄走，我們的嫌疑者也有危
險，我必須趕快過去。」他用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一一指著琳琅滿目的設備，「這是通訊
用的耳麥，那是我追蹤Scott Daffron和相關人等的電腦、桌面有常用的聯絡程式、當我
說需要幫我駭某些設備的時候就用這個軟體、然後伺服器在這兒──別踢到，雖然我當然
有備援──我相信以妳的聰明，這些一定馬上就會使用了──其他的我路上再跟妳解釋。
」
說完，他吃力的扛起一個外頭掛著「B計畫」吊牌的黑色行李袋，對Bear下達「坐下」的
指令，然後轉身朝外快步離開。Zoe在他身後喊道：「至少告訴我你要去哪兒？」
「我的行程很長，你可以在地圖上監看我的進度。」
事實上Harold Finch知道他定義的「長」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但是那並不會妨礙Zoe提供
支援。他開車到達紐約與紐澤西的邊界，在一棟恍若廢棄的木屋前停下。Finch隻身下車
，就著夜色的掩護盡量無聲無息地進入屋內。進入眼簾的是一條長廊，然而與外觀大相逕
庭的是，即便是這條走廊也像是被精心打理過般的整潔。Finch熟門熟路的走到第四個房
間，抬手敲門預告：「Carter警探，我是Harold Finch，我要進去了。」
這是他為數眾多的安全屋之一，之所以要預告，也只是為了預防開門時，被不知情而受到
驚嚇到的Carter一槍崩頭。Fusco也在房間裡，兩位警探擋在Scott Daffron夫婦身前，警
戒地舉著槍，看清來者確實是Finch時便雙雙鬆一口氣，將槍枝收回腰間。
「神奇男孩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Fusco一臉關心。
Finch瞄了他一眼，不確定自己是否面無血色得像個真正的死人。「他被一位銀行員Roy
Howard下藥帶走了。」
他看見Scott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皺起了眉頭，於是快步上前，在Carter和Fusco的驚呼下，
舉起槍指著Scott的額頭。Scott的妻子尖叫，但雜貨店老闆本人倒是令人驚訝的沉著冷靜
，他無所畏懼地瞪著Finch。
「Finch！你這是做什麼？」Carter按住了他的右臂，這並不能阻止Finch顫抖。「你剛剛
還叫我們保護Scott Daffron！」
Scott意外地看向女警探，眼珠子又疑惑地轉向Finch。
「她說的是真的。」Finch寒著臉道：「我和我的朋友們一直想保護你們夫妻，其中一個
還因此遭了Roy Howard的毒手，然後我就意識到，我還是沒辦法那麼無私。告訴我你所知
道的一切，否則我就把你放回街頭去，你們的項上人頭現在在紐約可是很值錢的。」
Fusco和Carter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口出威脅的Finch。Scott目光如炬地回望著Finch，他的
妻子驚嚇地跌坐在地，低聲抽泣並勸Scott回答Finch。雜貨店老闆冷靜地攬過他嚇壞的妻
子安慰兩句，然後再次抬起頭著Finch的雙眼。
「先生，我不認識你，但我也沒笨到判斷不出來你是個善良的人。」Scott沉穩地說，「
否則你也不會用一把沒上膛的槍威脅我，手還抖得這麼厲害。」
Finch幾乎要吐出一聲嗚咽，他閉上酸澀的雙眼，無力放下雙手。Carter立刻湊過來奪走
了他的武器。
「怎麼回事，神奇小子沒教過你怎麼用槍嗎？」Fusco相當不是時候地問。
同時間Zoe在耳機的另一端吹了聲口哨，Finch揉了揉剛剛太過用力握槍而僵硬發疼的手指
。
「他曾經想教我，但我不想學。」
「你的手是拿來救人的，Finch。」Carter說，她毅然決然地舉起自己的槍：「Scott
Daffron，你最好老實回答問題，我跟Fusco可是受過專業的槍枝訓練的。」
這下Fusco又一臉震驚了。他碩大的身體微微搖晃，似乎在思考著該做何反應。Finch對
Carter點點頭，然後問道：「回答我一些問題，我可以幫助你們夫妻逃離危險，並且永遠
不會再有麻煩找上門。首先，你和Andrew Gibson的關係是什麼？」
Scott的視線還牢牢鎖在Carter臉上，似乎也不相信這個女警會真的對他開槍。他的妻子
顫抖著拉了拉他的衣袖，求他回答問題。Scott這才望向Finch，滿臉的不信任。
「我如何相信你會說到做到？」
「恕我直言，Scott Daffron，我想你現在並沒有其他選擇。」Finch冷聲道。
Scott垂下視線，盯著Finch的鞋尖，雙手將妻子攬得更緊。
「──我想你們知道Andrew Gibson是墨西哥販毒集團哲埃查的紐約分部首領？」
「是，但這沒回答到我的問題。」
「我的生父母是Andrew Gibson的高級幹部，但我出生後沒多久他們就死了，我被
Jefferson收養。」
「Jefferson Cram？原來如此。」Zoe透過耳機說，「Jefferson是哲埃查的會計，專門替
集團販毒而來的獲利作假帳。」
事實上Finch早已完成了這些調查，不過他也相當驚訝於Zoe的效率，這女人確實很適合作
為夥伴。他轉身對Scott說：「你被Jefferson有計畫的收養，成年之後就用一個乾淨的身
分協助在多個銀行開戶並洗錢，Roy Howard所在的華民銀行就是其中一個，同時Roy
Howard還是Andrew Gibson安插在銀行多年的人手，對嗎？我想他的上面，也就是銀行高
層，也有Andrew Gibson的人。」
Scott的表情閃過一絲裂痕，像是聽到了什麼相當令他痛苦的事。
「我質疑過很多次，先生，」他繃著的臉逐漸瓦解。「但是……一個人的出身，幾乎可以
決定一切，除了執行他們給我的命令，我沒有其他選擇。」
Finch的心瞬間軟了，他非常清楚一個生長在販毒集團環境中的孩子，有可能會遭受到如
何的控制，這不是宣傳一句「人生掌握在自己手裡」之類的空話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國家
一旦有壯大的毒梟組織，就可能會將其影響力深入社會的每個角落，曾有國家為了打擊毒
品而虛耗了數十年的光陰，到頭來喪命的警察與軍人難以計數，被毒梟滲透的官員甚至可
直達總統，國家的經濟、社會、法治都徹底垮了，毒梟的問題卻比打擊毒品前還來得嚴重
。Finch已經猜到了這位嫌疑者的故事，只是有幾個部分牽扯著他心裡最柔軟的區塊，他
無法阻止自己繼續問下去。
「那又是什麼讓Andrew Gibson現在決定要你的命呢？」
「因為我遇見了Catheryn，」Scott轉頭看著妻子，豆大的淚珠從Catheryn的臉頰上滑落
，她將臉埋進他肩膀中。「Catheryn在半年前走進我的雜貨店，她的靈魂如此純潔無瑕─
─親愛的，我真的沒想過你願意與我──於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放手一搏，反正
就算不逃，販毒集團成員的人生也只有被殺與入獄兩種結局。」
「所以Andrew Gibson想要你的命，你要是逃走並揭發了銀行協助洗錢的行為，銀行高層
也想要你的命，」Fusco數著自己的手指，「兩撥人馬對你們虎視眈眈，但是──剛剛我
們遇到的第三撥人馬是誰？」
「恐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販毒集團之所以能在一個地區橫行多年，多半都有買通一些高
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甚者──這些官員才是利用毒品牟取暴利的始作俑者。我已經查
到了，Scott匯到馬來西亞的款項，後來又會分散到許多帳戶中，再分別以貨款的名義流
入在位於紐約市銀行的百慕達境外帳戶。」
「所以真的有官員涉案？」Carter雙眼迸出怒火，一副現在就想衝進嫌犯家中全部逮捕的
氣勢。
「有的機率非常高，但即使是我，也無法再針對境外帳戶繼續往下查了。」Finch略顯遺
憾地說。「所以Daffron先生，恐怕現在正在追殺你的第三撥人馬，就是紐約州的州長，
或是州檢察長，或是我們更惹不起的人──」
Zoe悠悠然地插嘴：「Jefferson不是會計嗎？我猜他那兒有些帳本什麼的，很有可能有名
單，我可以順便看看老客戶們有沒有找上門想解決這件事，交叉比對就能優先知道大概有
哪些人。」
「那就拜託妳了，」Finch對著空氣說。
Carter和Fusco早就習慣了Finch和Reese都會突然對空氣說話的行為，Scott夫妻則是無暇
細想，他們兩緊緊交握著雙手，Scott深吸了一口氣。
「先生、警探們，Catheryn是無辜的，她是我的天使，」他抬頭對Finch道，一滴淚水溢
出眼角，順著他的右頰滑落。「如果、如果我怎麼樣了，你們能不能保護她──」
「Scott！」Catheryn難以置信地喊道，她握緊Scott的外套袖口，指節發白。
「Daffron先生，我會想辦法讓你們都不會有事的。」Finch連珠炮似地說，「但我想請你
們幫個忙，事成之後，我可以幫你們製造天衣無縫的假身分，讓你們永遠離開危險。」
Scott滿臉驚疑地又望向兩個警探，「假身分？」
「眼鏡哥說法不太對，我來翻譯一下。」Fusco用「一加一不就等於二嗎？」的語氣，天
經地義地說：「他幫你們做的身分，肯定就是真的。」
Carter扯起嘴角，沒有反駁。
「你這是得到紐約市警局認證的造假技術啊。」Zoe故作吃驚地說。Finch忍耐著關閉通訊
的衝動，心想：妳在開玩笑嗎？是國安局、FBI、CIA三重認證的。
「你想知道你的夥伴被綁架到哪裡去嗎？」Scott遲疑地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恐
怕要失望了，Roy Howard和他那群穿西裝的金童老闆們很看不起我們──有關他們的事情
我知道的很少。」
「不，我已經知道我的資產經理人被帶去哪了，我有Roy Howard的GPS定位。」Finch說，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救他。」
「資產經理人？」耳機的另一邊，Zoe用調笑的語氣重複Finch的話，他幾乎可以看見這女
人滿臉的揶揄。「你說的是我前夫嗎？」
Finch眨了眨眼，假裝沒聽見。
「──你要Scott當誘餌？」Catheryn絕望地問。
「我事先做過調查，Roy Howard沒見識過John的身手，所以沒有派重兵看守，銀行也不容
易招聘到打手，再說，還有Fusco和Carter會掩護我們。」Finch面無表情。「不過──對
，我的確是要Scott當誘餌，在Roy Howard看到你的時候，會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你身上，
為我們創造救人的時間。」
「好，」Scott大聲說。「我願意做，只要你信守承諾。」
「Scott──不、」Catheryn既想勸阻，又想同意，滿臉掙扎。
「親愛的，再相信我一次，好嗎？」Scott撫摸妻子的臉。
夫妻倆眼眶含淚，對望好一會兒，Catheryn閉上眼顫抖著點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