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更新。
19.
雖然從方詠夏的往事、還有剛才那陣混亂裡，程祐寧大概可以判斷出這個家庭的氣氛如何
，不過聽見、猜測是一回事，親身體驗到，那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了。
「唔啊、等一下，是帥哥，而且哥你真的找到大肌肌了啦！」
大、……什麼？
方詠心先是興奮、然後又像中了邪一樣地往程祐寧厚實的胸膛伸手，她喊出來的詞彙讓程
祐寧驚疑不定、同時慌張地想躲，但又不知道躲開這個舉動會不會不禮貌。
他滿臉通紅又不知所措地尋求方詠夏的幫助。
那邊方詠夏無奈地把方詠心拉走，邊勸說自家妹妹、邊轉頭朝只顧在廚房裡頭忙進忙出、
顯然興奮無比的媽媽喊話。
「心心、妳好歹是女生，他第一次來家裡，妳先不要這樣……媽、這樣夠了啦，菜太多，
桌子都放不下了。」
「程先生，你好……」方敬展現出一家之主、成熟大人的風範對著程祐寧伸出手，程祐寧
連忙伸手，方敬緊緊地握著程祐寧的手、誇張地上下搖晃，「真是歡迎你來，我是方詠夏
的爸爸，跟他一起叫我爸爸就、……」
「爸！」
方詠夏連忙打斷爸爸的胡言亂語，他擋開自家爸爸跟滿臉通紅、完全說不出話的程祐寧，
然後雖然沒什麼用、還是把程祐寧擋在自己身後。
「你們通通冷靜一下啦！」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情緒、也已經好久沒有用這種語氣說話了。方詠夏瞪著自己這些幼稚無
比的家人們，方爸方媽跟方詠心，都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在位置上，用一副等待樂透開獎的
期待模樣、雙眼閃亮地看著兩人。
「……總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冷靜一點。」
方詠夏嘆息，他轉頭，給了程祐寧一個『看吧、我是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的眼光。程祐
寧滿臉通紅，雖然剛才進門的時候方詠夏已經很快介紹過名字，他還是又說了一次。
「我、……我是程祐寧，目前是北市市中消防分隊的隊員……」
「呀啊、竟然是消防員！」
「快來幫我滅火！」
安靜不過半秒，方詠心就尖叫著捧臉頰、林淑惠誇張地捧著胸口佯裝要昏倒，方敬則是喔
了一聲，「消防員啊，你多大了？」
「今年、22歲……」
「救命、還是小鮮肉啦媽！你看哥都吃那麼好……」
「心心！」
方詠夏已經放棄要阻止自家人的念頭，方敬繼續問：「那麼年輕啊，怎麼會想當消防員，
很危險吧。」
問到自己工作相關的事情，程祐寧就自在不少了，兩人於是坐在長方形餐桌的同一側，方
詠夏刻意讓程祐寧右側是空位，以免他吃飯的時候會不停遭受自家人的騷擾。
一頓晚餐下來，最忙碌的就是方詠夏了。
光是阻擋家人千奇百怪的問題和聯想，就讓他快發瘋。而程祐寧雖然實在有點害羞，不過
說到底也是他願意要跟來，這種狀況方詠夏事先都已經提醒過了。
只是還真沒想到程度會如此令人無法招架。
「你們兩個去幫我買酒，我要上次超商新進的那一款、兩手！」方敬指著兄妹兩個人說，
程祐寧連忙站起來，「我去吧，你們慢慢……」
「你是客人、坐好！」
方詠心翻白眼，不甘願地站起來，「你想喝幹嘛不一開始就先買好？外面很熱耶……」
方詠夏則是有點懷疑地看著朝程祐寧笑瞇了雙眼、只差沒有牽著人家手說話的媽媽，「…
…你們想做什麼？」
「喝酒啊，對吧？」林淑惠朝程祐寧甜蜜地歪頭笑著說，程祐寧實在眼光不知道要放哪裡
、他有點尷尬地笑，「我、不喝酒……」
「你們趕快去！」
被自家爸媽用非常癟腳又完全沒有掩飾的方式趕出門之後，方詠夏任由方詠心勾著自己的
手臂走在街上。
「你們在搞什麼？」
方詠夏也沒打算裝不知道，方詠心笑瞇瞇地歪頭，「沒有啊。」
「最好沒有。」方詠夏哼了一聲，「你們不要鬧，我跟他不是……」方詠心笑了起來，她
看著哥哥，「不管你怎麼說，我們都有眼睛、看了就知道了。」
——看了就知道。
「……你們看錯了。」方詠夏嘆氣，方詠心率先走進離家最近的超商，完全沒有被方詠夏
動搖，「是你自己還不肯承認而已。」
方詠心熟門熟路地走到超商冰櫃前的啤酒專區、拿了爸爸說要喝的品牌遞給站在旁邊的方
詠夏邊說：「你自己才是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啊，笨蛋。」
「我才、……」接過方詠心遞來的兩手啤酒，方詠夏就看著妹妹轉身在冰箱前檢查甜點，
「最近新出的布丁你吃過了嗎？我覺得很普通……這個好了，蛋糕捲？」
方詠夏點點頭，順便指著旁邊的起司蛋糕，要方詠心順便拿。
「程祐寧吃甜點嗎？」
「我不知道。」方詠夏誠實的說，「我只知道他不挑食。」
「那就隨便幫他挑一個好了。」方詠心轉身、到冰櫃前面去挑冰淇淋，「給他這個好了，
最近新出的口味。」
「喂，他吃一小盒一百多的冰淇淋、我吃一個四十九元的蛋糕，會不會太過份？」方詠夏
抗議，方詠心哼笑。
「你明明吃到小鮮肉，有什麼立場喊不公平？」
被方敬跟林淑惠瞪著看、弄得實在有點坐立難安的程祐寧，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打破這
種可怕的場面。
「祐寧，阿姨問你啊，不想回答就不要說沒關係。」
坐在程祐寧對面，林淑惠笑著說，程祐寧點點頭。
「你怎麼認識方詠夏的？……抱歉啊，只是實在覺得很奇妙，你們兩個人的工作性質，根
本忙到不可能還有時間認識朋友，加上你那麼年輕，我們家小夏簡直有社交障礙，怎麼想
也不會認識到他才對。」
家人的心思果然很敏銳啊……程祐寧心想。
雖然他沒有料到會有這種場面、但就算真的碰到了，程祐寧本來也沒有打算、老實說也根
本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是予宸哥救起來的那個小孩。」
完全沒料到在這時候再次聽見這個名字、也完全沒有料到程祐寧會講出這種答案，方敬跟
林淑惠都瞪大了眼睛、彷彿同時瞬間都忘了怎麼呼吸。
程祐寧看著方詠夏的父母，輕輕微笑了起來。
「醫生、……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害的。」當時被方詠夏吼了兩次閉嘴打斷、沒能說
完的話，程祐寧總算講出口了。
方敬雙手抱胸，嚴肅的表情已經完全看不出剛才的裝瘋賣傻，「對於你剛才說的，請讓我
回應一件事，當成老人胡言亂語也無妨。」
「方伯伯千萬不要這麼說。」程祐寧苦笑。
「方爸就好。」
方敬說，「那件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錯，你當時也不過10歲。」方敬直直看著程祐寧，從剛
才就一直玩得很瘋的林淑惠，雙眼裡也很明顯地含著淚光。
「……真是辛苦你了，孩子。」
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就幾乎逼出程祐寧的眼淚。他連忙伸手抹臉，「不、我……」
林淑惠吸了吸鼻子、有點哽咽，「在請你繼續說之前，我想我們有必要向你解釋，畢竟逼
你第一次來、就獨自面對我們兩人、真的很沒有禮貌，很抱歉。」
「沒有，這真的……」
「我們其實只是真的很想、很想跟你道謝。」方敬接著老婆的話說，「我們詠夏現在真的
過得很充實，也很快樂，這都是因為你，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
「我、沒……」
「從那件事之後，他就剩下一副空殼而已，不誇張，就是行屍走肉……」
方敬說，「你知道嗎，直到現在，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身為他的父母，我們能做到的
只有陪伴和照顧，卻永遠不可能填滿他內心那塊空缺。」
「……我們各種方法都試過。」林淑惠說，「但兒子是我們生的，有沒有用我們也自然心
裡有數。」
「可是他剛才一進門，我們就知道了。」方敬繼續說，「他整個人都亮起來了，眼神也不
一樣了，連說話都更有力氣了。」
「那個、……」林淑惠突然站起來，看到林淑惠站起來、程祐寧也連忙跟著站，方敬緩緩
起立之後，才向程祐寧微微彎腰、嚇得程祐寧連忙低頭。
「請相信我們完全沒有要給你任何壓力的意思。這只是身為方詠夏的父母、實在很想先弄
清楚明白的一件事。」
林淑惠也輕輕彎腰，「如果說你對方詠夏沒有認真的打算……我們沒有說一定要喔，只是
如果你以後有別的打算，畢竟你還那麼年輕，那麼，請現在離開他。」
「現在的話，或許我們還有辦法陪伴他度過沒有你的日子……」方敬說，「再拖久一點，
恐怕就算我們用盡全力……他也不會再留戀我們了。」
方敬深深朝程祐寧鞠躬：「真的很抱歉對你說出這種要求。」
「不，方爸、方媽，你們都請坐，真的。」
程祐寧一直等到方敬和林淑惠都坐回位置上，他才站直了身體。看著眼前深愛著方詠夏的
父母，程祐寧輕輕地微笑。
「關於這件事情，我想、我也有向兩位清楚說明的必要。」

好慎重，但我好好奇程祐寧怎麼回應喔（應該先好奇方詠夏才對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