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更新。
21.
像隻突然受到驚嚇的貓咪似地、方詠夏整個人從程祐寧身上彈開，程祐寧攬在方詠夏腰上
的手還來不及鬆開，就跟著方詠夏的動作一起往他躲避的方向伸過去。
「唔啊、醫生……」
方詠夏躺倒在沙發上的同時，也把程祐寧的手壓在身下、讓程祐寧不得不單膝跪在沙發上
、整個人幾乎壓在方詠夏身上。
「我、等一下，太、近……」
方詠夏緊張得幾乎語無倫次，他慌亂地想擋住自己的臉、心跳得太快又太凌亂，讓他有種
快要缺氧的錯覺。
程祐寧看著方詠夏的模樣，感覺有點暈眩。
如果、可以再、……靠近一點……
「等、一下，你等一下，程祐、……」眼睜睜看著明顯已經聽不進自己說話的程祐寧緩緩
逼近，方詠夏試圖轉頭想躲開、卻被程祐寧輕輕握住了手腕。
「……醫生，我是真的、……喜歡你。」
在那麼靠近的距離裡，用那麼認真的眼神講出這些話，簡直是犯規……方詠夏一團混亂的
腦子裡、有一部分這麼想，自己根本不想逃、卻又害怕……
一旦越界，就再也回不去。
程祐寧完全沒有用力，他只是維持著握住方詠夏手腕的姿勢，很輕地、彷彿誘哄似地，讓
方詠夏的手從臉上移開。
感覺方詠夏的遲疑，程祐寧雖然不打算強迫、卻也完全沒有要退讓的意思。他本能的知道
，要是放手、恐怕就不會再有下次了。
「真的不要、就用力踹開我，醫生……」
看著程祐寧認真講出這個選擇的表情，方詠夏簡直被他逼到絕境，明明剛認識的時候會臉
紅得那麼可愛，現在這樣真的太卑鄙、了……
「醫生、……」
雙唇相接的瞬間，方詠夏顫抖著輕抽了一口氣。程祐寧的嘴唇很溫暖，用一種深怕會碰壞
什麼的力道，很輕、很小心地貼在自己的嘴唇上。
就只是很單純的、輕輕的啄吻。
感覺方詠夏沒有那麼緊繃了，程祐寧才嘗試把方詠夏雙手往自己的方向帶，方詠夏並沒有
抗拒。他閉著眼睛、輕輕攀著程祐寧肩膀，讓程祐寧彷彿試探著什麼似地、一下又一下，
不斷地輕吻。
感覺程祐寧的親吻來到臉頰邊，程祐寧的下巴已經長了一點點刺刺的鬍渣、碰得方詠夏有
點癢，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癢、……」
程祐寧連忙暫停，「對不起、我還來不及……」
這次，方詠夏總算看到自己一直覺得可愛的那個臉紅反應，這讓他笑著、自然地把掌心貼
上程祐寧的臉頰，「不會對不起。」
透過碰觸著程祐寧的掌心，確實的暖意擴散開來，輕緩而確實地滲透進心口。方詠夏發現
自己從來沒有仔細……或者應該說，從來不敢、仔細看著程祐寧的臉。
不單單是因為他打從一開始、就如此炙熱灼人的目光而已。
方詠夏細細看著程祐寧的臉，手指跟著視線碰觸到他俊朗的眉眼、深刻立體的鼻梁和嘴唇
。沒料到方詠夏的動作，讓程祐寧雖然被看得忍不住臉紅、卻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他任由方詠夏的指尖沿著自己的臉頰描過，停留在眼角的時候、程祐寧忍不住稍微偏頭，
於是又靠進方詠夏的掌心裡。方詠夏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把這個男孩的臉都包進自己手
裡。
程祐寧側頭親吻方詠夏的掌心。
「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哪裡都不去。」
方詠夏搖頭，輕輕地笑了。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變的。」
「我知道。」程祐寧的眼神無比認真，「但是醫生，我不會要你相信我、也絕對不會向你
要求什麼，我只求你讓我在你身邊，不要趕我走……」
——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才會讓一個人說出這種話？
方詠夏看著幾近卑微懇求著自己的大男孩，心裡翻騰洶湧、說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情緒澎湃
，他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醫生。」
程祐寧好溫柔地笑了。
他又一次低頭，這次親吻毫不遲疑地落在方詠夏眼角，直到被碰觸，方詠夏才發現自己眼
眶竟然濕了。
程祐寧很輕很輕地、一次又一次的親吻，像是要把方詠夏忍不住的、隨著眼淚滑落的那些
苦痛、空洞和煎熬都佔為己有。
——得不到回應也無所謂。
打從為這個深愛著故者的男人著迷那一瞬間起，程祐寧就已經非常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場了
。他從來不曾想像過自己能夠取代、或者代替陸予宸，那根本不可能。
只是單純的，但願他不孤單、不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所有一切，不要找不到地方……
容許自己不堅強。
程祐寧抱著方詠夏坐了起來，感覺這個力道似乎沒有要放鬆，方詠夏於是任由程祐寧把自
己橫放著坐在他腿上、彷彿抱著嬰兒一樣的姿勢。
就算只是幾滴淚，那也是打從那天起，就沒有在自己身上出現過的了。
靠在程祐寧肩膀看著他，感覺胸口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溫度，程祐寧的臉還有點紅，讓方詠
夏忍不住又把手貼上他臉頰，於是、想靠近的念頭好清晰地湧出來。
「……再、一次……」
在主動貼上程祐寧嘴唇之前，方詠夏聽見自己喃喃地說。
晚上要休息的時候，雖然沒有說出口、不過程祐寧的眼神非常明顯透露出『不要趕我走』
的念頭，這讓方詠夏在洗澡的時候，還是刻意地把自己的臥室門打開了。程祐寧從客用浴
室洗好澡出來之後，看到方詠夏沒有關的房門，簡直開心到不行。
方詠夏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就愣了一下。
程祐寧坐在他第一次陪自己過夜時的床邊地上，開心地朝自己笑。
「醫生。」
方詠夏有種自己撿回一隻大狗的錯覺。
他順手把毛巾蓋在自己頭上，然後過去朝程祐寧伸手，「你先起來。」
「咦？」
一聽見要自己起來，程祐寧剛才的開心笑容就凝結在臉上，他很快站起來、方詠夏於是眼
睜睜看著那個笑容滲透進滿滿的失望。
「抱歉、我以為我可以……」
方詠夏大大嘆了一口氣，他朝程祐寧伸手、在他胸口用力推了一把。沒想到方詠夏的舉動
，程祐寧被推得踉蹌向後、在撞到方詠夏的床邊時，就重心不穩地坐倒下去。
「醫生……？」
「……你的確可以，今天是這樣，以後也是。」方詠夏轉頭，習慣性地對著自己的全身鏡
擦頭髮，「……你怎麼會以為我只准你待在地板上？」
「咦咦？」
程祐寧瞪大眼睛，方詠夏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夠多，於是拿起放在旁邊櫃子裡頭的吹風機
開始吹頭髮。透過鏡子，方詠夏於是好笑地看著程祐寧又一次滿臉通紅的模樣。
他朝程祐寧搖了搖拿著吹風機的手，程祐寧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一步就到了方詠夏身後，
開心地接過吹風機開始幫他吹頭髮。
方詠夏瞇著眼睛，在吹風機轟隆的聲音與熱風裡，思考著自己養成新習慣的可能性。
「你還沒說，你跟林淑惠女士是發生什麼事？」
一切都弄好躺上床，方詠夏用自己習慣的姿勢蓋著棉被，身邊已經把自己棉被抱過來的程
祐寧，彷彿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被方詠夏看著就動都不敢動。方詠夏只覺得很有趣、
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翻身看著目不斜視、直直瞪著天花板的程祐寧問。
「之前一起回去的那次……」
程祐寧僵硬著轉頭看自己、又努力保持兩人距離的模樣，讓方詠夏果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不用那麼緊張。」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真的只是想……」
「我知道，你想陪我。」方詠夏看著程祐寧點頭，「我很高興你可以陪我。」
程祐寧的臉又紅了。
「所以他們趁著我不在的時候，逼你交出聯絡方式？」方詠夏回到一開始的話題，這兩個
失控的老人真的是……一定要好好想辦法把他們綁起來才行。
「沒有，他們沒有逼我。」程祐寧連忙說。
那天晚上，程祐寧在請方爸方媽坐下之後，才又一次深深鞠躬。
在方詠夏父母面前，程祐寧坦承了自己打從被陸予宸救上岸、被方詠夏緊緊抱著安慰以來
，就已經埋下的感情。經過這麼多年，這種感情不減反增，程祐寧自己很清楚。
——我想，這不是那種多麼偉大的、所謂不求回報的愛。
程祐寧低著頭說，我只想看到醫生好好的。
如果能夠因為我陪在他身邊，讓他可以不再露出那種……被全世界遺落的模樣，那麼，要
花多少時間、會有多難我都不在乎，請讓我留在他身邊……
——請不要趕我走。
「我只是請他們答應，讓我留在你身邊。」
程祐寧選擇非常簡潔的版本老實說，方詠夏眨眨眼，「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交換了聯絡方式……」
程祐寧的確省略了一些關於方敬跟林淑惠有多激動、不斷提供自己方詠夏飲食與生活上的
各式喜好意見等等的部分。聯絡方式也是因為林淑惠說，這樣比較方便直接跟程祐寧交換
情報才給的。
除了程祐寧會每天跟林淑惠報告自己幫方詠夏準備的飲食之外，也會儘量——其實是被強
迫與私心——更新一些程祐寧日常偷拍兒子的照片。
……當然，這段程祐寧也沒有講出來。
「就這樣？」方詠夏顯然相當懷疑，按照自家爸媽得寸進尺的個性，應該不會只有這樣而
已才對。程祐寧有點心虛的點頭，方詠夏瞇起眼睛。
雖然不太敢肯定，不過看起來似乎……有鬼。 算了，逼問他也沒有用，下次回家再好好
看一下這些人究竟在做什麼。
方詠夏於是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好久不見的男孩就在身邊，晚上也弄清楚了一些自己一直
以來都逃避去思考的情緒，他側躺著雙手枕在臉邊、滿足地朝程祐寧瞇著眼睛、慵懶地微
笑。
「嗯，晚安。」
超近距離裡接收到方詠夏這個毫無防備的表情，讓程祐寧不但整張臉瞬間炸紅、同時也豪
不意外地發現自己該死的硬了。
「晚、安……」
程祐寧啞著嗓子、用立正站好的姿勢躺在方詠夏身邊，他雙手緊緊握拳、好強迫自己保持
理性。像是對於程祐寧的煎熬完全無感，方詠夏就這麼大方地在他面前閉上眼睛、沉沉睡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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