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咒術五夏] 我想像你成為那樣的大人19

作者: cangwei (蒼微)   2021-08-31 07:24:14
  BGM是Linkin Park的《One More Light》
  這篇雖然寫得很費力,但應該能排進我最喜歡的段落前三名,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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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肘擊呼嘯,力道迅猛絕倫,彷彿能將眼前的氣體壓縮排除成真空,但五条悟僅是輕微
後仰,沒有花費任何力氣就閃避了,他的鼻尖刮過一道急促的風,冰冷而尖銳,卻沒有使
他受到半點傷害。
  後巷過於狹窄,五条悟倒退半步,背脊便緊貼牆面,而連月光都無法照進的昏暗環境
,單純倚靠些許街燈的散射,才勉強在物體周邊留下絨毛般的薄弱光暈,他無法確定,夏
油傑能不能憑藉這樣的光源認出他,他唯一明白的是──他不想與夏油傑對打。
  人體的關節角度都有固定的範圍,夏油傑此刻的活動軌跡,無論是拳頭、膝撞抑或足
踢,每種可能都如同防竊的紅外線,在五条悟的眼前構築成禁區網絡,他很快就能判斷出
只要兩個往右的碎步,就能脫離所有攻擊。
  不過,五条悟聽見了夾雜在危險拳風中的沉重呼吸,隱約還有幾聲壓抑在喉間的反胃
,於是他輕輕嘆了口氣便毫無防備,抬手穿越夏油傑手臂伸展的縫隙。跟隨五条悟,驀然
偏移的重心使夏油傑一頭栽向五条悟的肩膀,宛如衝進他的懷抱。
  夏油傑的前額重重砸向五条悟的左肩,雖然五条悟知道他只要轉身就能規避傷害,但
如此一來,夏油傑就會直接撞上牆壁,於是他停留在原地,讓夏油傑的右拳抵住距離他臉
頰不遠的牆面,左肩乘載著使他不由得泛淚的巨大衝擊,他沒有發出痛呼,甚至還笑著道
:「傑,你這麼想我啊?我好開心。」
  五条悟的聲音停下了一切,黑暗中費力的喘息不斷噴吐到他的頸項,兩人的身軀熱氣
蒸騰,五条悟對於夏油傑身上過分濃烈的香水味,沒有表達任何意見,但他依舊不太習慣
,以至於偶爾不甚舒服地清了清喉嚨,而五条悟升高的體溫,使他原先清涼的薄荷味,轉
變為暖和而寧靜的薄荷茶,夏油傑的額頭在五条悟的肩上輕微滾動,似是在汲取這樣的氣
味,也像正抵禦著某種不知名的痛楚。
  時間彷彿倏忽即逝,又像是過了很久。
  夏油傑抵住牆壁的拳頭緩慢滑落,擦過五条悟的手臂,重心無法遏止地倒向五条悟,
而五条悟向前半步,左手扶住夏油傑的肩胛。
  此時,呼吸穩定下來的夏油傑在他耳邊輕聲說:「悟?抱歉……我沒有認出你……」
  「怎麼回事?你怎麼弄成這樣啊?」
  「……時差症候群。」
  「這也太嚴重了吧?」五条悟的右手輕輕觸碰夏油傑的後腦與脖子,冰冷的汗水濡濕
了他的手掌,「傑,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沒有必要……」夏油傑的語調不近人情,他抓緊五条悟的手臂,分明不剩多少力氣
了,卻還是試圖推開。
  「傑你是小孩子嗎?」夏油傑並沒有掙脫五条悟的手掌,不過身體卻因此而緊繃到微
微顫抖,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無可奈何的五条悟輕輕揉搓他的背脊,「好吧!你說不去
就不去。那我帶你回去好不好?你在這裡沒有上樓應該是怕吵到我吧?現在已經沒有必要
……」
  五条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油傑加劇的喘息打斷,無法壓抑的乾嘔聽起來格外像是
嗚咽,彷彿在懼怕什麼,於是他又向前半步,兩人的胸膛貼合,他昂首望向被擠扁的星空
,再次嘆了口氣,在夏油傑的耳畔輕聲說:「傑,那我帶你去看海好不好?」
  他等了許久,等到所有的顫抖與喘息都平靜下來,才聽見一聲微弱的「好」。
  五条悟牽著夏油傑的手緩慢行走,冰涼潮濕的皮膚使人聯想到生存在黑暗中的兩棲類
生物,但五条悟沒有任何遲疑,直至他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踉蹌,他才駐足蹲下,將夏油傑
背起來,冰冷的汗水順沿夏油傑臉頰的弧線浸溼五条悟肩膀的布料,細微的嗓音幾乎是以
骨傳導的方式響起。
  「悟,放我下來。」
  「等一下嘛!你可是要保存一點體力等我開車過來。」五条悟笑了起來,「別擔心,
不會有人看到,不丟臉的。」
  五条悟走出暗巷,將夏油傑放在光下,數隻飛蛾縈繞著朦朧的壁燈,夏油傑蒼白的臉
色猶如飛蛾的翅膀,五条悟用手掌蹭掉夏油傑臉頰上的汗水,並將黏附的瀏海攏好,他要
去了夏油傑的手機與開啟密碼,而他要,夏油傑就給了他。
  在一番操作之後,他將手機還回去,輕輕將額頭抵住夏油傑的額頭,讓一片無際的湛
藍烙印在夏油傑的視網膜。
  「我在你的手機上留下了我的定位,如果覺得很難受、撐不下去,就打給我。」夏油
傑眨了眨眼睛,沒有回應,五条悟就又補了一句,「傑,答應我,等我回來。」
  「……好。」
  夏油傑回想海的形象,但他只憶起五条悟虹膜的顏色,儘管此時連五条悟奔跑離去的
聲響都不復聽聞,他眼前依舊被那片藍色所籠罩、所守護,模糊的海潮浪花不知是由他腦
海深處或是他耳邊響起,他倚靠著屋牆,思緒流得很慢。
  紊亂的時間感使他恍惚,趨光的飛蛾耗盡了力氣掉落下來,他彷彿聽見遠處傳來的汽
笛聲,視野裡平靜的藍色開始湧動,逐漸褪為黏稠的灰黑,他分明知道一切都是幻覺,卻
怎麼也擺脫不了黏附於鼻骨的骯髒氣味,就連身上過於濃烈的香水味也無法阻擋,本已消
散的噁心感再次席捲而來。
  不秉持希望便不會感到絕望,他以為,他再也不會去期待他人的承諾,但他依舊劃亮
了手機,顯示的地圖沒有任何標示,靜止在某片住宅區,他未曾涉足,所以不知道那是哪
裡。
  剎那間,他放棄掙扎,任由那些灰黑的畫面將他吞沒,他感到窒息,手機自他掌心滑
落。
  身體受到重力吸引,幾個片段卻輪流漂浮起來,比頭頂更高——騙人的。為什麼還有
餘力相信?回不去了。好累。
  他以為他會溺斃在汙穢的記憶之海,沒想到還沒沉淪便被一個溫熱的懷抱承接。
  「傑咳,你這個大騙子!」
  熟悉的嗓音在他印象中意外清晰,與當時五条悟以為與他失聯,一路狂奔到既喘又咳
相同,略帶責怪的語調並沒有太多憤怒,但也不是單純的陳述,彆扭得令人感覺委屈。
  夏油傑徹底鬆懈下來,軟綿綿地靠在五条悟的胸口,他視野裡的灰黑淡化,焦距聚集
在五条悟臉上的細毛,銀白色的,是雲海的顏色,而再往下,晶瑩的汗珠結在五条悟的下
顎,如同初升的日頭,明亮得令人讚嘆。
  於是他表情幾不可見卻語帶笑意:「告訴你做什麼?你又不會飛。」
  「你啊!」五条悟誇張地嘆著氣,將他落在地面的手機放回他掌心,手臂越過他的膝
窩,做出標準的公主抱,「我不會飛,那就讓你飛好了。」
  五条悟雖然抱著一個人,但微蹲拉開車門並將他放進副駕駛座的動作很輕柔,幾乎沒
有碰撞。
  扎緊的丸子頭被五条悟移去髮圈,烏黑的頭髮散在灰色皮椅,為他扣上安全帶,五条
悟沒有說半句話,神情很認真,夏油傑忍不住對他說:「悟的動作很熟練,是不是時常這
樣載人出門啊?」
  猛然抬頭的五条悟撞上車頂,反作用力與疼痛迫使他趴向夏油傑,他的頭顱終究沒有
像彈珠臺上的彈珠來回彈射,鼻尖輕靠在夏油傑的鎖骨上,不到一秒就分開,他悶悶地道
:「我才沒有。」
  「嗯,我看出來了。」
  夏油傑試圖去揉五条悟的後腦,檢查是否留下腫包,但舉不了那麼高的他,不慎讓失
卻力道的手掌拍擊正調整座椅位置的五条悟手背,對著五条悟瞪大的眼睛,他露出比哭還
難看的微笑。
  「聽起來很大聲,但是不會痛啦!別擔心。」五条悟瞥見夏油傑顫動的手指,卻故作
沒看到,接著捧住夏油傑的臉頰,如同揉麵團般搓揉,夏油傑的五官被擠壓出許多千奇百
怪的表情,五条悟便笑了起來。
  「悟在做什麼呢?」
  「按摩啊!傑你是不是在歐洲吃太多煮過頭的肉啊?臉部肌肉僵硬到連微笑都變得好
奇怪。」
  「那我不就該謝謝你囉?」
  「我們都什麼關係了!不用客氣呀!」
  五条悟把夏油傑的臉頰往左右拉開,放手後輕輕拍了兩下,兀自笑得開心,不知是按
摩真的有效,或是五条悟的笑容太有感染力,瞇起雙眼的夏油傑勾起嘴角,無奈卻放鬆,
五条悟才滿意地坐上駕駛座。
  發動的特斯拉很安靜,不似一般的車輛能感受到引擎的轟隆,五条悟拉開中控臺置物
櫃,抽出一袋包裝完整的半融化糖果,而後不動聲色地塞回去,他偷眼看夏油傑,本以為
夏油傑會閉目養神,沒想到他撞見一雙帶笑的眼睛。
  「我很少開。」五条悟有些窘迫,「啊啊傑你剛才什麼都沒看到啦!」
  夏油傑依言笑著閉上雙眼,隨即又張開。
  五条悟笑了起來,從褲袋中掏出紙捲的薄荷糖,僅存兩顆都給了夏油傑。
  「一顆就夠了。」
  夏油傑將一顆含進嘴裡,另外一顆還給了五条悟,而五条悟原先想拆開吃掉,但思考
片刻就又放回褲袋。
  踩下油門,車輛前行得相當平穩,但夏油傑還是微微蹙起眉頭。
  「我要打開車窗,吹風沒有問題吧?」
  「沒有。」
  「想吐的話,吐在車裡也沒有關係,反正很久沒保養了,順帶一起處理,往前一點別
吐到自己就好了。」
  「嗯。」
  車窗外光影更迭,明滅的剪影如同繁華的走馬燈,夏油傑斂下眼簾,感受許多事物從
他身旁掠過,夜風吹撫他的側臉,飛揚他的髮絲,彷彿連心都能一同飄蕩。
  Should've stayed, were there signs, I ignored?
  (我早該留下的,卻究竟都忽略了些什麼?)
  Can I help you, not to hurt, anymore?
  (我會是那個,替你抹去傷痛,使你改變主意的人嗎?)
  We saw brilliance, when the world, was asleep.
  (世界沉睡之際,眼前一片星光熠熠。)
  音響傳來澄澈的樂音,但歌曲還未播放完畢,就被五条悟切至下一首,是激情的搖滾
樂,夏油傑向五条悟投去疑惑的眼神,五条悟問他是不是想聽?得到肯定的回應就切回去
,還自顧自地解釋。
  「怕開車睡著聽的,剛好跳到這首。」
  夏油傑聽完並且聽懂了歌詞,望著五条悟微微發紅的耳殼,輕輕地說:「悟該不會
......是基於相同的理由才買特斯拉的吧?」
  一陣可疑的沉默後,五条悟理直氣壯地道:「自動駕駛系統看起來很厲害對吧?」
  「我突然感到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夏油傑忍不住揶揄他,「悟說要看海不會是直
接開進海裡看吧?」
  五条悟察覺到夏油傑的身體雖然無力,但已不像先前緊繃,就笑了笑說:「雖然這個
提議很讓人心動,不過很可惜,我在買的時候沒加裝潛水系統。」
  「那種東西可以加裝嗎?」
  「不知道,我沒有問。」五条悟想了想又補充,「傑,你會游泳嗎?」
  「會。」夏油傑笑得無奈。
  「別擔心,不管會不會我都會先救你。」
  夏油傑沒有回應,閉起眼睛感受風的氣息。
  「傑,喜歡兜風嗎?」
  「不討厭。」
  「你有駕照嗎?」
  「有。」
  五条悟並未說明或是作下結論,好似只是隨口問問。
  
  到了海岸,夏油傑仍是被五条悟公主抱著走向沙灘,五条悟將他放置於比潮間帶高許
多之處,環著他坐下,扮演一張有靠背亦有扶手的椅子,夏油傑說沒必要這樣,但五条悟
覺得這樣坐比較暖和,剛才匆匆忙忙的,忘了毛毯,夏油傑只好由著他。
  深夜的海漆黑到什麼也看不見,若不是波濤拍打的嘩嘩聲與海水獨有的鹹味,幾乎無
法辨識已經到了海邊。
  倒是滿天星斗,因為沒有光害,爭相閃爍著絢麗的光芒,夏油傑沒有說話,五条悟就
零零碎碎地唱起了歌,嗓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動人。
  If they say.
  (當他們說著)
  Who cares if one more light goes out?
  (誰會注意到一盞燈光的熄滅啊?)
  In a sky of a million stars.
  (在閃耀的滿天星斗下)
  It flickers, flickers.
  (它搖曳不定,試著找回昔日的光彩)
  「欸!傑,這首歌很應景對吧?」
  「後面呢?」
  「我忘記了。」五条悟笑著指星空,「傑你看!那是獵戶座,那是小犬座,那是天狼
星。」
  「獵戶座、小犬座跟天狼星都是冬季才看得見的喔!那是夏季大三角。」
  「原來現在是夏天嗎?傑抱起來涼冰冰的,我還以為是冬天呢!」
  「那還真是對不起喔!讓你誤判了。」
  五条悟笑了起來,看夏油傑似乎恢復精神,就纏著他講夏季大三角,夏油傑陳述棚機
津女傳說與彥星織姬的故事,五条悟問他,最後彥星和織姬見面了嗎?
  「見到了。」
  「既然見到了,那就回去吧!」
  夏油傑怔愣片刻,接著笑著拉住五条悟的手掌,站起身,五条悟走得比平時慢,好像
在等待他適應步行於沙灘。
  回到盤星,五条悟本想送他上樓再停放車輛,夏油傑說不必,五条悟拗不過他,只好
依他的意思。
  五条悟漫步返還,發現夏油傑還佇立在盤星門口,仰頭望著幾乎看不見的繁星,他連
忙衝過去,輕捏夏油傑的肩膀,推往樓道。
  「傑你幹嘛等我啊?」
  「別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去盤星拿東西,順便看了一眼星星。」
  夏油傑自然垂放的雙手空空如也,五条悟撇撇嘴,將車鑰匙塞進他掌心。
  「傑想兜風的話,直接開出去,不必問我,有什麼問題再告訴我就好,等等我把車停
的位置寫給你。」
  「萬一我捲款潛逃怎麼辦?」
  「你可以捲款,不用逃,想要的話都給你也無所謂。」
  「悟你就不擔心我對你騙財騙色啊?」
  「那你最好不要被我發現。」
  「喔?開始撂狠話囉?」
  「如果我沒有發現的話,我就會把一切都當作是真的,不斷相信著。」五条悟輕輕咳
了兩聲,別過臉不與轉頭的夏油傑對望,「好啦!廢話那麼多,還不快去洗澡?傑你是帕
金森發作喔?香水灑那麼多,我都快被你熏死了。」
  夏油傑絲毫沒有介意五条悟嫌棄的話語,他將手中的鑰匙放進五条悟的褲袋,忍不住
問他:「悟,我在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
  「傑你啊!」五条悟笑了笑,將夏油傑推進浴室。
  「滿嘴謊言。」
  夏油傑洗好時,整個房間靜悄悄的,他環顧四周,所有的傢俱與擺飾都保持他出門前
的模樣,他立刻就知道,五条悟這三天也沒有踏入這個房間。
  他經過書架,踰越床鋪,客廳的矮几桌面,車鑰匙壓住一張寫有地址的便條,正是夏
油傑剛才手機地圖上顯示的住宅區所在,當時應該是定位被地下車庫所屏蔽,現在五条悟
的標誌好好呈現在他家的位置。
  而在地毯上,夏油傑找到了攬住抱枕,頭倒向沙發椅墊,兀自睡得香甜的五条悟,水
晶燈讓五条悟深沉的黑眼圈無所遁形,夏油傑打消了叫他起來的念頭,蹲下來緩慢抽掉五
条悟懷中的抱枕,猝不及防,他代替抱枕被五条悟摟進懷裡。
  在這麼近的距離,夏油傑才聽見五条悟微微張開的嘴裡透漏出的呢喃。
  「傑...乖...不要走......不要怕......」
  而後五条悟哼起了斷斷續續的,那首他說忘記所以沒有唱完的歌。
  夏油傑嘆了口氣,卻沒有掙脫五条悟的懷抱,只是轉身將五条悟背起來,他笑了笑,
語氣很溫柔地說:「悟,你是笨蛋嗎?」
  「Well I do.」
  恰好接上的歌詞應該是滑稽的,但夏油傑卻不再笑,只是俯低身體,不讓五条悟從他
的背上掉下來。
  細白的沙礫自五条悟褲腳的摺痕滑落,而在夏油傑的心上,或許也有長得相似之物在
緩慢剝離,散在柔軟的毛毯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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