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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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忘不了自己兒時的白月光。
蘇晨芳倒是假裝忘得一乾二凈。
七歲到十五歲，蘇晨芳和張浩相伴度過八年歲月，如今他們卻只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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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芳x張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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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姜子偉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張浩正在睡覺，「喂？」他的語氣微慍，好似不滿難得的睡眠時
間被人打斷。
「喂？張浩？你在睡覺？」姜子偉的聲音倒是充滿活力，張浩拿起床頭櫃的手錶一看，發
現現在才早上九點，他的無名火更甚，沒事這個時間點打電話過來幹嘛？
「有屁快放。」依張浩和姜子偉的多年交情，他實在沒辦法有禮貌地告訴對方自己在忙待
會回撥，姜子偉也知道這點，在另一頭笑了幾聲才說話：「下禮拜五你有沒有空？你還記
不記得王玟倩？就是國中那個班長，前陣子我意外遇到她，哎她竟然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
了！」姜子偉越講越起勁，連班長小孩是一男二女、其中還有一對異卵雙胞胎都講出來了
。
張浩怕他估計是要把重逢經過都講過一遍，急忙喊他名字叫停，在床上翻了個身起床坐著
，抓抓頭髮，不耐道：「你講重點行不行？」
姜子偉喔了一聲，張浩就聽見那頭傳來了翻紙張的聲音，「班長那時候說機會難得，她想
辦個同學會，時間訂在下週五晚上，看你要不要看一起吃個飯？」
「……下週五？」張浩忍不住挑眉，今天都已經禮拜日了，現在才來問他會不會太晚了點
，姜子偉似乎也明白他在想什麼，尷尬地嘿嘿笑了幾聲，「我這陣子忙，就忘了問你。」
張浩清醒了一點，下了床，「我看看時間再告訴你能不能去。」他雖然對國中同學會還有
點牴觸，但回過頭想想都已經過那麼久了，當事人估計也忘了之前的紛爭，一直推遲就看
起來自己還介意著，說不定蘇晨芳連他是誰都忘記了。
他又和姜子偉聊了一會天，到廚房泡杯咖啡來喝後才掛掉電話。張浩的指頭在手機螢幕敲
了幾下，從助理那確認自己那天下班後沒事，馬上就回報給姜子偉知道，誰知道姜子偉剛
回傳一張貼圖，助理就馬上打電話來。
助理：「經理……陳董助理剛才打電話問說您下周五晚上有沒有空……」聲音十分委屈。
張浩：「……」
到了禮拜五，張浩應酬完已經九點多，打給姜子偉才知道他們一行人剛結束，從他含糊的
語調還能知道醉得不輕，喊著張浩來帶他回家。張浩和他要地址，他講得二二六六，只知
道在哪一區，連哪條路都講不清楚，「算了，你快把手機給誰，叫他……」張浩話還沒說
完，就被一聲陌生的「喂？」給打斷，「你是要來接姜子偉的嗎？」說話的男人聲音淡漠
，語調卻輕柔，好聽極了。
張浩原先還有些一愣，馬上就反應過來，趕緊問：「對，你知道那裡地址嗎？」
「嗯。」男人輕哼，「姜子偉醉到說不清楚話，我拿他手機幫他講一聲，我傳地點給你，
你直接導航過來吧。」
「好，謝謝。」待電話另一頭掛掉，姜子偉的帳號傳來了地點資訊，張浩還是遲遲無法回
神。在他的記憶裡，他們班很少有人這樣講話，只有……
長呼一口氣，張浩打起精神將地址複製到地圖裡，打開導航，發動車子，方向燈「噠、噠
、噠」地響著，做了一會心理建設才打擋上路。張浩就這樣忐忑了十五分鐘，最後停在餐
廳路旁。
他一下車就看見姜子偉在大門口被人攙扶，周圍還圍了幾個人，一群人有說有笑，扶著姜
子偉的人身子不矮，在人群特別突出，和別人說話時嘴角帶著淺淺笑意，細眉薄唇，笑時
桃花眼微微眯起，頭髮略長，兩鬢的長髮向後綁起，精緻得不像真人，遠遠就讓張浩看得
入迷。
他走過去和老同學敘舊，含糊地為今天的晚到道歉，為了賠罪幫還在這的同學們叫車、付
車錢，不到半小時周圍就只剩下靠在別人身上呼呼大睡的姜子偉和肩膀滿是姜子偉口水的
蘇晨芳。
「……謝謝。」張浩從蘇晨芳手上接過姜子偉，蘇晨芳輕哼一聲，樣子淡得可以，方才和
同學聊得開心的樣子一掃而空，他的回應讓張浩心一沉，不自覺有些沮喪，但還是開口：
「你要怎麼回去？」
蘇晨芳回道：「搭車。」張浩看了他一眼，白皙的臉龐的確有些泛紅，喔了一聲，聽著姜
子偉的鼾聲，不抱希望地問：「要不要我載你？姜子偉的家就在附近，送他回去後我順便
載你回去。」
他感覺自己這麼問時手心冒汗，上次這麼緊張還是多年前第一次提報的時候，蘇晨芳淺褐
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竟出乎張浩意料爽快地答應：「好。」
最後他們三人變成姜子偉在後座倒著睡、蘇晨芳坐在副駕駛座靜如止水，張浩內心萬馬奔
騰地在開車。張浩起初還會問蘇晨芳「最近好嗎？」、「剛才餐廳好吃嗎？」、「最近在
哪工作？」之類的問題，結果蘇晨芳所有問題都俐落地用兩個字解決，「不錯」、「還行
」、「臺中」。
張浩不是沒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只不過是他心中有一小塊期許蘇晨芳會對他講出更多話
，所以又試圖問了一句：「你特地北上來呀？」
「嗯。」熱臉貼冷屁股貼到臉都要冷了。張浩暗自想，他乾笑幾聲，回句辛苦你了啊，蘇
晨芳便沒再回話。直到紅燈停車，張浩悄咪咪地撇眼一看，發現蘇晨芳早就靠著車門睡著
了。他不敢發出聲音，默默把廣播給關了，省得之後又撥出什麼歌吵醒熟睡的二人。
不一會兒的時間就到了姜子偉家，張浩花了一點時間找到車位，停車時蘇晨芳還睡著，他
不放心蘇晨芳睡覺時讓車子維持發動，輕拍他的肩膀呼喚他。結果蘇晨芳睡得熟，死都不
肯醒來，還微蹙起眉頭以示不滿，張浩忍俊不禁，只好開幾公分的窗方便空氣流通，關掉
車子引擎扛起姜子偉回家。
姜子偉住的公寓有管理員，張浩向他打聲招呼，從姜子偉身上摸出磁扣搭電梯，送他回家
到床上的整個過程心心念念在車上睡覺的蘇晨芳，雖說都己經老大不小了，但是丟他一個
人在那還是不太放心。
張浩從姜子偉家裡翻出備用磁扣，又從他冰箱幹走兩罐水後拍拍屁股走人，再回到車上，
就看見蘇晨芳在和誰講著電話，「嗯，要回去了。」他聲音沒有張浩那般低沉，講起話來
平緩舒適，發現張浩回來了，低聲說了什麼，張浩關上車門時只聽見蘇晨芳說了一句：「
回去再打給你。」就掛上電話，車內恢復一片靜寂，頓時有些尷尬。
「女朋友？」張浩邊問邊打開廣播，試圖讓沉悶的空氣舒緩些，又把剛才拿的其中一罐水
給蘇晨芳，「怕你渴，拿去喝吧。」
「不是。」蘇晨芳道，他的回應倒是沒讓張浩多放鬆，張浩沒看見蘇晨芳接過水時的眼神
流動，專心地倒車駛回路上，開到紅綠燈他才想自己壓根兒沒問蘇晨芳住哪，「你住哪間
飯店？」
蘇晨芳說的名字他有印象，是間離他家不遠的五星級飯店，以精緻服務聞名，不過張浩倒
也沒想到對方會有這個閒情逸致訂下高檔飯店，畢竟以蘇晨芳清心寡慾的樣子，沒準還會
去選青年旅館來住，「……只剩下這間有空房。」美人說得無辜，張浩不禁勾起嘴角。
張浩開車時不時偷看副駕駛座的蘇晨芳，對方不是低頭滑手機就是撇頭對著窗外發呆，沒
有想要和他交流的打算，張浩選擇不自討沒趣，既然對方不想說話安靜便是，等到他想說
話再說即可。
他的耐心等候像是感動了上蒼，就在張浩正準備停車放蘇晨芳下去的時候，他聽見對方呼
喚他，下意識地「嗯？」了一聲，轉頭就看見蘇晨芳兩眼直盯盯地看著自己，有些尷尬地
繼續問：「怎麼了？」
車內昏暗，蘇晨芳又背對光源，張浩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隱隱約約看見他蹙起眉又放鬆，
面色有些凝重，過了幾秒才聽見蘇晨芳問：「……你明天有空嗎？」
張浩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蘇晨芳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次，問道：「我明天還會
在臺北，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張總眨眨眼睛，總算是理解了蘇晨芳打算約他出去，這讓
他又忍不住笑出來。
「當然有，我們那麼久沒聚聚了，你說什麼我都會排萬難赴約。」張浩對他的態度不像十
五年沒見的老同學那般尷尬，畢竟兩人過去關係不錯，稱得上稱兄道弟，只是……
他不懂為什麼蘇晨芳才能這麼正常地和自己對話，他以為他們之間的情誼全斷在那天了。
張浩至今忘不了他錯愕一語不發的表情，那天蘇晨芳無言地宣告他們決裂，八年友誼一乾
二淨斷得徹底。
「那我們明天見？」蘇晨芳問。
張浩點了點頭，回復：「明天見。」
蘇晨芳沒再說話，見張浩停好車就打開車門離去，只輕聲留下一句「祝好夢。」
張浩一時愣地看他遠去的背影發呆，腦袋還縈繞著蘇晨芳方才的輕聲呢喃，那句好夢似魔
咒般攀上他的心頭，張浩聽見了自己的怦然心動。
直到蘇晨芳走進大門他才回神。
靠，忘記問他碰面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