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波濤」伸手摸了自己的臉頰，痛得齜牙咧嘴。
除了小時候偶而頑皮被父親打屁股，有時考試成績退步了被打手心，他基本上是個乖寶寶，
很少被修理。
但這回可真的是被打出門了。
「要搞同性戀就滾出去！」
不管母親淚眼婆娑的拉著他要他向父親道歉，要他承認自己是一時糊塗，年紀小不懂事，
搞不清楚性向代表的是什麼之類的，他還是頭也不回、毅然決然的撈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揹著背包離開家。
「你要是敢踏出這個家門，以後就別回來了！」
不聽父親的咆哮，他扯開母親的手道：「媽，別擔心，等我安定下來，會Line給妳。」
父母親以為他無處可去嗎？別鬧了，他都要升大二了，就算是隨便找個同學家也能窩幾天。
更何況他是真有目的地，才不是一時衝動的離家出走，不會露宿街頭的。
他要去新竹，他相信那裡有地方可以收留他；而且他心愛的學長在那裡的某間民宿打工，
他這次會向恐同的父母出櫃，就是有心理準備會被趕出家門；他要去找學長告白。
他是大男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才不相信事情會難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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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濤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外面的孩子」；父親有個元配老婆，還有一個兒子。
想也知道父親和元配妻子感情不睦，是以自從和母親在一起後，
就等於是在外頭另立了家庭，只等著和元配離婚。
幾年前，父親的元配終於同意離婚，是以母親被扶正了，他也不再是私生子。
對父母親不道德的婚姻關係，他是沒意見啦，畢竟父母都算寵愛他。在他的成長過程中
除了前半段算「父不詳」外，父母都沒讓他吃過苦，也算是沒什麼煩惱的長大。
直到念綜合高中時，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同社團的學長，性向覺醒後，
才算是遇上了人生的第一個困擾。
不過這個性向問題也沒困擾他太久；喜歡就喜歡了，不然呢？還能怎麼辦？接下來就是
看學長能不能也喜歡他，事情就成了。
是以他想方設法的去親近學長，跟學長建立了不錯的交情。甚至為了學長，
他硬是拚命考上了和對方一樣的大學，成為同系的直屬學長學弟。
當然，在這段期間內，他成功的從旁敲擊出，學長竟然也是同志。
太棒了！真是天助我也！
不過他樂歪了的時間也沒多久，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也得知了學長之所以每到寒暑假時，
就會去新竹的民宿打工，是因為那家民宿的小老闆是學長暗戀的對象。
嘖！所以結論是，他有情敵。
好，既然如此，那麼就，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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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客運抵達新竹，波濤拿出暗藏了很久的電話號碼；他同父異母的兄長，
曾經寄過喜帖和白帖來家裡。
雖然它們都被父親丟進紙類回收箱，但他還是偷偷的看了帖子裡的內容，
硬是把聯絡資料記起來。
他緊張的撥號後，是一名中年女性接了電話。
「『茉莉夫人』您好。」
疑？我沒撥錯號碼吧？「茉莉夫人」，不是學長打工的民宿嗎？心問，波濤遲疑了一下。
「請問……這裡住著一位『程平』程先生嗎？」
「是的，但他現在不在家；你哪找？」
「我是程平的弟弟『程波濤』，我有事找他；我可以現在去那裡等他回家嗎？」
波濤本來還沒什麼信心能找到兄長的住所，不料接電話的婦人竟熱心的告訴他公車怎麼搭，
很快的他就來到一幢有若童話城堡一般的民宿前。
然後更加驚喜的，他看到心愛的學長正在灑掃庭院。「學長！」他開心的撲上去環抱對方。
「你怎麼會在這裡？」被熱情的撲抱，「卓世翰」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交情
算不錯的學弟。不過對方的嘴角怎麼看來有些淤青，像被揍了？
「我來找我哥，但沒想到這麼巧，原來這裡就是學長打工的地方！」波濤蹦跳了一下，
仰望著心上人。
「這樣啊……」學弟姓「程」，該不會是……世翰心驚，同時聽到後頭傳來老闆娘的
招呼聲，便牽引著學弟一起轉身迎上。
不等世翰說什麼，尹母早就從房子裡走出來，親自歡迎初來乍到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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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波濤就看到一幅放大的婚紗照，掛在客廳最顯眼的牆上。和喜帖上的照片一樣，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他的兄長，和無緣認識的大嫂。
「來來，這樣坐，喝杯茶。」尹母慈愛的帶領著眼前可愛的年輕人；她從沒想到女婿
的親人會找上門。「你說你叫『波濤』是吧，稱呼我『伯母』就可以了。」她邊道邊心想：
親家公還真是偏心，大兒子叫「平」，小兒子叫「波濤」。
「是的，謝謝伯母。」沒法子和學長多聊幾句是有點可惜沒錯，但現在重要的是，
得先搞清楚兄長人在哪？而且現在是學長的上班時間，等學長有空還是下班了，
他再找對方聊也不遲。
在尹母熱情的款待下，波濤得知了原來這裡是兄長的岳家。雖然大嫂早逝，
但兄長仍以女婿的身份住在這。
不過因為兄長的職業是空服員，現在飛到國外不在家，是以要過幾天才會放假回來。
為了等兄長回家，波濤只好厚著臉皮向尹母請求在民宿打工。
「好啊，那你就和世翰睡員工宿舍房，要做什麼工作就讓他教你。」尹母同意。
耶！太棒了！不但見到朝思暮想的學長，還馬上進階到同居！波濤樂得跳起來。「謝謝您！
伯母！我會很努力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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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翰被老闆娘叫進來，指示他帶波濤去宿舍房間。
「原來你是程先生的弟弟，」雖然是同姓，但一個是臺北人一個住新竹，
外表更是沒一點相像之處，世翰完全沒聯想到二者竟是親兄弟。「你們完全不像。」
「我哥像爸，我像媽。」波濤樂得小跳步。被心愛的學長帶進房，
他被示意可以使用房間右側的家具和空床位。
「民宿的工作沒什麼難的，跟著我做就好了。」世翰表示要去外頭拿工作要穿的制服，
讓對方先整理行李。
「是的，學長！」沒時間讓波濤參觀這個房間，他只能先把行李大致歸位，
學長就又回來了。「謝謝！」他接過對方遞來的制服，毫不害臊又有點故意的當著對方
的面脫掉上衣換上制服。
接下來的日子，波濤樂得當世翰的黏皮糖，跟前跟後的辛勤工作，
大方又開朗的態度很討人喜歡。
待安定下來後，波濤用Line向母親報了平安。
緊接著，他就是要找出「情敵」到底是誰？長得是圓是扁？
他手上僅有的線索表明了此人是民宿的小老闆，也就是尹伯父的兒子，但人住在市區。
唔，這樣要怎麼辦？波濤心想：尹伯母應該會有相本之類的東西，可以先讓他借來瞧瞧，
有個心理準備。
才這麼想著，他的情敵很快就出現了。
原來幾乎每個禮拜日，情敵會帶著老婆小孩和父母一起去教會，
然後來民宿待到傍晚用晚餐。
不是因為知道小老闆是情敵，所以波濤故意小瞧對方，而是客觀的說，
小老闆長得真的很普通，就是很一般的竹科上班族。
晚餐時，波濤特別觀察學長；雖然學長是員工，但也可以和老闆一家人一起吃飯。
他注意對方在面對暗戀對象時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但一點兒都看不出蛛絲馬跡。他不禁
暗自佩服學長面對心上人時，自然又鎮定的功力高超，教他恨得眼角快要抽筋。
也許小老闆是直男又有家室，所以學長才只能暗戀吧？真是的，
他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在學長面前展現自身的優點。
畢竟要交往的話，還是跟單身的人比較適合談戀愛吧。他要提點一下學長，
別對有家庭的直男做無意義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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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兄長要回來的前一天傍晚，波濤正在幫忙做晚餐時，民宿來了一個帥氣的男人。
來人如入無人之境，一進廚房見到尹母就喊：「媽！」轉頭看到他就大笑：「矮油！
平平的弟弟！好可愛哦！來抱一下！」
男人撲過來就熊抱，波濤被撲鼻的古龍水味嗆了一下，手腳亂揮，腦子稍微打了結：
原來這個民宿還有另一個小老闆！
見狀，尹母被乾兒子逗笑了。「阿遠，你嚇到阿濤了，別鬧他。」
「我是『鄭遠鴻』，你可以叫我『鴻哥』。」遠鴻拍拍年輕人細瘦的肩背，
愛屋及烏的笑道：「聽媽說你在這打工，很棒哦！小子，來來，我的名片，
放假時就打給我，我載你出去玩！」
波濤被尹母和遠鴻拉來拉去，暈頭轉向了半天才得知這位是尹家的乾兒子，
不是這裡的小老闆。
「鴻哥好，我是『程波濤』……」看著手裡的名片上印有攝影工作室的字樣及攝影師的頭銜
，他仔細打量了這位打扮的很時髦的遠鴻先生，覺得對方亮眼到誇張的氣勢，簡直像是電視
明星……哦，是已婚人士，戴著婚戒。不過那個婚戒的樣式，好像有點眼熟……
「哇，我等不及看平平明天回來見到你，會有什麼反應了，一定很精彩！」遠鴻毫不客氣
往中島上偷捏了一塊滷味豆干塞進嘴巴，邊笑邊說：「媽，我上樓放東西，一會兒就下來
幫忙！」
像一陣風似的，波濤目送對方轉出去。心想，對方叫兄長「平平」，哇，他們是有多熟啊？
年紀都這麼大了，還用這種暱稱，好像有點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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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頓晚餐，有遠鴻吵熱氣氛，一家子和樂融融。
不過波濤注意到了，學長的態度好像有點不自然，像是尷尬，不怎麼搭腔。他心想，
學長該不會是遇到帥哥會不自在的那種人吧？
結束了晚餐時光，收拾了餐桌廚房，他回房後纏著學長東拉西扯的閒聊時，
對方的態度就跟往常一般了，完全沒了用餐時的疏離感。
他覺得奇怪，判斷讓學長不對勁的關鍵，一定是鴻哥的存在。
不過他的疑惑也沒維持多久，隔天，當遠鴻去高鐵把他的兄長載回來時，
他就知道為什麼了。
好像年輕了三十歲的父親。波濤看著步下車走到前院的兄長，啞口無言。
雖然跟婚紗照一樣是西裝筆挺的，但感覺完全不同；他從來沒看過爸爸年輕時的照片，
有那麼英姿風發的氣勢。
炯炯有神，像是乘著風似的向他信步而來，就像一位國王，好瀟灑！
他暗自吞了口水，轉頭望向心愛的學長。他發現學長的雙眼簡直發亮，
黝黑的臉泛著可疑的紅，絕不是因為天氣太熱的關係。
霎時他覺得腳底好像踩到薄冰，驚覺：民宿的小老闆，指的不是尹伯父的兒子，
而是女婿，也就是眼前這位……
兄長來到他眼前，站定，以一種會教人後腰酥麻的男中音道：「你好，波濤，初次見面，
我是『程平』。」
就只有這麼一句，他的兄長接過鴻哥遞來的行李就進屋去了。
波濤呆了半晌，不由自主大步追進去，看到兄長微笑著向尹母問安後，
像個外國人一樣給予了擁抱和頰吻，緊接著上樓去。
「小濤，晚一點再跟你哥聊，他得調時差。」遠鴻輕拍年輕人的肩，對剛才伴侶的裝腔作勢
快要忍俊不禁。唔哦，那簡直像在走秀似的酷勁，害他差點硬了。
「好，」波濤心不在焉的道：「那我去工作了。」轉身往外頭去。
當他看見心愛的學長拉著水管在院子一角澆花，卻偏著頭望著兄長的房間方向，
一臉近似迷茫遙想的神情，教他的思緒霎時糾結成一團亂，心喊：搞什麼鬼！原來
學長暗戀的人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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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波濤心痛的注意到學長的眼神一直追著兄長跑，表情也比往常還豐富；嗚，
原來他的情敵是兄長，這該怎麼辦？他要投降嗎？才不要！
然後就是兄長戴在手指的婚戒和遠鴻的婚戒，竟是同樣的款式；靠！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可能是因為兄長不是每天在家，所以用餐的氣氛很熱絡；兄長有千奇百怪的職場笑話
可以講。
吃吃喝喝間，兄長對尹伯母表示。「波濤要在這做多久，媽您和他處理就行了，
我常不在家，不用顧慮我。」
就是這樣，兄長對他雖不冰冷，但也不熱切。當然了，就算他們是血緣上的兄弟，
但他媽是破壞了兄長原生家庭的第三者，他可不敢指望兄長對他會有多熱絡的手足之情。
用完餐後，眾人改到起居室去吃水果。
波濤跟著大人們一起坐下，他發現兄長和遠鴻坐在雙人沙發，尹伯父母和他坐三人沙發，
學長坐單人沙發。
這樣的安排像是再自然不過，他卻覺得不知是哪兒不對勁？
好了一會兒後，忽然兄長正色，清咳了，表示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大家都聽著。
只見兄長毫不避諱握住身邊男人的手，沉穩且嚴肅的道：「這次回來，我多請了幾天假，
除了是旻旻的忌日到了，就是，我要帶遠鴻去登記。」
原來是這樣！難怪座位的安排、一樣的婚戒、特殊的暱稱，還有學長為什麼對鴻哥的態度
彆扭，一定是因為嫉妒……暗自心驚，波濤看到學長瞪大了眼，聽到尹伯母倒抽一口氣，
而遠鴻大概是已經知悉此事，所以神情一派自然。
「我們還會申請公證結婚的程序，想請爸媽當我們的證人，可以嗎？」
尹母哽了一聲，含淚微笑。「怎麼會不好，也該是時候了，是吧？老公。」
尹父停了一下，沒太大的反應，半晌才轉頭半抬手遙指了。「那你和小旻的婚紗照
要拿掉嗎？」
「不用，我不介意的；這裡是『茉莉夫人』，不能沒有茉旻的照片。」遠鴻打岔的
幫伴侶搖手，表示自己的心意。
尹父又停了半晌：「不好。」他轉頭對妻子道：「我們房裡，小旻的沙龍照，
拿出來和婚紗照對調。」
「好，這樣比較好。」尹母抽了面紙抹眼角，含笑點頭。「阿遠，你不用委屈自己，
和我們一起把照片換過來就行了。」
「謝謝爸媽。」程平對岳父母鄭重的道謝，然後轉頭對世翰道：「那天你若想觀禮，
就一起來。」
波濤倒吸一口氣，看到學長一臉複雜。兄長會當著學長的面講這麼私密的家務事，
可見是沒把對方當外人，但兄長沒發現學長對其的暗戀嗎？
只見學長半斂了眼後，挺直了上身正色的回答：「謝謝，這是我的榮幸，我會到場觀禮。」
尹母撫掌又哭又笑。「到時，我會把萇斌一家子也叫來！」
「大哥大嫂不介意的話。」程平回應。
「怎麼會介意。」尹母含淚笑著，傾靠在丈夫肩頭。「小旻終於可以安心了。」
尹父不置可否。
「至於你，波濤，你若不自在，那天就自個兒找樂子去。」轉頭，
程平以平靜不帶情緒的態度向親弟表明立場。
也就是他是在場唯一的外人了。波濤看向學長，忽然一股子氣衝向腦門：這個重要時刻
若置身事外，就是笨蛋了！
雖然沒頭沒尾，但他當機立斷的站起來對眾人大聲道，也算是對學長表明心跡。「我！
我是同性戀者！我這次會來找哥，是因為我是同志被爸趕出門了！所以才想來投靠哥！
總之，我那天要去觀禮！我要去！」
大家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出櫃嚇了一跳，但程平最先回過神。「謝謝你，我明天帶你去
買套正式一點的西裝；除了那天，以後總會有機會穿到。你就當是代替爸和你媽，
當你家的觀禮代表好了。」
「好的！哥！」波濤用力點頭，再次對上學長的臉，發現對方給他讚許的眼神。他暗自
樂的，確定自己的決斷沒錯。
尹母接著對女婿提到。「親家公這裡有波濤，那親家母那，你要通知嗎？」
「我媽那邊……旻旻的時候，她都沒回應了，我和遠鴻的就……我還是會禮貌性的告知
一下，但我不心存期望。」
尹母聞言嘆了一口氣，又想到：「那阿遠你父母那邊？」
「我們都通知過了，他們都沒辦法到；我們自己處理就行了。」遠鴻幾句帶過，
不想讓乾媽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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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夫人」這裡有尹家長子萇斌的房間。大喜之日前一晚，他就帶著一家子來這過夜了。
還有一對同志伴侶Benjamin和Bruce也來住宿；他們是大老遠從紐西蘭回臺中避寒，
特別北上來當遠鴻結婚證人的好友們。
隔天，天才濛濛亮，尹氏一家子就陸續醒了。
波濤也被兄長叫起床，一起準備眾人的早餐。
用完餐，不論男女，遠鴻開始幫大家梳化。期間，波濤驚訝的得知，這一大家子今天
會穿的西裝和洋裝，都是出自遠鴻的手工縫製。
一會兒後，波濤又被兄長叫去幫忙架設攝影機腳架等用具；程平向遠鴻學了多年的攝影
技巧，今天他算是婚攝。
趕在預約好的時間將大伙們都準備好後，遠鴻就開著民宿的小巴載著一行人去法院報到；
尹母還特地抱著女兒的遺照，一同前往。
今天在法院公證的新人包含程鄭二人共有四對，不過只有他們這對是同性伴侶。在場
觀禮的只有他倆帶著的親友團，其他的新人都沒帶旁人。
而今天的主角程平和遠鴻，都是一身筆挺的手工白西裝，二人俊帥至極又氣勢逼人。
在法官主持下，婚儀既莊嚴又不失隆重。當法官表示禮成，新人可以相互親吻時，
觀禮的眾人給予最熱烈的掌聲及歡呼。
見兄長與遠鴻毫不在意旁人眼光，深情的擁抱親吻，波濤霎時眼眶發熱、心緒激動，
悄悄揪住學長的西裝外套一角。
撫掌的世翰以為對方是因為感動才抓住他的衣角，不以為意，也沒拒絕。
之後他們歡呼著簇擁新人離開法院，回程由萇斌開車。
回到「茉莉夫人」後，早就又餓又渴的大伙兒開始了宴會；前一天尹氏一家就準備好了
足夠多的派對食物。
他們彈琴、唱歌、跳舞、歡笑，再加上吃吃喝喝，直到下午。
今早天還沒亮，大家就都起床了，鬧到現在也真夠累的，
撐不住的眾人就各自解散回房去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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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裡，波濤和世翰各自將帶進來的西裝和襯衫掛好。
「學長，你暗戀我哥，對吧。」這是肯定句。之前找不到機會問的，
波濤認為現在就是直說的好時機。「你是怎麼認識我哥的？」
世翰沒否認，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程先生那年來我們學校演講，
幫高餐招生……之後我就像個追星族一樣，一路追著就追到這裡來。」
聞言，波濤心口揪了一下。「那你追過我哥嗎？」
「我告白過，但被拒絕啦。」世翰苦笑。
「這事鴻哥知道嗎？」二個大男人為愛爭風吃醋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波濤急得關切。「你們有沒有打起來？」
「那時鴻哥也在場；」世翰失笑，「他是很有風度的人，我們怎麼會打起來？」說著，他陷
入遙想。「嗯……你哥很正面的告訴我，他的後半輩子只想和鴻哥過，沒我介入的餘地。」
聞言，波濤暗自為了兄長的魄力「唔哦」一嘆，吸了一口氣直接告白。「那你要不要
考慮我？我雖然沒我哥帥啦，但我喜歡你，我還單身哦，我們來交，好不好？」
世翰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嚇了一跳，一時啞口無言。
「我本來就對投靠我哥這事沒抱什麼希望；本來想若找不到他或是被他趕走，
我就會去找你，所以我是為你而來的。」胸口發熱，波濤抓住學長的大手，
仰頭直視對方的眼，毫不隱瞞的表達真心。「我喜歡你，請你跟我交往！」
世翰愣了半晌，吶吶道：「就算被程先生拒絕，我也不可能可以馬上和你交往，
我只是把你當成學弟……」
「現在不成沒關係，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請考慮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請你想要
談戀愛的時候，考慮一下我，我要當你的男人！」
這麼熱情的告白讓世翰有點招架不住，又有點害羞又虛榮，不過沒被沖昏頭。「這個
我不能跟你保證，我只能說現在不是時候。」
「那等你覺得『是時候』的時候，請告訴我。」波濤以再鄭重不過的態度表明自己的
愛慕之情。「我等你！」
＊　　　＊　　　＊
很久很久以後，「茉莉夫人」就像是波濤的「娘家」，成為他心靈的避風港。
除了趁父親不在時回家去拿過幾次行李，偶而用Line向母親報平安，
並表示在彩虹世界混得還不錯之外，他等於是和父母斷了關係。
兄長對他雖然仍是不冷不熱，但他知那算是一種代溝，不是反感。鴻哥則很照顧他，
算是愛屋及烏吧！還有，他總算搞清楚了，原來他那早逝的茉旻大嫂，和兄長及鴻哥，
他們三人戴的，都是同一款婚戒。
之後，他為了兄長，去找到了兄長母親離婚後另組家庭所生下的孩子們。雖然算是相認了，
不過也沒再和他們往來便是。
至於心愛的學長與他後來是如何發展？他是否等到了「對」的那個時候？
這他倒是可以自豪的表示，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