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盜厄鑰(23)

作者: Nevar41 (Nevar41)   2022-02-05 17:18:53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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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讓他的家人感到快樂。
但即使死背下符文屬性與魔礦種類,他仍無法將每個齒輪或接榫正確接合,手指總弄錯輪
軸運轉方向。他的父親微笑著拍拍他的肩:「沒關係!人各有長嘛,兒子。你會找到自己
擅長的事的。」
接著,菲利克斯出生了。天才,人們都這樣說。的確如此——菲利三歲時就組裝出第一台
發條玩具,丹練習好久都無法修好一架。他能看到父母眼中的快樂與驕傲。他們的工坊將
出一位天才工匠。
「還給我!笨蛋!」一個棕髮男孩大吼,揪著女孩的髮辮。矮個頭的女孩緊抱棉布青蛙,
不甘示弱地回吼:「才不是!那是我的!」
「伯克、瑪戈!」他將襁褓中的么弟抱在懷裡,上前將爭吵的雙胞胎分開。「伯克,不可
以動粗…瑪戈,不可以拿別人的玩具!」
穿著皮圍裙的人影朝他們走來,是母親。她斂起嚴厲的表情,對他微笑:「丹,謝謝你照
顧弟弟妹妹。」母親的綠眼越過伯克和瑪戈,溫柔地望著丹懷裡的菲利。
丹也看向自己懷裡的熟睡小臉。「別擔心,媽媽,我會好好保護他們。」
十五歲時,他加入警衛隊。就算沒辦法成為工匠也沒關係,他還是可以守護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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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德的喪葬傳統中,親友會在蓋棺下葬前,為死者獻上白色桔梗,象徵榮耀和敬意。但
因為棺木已經釘上,所有人只能將花擺在棺蓋上。輪到丹時,他手握的那支桔梗竟感沉重
萬分,遲遲難以放下。那口棺裡躺著他從小看顧到大的人。他親愛的弟弟,人生才剛要開
始,就已劃下句點。
他將花放在棺木上,往回走,和伯克、瑪戈錯身而過。他深吸一口氣,選擇走向父母,重
複那已經說過無數次的道歉。「對不起,爸爸、媽媽……都是我的錯,我沒能保護好菲利
。」他知道說再多道歉也無法讓菲利克斯再度活過來,但他還是想說。他父母的髮色灰白
、憔悴臉龐看起來更為蒼老了。母親用手絹拭淚,轉過頭。父親則顫抖地抓住他的肩膀:
「到底發生什麼事? 告訴我…丹,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們做錯了什麼?」
你做錯了什麼?
丹艱難地嚥了口口水。「我不知道。」他看到父親失落的眼神,感覺胸口的內疚讓他喘不
過氣。
一隻手突然揪住他的領子,伯克大罵:「為什麼你沒辦法阻止他!為什麼不救菲利!你當
初說要保護大家才會加入警衛隊,結果搞成這樣?」
「夠了!伯克!這又不是丹的錯!」瑪戈喝斥,將雙胞胎哥哥拉開,但她也在迴避與丹對
上眼。
丹看到吉妲,喬爾罕隊長的遺孀。她戴著黑色頭紗,遠遠站在人群內,在注意到他的眼神
後,肅穆地向他點頭致意。但那只讓丹的胸口又感一陣疼痛。
一旁的牧師開始念禱詞,棺木上的白花像一小堆雪。接著,兩位戴特殊手套的人做了幾個
手勢,覆滿白瓣的棺材慢慢浮起、離地,再降入墓穴。但丹的心思已不在儀式上,只是不
停想著一件事。
我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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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從這個夢醒來時,感覺到胸口的鬱悶與臉上的濕潤,接著注意到一道專注的視線從右側
傳來。
轟坐在吊床上,僵硬地說:「我不在乎什麼施術上的道德。但我為傷害了你道歉。」
丹愣了愣。他被傷害了嗎?他感覺不到憤怒,只有一股沉厚的疲憊。轟的讀心術只能看到
當下他腦中出現的記憶,他很清楚對方會看到什麼景象。
這個夥伴向來寡言、冷漠,認為對他人付出關心是世界上最多餘的事。但不管是這次恐懼
之環的調查,還是之前歷險中多次合作與支援,丹都能感覺到對方不著痕跡的關心。而現
在,轟第一次因為顧及他的感受而道歉。雖然這樣說很怪,但這感覺就像是一個弟弟終於
願意向自己坦露心事。
「沒關係。我接受你的道歉。」丹抹了抹臉,注意到維勒和圖莉都不在。船艙內還有兩個
水手,他們相互調侃,往甲板走去。他忍不住查看了下自己吊床邊的布袋,裝有委託品的
銅盒仍留在原處,重量不變。他聽到轟在腦中說:「你想擺脫它們嗎?擺脫這些帶來災厄
之物,將不會再有人受傷或死亡。」
丹看向他的夥伴,對方認真地回望他,絲毫沒有玩笑或嘲諷的意思。他難過地微笑:「如
果真能如此就好了。」
斑貓人的眼神陰暗,如下了闇魔法的橄欖岩。「我餓了。」轟起身往船艙門走,貓尾掃了
下他的小腿。
丹還坐在吊床上,他拿起皮水袋喝了口水,有股鹹腥,讓他的胃部微微翻攪。他曾在各種
環境下睡覺,但睡在移動的船上還是頭一遭。船長說,從雷伊蓋特的鐸爾港到汎班克鎮的
航程不過三日,這讓他多了一股焦躁感,海上生活也無助舒緩,腳踏之處總有起伏。
運送委託還沒完成,葛瑞的謀殺案還未解,他應該專注當下,思考隊伍的下一步怎麼走才
對。但他的意識好像隨時浮沉在虛空,分不清過去和現在。丹記得葛瑞死去那天,熟悉的
悲傷、內疚與悔恨湧遍全身,即使獨處在房間也感覺快窒息。
他衝出房門。圖莉正在走廊上彈琴:「丹?你要去哪?」L忽略女孩擔憂的眼神:「只
是走一走,一下就回來。」
紐開司特大道上的人更少了,氣氛緊繃。他夢遊似地走著,毫無目的地。他不屬於這裡。
他不知道他歸屬哪裡。
這本只是個單純的運送委託,一個隨時都能解散的無名冒險團,沒有任何重大使命。但現
在他們的委託引出一個犯罪集團、一串謎團,甚至有人受累而死。
「小心看路!」丹回過神,差點撞上一個鐵灰鎧甲的聖騎士,對方正搬著一個木箱,裝滿
魔藥和護符。他連忙道歉,正要離去時,卻被人叫住了。
「嘿!你不是和我們團長打過交道的劍士嗎?」是克里德。魔人聖騎士的銀眸好奇地打量
著他
「抱歉,我只是路過…我現在就離開……」
「如果你想向守望星祈禱的話,也可以喔。」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她就離去了。
丹看向那身著盔甲的雕像。他對守望星一無所知,但還是垂下頭,默默感謝祂的追隨者在
和恐懼之環戰鬥時拯救了隊伍。他深感自己能力的不足,而他們的委託還可能帶來更多未
知威脅。
一個修長影子緩緩從後方移動過來。「傳聞榭利耶曾是一國王族,為了保護人民在盛怒下
殺死親族,而陷入流亡。祂既是護衛之神,也主掌復仇與戰爭的力量。」
丹轉過頭,高大的白金髮穹族也仰望著雕像,面色平靜。
「伊瑞登先生,您已經沒事了嗎?」
那聖騎士點點頭。「我聽說了那件憾事。」
丹握緊雙拳:「是我們的委託品將他牽扯進來的。」
「算計這一切的人還藏在陰影下。」伊瑞登頓了下,話鋒突然一轉:「你認識那酒館男孩
?」
「我們…見過幾次面。我和他母親比較熟。」
「所以,是更舊的創傷讓你如此悲痛。」
這樣說未免太冷酷了,但不幸的是,的確如此。當丹向伊莎道歉時,眼裡看到的是自己母
親的臉龐,他的眼淚不全是為了可憐的葛瑞而流,他為此感到羞愧。丹偷偷瞄了眼伊瑞登
,卻訝異地在那對冰藍眼中找到相似情緒。對方在這瞬間似乎透露幾分人性。
「您也是如此嗎?」他大膽地詢問。
那穹族沒正面回應,只是幽幽地說:「永遠不要遺忘悲痛,將它化為戰鬥的力量,為免重
蹈覆徹。」
他們看著來往的聖騎士運送物資,包含那個叫作佛蘭迪的龍裔,他扛著一柄巨斧走過。丹
想起關於森特利騎士團的亡國傳聞,但壓下刺探的好奇心,問出另一個問題:「但當我的
憤怒與悲傷讓我變得盲目,將我引進死胡同時,怎麼辦?」
「情緒是燃料,不會指引方向,教條和精神才是。如何實踐這些精神,需要不斷鍛鍊。」
丹猶豫了下,鼓起勇氣說:「您可以教我怎麼做嗎?」
「我們正在準備一場戰爭,我沒有很多時間。」
丹垂下頭:「我知道…抱歉提出這冒昧的要求。」
穹族男人轉向他,目光像一把利刃:「還是有其他方法。如果只是短暫練習,我或許能抽
出時間。但前提是,這是你想走的道路嗎?」
對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心思。丹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我不知道。」他老實說:「我只是
想守護我的隊友,他們是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我會為了保護他們做任何事。」他預期被拒
絕,被訓斥這理由毫不虔誠。
「團長,」一個聖騎士走來:「有要事需和您討論。」
伊瑞登轉過頭:「在這裡等我。」
丹燃起了一小綹希望。
伊瑞登沒讓他入團,但給了他一個道具:可產生一個供對練的幻象,雖無實體,卻能感受
到劍風、光芒與熱度。與幻象練劍的感覺很怪,不過丹也逐漸改進自己不足之處。少數幾
次真人版練習,比幻象版猛烈數倍:伊瑞登雖只用木劍,但毫不手軟,每逢練習後,丹都
全身痠疼。肉體的疼痛有效減輕了胸口那股壓力,因此他拜託伊瑞登治療時,不用完全治
癒。穹族男人沒拒絕也沒多詢問。丹對此很感激。
訓練這幾天,他陸續看到受傷的聖騎士被送回修道院,聽他們談論與恐懼之環周旋的經過
。他感覺自己是個劫取他們資源的局外人,但克里德說他不需要感到虧欠,無償助人是森
特利的美德之一。丹不知道伊瑞登是否有其他盤算,只能相信那是善念。
預備出航前他去辭行,他的新導師難得主動開口:「你那元素魔法的道具,可以借我一下
嗎?」
「您說獵星?」丹將那顆小球交出去,看著那聖騎士握著它低語,讓一抹白光染上球體後
遞還給他。
「餞別禮。希望對你接下來的旅程有幫助。」
「您對它加了什麼?」
「信念。不管經過多少痛苦,記得你的堅持是往哪去。」
丹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獵星,它的光芒幽微但穩定,就像那聖騎士低調的關心。
他收緊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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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海風陣陣,帶來一股透骨的濕涼。丹注意到兩個水手正在用一只樣式特殊的小爐和
鐵壺煮東西,小團蒸氣冒出沒多久又隨即消散。圖莉和米娜裹著羊毛斗篷,有一搭沒一搭
地與他們聊天。轟不見人影,八成躲在瞭望臺。船長正在掌舵。
維勒慵懶地靠著船舷,一手拿著杯子:「他們在煮早餐茶,還是你比較想要蘭姆酒?」
魔人的黑色髮絲在風中飄揚,金瞳和角上銀飾映著陽光,亮閃閃的。丹忽然想起前晚,他
和對方在甲板上相擁入眠,頓感臉頰灼熱:「不了,太早了。」
「醉生夢死不分早晚,是個人選擇。」
「不,謝了,我還是選茶。」丹也走過去靠在船舷上。
維勒喝了口酒,閒散地說:「你看起來糟透了,還沒適應水上?」
「嗯,這不是我熟悉的環境。」在對方陪伴下,丹感覺自己終於安定下來,可以用平常方
式對談,將過往的不安埋藏起來。
黑髮青年輕哼,低聲說:「要不是情況這麼急迫,我們手頭上的錢大可雇用更好的船……
煉獄,他們甚至沒有召風師。」
丹不知道召風師的重要性,但他可看出維勒的魔法天賦在海上的應用性——信手拈來海風
、熟練地掌帆,那讓魔人增添另一種他從未看過的自由與自信。丹從未想與凡拿薩海盜打
交道,他曾認為那是一群卑劣、兇殘之人。但他突然想會一會那個時期的維勒,想像對方
猖狂又危險的魅力。
現在他身邊的男人不是海盜,是他的夥伴,會在他陷入危難和迷惘時給予支持,替隊伍與
當權者周旋,如一個可靠的團長。
維勒嘆了一口氣:「真懷念海上的一切,三年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這裡。」
「可以問你當初為什麼要離開嗎?」
魔人眨眨眼,笑道:「因為我惹上自己無法應付的大麻煩。改天再和你說那故事,但不是
今天。」
不是拐彎抹角的謊言,而是一個直率的承諾。這讓丹突然有些感動。他說:「有一天……
也許我們可以交換彼此的故事。」他是真心想跟維勒說那個關於胡椒盒的悔恨故事,以及
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回家鄉。——但他還沒準備好。
他感覺小腿肚被毛茸茸的貓尾掃過,轟不知何時已移動到他身側。在丹另一側,圖莉和維
勒正在因為某個只有他們知道的笑話而竊笑,表情愜意。這是還願意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們
,是他現在想全心守護的人們。
船頭處,船長吆喝著,看見汎班克的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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汎班克鎮的屋簷在陰雨下,是一貫單調的灰藍。哈爾佳號平順地入港,與一艘艘漁船停靠
在港邊。向船隊道別後,他們登了岸。港邊就是魚市,濕漉棚架下展示著一箱箱漁獲:各
式魚蟹、獨眼的亮藍色海洋奇獸,一股生腥味飄散在空氣中。
「這裡距離史密德只有不到一天路程,」丹的語氣難掩焦躁:「史密德有自己的交通工具
。」他指向遠方的山谷,那裡突出幾根高塔,以特殊的粗繩索相連,吊著方型車廂的設施

維勒吹了聲口哨:「就算位在高山上又如何?工匠之鎮沒什麼不能克服的。」
「但在出發之前,我想和夥伴討論一些事情。」丹徵詢地望向米娜。
牧師點點頭。「我也正好有事情想討論。」
他們很快找了間中等價位的旅店,訂了一間四人房。關上房門後,轟和圖莉就在各面牆、
窗邊與門檻撒上防護咒用黃砂。丹警戒地看他們施咒,注意到圖莉幾度叫住轟,似乎提醒
他修正什麼錯誤。斑貓人懶懶地修正,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好了!這樣房外的人就不能偷聽或偷窺,一旦有人想硬闖進來,我和轟也會馬上發現。
」圖莉說。
米娜讚許地點頭:「謹慎點是好的。」
「這樣說真的沒問題嗎?」維勒輕笑道:「監視我們的人不正是教會的人馬?」
「還有雷伊蓋特巫師學會。」米娜嚴肅地回道:「其實,我很確信在我們上岸時,就被跟
蹤了。」
「喔?這兩派不合作嗎?」
「沒有,我們的領頭不一樣。」
巫師學會代表著皇家勢力…二皇子殿下也在調查此事嗎?丹皺起眉,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十,那個偷走委託品的人,據說就是被強大的巫師所殺。食屍鬼攻擊雖是恐懼之環所為
,但他們也是為了配合那個『能給予他們力量』的交易對象。」丹頓了頓:「恐懼之環可
能真的只是被利用了。」
「那人很擅長暗處操縱嘛!極力避免髒了自己的手。」維勒露齒而笑:「就像讓我們運送
這些石頭一樣。」
丹望向米娜:「大主教真的相信恐懼之環的攻擊與我們的委託品、雷伊蓋特塔沒有關聯?

米娜嘆了口氣:「怎麼可能。只是當下場合有太多雙耳朵了……不僅是皇室眼線,還有一
些貴族……那個出事的警衛隊水牢,是其中一個檢修設備。當初指示警政廳進行檢修的人
,是作為議員的理查森伯爵。沒有人知道水牢是什麼時候從修繕廠遭竊的。」
丹沉吟道:「看來對方擅長和上層階級的人打交道,或至少很熟悉,才能隱藏其中。」
「就沒有任何單位調查過洛斐爾嗎?還是皇家巫師就這麼無可冒犯?」維勒問。
米娜難以置信地望著魔人:「洛斐爾已經服務雷伊蓋特快一百年!」
「那又怎樣?正因為太了解這座城,所以更清楚如何擊垮。」維勒笑道:「強大的施術者
、聰明到利用黑白兩道和上層階級……重點是,這段時間他完全沒有出面解決這些紛爭,
我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咚。
突然,丹好像聽見一聲小小、鈍鈍的怪異敲打聲,他莫名有些雞皮疙瘩。其他人似乎沒有
任何異狀,只有轟的臉色有些蒼白。「轟?你還好嗎?」他問。
「沒事。」斑貓人倔強地回道。
維勒油滑地說:「米娜小姐,為什麼妳要來參與這趟任務?這可是苦差事…也沒甜頭可拿
。」
米娜的臉冷了下來:「我是自願加入的。」
丹問:「你們想抓住那個瑪爾欽嗎?黎明之主教會的盤算是什麼?」
「我們要知道他的意圖為何,如果他不配合談話……就只能先抓住再說了。」
「假設對方是一位高強的巫師,要如何抓住他?」
「禁制咒或封印咒。」圖莉插話道:「夠強的禁制咒可以長時間限制住任何魔法效果,就
像…那個警政廳水牢一樣……我們在裡面時完全沒辦法施咒。」
丹看了一眼懾風者,上頭也有禁制咒,只是效果短暫。「既然沒人知道瑪爾欽是誰,我推
測在我們抵達史密德後,他就會主動找上門,一拿到石頭就消失無蹤。如果他真這麼聰明
的話,就算我們身邊有這麼多勢力眼線,也會有逃脫方法。」
米娜說:「的確……你有什麼建議?」
「拖延交貨時間…設下一個陷阱。在史密德要找到類似水牢的禁制咒裝置並非難事。」
圖莉提議道:「分組行動呢?我們分兩組,各帶兩顆石頭行動。他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
馬上分身兩地把石頭拿走吧?」
「這是假設瑪爾欽只是『一個人』的情況。」維勒說:「分開行動,我們的力量也會被分
散啊!再說了,我很確信那傢伙一定在哪裡監視我們,要設陷阱前也得先避開耳目。」
突然,那道敲擊聲又傳來了,更響更沉,像某種不祥的戰鼓,或是某種巨獸的咆哮。數道
黑影自牆角竄出、攀上天花板。所有人緊繃起來,紛紛拿起咒語包和武器。丹注意到那些
遊走的黑影都是從室內生出的,形狀像一條條觸手,目標很一致。
「轟!」他撲上前,但那些影子速度更快,它們化成一道道電光,全刺向轟。一瞬間,翠
綠電光照耀整個房間,難以看清任何東西。丹憑直覺抱住光亮中央的人影,感覺刺麻的電
流游過皮膚……接著光滅了。
懷中的轟緊閉著眼,丹輕拍幾下臉頰也毫無反應。他顫抖著伸手,探向對方的胸口,有一
瞬間仿佛可以感覺自己臉頰又沾上鮮血。但接著他感覺到了微弱脈動。他鬆了一口氣:「
轟?轟……」但斑貓人依然毫無反應。
「他怎麼樣了?」維勒靠過來問。
「還有呼吸心跳,但就是醒不過來……」
紅色髮絲刷過他的手臂。圖莉憂心地檢查轟的狀態:「就像沉睡一樣……轟說過,他和他
的『宗主』主要透過『夢』和『願望』來溝通…也許他許了什麼願望,與桀洛斯塔產生連
結?」
丹的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轟在船上問過我……如果有方法的話,會不會想擺脫這些
石頭……我說是。」
維勒立刻翻出紅銅盒:「石頭真的不見了!煉獄!」他將空了的盒子展示給他們看。
一股熟悉的焦慮盤上胸口,丹感覺房間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滯。
一隻手握住他的肩膀,是維勒。「小貓連我叫他幫忙拿一片奶油餅都辦不到,沒人能命令
他。這是他自己的決定,別把這責任攬在身上。」維勒轉頭看向紅髮女孩:「圖莉,妳和
他一起研讀過魔法,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醒來嗎?」
米娜問:「妳說他有一個『宗主』?是高等精怪,還是魔鬼?」
圖莉說:「是一位古老的神,叫作荒境之聲・桀洛斯塔。」
「我從沒聽過這個神。」金髮牧師沮喪地搖搖頭:「高等牧師在與神靈溝通時,會短暫將
部分靈魂轉移到神靈所在的世界,是召喚術的一種。如果連結時間太久,留在大陸上的肉
體會受損…甚至失去神智。」
「轟的靈魂現在去了其他世界?」丹憂心地問:「這種連結一定要透過信仰才能建立嗎?

「不一定!」圖莉說:「我和轟曾研究過這種召喚咒…雖然施術者主要透過信仰建立與神
靈的連結,但相似性質的力量也能吸引連結……以桀洛斯塔來說,與祂相近的力量性質是
混亂的…像火咒,如果我在召喚陣中灌注夠多火咒的話,應該就能吸引祂開啟通道。」
米娜擔心地說:「理論上沒錯,但實際應用有很多風險……」
圖莉頓了下,眼神轉為堅決:「轟已經在那邊了,沒時間再鑽研其他辦法,我要賭一把。

米娜嘆了口氣:「知道了。我就不跟去了,要留下來守衛你們所有人的身體。」
丹不安地說:「不知道我們這一趟會去多久。」
「情況不對的話,我會去找支援。」米娜看了眼維勒:「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教會,但我會
盡力保護你們。」
「謝謝妳。」丹感激地說。
圖莉翻著轟的法術包:「嘖!轟的獸人頭骨不見了…一定是拿去用在這次召喚咒了…現在
我得改用其他媒介了。」
……獸人頭骨?轟的隨身物品有這種東西?
「圖莉…」維勒摀著臉哀嚎:「我很欣慰妳能找到魔法學伴,但不要盡跟那小子學一些亂
七八糟的邪術……」
「閉嘴!維勒!」
丹依著圖莉的指示,躺進陣法其中一個圓圈裡,女孩開始歌唱,曲調完全陌生,但歌喉與
琴弦伴奏都滿含力量。一團火自半空生成,分成數道火花、飛向法陣符文。這段時間她也
成長不少……丹的思緒橫衝亂撞,他知道轟向來只把委託品當成賺錢管道,為什麼會決定
做出這種事?雖然維勒說這不是他的責任,他依然無法免除在胸口堆積的沉重感。
身側的維勒低聲說:「那小子惹出這麼大的麻煩,等找到他時,我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他是為了我們這麼做的。」
黑髮青年柔聲說:「我們會找到他的。」
琴聲加快,圖莉的吟唱聲愈發高亢,豔麗火光照耀整個房間,丹有一瞬間擔心房間會燒起
來。但法陣將那些火都吸收了。一開始似乎沒什麼反應,但一次次熱焰澆灌下,咒文開始
亮起奇異紅光,火焰也有幾度變形成電流的形狀。好像有什麼宏大的存在正在盯著他們,
法陣的光越來越亮,最後包覆住他們三人。
一股強大的力量攫住丹的神智,他意識瞬間一黑,感覺不斷墜落——
墜落……
&&&&
丹睜開眼,他正趴在一塊黑色岩地上,可以感覺到冰冷堅硬的質地,但多了層怪異的朦朧
感,像在做夢一般。不遠處傳來維勒的聲音:「莉莉,現在是怎樣?我們只剩下靈魂了嗎
?我可以憑意念召喚出東西嗎?」
「笨蛋!靈魂才不是這樣運作的!」
丹爬起身,看到自己還穿著一樣的護甲,懾風者也還在。維勒朝他眨眨眼:「小花!就算
只剩下靈魂,你看起來也很帥氣呢!」
丹輕哼,正想反駁對方,一抬頭,話語卻瞬間卡在喉頭。
他不想回家,但這也絕不是他想來的地方。
他們處在一片毫無草木的荒原,墨紫天空交錯著翠綠的光,堆疊在天邊的雲如血一般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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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更公告:
我要暫時休息一陣子,恢復更新的時間未定,但絕不會棄坑的。
謝謝有在閱讀這篇文的讀者,還要麻煩再耐心等候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讀者可以給我
一些回饋,即使只是短短一句話也好,讓我知道自己的作品是有人在閱讀的,感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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