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珩他是真心對我好的。」安瑀說。
「就算這樣,他也不能欺騙你。」葉清和聽完安家複雜的故事,心裡也很唏噓。不過
聽到安瑀最後還是在為安珩說話,說他是真心的,又覺得很不是滋味:「你之前說過,他
追了你很久你才答應他的。你都給他機會了,他卻不珍惜,還去招惹女人,這叫哪門子的
真心對你好。」葉清和越說越氣憤。
「你還不懂嗎?」安瑀嘆氣:「安珩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今天看見的那個女孩子,才
是他正牌女朋友,可能還是我未來的大嫂。他會假扮成我的男朋友,只是為了要保護我,
讓你不要再出現。」他無奈的說:「我跟他,真不是那種關係。」
「你是說,你沒有男朋友?」葉清和的重點一下子就從騙子安珩轉到單身安瑀身上。
「……」安瑀對於自己一直沒辦法再接受其他人,也是很喪氣:「對啦!我沒有男朋
友。」
「那……那可……」真是太好了!不過打死葉清和,他也不敢這樣說,他僵硬的轉了
話頭:「那可真是誤會大了!安大少被我打了好幾拳,他沒事吧?」
「他臉上都青了,身上也好幾處擦傷破皮。」安瑀想到安珩無辜受傷,覺得很難受,
忍不住數落葉清和:「你幹嘛因為他跟女人約會就打他啊,就算他真的騙了我,那也是我
跟他的事,你淌這渾水幹嘛。你忘了你家工廠還跟他有合作,也不怕他一氣之下真的退了
訂單。」
「這怎麼叫淌渾水!他欺負你就是不行。」葉清和叫起來:「不對,任何人欺負你就
是不行。」安瑀被他忽然大聲嚇一跳,緊張的伸出食指比在嘴唇前面,示意他小聲。葉清
和降低音量,嘀嘀咕咕的說:「當時哪還能想到什麼公司訂單,就是被他氣得什麼不管了
,覺得一定要好好教訓他。誰知道……你們……還真是兄友弟恭啊!」
葉清和義憤填膺又有些委屈吃醋,看得安瑀心裡有一點發軟,又有千絲萬縷的疑惑。
「你為什麼要這麼氣憤,還想要幫我?」醫療手套裡的碎冰塊已經完全化了水,他低
著頭捏著那個冰涼涼的水球手套,看著那隨他揉捏的一脹一縮的手指,遲疑又不安:「你
不生氣嗎?我錄音的事。」安瑀終於問了。
他以為那一夜掀了底牌撕破臉之後,葉清和會對他恨之入骨,就像當年他恨他一樣。
結果這人非但好像並不記恨他,見了面還是這樣平和溫柔的與他說話,甚至還貌似很珍惜
他的樣子。真是這樣嗎?是不是自己會錯意了啊?
「生氣?」葉清和有一點茫然,不明白安瑀這個最大受害者,怎麼會問他生不生氣,
想了一下才意會過來。他緩慢的搖搖頭說:「不生氣,我只是心疼你。你逼自己做那些事
,很難受吧?」就像一個好學生,第一次被同學逼著作弊,那種幹壞事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
安瑀驚詫葉清和的腦迴路,聽他無奈的繼續說:「再說我有什麼資格生氣,你做的事
根本不及我當年百分之一的惡劣,若真要說我有什麼感覺,我只能說你讓我更深切的體會
當時你有多受傷、我有多壞。你說要報復我,其實還可以做得更多。」
安瑀趕緊搖搖頭。這麼惡劣的事,一次就足夠安瑀後悔了。他真的沒什麼做惡的天分
。
「不要了?」葉清和似乎替安瑀覺得可惜:「那你,氣消了嗎?現在還生氣嗎?」他
小心翼翼的問。
「我也不知道。」安瑀捏著水球悶悶地說:「我覺得,我也很不應該,明明知道那是
不對的事,卻還是做了。我也沒什麼資格指責你。算了,就當我們扯平了。我已經把錄音
檔刪除了,你不用擔心。」
「扯平了?」葉清和不贊同的說:「我對你做的事,哪裡能這麼輕易的就扯平。我這
樣是不要臉佔你的便宜。你可以,再處罰我的。」
安瑀還是搖頭:「就是扯平了。」恨一個人真的好累。特別是,你還愛著那個該恨的
人,更累。安瑀想就這樣算了,什麼愛呀恨的都算了吧。
眼前這個人滿臉疲憊的樣子,看在葉清和眼裡也很捨不得,他知道安瑀是被這段心有
千千結的關係搞得心力交瘁。他自己在這幾個月裡,何嘗不是這樣?又思念又悔恨,常常
在夜裡想他想得受不了,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直到天亮。他猜安瑀心裡也是糾結得不好過。
不過再怎麼糾結憤恨,這人在自己出事的時候,卻還是出現了,替他拿著冰袋,輕手
輕腳的照顧他。葉清和覺得自己或許還有希望,安瑀可能對自己還有一絲情份。
他很想問一問,他們倆,究竟還有沒有機會。
「如果,你已經願意原諒我了,那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了嗎?」他也真問了。葉清和覺
得自己很渾蛋,明明知道安瑀糾結矛盾心亂如麻,明明心疼他的疲憊無措,卻還是自私的
想擾動那一池春水。
「什麼叫『重新』開始?我們都不算有開始過吧。」又來了,他又提什麼重新開始,
安瑀很無奈。嚴格說起來,他們總共有兩段交集,其中一人各瞎一次,兩次都各懷鬼胎心
術不正,哪算得上交往。
「那你同意嗎?是不是同意了!」葉清和聽到安瑀的說詞,覺得有希望,至少不是像
上次氣噗噗的甩了玫瑰花轉身就走,至少沒有斬釘截鐵的拒絕,他激動的坐起來大喊。
「喂你小心一點,」安瑀被他嚇一跳,趕緊站起來按著他,要他躺回去,語氣有點抱
怨:「重新開始什麼啊?」安瑀半推半拒,可心裡不是不期待的。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
,在這四個月裡思念成疾,連最基本的臉面都要撐不住了。
「重新開始當朋友。」葉清和期待的看著安瑀:「好不好,你願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
?」
噢,果然,還是跟上次一樣,是當朋友啊,不是男朋友。
「好啊。」安瑀強行拉出一個笑臉。短短兩個字,聽不出他咬牙切齒的惱火。他閃躲
葉清和欣喜的目光,起身去換了一個新的冰袋,放回葉清和的豬腦袋上。
從相互怨怒愧歉的仇人,往前跨了一步,握手言和成為朋友,已經是葉清和從天而降
的好運。他躺在窄小的推床上,整晚笑咪咪的看著安瑀,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捨不得
睡。
安瑀沒葉清和那麼瘋。
對於兩個人的和解,他當然是愉快的。但是在欣喜之餘,他還有一些別的情緒與壓力
。
其實安瑀自己很清楚,在見識到葉清和浪子回頭改邪歸正的模樣後,他又再度被他吸
引,而這四個月的分離,更讓他看清自己的內心。他根本放不下他。
在葉清和眼睛剛復明的時候,安瑀無預警的鬧失蹤。那次他躲了葉清和兩個月。雖然
也是分離了一段時間,但那兩個月裡一直有消息傳來:葉清和不停在找他。這樣的消息多
少也安慰了安瑀內心的失落,至少他還是被葉清和惦記著的影子。
而這次他狠狠傷了葉清和,讓他狼狽的跑掉了,安瑀不可能主動去探知對方的消息,
也再沒有人告知葉清和在找他。對安瑀而言,兩個人的關係正式了結,再無相關。他當時
以為深夜裡的苦澀思念,將會是他無止盡的折磨。好幾次都要受不了,只能看著手機裡逛
夜市的照片、聽著錄音檔裡的「我愛你」來緩解心裡的疼痛。但其實卻只更加空虛。
在安瑀自我承認對葉清和仍有情,仍有慾望,仍想占為己有的當口,葉清和卻真誠坦
率的表示「想跟你交個朋友」。交個屁朋友啊,只當朋友對安瑀而言,根本不能滿足。
安瑀只能苦笑。且不說自己這些悲慘又見不得人的心思,光是他又重新與這人交好,
他要怎麼跟家裡人交代?特別是,怎麼跟安珩交代?
他趴在推床邊緣裝睡,不太想理那個不解風情的傻子,心裡覺得很嘔。
真的只能當朋友嗎?有聲音在腦子裡說話:朋友有很多種!
有一種叫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有一種叫小人之交甜如蜜。自己那麼壞,葉清和也稱不
上什麼好人,應該都算小人吧?安瑀暗暗下定決心,山不來就我,那我去就山吧,我追他
還不行嗎?要是追到了,那可就能甜蜜蜜了。
至於安珩,唉,明天上他家去跪著吧。安瑀心很累,趴著趴著就真睡著了。
葉清和側身看著安瑀的頭頂。他一直知道安瑀的頭髮摸起來軟軟的,可他現在才注意
到,原來安瑀的頭頂有兩個旋。聽老一輩的人說,有兩個髮旋的孩子,古靈精怪又刁鑽固
執。不得不說,安瑀有時還真是這樣暴躁的可愛。
他心滿意足的看著趴在他床邊的人,偷偷聞著他身上傳來的幽幽香氣,這等好事是在
昨天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能得到安瑀的原諒,甚至進一步得到他的友誼,真是比什麼
都還珍貴。其他什麼喜歡啊、愛啦,他自己明白是已經不配說出口的。
葉清和暗罵自己卑鄙,明知道安瑀善良,不擅長拒絕人,還纏著他要做朋友。沒辦法
呀!葉清和在心底唉聲嘆氣,不能喜歡卻還是想待在他身邊。就算是只能當朋友,他也想
死皮賴臉的守著他。
這兩個恩怨糾葛長達七年的人,不是伴侶卻也開始七年之癢。別人癢是想往外跑,他
們癢,是對彼此心癢癢。
不但癢得撓心抓肺,還傻得無藥可醫。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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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碎碎念 ♡
安珩怒吼:安!瑀!過來給我跪好!!
葉猴:大哥大哥,我替他跪
安珩:你!也!配!!呸!!!(怒怒怒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