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連結: 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41627391/chapters/104415312
摘要:在公寓的第二天，威廉和夏洛克都有一些驚人的發現。
二、心繫謀殺案
早上的時候，與客廳隔著走道的廚房傳來有人在忙碌的聲音。燒開的水壺再次尖叫引起注
意，碰的一聲之後水壺安靜下來，然後是東西落地的聲音。有人在哼輕鬆的小曲，聲音低
沉沙啞。從聲音和氣味判斷，他在烤土司和泡咖啡。烤焦的土司…和即溶咖啡。
這些噪音都太大聲了，牆壁的隔音需要加強。但鳥兒在窗外啁啾，這是個美好的早晨，公
寓不再像昨晚散發孤寂的氣息。沒有毛骨悚然的感覺或令人窒息的孤單，沒有被監視的感
覺或通風口有東西的念頭-這裡再次感覺像間普通的公寓。雖然普通的定義是不可怕…而
非『沒有鬧鬼』。
因為夏洛克顯然還在，而且正在做早餐
……廚藝還很糟。
威廉被穿過窗戶的陽光和廚房裡的噪音和哼唱喚醒。他輕微的呻吟，抬手揉掉眼裡的睡意
，他的書從膝蓋上掉下來。書本落地的聲音終於把他拉回活人的世界-不是刻意雙關-他環
顧四周，聽見聲唱聲和水壺的哨聲時嘆了口氣。他輕輕嗅聞，注意到烤焦吐司的味道。令
人印象深刻…如果這真的來自他的鬼室友而不是房東小姐，那麼看來他能夠物理上的觸碰
物品…以及購物???
威廉站起來，蹙起眉頭，穿過走廊探頭進廚房，觀察看起來宛如活人的男人正在煮飯。
「…早安，夏洛克…」威廉踏進廚房。「我相信你…睡得…不錯?」鬼魂需要睡眠嗎???事
實上，他為什麼需要煮飯???鬼魂不需要進食吧?上千個邏輯上的問題閃過威廉的腦海，但
這些都太荒謬了，一定有合乎理性的答案。例如-「夏洛克是你的姓嗎?我想我有聽過相同
姓氏的人，或許他是你兄弟…」這是臆測，但至少像樣合理多了…只要忽略那張照片、男
人自稱是偵探的事實、報紙上沒有提過雙胞胎的事實、以及男人後腦明顯的彈孔。
夏洛克轉身給走進來的威廉一個燦爛的微笑。
「早安!希望你睡得好!我試著把你移到床上，但你馬上就睡死了，我抬不動。」他大笑，
轉身面對…空空如也的流理台。沒有烤土司機也沒有吐司，沒有咖啡或馬克杯，爐子上的
水壺沒有加熱或威廉昨晚使用過後被移動過的痕跡。但是-空氣中有咖啡和烤土司的味道
，陽光照亮空氣中懸浮的微粒，夏洛克的動作看起來像在抹吐司。不管他看到甚麼，都不
是威廉所見，但氣氛平和的就像任何一個正常的早晨。
他對威廉的問題發笑，只要忽略後腦血腥的傷口，看起來活力十足精神充沛。
「不，我姓福爾摩斯，我哥哥叫麥考夫。但跟我有相同名字的人應該不多，你在哪裡認識
他的?」他好奇地問威廉，動作好像停在塗抹(烤焦的)吐司。這太詭異了，他好像還在過
正常的生活，除了這裡一切都不正常。男人看起來唯一怪異的地方只有後腦的彈孔…這問
題可大了。但他甚至不是半透明的。看起來活生生，有曬黑的皮膚跟明亮的眼睛，像是威
廉可以觸摸的逼真幻影。
威廉立刻被不存在的食物或廚具嚇一跳。他瞪著空蕩蕩的廚房，小心地嗅聞證明…沒錯，
有烤焦吐司的味道，也能聽到水壺的哨聲。喔…至少進食和觸碰物品的謎團解開了…
「…我不意外你無法移動我…」威廉喃喃自語。如果他的鬼室友真的能把他抬回房間，他
才會嚇壞。
當夏洛克說出他的全名，威廉嘆氣，再次揉眼睛。好吧，現在他無法否認眼前的男人就是
新聞上提到那個…這個時候繼續忽略各種證據是不智的行為。鬼魂應該只存在於小說中，
但是現在即使是最理智的人-不，特別是最理智的人-也必須接受眼前的事實就是鬼魂
，真的，存在。
「了解…我應該是弄錯了…我想我是在報紙上看到的，天知道是哪一份…」威廉有點心不
在焉地喃喃自語。然後他走過去拿起水壺裝滿水，放在爐子上開火。他想了想，轉向夏洛
克，嘴角難以置信的扭曲，打量真實到不可思議的幻影。
「你真的不知道???」
在威廉思考的時候，夏洛克繼續『做早餐』，最後在桌旁坐下來開始『進食』。但他看起
來像是閃爍一下，然後坐在桌旁好奇的看威廉，彷彿食物從未存在。咖啡和烤焦吐司的氣
味也消失了，只剩威廉和他的鬼室友。
「那句話是甚麼意思?」夏洛克歪頭疑惑的問，一邊玩弄手指上的戒指。
「我該知道甚麼?」他通常很快就能掌握此時發生甚麼事，但這次沒有-這讓他有一點不安
。他不喜歡一無所知，也不喜歡威廉此刻的表情。
威廉眨眨眼，食物和咖啡的味道消失了，夏洛克的姿勢從站在椅子旁拿著一盤不存在的吐
司，一閃變成放鬆的坐在桌旁。老實說，鬼魂運作的機制很有趣…
但他把思緒從這如何運作拉回眼前的情況。他想了想，靠在流理台上，一根手指抵著嘴唇
沉默的思考。在電影中。鬼魂認知到自己的死亡之後通常會狂暴化，所以直接告訴他或許
不是好主意…或許引導他自己得到結論。
「你可以告訴我今天的日期嗎?」
夏洛克好奇的歪頭，若有所思地看威廉。這像是個試驗，但夏洛克勇於接受心智遊戲。所
以他照實回答了-是幾年前的日期。他很好奇威廉在玩甚麼把戲，但甚麼都沒說。他相信
威廉很快就會揭露更多訊息，夏洛克喜歡在沒有太多線索的情況下解謎。
他雙手交疊成金字塔狀，等待下一個線索，好奇謎底是甚麼。威廉要告訴他今天是甚麼節
日之類的嗎?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但誰知道。
威廉看的出來偵探把這個視為遊戲。很好…或許這樣他會更容易接受最終的結論。
「有趣…你上次跟房東小姐交談之後過了多久?」
威廉一邊等待下一個答案，一邊泡茶-這個問題可能比較挑戰，他猜想…鬼魂暫時消失了
一段時間，直到新房客出現，所以他可能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夏洛克沉吟，想了一會兒。日期在他腦中似乎糊成一團，他皺起眉頭。他通常對時間更有
概念，但無所謂。
「嗯，我不太記得…但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月。該交房租的時候她就會找我。」夏洛克停了
一下。他上次交房租是甚麼時候?他上次收到酬勞是甚麼時候?當他想到越來越多未解的問
題，臉上的疑惑加深，背也挺直，瞪著桌子手指規律的敲桌面，分析腦中的記憶時嘴唇輕
微蠕動。他快想到了，答案似乎就在嘴邊等待他說出來—
然後他舒展眉頭大笑。
「這個月真夠忙的!我甚至不記得上次出門購物是甚麼時候。我發誓我的記憶力通常更好!
呃，希望如此-畢竟我是偵探。」他對威廉眨眼，身體往前傾，雙手放平的時候戒指敲在
桌面上。
「還有其他問題嗎，廉?你想說甚麼?」他輕快的問。
威廉看到夏洛克的眼中出現疑惑的時候，還抱著一絲希望。很接近了。威廉可以看到不確
定和疑惑，只要夏洛克再前進一步-但他沒有。威廉嘆氣搖頭，喝了一口茶，拿出手機打
開日曆app給夏洛克看。
「事實上，現在是2021。法理上你不住這裡了。哈德森小姐已經好幾年沒跟你說話，你知
道原因嗎?」
夏洛克對威廉的手機皺眉，顯得不知所措。
「不…不可能。那我過去幾年到底在幹嘛?我很確定不久前才跟哈德森小姐談過話。我不
住這裡還能住哪裡?」
他抬頭看威廉，顯然被搞糊塗了。
「如果我不是合法的房客，我想你現在才是，那你對這一切都非常冷靜。」夏洛克又安靜
一會兒，仔細審視記憶尋找空缺或不連貫的地方。
然後他遇到障礙。
當他意識到自己想不起來某個日期之後的任何事，全身緊繃起來。他越努力回想遺忘的事
，越像想把兩塊同極的磁鐵黏在一起般徒勞。一會兒之後他突然站起來，尋找最後一絲可
能記得的線索。他閃爍離開視線，重新出現在樓梯上方，衝進他的房間。他的驚愕讓空氣
變的沉重，冷風隨他掃過屋子，讓明媚的早晨變得令人窒息。
當夏洛克的注意力沉入自己的回憶，威廉慢慢收起手機。夏洛克評論他的反應過於冷靜時
，他輕笑一下。這倒是真的，以當下過於瘋狂的狀況來說他處理得非常好。但他甚麼都沒
說，讓鬼魂自行思考。
當夏洛克突然站起來的時候，威廉在一段距離外跟著他，看他想做甚麼，但很快就必須小
跑才跟得上閃身上樓的夏洛克。鬼魂沉重的情緒讓氣溫下降，威廉手臂的寒毛直豎，公寓
被恐懼籠罩。他跟著夏洛克進他房間，忽略心中吐槽自己就像恐怖片裡會第一個領便當的
笨蛋。
夏洛克沒有開門就消失進自己房間-雖然房門像過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反應似的自己打開。
絞鍊發出呻吟，門開到一半就被積滿灰塵的地毯卡住。夏洛克站在房間裡面，拿著一張紙
-那是一封信，內容是關於他可能有興趣的一樁舊案。這太有趣了，一連串荒謬的事件立刻
吸引他。他想立刻調查這件事，但是現在回頭看…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我從未解決這個案子，那我到底…在做甚麼?」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甚麼上面。窗台和牆上還沾有血跡，地板上有無法清除的深色
污漬，家具和床墊都被犯罪現場清潔人員拿走了，因為怎麼也清不乾淨。他的死亡現場，
被既不關心誰付錢也不關心誰會來住的人草草清理。
威廉上樓之後伸手要握住門把，但停下來因為門先一步自動打開一半。這真的有夠像恐怖
片…特別是當他走進房間看到裡面的情況。地上鐵鏽色的污漬，牆上和窗台上還能看到高
速飛濺的血跡，剝落的壁紙和空蕩蕩的房間…他真心覺得踏進恐怖片中的鬼屋。
威廉慢慢走向夏洛克，小心踩過髒污的地板。然後他移動到夏洛克身後看他拿的那封信。
「甚麼事情不可能…?那是甚麼?」他可以伸手拿信，但他猜這封信其實不存在-現在只是
因為夏洛克相信它是真的，所以才能看到，一旦夏洛克鬆手就會消失。
夏洛克轉身面對威廉，滿臉糊塗。
「這是…一封信，要求我調查一件案子。我想…應該是不久前收到的。這是我記得在做的
最後一件事。我看了這封信，案子太有趣了，我必定想要調查。但查得越多…有些證據自
相矛盾。我不確定我怎麼處理，但是一定有繼續調查。」他看向掉到地板上的月曆，月曆
還停留在他死亡的月份。兩年前。月曆上沾到褐色斑點，髒污且脆化，日期被畫掉直到夏
洛克死亡那天。信件日期到日曆上的最後一個記號相隔一週半。
夏洛克繼續思考，把信放在他認為存在的家具上–信紙馬上消失。夏洛克坐在空無一物上
，雖然能聽見床架擠壓的聲音，他瞪著半空中，手掩住嘴巴思考。他必定做了甚麼…但是
是甚麼?為什麼時間比他記得的超前?他發生甚麼事?
夏洛克說話的時候威廉緩緩點頭。如果這是他處理最後一件案子，幾乎可以確認他的死跟
案子有關…或許根本是個刻意引導他的陷阱…他沒時間在偵探放下信件前讀完，但他看到
日期，並且順著夏洛克的視線看到舊月曆上劃掉的最後一天。
當威廉抬頭看夏洛克，夏洛克放下信紙，信紙如同威廉預期的消失。他已經開始習慣鬼魂
運作的奇特機制。威廉輕輕嘆氣，走過去手指滑過窗台刮起一些乾掉的血跡，抬手對著光
線檢查褐色碎片。
「所以你不記得生命中的最後一周發生甚麼事…難怪你沒發現…」威廉輕輕嘆氣，拍掉手
上的血跡碎片並轉身面對飄在半空中的夏洛克。「你記得信件內容嗎?或撿起來給我看?」
夏洛克點頭。
「當然。」他從不存在的床頭櫃拿起信件，信又在他手中出現了。
「很顯然，有個男人在幾天-啊。幾年前失蹤。」夏洛克暫時停下來，再次對他不存在的
這段時間流逝感到混亂。但他搖搖頭繼續講。
「總之，有個男人失蹤，沒有入侵或謀殺的痕跡，甚至沒有計畫。他留下一切-身分證，
個人物品，衣物。銀行沒有活動紀錄，沒有留下遺書，他只是個藍領階級勞工，一個建築
工人。沒有特別之處。他們搜尋無果之後就放棄了。但信上也說警局裡有存放證據...只
是沒人看過。信上還說那個人已經被標註死亡…雖然死亡宣告期限根本還沒到。」他拿著
信好讓威廉能閱讀。
夏洛克的心臟狂跳，不安啃噬骨髓，反覆思考他最後擁有的具體證據上。
然後他注意後另一件事，抬頭對威廉皺眉。
「等等，你說『生命中的最後一周』是甚麼意思?如果已經過了好幾年，而我還在這裡，
那顯然就不是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周。我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昏迷還是怎麼樣，但那不是結
束。」他聽起來懷疑且充滿戒備。威廉怎麼知道他不是昏迷?
威廉走到夏洛克旁邊，站在應該是床鋪的位置彎腰讀信，一邊聽夏洛克快速摘要。
「在我聽來像是警方吃案…原因，我不知道，但很符合現在的情況…」他不只是指那個神
祕的案子，還有夏洛克因為調查這件案子導致死亡，以及兩年來夏洛克的謀殺案都沒有進
展的事。
當夏洛克終於意識到『最後一週』這個關鍵字，威廉抿僅嘴唇。他垂下眼睛，沉默的衡量
他的選項，然後蹲下來拾起月曆，打開日期劃掉的最後一頁拿給夏洛克看。然後他的另一
隻手拿出手機解鎖，點開Google瀏覽器並輸入『夏洛克‧福爾摩斯』。一篇又一篇關於他
的死亡的新聞立刻跳出來，威廉把手機畫面轉向夏洛克，讓他看Google列出的新聞刊登日
期。
威廉走過來站在床中間的時候，夏洛克瞠目結舌無法理解。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他伸手，但在手毫無阻礙的穿過威廉的時候縮回來。夏洛克的
指尖感受到高溫，極度的驚嚇讓他縮手。對威廉來說，夏洛克的碰觸寒冷得像瞬間凍傷，
雖然沒有留下痕跡。
「搞甚麼!」夏洛克大叫:「你是某種幽靈嗎?還是甚麼魔術?」他環顧四週尋找詭計的痕跡
，就像威廉昨天無法跟夏洛克握手的反應一樣。
他被威廉撿起月曆的動作分心，眨眼心不在焉地的喃喃說他一定是忘記月曆掉到床下了。
當威廉搜尋夏洛克的名字，出現的並非他解決的案子或他又說了甚麼激怒民眾的報導-只
有一條又一條關於他死亡的標題。他不敢置信的盯著手機閱讀。神秘的現場、謀殺、後腦
的致命槍擊、當場死亡、數周後才被房東小姐發現。
「這…」這不可能是真的。但是-日期對上月曆上最後被畫掉的記號。
「…這就是你問我的名字和我是否有兄弟的原因，對吧。你在…確認那是我。」
劈啪一聲輕響，夏洛克低頭。他現在坐在…地板上。在空空如也，布滿灰塵的房間地板上
。血液從他的鼻腔滴落，他伸手探向後腦。
然後房間裡的空氣變得充滿壓迫感。沉重的黑暗和肅穆，就像進入不同的海拔高度，等待
耳朵適應壓力停止發痛，又像站在陵墓中的恐懼感。
然後夏洛克消失了，壓迫感也是。
夏洛克的手穿過威廉的時候他顫抖一下，感覺像冰水林過全身。他在夏洛克檢視新聞跟月
曆的時候保持沉默，只有在夏洛克發現為什麼要問他的全名時嚴肅的點頭。當夏洛克突然
從『床上』坐到地上時他稍微嚇到。他的眼睛因為夏洛克的鼻子開始滴血而張大。過了一
會兒，他慢慢跪在鬼魂前，伸手想按住夏洛克的肩膀安慰他，因為房間裡的氣氛實在太陰
暗沉重。男人明顯在崩潰邊緣，威廉對於造成這個局面感到歉疚…但夏洛克必須知道事實
。但是威廉的手才伸到一半，夏洛克…消失了。剩下威廉一人在房間裡，一手拿著手機，
舊月曆躺在他的腳邊。
他慢慢站直，環顧噴到血液的牆壁和地板。壓迫感消失了，和房間裡的陰鬱感還是揮之不
去。沒有人在意要清乾淨血跡…也沒有人想解開這個案件，如同夏洛克生前為許多不幸的
受害者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