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世 風朝緣×雨懷栞的番外。)
神裕國京城,夏末,風氏某別苑的僕人們忙著打掃和佈置,全是為了風家二公
子要迎接的貴客,雨懷栞。
雨懷栞本來待在天川樓製藥,由於新的炁清丹尚須試藥,而且還有其他研究要
繼續,所以即使之前的新藥和政策擬定已然告一段落,他還是再次來到京城,這裡
採買藥材方便許多,又有風朝緣的人脈輔助,推行新藥新政會省事很多。
原本他打算住驛館一陣子,再另外租屋,但是在風朝緣以各種理由勸說下,雨
懷栞終於答應住進風氏在城西的別苑。
夏末清晨陽光依舊耀眼,此時暑氣難熬,風朝緣還是一早就跑到城關附近的茶
樓等雨懷栞。雨懷栞牽著一頭驢,帶了輕簡的行囊過城關,風朝緣一瞧見他就趕緊
付了茶錢,急匆匆跑過去接人,憑空冒出來的大白虎比他更快衝過去。
由於風朝緣是一等星的星軍,即使是凡人也能見到他的魂核,不少人被白虎嚇
一跳,就在白虎要撲上雨懷栞以前,一隻蒼鷹展翅颳了陣強風把白虎搧開,白虎四
足落地後安份了點,只在雨懷栞腳邊蹭來蹭去。
除了覺醒者以外,沒人見到蒼鷹出現,因為雨懷栞只是二等星的巫仙,路人只
覺得無端生出一陣怪風把白虎吹偏而已。
風朝緣神色歡喜替雨懷栞牽驢,熱情招呼道:「雨先生,一路舟車勞頓累了吧,
快隨我去別苑歇息吧,我已經讓人都佈置好住處了。」
雨懷栞曉得風朝緣在京城裡也算是家家戶戶都識得的名門子弟,雖然早已預料
到這傢伙會親自跑來,但連白虎都冒出來也實在是太惹眼了。他剛開口想讓風朝緣
低調些,風朝緣就搶話繼續說:「先生一定不能拒絕我,我在信裡也和你提過了,
你不要住驛館,其他官員若有安排也不要理他們。我知道先生喜歡幽靜的環境,我
都照著你喜歡的去安排了。」
「我……」
風朝緣拉著雨懷栞的袖子輕晃,殷切而無辜的喊:「先生千萬不能拒絕我。」
「我沒有要拒絕你,只是你連一句話也不讓我講又是怎麼回事?」
風朝緣愣了下,討好的笑說:「我害怕你拒絕嘛。」
雨懷栞無奈吁氣,之後也沒了閒聊的心思,反正平日裡就是風朝緣的話最多,
在他身旁講個不停,風朝緣安靜下來後,他也不打算找話聊。
風朝緣帶雨懷栞到別苑,把驢子交給僕人安置,他牽起雨懷栞的手,難掩欣喜
的摸了摸其手背說:「先生的手真是又白又細,真好摸。」
雨懷栞抽手睨他一眼,冷聲催促:「還不帶路?」
風家不只這一座別苑,這位於城西的別苑雖然不大,卻佔了很好的風水。庭園
中夏花盛開,松波碧綠,池塘裡的荷花亦然,雨懷栞跟著風朝緣經過池邊都能聞到
荷香,風朝緣說:「其實家裡已經把這別苑給我了,往後要是在京城我們就能一起
住這裡,要是你想待在天川樓,我在翌城也有置產。」
「我們?」
風朝緣轉身跟雨懷栞說:「是啊,我再也不想和先生你分開了。往後我們都在
一起可好?」
雨懷栞覺得那青年的目光熱切到令他難以直視,他垂眼低喃:「再說吧,我沒
想過這麼長遠的事,世事難料……」
「就是因為世事難料才要把握當下,珍惜眼前。」風朝緣握緊雨懷栞的手說:
「我、我一直盼著你來,你來了我又一直怕你離開,先生,我沒辦法不想著你。雖
然傅城主替我倆主持過見證禮,但我還是覺得不夠,我們成親吧?先前趕不上去睦
蘭城吃喜酒,你心裡不也遺憾?我們可以邀你表弟他們過來,你不是也想念他們?」
雨懷栞感受得到風朝緣有多緊張,青年的手都微微發汗了,他盯著風朝緣激動
又慌亂的模樣有些想笑,卻還是用一貫平靜的語氣說:「何必多此一舉,勞民傷財,
況且想見他們,有空再回去一趟便是,我們不也才剛從睦蘭城回來?也犯不著要再
辦喜宴。」
「我想讓大家都知道我有多喜歡先生你!」
雨懷栞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提醒他說:「你今日不必去職勤?我記得你大哥幫
你尋了份京中的官職。」
「啊,時辰快到了,那、那回頭再聊,這兒的僕人隨你使喚,你別累著自己。
我先去忙!」
雨懷栞擺手目送風朝緣說:「快去。幾歲的人了,別這般毛躁。」
風朝緣是宮中侍衛,他忙著去當值,心想雨懷栞總是不冷不熱的應付他,他總
要再加把勁哄雨先生開心答應婚事才好,餘光瞥見蒼鷹跟著他飛來,察覺雨懷栞心
中未必沒有被自己打動,心中不免高興,一整日當差都精神奕奕的樣子。
雨懷栞在庭園參觀了會兒才走到屋前,隨意看了一眼,來了一位老僕人招呼他
進屋裡,老僕人也跟著自家二少爺稱他雨先生,熱情介紹了屋內擺設和各處細節是
二少爺費了多少心血、花多少心思佈置的,彷彿是自己孫兒迎了貴客一般。
「我自己坐一會兒就去歇息,老人家你也去休息,不必在這裡伺候我。」雨懷
栞客氣打發老僕人,踱回桌邊逕自倒茶水喝,邊喝邊打量環境。這屋裡的確都是他
會喜歡的陳設,他不習慣白日睡覺,所以到了書房把之後要上呈的公文、遞送給相
關人士的書信都重新整理一遍。
雨懷栞忙起來就會忘了時辰,僕人送來飲食他才停下來休息,吃完一日兩餐後,
實在疲憊不已,傍晚就自行到寢室睡下。
風朝緣回來就聽說雨先生已經就寢,於是輕手輕腳到寢室裡,白虎尾隨其後,
把雨懷栞那隻蒼鷹給誘出了識界。蒼鷹躍到桌上安靜的整理羽毛,白虎仰首湊近,
嗅了嗅蒼鷹,蒼鷹展開一側的翅膀輕拍白虎的腦袋,倏地又消失回到識界。
風朝緣一近床邊,雨懷栞就睜開眼看他,風朝緣輕聲喚:「先生,防備心真重
啊。」
雨懷栞目光銳利,但其實根本還沒徹底清醒,一見是風朝緣又更鬆懈了。他嗓
音低啞問:「回來啦?吃過沒有?」
「吃過了才回來的,先生呢?」
「嗯。廚子手藝不錯。」
風朝緣聽他連回話都比平常慢,知道他還沒睡清醒,趁機問:「我能喊你懷栞
麼?」
雨懷栞眨了眨眼,沒拒絕也沒答應。風朝緣覺得這樣就是默許了,揚起笑痕坐
到床邊摸了摸雨懷栞的臉說:「懷栞,我想你了,你想我麼?」
「……嗯,也想。」雨懷栞語氣淡淡的,帶著沒睡醒的慵懶聲調,聽起來和平
常沉冷威嚴的樣子很不一樣,風朝緣覺得他這樣可愛極了,忍不住往他臉頰親了一
口,看他沒抗拒就忍不住朝嘴上親。
雨懷栞沒想到風朝緣會這樣親了又親,他想反正是自己喜歡的人,親個嘴也沒
什麼。不過風朝緣這次更大膽了,把舌頭伸到他口中胡亂翻攪,纏住他的舌頭,吻
得他有些呼吸不暢,風朝緣還抓著他的肩膀揉了揉,一下子被那辛夷花的信香撲了
滿臉。那花香比先前都還要馥郁醉人,雨懷栞警覺推了下風朝緣,後者沒退開,他
輕咬了風朝緣舌頭才逼得對方鬆口。
風朝緣摀著嘴可憐道:「你不喜歡麼?」
雨懷栞臉頰微紅,稍微往床裡挪,迴避著風朝緣說:「你再吻下去,我、我擔
心你犯春潮。」
風朝緣不解:「春潮就春潮啊。」
雨懷栞眼神複雜望著他,抿唇思索該如何開口。風朝緣從沒見過雨懷栞會有這
般欲言又止的樣子,勾得他莫名亢奮,但顧及雨懷栞的心情,因此仍小心翼翼詢問:
「你是擔心我倆皆為男子,要多作準備?」
雨懷栞輕輕頷首,風朝緣微瞇起眼,沉聲曖昧道:「懷栞,你是不是害羞啦?」
「不是。是被你嚇到了。」
「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嚇你的。」風朝緣低頭道歉,心中卻道雨先生想也不
想就否認,肯定是害羞了,真可愛。
雨懷栞看風朝緣眼裡仍閃爍赤裸的欲望火光,這樣實在無法放心睡覺,於是打
開床邊小抽屜,拿了一顆白色藥丸遞過去說:「這是我試著做的定潮丹,專門給覺
醒者服用的,你吃看看。」
風朝緣看了眼掌心上不比薏仁大多少的白色藥丸,靜默半晌才不安的提出疑問:
「這個吃了不會有別的藥性吧?我是說,這只是暫時讓我消火氣的?」
雨懷栞解釋說:「聽藥名就知道了,這就是專門應付春潮的藥,不是誰都想隨
時隨處對著契合的人發情吧。」
「……」風朝緣心想我就是,但他自己無所謂,卻也不會不顧雨懷栞的心情,
何況雨懷栞都下床親自替他倒水了,他還是乖乖服藥。
雨懷栞知道風朝緣吃得不太甘願,暗自好笑,卻也有些不捨,於是踱回床邊時
又告訴他說:「這種藥不僅是平息春潮初期有效,還能補氣養神,平日多吃也沒什
麼的。不過春潮症狀嚴重的話,是得多吃幾顆,最多四顆為限。」
風朝緣跟著走到床邊坐下脫鞋襪,一面問:「先生講這些是要我安心,在安撫
我?」
雨懷栞盯著風朝緣準備上床的態勢,蹙眉敷衍:「你覺得是就是吧。為了教訓
一些逞兇凌人的覺醒者,我是有做了另一種藥,叫九旱,只吃一顆能一年都不發作
春潮,但是沒有滋補的作用,覺醒之女服食的話一年不會來月信,覺醒之男服食則
一年不舉。那種吃多才真的傷身。」
風朝緣猛地回頭驚呼:「藥性這麼猛?」
「只維持一年,還好吧。不過我也會上書官員,擬定罰則,讓犯事情節嚴重者
多吃幾顆,讓他們終生都不必再為春潮所苦。」
風朝緣望著雨懷栞在幽暗中的微笑,不自覺併攏雙腿,嚥下口水說:「不愧是
先生。」
雨懷栞問:「你打算跟我擠一張床?」
風朝緣一聽這話,連忙拉起棉被鑽到雨懷栞身旁,拼命往男人那裡蹭,抱住對
方手臂說:「我不是和你說過了麼?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平日值勤已經是不得已,
現在我當然是要和你在一起啊。」
雨懷栞一手推擋著風朝緣的腦袋說:「我的心是和你一起的,這樣就夠了吧?
沒必要如此黏膩,這夏夜裡悶熱得很,你睡別處吧,我怕熱。」
「先生!」
風朝緣死纏爛打了好一會兒,雨懷栞又睏得很,實在懶得應付這傢伙,最後讓
風朝緣坐去床尾那兒,風朝緣自願等他睡著了再就寢。不過風朝緣哪是個安份的性
子,他掀開薄被看雨懷栞的腳,這男人一雙裸足和可愛沾不上邊,還有些薄繭,而
且人生得高瘦,腳趾也是偏細長的,只有腳趾頭圓潤勉強算是可愛,至於指甲也不
比女子或少年那般光潔漂亮,左腳尾指還有瘀青,應該是採藥或鍛鍊時造成的,看
得他心疼不已。
「先生,你受了傷也不好好擦藥,我心疼。」
「閉嘴。」雨懷栞覺得腳被輕輕摸了幾下,他小力踢開風朝緣的手,風朝緣卻
順勢抱住他的腳,他懶得再管,翻過身繼續睡。本來悶熱又被吵得有些煩,但是風
朝緣不知哪裡弄來扇子替他搧風,讓他下半夜睡得香熟無夢。
* * *
翌日,雨懷栞特地去拜訪風朝緣的家人,從別苑出發前,風朝緣還跟他說:
「雖然我的父母親有點嚴厲,還有點兇,可是一切有我,你不必擔心。」
雨懷栞在馬車上淡定回應:「我不擔心,再不好相處,大不了不相處。不過既
然我住在風家的別苑,總得要和你家裡人問候一下,這是做人該有的禮數。昨日太
累,今日才去,也已經有些失禮了。」
風朝緣安慰他說:「沒事,有什麼不對都怪我,是我讓你先休息的。還有我大
哥、大嫂今天也會在家,想著雨先生既然要來我家,我就順便把附近親戚朋友都找
來了。」
雨懷栞皺眉斜睞他:「做什麼?當我是猴子,叫大家來看熱鬧?」
「當然不是,我是請大家來看我的……」風朝緣靦腆害羞笑了下:「意中人啊。」
「跟湊熱鬧不是一樣意思?」雨懷栞無奈,不過心想風家人如果都不好應付,
來一個或是很多個也是一樣的。
雨懷栞是生性低調的人,他聽說風家比起某些名門望族也算低調,就是比較愛
熱鬧,以前也曾經過風家的宅第外,風家的本家就在京城的大道上,非常好找,和
許多古老世族名門喜歡隱蔽清幽一些的居所不同,或許連外地客都曉得風家的住址。
馬車來到了風家的家門前,雨懷栞發現街道對面還停了好幾輛馬車,有不少人
下車後準備要從旁門進去,他揪著風朝緣的袖子問:「那些都是你親戚朋友?這麼
多人?」粗略一看起碼有三、四十人。
風朝緣說:「那些是來觀光的,風家的園林也算有名氣,所以常常有人來觀光,
有幾個特定的日子會讓外人來逛一逛。大家都捨不得夏日的風氏園林,所以家人決
定多開放幾日。」
雨懷栞沒說什麼,只覺得風家和他想的有些不同,等風朝緣帶他去見家人,他
才發現自己再怎樣想像都無法想到風家人是這樣的。風家的家長確實如風朝緣所言,
嚴厲、兇悍,不過那都是對著風朝緣這貪玩的二兒子發作的,風朝緣的父母對其他
人皆是親切和善。
風家家主緊握雨懷栞的手,感激不已的說道:「雨先生肯接受我家朝緣真是萬
幸啊,雖然也曾替他找過好人家的女兒,但又怕他這性子沒人管得住,平白糟蹋了
人家的好姑娘。」
風朝緣的母親在一旁接腔道:「就是啊,我兒朝緣生性頑劣,貪玩又不思進取,
自從遇上雨先生您啊,就變得上進無比,不僅在天川樓總是表現優異,從軍後也屢
屢建功,這才有辦法讓他在京裡找份差事做。」
風朝緣的大哥接著講:「正是如此,雨先生與我二弟乃天作之合。天下沒有女
子馴得了這頭白虎,唯有風先生行。雨先生您不知道二弟從前多讓我們操心,而且
他小時候還很跋扈,明明爹娘和我也不曾寵壞他,長大也不見好轉,我們都擔心他
將來成了惡人,那性子又衝又嗆,成天在外頭惹事,唉。」
風家家主哼聲:「就是打都打不怕,罵也罵不聽。生怕哪天犯事被關進大牢,
那也就罷了,萬一連累了風氏一族……」
風朝緣母親嘆道:「這孩子還總是頂嘴,從前過節時,還差點把老太爺都氣死。」
其他親戚也不停講起風朝緣的過往帶給他們的陰影和創傷,風朝緣無從阻止,
只得尷尬拉走雨懷栞,雙手貼在雨懷栞耳朵上說:「先生不要聽他們講啦。」
風朝緣的大嫂好笑道:「不過二弟如今倒真是上進,連性子都改了,從前是頭
兇悍白虎,如今像隻乖小貓。」
風朝緣哼聲:「雨先生懂我,我自然聽雨先生的。」
雨懷栞看他們聊得還算開心,自己終於有機會開口,他拿了一個漆盒出來,盒
裡有不少藥,都是他自己調配的,他打開盒蓋介紹說:「從朝緣那兒聽說了風家的
情形,在下也沒什麼好東西能作為見面禮,所以帶了些養生滋補的藥材來,也配了
一些適合你們的補藥藥包,還有一些藥膳的滷包。這層是解夏時用的,這層是入秋
後的……」
由於炁清丹的緣故,雨懷栞也算是京城裡的名人,風家人都喜歡這份禮。風朝
緣不停給父親使眼色,風家家主也希望能為他們舉辦喜宴,藉此告知親友們喜訊,
雨懷栞想不出理由反對長輩,就這麼順勢答應了。
雨懷栞在風家被熱情款待,一直待到午後才離開。回別苑的馬車上,雨懷栞靠
在窗邊打盹兒,風朝緣把他攬到懷裡說:「懷栞,我好期待明年春天的喜宴。」
雨懷栞知道風朝緣就是想藉今日的機會由長輩提出此事,好讓他答應下來,他
雖然怕麻煩,但也並不討厭這些事,聽到風朝緣連話語裡都充滿喜悅,自己心裡也
跟著高興。
「懷栞,你今天累不累?我家今日這麼熱鬧,你怕不怕吵?」
「還好,當作是有很多個你而已。」
「和我在一起你快樂麼?」
「嗯。」
風朝緣沒想到雨懷栞會認得這麼乾脆,又認真問了一遍:「真的?那你也期待
來年的喜宴?」
「那倒還好,無非是熱鬧一場,大夥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罷了。」
風朝緣好笑道:「別嘴硬了,到時候邀你表弟跟大個子來,你肯定會開心吧?」
雨懷栞淺笑:「確實是想念他們了。」
風朝緣忽然皺了下鼻子嘆道:「我真是有些吃醋。」
雨懷栞不解看他一眼:「吃什麼醋?表弟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風朝緣拉他的手撫摸手背,一面垂首嘀咕:「可你對他們感覺就是特別不一樣。」
「我對你特別兇啊,只兇你,不也是很特別?」
「……你就是愛欺負我吧。」
雨懷栞輕笑一聲,靠到窗邊吹著晚風,含糊低語:「大不了往後再寵回來吧。」
風朝緣聽清楚那句話了,暗自竊喜,但他看雨懷栞臨窗的側顏,心中還是有些
在意。雨懷栞餘光瞧見風朝緣忽喜忽憂的樣子,還難得沒有湊過來撒嬌,斜瞅他一
眼問:「還是很在意?」
風朝緣點頭:「有好幾次,你還沒察覺我接近時,我都看到那隻蒼鷹老是盯著
黎睦月或是灰兔看。魂核到底是和真正的飛禽走獸不同,那蒼鷹也不是真的想吃了
灰兔或你表弟。」
「也不只有我吧?撇開大個子不提,許多人還有他們的魂核也常常都喜歡盯著
那灰兔瞧,畢竟牠就是可愛啊。」
風朝緣眉心微結:「可我總覺得不太一樣。」他甚至會想,倘若世上沒有他風
朝緣,更沒有他先和雨懷栞相遇相識,那說不定雨懷栞對黎睦月就是一見鍾情,這
真是可怕的想像。他知道這麼想太對不起雨懷栞或黎睦月了,總是暗罵自己,可有
時不經意瞧見蒼鷹望著灰兔的模樣,都會令他心慌。
風朝緣張了張嘴,低頭沉喃:「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有時瞧見蒼鷹看著灰
兔那樣,我就無來由的心慌。」
雨懷栞聞言不怒反笑,忍不住伸手想摸風朝緣的腦袋,但他並不習慣這麼做,
手就這麼停在半空,風朝緣見狀自己低頭湊過來討寵,他輕輕摸了風朝緣的頭髮、
額頭,然後屈指彈了下額面。
「噯呀!」風朝緣怪叫,但其實並不疼。
雨懷栞哼笑:「不准你再胡思亂想。每回你出現後,我那蒼鷹不就只盯著你和
白虎了麼?」
魂核是覺醒者最原始的欲望和化身,也是藏不住的本心。風朝緣聽他這麼一講
就忽然釋懷了,歡喜的拉起雨懷栞的手親了幾口說:「說的也是,那從今往後我都
在你身邊,在你眼前。」
「你不厭煩?我到底有什麼好的?」
「你什麼都好啊。」風朝緣理所當然道:「我想不出你有哪裡不好的。」
雨懷栞輕蹙眉心笑說:「我倒是想不出自己哪一點值得你這麼喜歡。論家世,
我孤家寡人的……」
「論家世,我家裡人太多了,你和我在一塊兒,那不就剛剛好?」
「論年紀我比你年長三歲,是個男子,又不能生養,倒不如那些年輕貌美能夠
生養的女子。」
「你看起來也年輕英俊不像長我三歲的模樣,是個男子就更好啦,我們到哪裡
都能在一塊兒,同進同出、形影不離。生養就更不要緊,我大哥大嫂生了好幾個孩
子,吵死了,我跟你也不喜歡孩子,不生不養也好。」
「我只是二等星的巫仙,而你……」
「這話我早就和你講過無數次,不管你是幾等星,你對覺醒者的貢獻太大,不
是用這種事能衡量的,我雖是一等星,但世間也不乏一等星的星軍,再說我們不都
是認同天川樓的宗旨,人人平等麼?所以即使你毫無貢獻,而我也不再是什麼一等
星,我還是會喜歡你,也會想方設法讓你喜歡我。」
雨懷栞凝眸注視風朝緣,眼神專注,語氣平和道:「你真是這樣想的?」
「當然,再認真不過了,我這些年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可你偏不信,雖然傷腦
筋,不過這也是你惹人憐愛的地方。」
雨懷栞很不習慣被說成是要被憐愛的樣子,別開臉冷哼一聲不予回應。他卻不
知風朝緣也愛看他這模樣,忍不住將他拉過去抱著。星軍的力氣大,雨懷栞掙了兩
下沒掙開,也就由著風朝緣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