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他們驅車前往運動場，這裡雖然是學校附設場地，但是採會員制，定期會費價格高，
一般人想借場地還不容易排得到，在這邊運動的大多是學校教授與高層行政人員，宋醴泉
憑藉著跟該校建築系有合作關係，順利弄來一張會員證。
　　他們換好運動服裝後，一出更衣室，宋醴泉卻尷尬將頭轉開，程悠齡哇了一聲，方雲
永帶著似笑非笑表情。
　　「啊……好……那個……大家熱身一下。」宋醴泉輕咳一下指揮著，心裡卻是想今天
真的能夠順利打球嗎？
　　方雲永跟著活動筋骨，袁海允一臉不解看著程悠齡，「怎麼了嗎？」
　　「你沒照鏡子嗎？」程悠齡低聲道：「脖子上都是吻痕。」
　　上班時穿襯衫恰好遮掩住，買運動服時海允連試穿都沒有，就直接拿尺寸服裝，剛才
換好運動服後也沒照鏡子，都不知道原來低圓領的弧度早就出賣他。
　　他揪住領子，臉一紅，怎麼也沒想到，超級尷尬，能不能今天別運動了？他想回家啊
！
　　不過宋醴泉沒這麼輕易放過人，還是逼他家小員工活動熱身，還要方雲永指導他如何
握拍揮拍，自己則是直接跟程悠齡對打幾下。
　　「完全沒摸過網球拍？羽毛球呢？」見對方說打過羽毛球，方雲永大致講解一下網球
規則，不出界、球彈跳兩次前要打擊、球未過網前不能截擊空中球……接著從身後抓握他
的手，讓他了解揮球的角度與動作。
　　雖然知道是在教學，但這樣肢體接觸，海允還是覺得有些害臊退縮，幸好手把手帶著
揮球拍幾下，方雲永就放手了。
　　「反正，球來就打，不會苛責新手，學長也只是玩開心的。」
　　練習幾下之後，宋醴泉就開始分組開打，新員工自然是他自己來照料，所以分成宋醴
泉+袁海允v.s程悠齡+方雲永的組別，採五盤制。
　　別說海允是新手，他今天的身體狀況本來就不適合跑跑跳跳，小跑步這裡跨兩步、那
裡跨兩步，球沒打擊到多少次，第三盤時他就已經累到跪下來，直接臉色發白。
　　「海允啊，你這體力不行啊！」宋醴泉轉著球拍搖頭。「不然我幫你報名健身房，你
下班後都去練練好了！」
　　「宋哥不要……」饒了他吧！
　　「去去去，去一邊休息！憑我一人也能對戰他們！呀哈！」宋醴泉沒殘忍的要袁海允
繼續打球，將人趕去一旁後，他繼續一對二開打。
　　拖著疲憊的身軀，海允走到場邊，小心翼翼坐下，啊！他的屁股啊……
　　拿出包包中的止痛消炎藥偷偷吃了顆，覺得自己的魂魄好像飛走一點點。
　　而場中比賽依舊火熱進行，擅長體育活動的宋醴泉非常能打，宛若一尾活龍穿梭在場
上，方雲永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掃穿西裝時的溫文儒雅，大部分打來的球都能被他接住，
猛力揮拍，而程悠齡則是負責邊角球，盡力防守。
　　即便體力再好，一對二還是讓宋醴泉快速消耗掉大半體力，生氣丟拍。
　　「不公平啦！是這樣子欺負老闆的嗎？我快要死掉了啦！」宋醴泉揮汗怒吼。
　　「我休息！」方雲永跟程悠齡擊掌，把場子交給她，轉身樂悠悠也走到場邊。他在袁
海允身邊距離一段處坐下，將適才宋醴泉拎來的袋子中，取了一罐運動飲料給他。
　　「還好吧？」
　　袁海允點點頭，剛剛刷白的臉色恢復不少。
　　方雲永指指自己的脖子，跟海允說道：「你們還真會挑時間。」週六見還沒有，才隔
一天兩人就好上了，以交往時間說，那傢伙也還算是神速。
　　袁海允臉紅了紅，稍微添加一點血色，「方建築師你看出來了啊？」
　　「很明顯不是嗎？」方雲永橫他一眼，「如果今天帶你跑工地，我一定會氣到把你扔
在現場。」
　　「很抱歉……」影響工作真的是很不好，海允以後會多注意，只是他也沒想到會痛成
這樣，影片裡的人看起來都很爽啊，還是他們事後都跟他一樣屁股痛一天？不想再被唸，
海允轉了話題：「如果人數不夠的時候，你們會做其它活動嗎？」袁海允需要有心理準備
。
　　「通常就是網球、羽毛球、桌球之類，不太可能帶你去打高爾夫球，除非你有意願，
要真的沒有人陪學長，他就自己來打壁球。」方雲永轉開一罐飲料咕嚕嚕灌進口。
　　「這麼熱愛體育活動，那他應該跟小牧很合得來。」
　　本來只是袁海允有感而發的閒聊，卻讓方雲永略帶不屑地呲笑了聲，「學長所受的都
是正規繼承人的教育，雖然他看起來和善好相處，但交友生活圈豈是野路子能比？」
　　這話說得坦白，讓海允一愣，他是不是誤觸不該說的話題了？
　　兩人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講話，場中卻很快就分出勝負，體力充沛的程悠齡很快打掛
宋醴泉，五戰三勝，宋醴泉跪地哀號。
　　「哪有人都不讓老闆的？」
　　「讓你就唉傷害自尊心，不讓你也唉打球打輸了，真的很難伺候耶！」鐵面無私沒得
說話的程悠齡下場交換選手。
　　方雲永上場，拎起學長要他再來一場三盤制的比賽。
　　程悠齡走到袁海允身邊，也開了罐飲料來喝。「你還好吧？剛剛臉色真的是要嚇死人
。誰叫你昨天沒睡好今天又碰上公司活動……等下……昨天、沒睡好……」沒睡好加上吻
痕，後知後覺的程悠齡這下才把話連起來。「原來如此啊！」
　　袁海允這下是臊到快挖地洞鑽進去，所以他再次施展話題轉移之術。
　　「宋哥家是營造業，他跟方建築師的家族也有往來喔？」
　　「他們家族都是上一個政權的富商仕紳，彼此都有往來啊！熟不熟是難說，但是大概
都知道彼此，那個韓藥師也是，雖然他父執輩後來跑到南部做遊艇業，他們這一代的人還
是或多或少有交流。問這幹嘛？」資深員工程悠齡當善知道一些老闆背後家族秘辛。
　　「就好奇，宋哥的脾氣不像那些有錢人一樣氣焰囂張呀。」舉手投足都可以感受到富
貴出身的雍容優雅，但又可以跟員工打成一片。
　　「家中排行老么，頂上哥哥姊姊寵，家裡對他又很放縱自由，加上多年在外生活念書
，心裡階級觀念沒那麼深吧！」程悠齡偷偷八卦，「而且他家五兄弟姊妹，都是同一個媽
生的，這在有錢人家裡很難得耶，不然像……」發覺好像要說出不該說的話，她趕緊止住
話題。「我看他們很快就要打出結果了，你先去洗澡換衣服吧！」
　　「好。」反正海允也沒體力再打，他就拿著衣服去更衣間換洗。
　　一場下班後的球賽到此告一段落，因為新員工袁海允的不給力，宋醴泉的組別慘輸，
但不管贏還是輸，晚餐燒烤都是他付錢，打球只是消耗工作的煩悶而已。
　　他們到一間預約的餐廳用餐，一間包廂，廚師直接在他們面前燒烤與製作料理。
　　餐廳的高檔再次刷新海允的見識，他以為會去那種需要自己動手的燒烤店，服務好一
點也就服務生幫忙烤肉，沒想到竟然這裡是廚師直接出場料理，海允乖乖喝著飲料，希望
自己別像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般出醜。
　　宋醴泉還是一樣跟方雲永聊著工作上的話題。
　　「上週那批料卡關，說進口的資料缺失，那些料都不知道進了多少次，這次真的是…
…找麻煩啊。」開車不能喝酒，宋醴泉只好怒喝一杯氣泡果汁。
　　「沒辦法，剛好碰上執政黨交替，許多部門都在做做樣子，徹查積舊，應該還會持續
一段時間。那些料最後有補足嗎？」這種情況每隔幾年就會來一次，他們家族內也都習慣
了。
　　「中部一個朋友那邊有給我一些，大姊也說要幫我，但要多還她10%，那個吸血鬼…
…」親兄弟姊妹明算帳不說，利息還要加很重，真是無良了啊！
　　「沒辦法現在各國都在大缺料……」
　　身在這個職場行業當中，海允是應該要拉耳朵聽清楚，但是他實在難敵眼前餐點食物
，根本沒辦法聽進去宋哥在說什麼，對面前廚師的炙燒牛肉根本是要望眼欲穿，每吃一口
都快要把舌頭吞進肚子裡頭，今天身體受的折磨都要被昇華療癒，他要飛天了。
　　晚餐吃最飽的就屬袁海允，結束餐會後，因為返家方向緣故，他還是坐上方雲永的車
，「沒關係，方建築師你可以載我到捷運站，我自己回去就好。」其實是想要叫小牧來接
他。
　　但方雲永不解他心中意思，「你身體不是不舒服？我載你回家就好，幹嘛坐捷運？」
　　「……好。」袁海允傳了訊息給小牧，說方雲永會載他回自己的家，他們明天再見了
。
　　車開到袁海允家附近，他讓方雲永在巷口就將他放下來。
　　「車開不進去，我走回去就好。」海允解開安全帶。
　　「你家住幾樓？」
　　「六樓。」
　　「有電梯吧？」
　　「……沒有。」公寓最頂層，偏偏沒電梯，海允心想還是要叫小牧來這裡接他？不然
他沒有把握能爬上六樓。
　　「這年頭還有六樓沒電梯的？」方雲永驚訝。
　　「老舊公寓啊！那我下車了，方建築師掰……」正要下車，海允卻發現車門被鎖住沒
打開，「那個……門……」
　　「你有體力爬六樓？還是去我家住一晚？」
　　出乎海允意料之外，方雲永竟然提出如此提議，讓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什、什
麼……」
　　方雲永挑高眉，開了車鎖，「算了我可不想被某人追殺。」
　　袁海允有點慌張，他下了車之後，沒想到方雲永也跟著下車。「別說我這個前輩不好
，我陪你走回去吧！」
　　「啊？」不說爬六樓是多累死人，方雲永此時此刻大發善心，真的是快要讓海允驚死
，但他即使說不用沒關係，方雲永卻是一點都沒聽進去，直接往巷子裡頭走。
　　「快走啊！你不回家了嗎？是往這個方向嗎？」
　　「喔……對……」袁海允只能苦著一張臉，步伐緩慢朝著家走。
　　不過到了公寓一樓，袁海允開了鐵門，方雲永卻絲毫都沒有說再見的模樣，海允不解
看著他。
　　「到了。」
　　「喔，好破舊的地方喔。」方雲永打量了下樓梯間。
　　雖然是老舊公寓型態，但這種屋型樓梯間坡度平緩且間距頗大，即使兩個大男人並肩
走都不成問題。
　　「好，那個方建築師，我上樓了，明天……啊……」袁海允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把
打橫抱起，讓他直接驚呼出聲。「你、你……你……方建築師你……」
　　「別亂動，最近工作很忙，我可不想你明天請假不上班，要你去住我家不太恰當，把
你送那傢伙家我不樂意，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省點力氣上樓回家吧？你再動不怕兩人一起
摔死嗎？」
　　方雲永的威嚇讓袁海允不敢再掙扎，雖然不至於會被扔地上，他還是恐懼害怕到不自
覺勾住方雲永的頸脖，一步步走上樓，既平穩又迅速，海允很難想像抱著一個人怎麼還能
走得如此穩當？這種體力與肌耐力可不一般，即使很不願意，他還是感受到擁抱他的結實
手臂與胸膛……
　　而且兩人頰面靠得很近，即使臉再別開，也能夠敏感體會到對方的溫度。
　　一眨眼就到六樓，方雲永將人放下，氣都沒喘一喘，如履平地似的。
　　「謝、謝謝你……」反倒是海允連頭都不敢抬，一聲謝謝也說得支離破碎。
　　單手撐在海允頸側的牆上，突然將他壁咚，讓海允驚慌到不行，像隻小動物般瑟縮著
。
　　「其實……我覺得你，滿可愛的。」很好欺負的模樣讓方雲永很滿意。
　　「什、什麼……」海允當然不了解方雲永此時心中在想什麼，也沒辦法理解對方在說
什麼。
　　「好好休息，明天公司見。」
　　除了抱上樓，方雲永沒有再對袁海允有過多的肢體接觸，他帶著淺淺的微笑，嘴邊有
小小笑窩，帶著心滿意足的念頭走下樓，卻在往五樓的轉角處，看到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方牧衡抬頭看著迎面走下來的人，吃驚說道：「哥，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