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很日常喔！
76.
　　兩個人痛痛快快哭一場，眼淚洗去不少過往的遺憾。
　　方牧衡一手撐著傘，一手胡亂用手背手腕擦去眼淚，海允看不下去，掏出手帕幫他抹
掉臉上的淚水。
　　吸著鼻子享受這久違的關心，方牧衡一雙大眼睛因水光而顯得燦爛，轉著眼瞳看著擦
拭臉頰的手帕，發自內心感到驚嘆：「你跟日本人一樣會帶手帕了。」
　　「什麼啊！」海允有點不自在地收回手，「你的傘呢？」
　　「傘？」方牧衡看著自己的手，只有一把櫻花傘，他回看後方，距離好遠的地方，有
把透明傘倒在路邊。「……在那裡……」
　　「幹嘛把傘丟掉？」
　　海允睨他一眼，往扔傘的地方向前走，撐傘的方牧衡當然亦步亦趨地跟著，單手拿傘
遮住細雨，另一手試圖牽住海允的手，卻馬上被甩開。
　　「不是說當朋友嗎？朋友哪裡有在牽手的？」海允硬起來，沒有被癡心妄想的小牧得
逞。
　　「小海不只是朋友啊！你還是我的前男友！」方牧衡嘟著嘴，委委屈屈的反駁。
　　「……所以你會跟前男友牽手？」送命題馬上出來。
　　「……不會……」方牧衡被懟到差點哭出來，他不是花心大蘿蔔啊！只是想牽小海，
小海變了嗚嗚嗚……
　　袁海允撿起傘遞給方牧衡，一人一把，劃清兩人的界線。
　　「你飯店在哪裡？」
　　「秋葉原站附近。」阿宅天堂的地帶。「小海呢？要回家了嗎？既然要當朋友，可以
邀請我去你家坐坐嗎？不是說還要寫日文工作心得報告？我可以幫你看文法……」
　　本想拒絕的海允被工具人的能力打動，他竟然因此心動了。
　　「只、只能坐一下喔……幫我看報告就好……」留學生見習的海允最終還是很沒骨氣
答應了，雖然住在日本語文能力大增，但有時候還是學習的很累，也不好意思常常麻煩辛
沼他們，天上掉下來一個日文比他好的人，該利用就是要利用，海允心裡是這樣想的。
　　「保證！」方牧衡對天發誓，「如果我對你有太超過的地方，可以跟宋哥告狀，他會
打斷我的腿讓我以後來不了的！」
　　「宋哥哪裡有這麼暴力……」不能隨便汙衊他心中大聖人的！
　　「別看宋哥這樣，他們家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好不好……你以為做營造業做到這麼大規
模背後沒有些什麼嗎？土地最容易跟地方勢力掛勾了……」
　　兩人很熟悉邊走邊閒聊，沒有注意到綿綿秋雨逐漸停了下來。
　　遠方天空的烏雲散去，雲層邊緣透露出陽光，秋天的日光從天際灑落下來，在城市界
線上頭形成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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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允的租屋處在根津站附近，地點便利、離街町聯盟沒幾個站，也離未來的學校不算
太遠，他帶著方牧衡坐地鐵，出站後又走了一段距離就到了。
　　方牧衡看著手機地圖，查看附近景點。
　　「之後如果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動物園好不好？整整逛它一整天！我想看鯨頭鸛！」
方牧衡輕拉海允的袖口小心翼翼說道。
　　「那什麼？」來日本之後完全沒有出去玩的海允，聽都沒聽過那什麼……鸛？
　　「這個。」方牧衡給海允看圖片，換來驚訝的一聲：好奇怪！
　　兩人走到一棟四層樓的公寓，海允住三樓，他們走樓梯上去。
　　「你說宋哥有介紹其它也是在聯盟工作的人，讓你有個照應，男的女的？所以你們也
住一起嗎？是怎樣的人？跟你差幾歲？性格如何？對你好嗎？他會不會……」一聽到有人
在生活上幫襯海允，方牧衡不禁很緊張地問。
　　「男的，他有另一半，還有他們一起住二樓。」到了三樓走廊，海允走到一道門前開
門進屋。
　　跟著進去的方牧衡好奇地東張西望。
　　房間不大，是一般的1DK，榻榻米地板，勝在簡潔乾淨，通風採光都好。海允招呼小
牧進屋坐下，倒了兩杯麥茶，就交代方牧衡不要吵他。
　　「OK！如果今天順利完成，明天我們可以出去逛逛嗎？連假三天你不會都要待在家裡
吧？」方牧衡在矮桌邊盤腿坐下。
　　「今天不是出門了嗎？再說！」
　　袁海允不理會他，脫下外套就抱著電腦，回到房間內的書桌打報告。
　　被獨自放置的方牧衡喝了大半杯麥茶就到處看看，海允原先在國內的小套房中東西不
少，但整理的很乾淨，東西多可以理解，畢竟他沒有老家，過往跟家人的回憶物品也占了
一塊區域，這裡不同，專職來念書的，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就沒有其它雜物，連一個盆
栽都沒有。
　　開啟冰箱，裡頭也都是平價食材，肉類沒多少，多是根莖類食物。方牧衡心想難怪海
允這麼瘦，真的是欠人養胖耶！
　　房子很小看一圈就完結，連電視都沒有，小海在這裡真的就是過著苦行僧的留學生生
活，太憋屈了！他要把照片拍給宋哥看，跟宋哥告狀小海節儉到很誇張。
　　房間內傳來打字鍵盤聲，牆壁架子上放了一些建築圖紙跟筆記本，筆記本中抄到密密
麻麻，許多圖表與標示貼讓筆記呈現厚厚一本，這種筆記還有好幾本，更別說那些專業傳
統營造建築書籍堆滿架子，可以想見海允在這個小空間中沒日沒夜的苦讀。
　　半年多的時間，海允朝著目標奮力前行，而他呢？別說這半年，包括他從跟海允分手
之後，每日活得渾渾噩噩，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雖然店開著、課程教學也繼續，但就
像具行屍走肉般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興趣了，懊悔、孤單寂寞充斥在生活中，原以為這種
失戀陣痛很快會過去，但是不如所預期，對海允的思念沒有隨著時間淡去，反而日益增多
，多到完全忘不了人，如果不是後來知道小海竟然與方雲永交往，方牧衡一定會衝去下跪
求海允跟他復合。
　　沒想到方雲永跟海允終究還是結束了，用一種極盡絕情的方式，不是沒想過重新再去
找海允，卻被宋哥制止，因為情傷，方牧衡的出現的確很有可能會讓兩個人輕易復合，可
這樣對海允真的是好的嗎？不會只是讓他從一個坑又跳到另一個坑而已？
　　海允在感情世界中已經被降到最低，可以說是毫無尊嚴與自信，以如此狀態再開始一
段新戀情對他不是好事，所以宋醴泉毅然決然要將海允送出國，要讓他好好想想人生中最
重要的是什麼？最重要的絕對不會是身邊的那個人。
　　半年多的時間，方牧衡當然三天兩頭就像宋醴泉打探海允的情況，得知海允在異國過
得很好，辛苦但是充實獨立，這對他來說無異是最好的消息。
　　直到海允真的站穩生活，宋醴泉才願意開口透露海允的去處與活動，方牧衡也算是他
認識多年的鄰家弟弟，給他最後一次努力的機會，能不能爭取就靠自己。
　　翻閱海允的筆記，秀氣的字跡開始在他眼前龍飛鳳舞起來，方牧衡就這樣靠在落地窗
邊睡著了。
　　袁海允從房間出來看到就是在窗邊滴著口水睡著的傢伙，他躡手躡腳走了過去，蹲在
小牧身邊，考慮是否要幫對方蓋條毯子之類。
　　只是這一蹲，他就看小牧看到出神。
　　兩人重新再見面，這是他從未想過的情景，本以為可能再也不會相見，又或者是打了
照面卻像陌生人一樣，怎麼樣也不會像這樣，同一個屋簷下相處，對方還睡到東倒西歪的
，熟悉的感受油然而生。
　　小牧瘦了，臉上那種自信爽朗的神情變得沉穩不少，與以前相比少了許多樂天開朗，
分手之後他刻意去避開知曉方牧衡的任何狀況，所以也不知道他後來過得怎樣。只是這樣
看起來，兩人都走過艱辛的一段路，各自傷痛、也各自成長。
　　在海允的盯視下，方牧衡扭扭身體，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海允在眼前，睡意迷濛的他
很自然就綻放出一個熟悉的燦爛笑容。
　　「小海……」
　　海允的內心不受控制狂跳好幾下，他轉開視線咳了一下，用不經意的語氣說道：「不
是要幫我看報告？睡到口水直流都快要去拿盆子來接了。」
　　「啊！」一抹下巴果然溼答答，方牧衡傻呼呼地笑。「走吧！去幫你看寫的怎麼樣。
」
　　海允站起身微麻了腳，差點沒站穩的他趕緊捶捶腿、沾口水點上鼻尖，丟臉死了，蹲
到腳麻不就讓人知道他蹲了多久？蹲著看方牧衡看到恍神嗎？
　　幸好剛睡醒的方牧衡意識恍惚沒發現海允的腿麻，跟著海允進房，揉揉眼睛在書桌邊
坐下，筆電中有一篇寫好的日文工作報告。
　　方牧衡滑動滑鼠說道：「我開追蹤修定幫你修改喔。」
　　海允點頭說好，在一旁看方牧衡幫他修飾語句與文法，很快就修改完成，海允看著文
件中的劃線修改，不自覺擺出委屈的表情，他寫得可辛苦了，小牧很快改完不說，文法用
詞還是錯不少，讓他瞬間瀰漫出沮喪的低落情緒。
　　「我在學習上怎麼就不能像你們這麼厲害？」他真的能通過試驗考上研究所嗎？身邊
都是一些腦子、學習力強的人，真的是分分鐘就可以將他秒殺。
　　「啊……那個……我學很多年了嘛！你不是才學……嗯……你還要一邊工作，抽空學
習語文自然進度會慢一點……」方牧衡斟酌話意，不能讓海允難過啊！「那個……等下你
還要念書嗎？還是你繼續加油，我們明天一起去逛個街，吃頓飯怎麼樣？」
　　「不知道！心情很糟，你可以回去了啦！」袁海允將人推到房間外，砰地一聲將拉門
關上，獨留方牧衡傻站在房間外頭。
　　方牧衡有點惶然地摸摸鼻子，海允真的變好多，往好處想是更會表達自己不高興的情
緒，也算是某整程度的成長吧！
　　視線飄到小廚房，如果想死皮賴臉多待一點時間，那就付出貢獻，讓海允不好意思將
他趕出門，打定主意後就開始翻找廚房與冰箱食材。
　　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從抓住他的胃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