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本文與 GPT-4 協作
b. 少年劍士 × 青年魔法師
11 巨大的黑色羽翼
　　──「死靈首領」會偽裝成死去的人欺騙你，無論你看到什麼，那都不是真的。
　　灰色的哭悼花海裡，無數破碎魂魄聚合而成的能量體幻化為再熟悉不過的面容，飄浮
在空中，從高處俯視握著劍的少年。
　　凌斯僵在原地，彷彿看見最糟的惡夢成為了現實，一時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對抗死
靈時所向披靡的劍力量全失，持劍的手無力地垂落於身側。
　　凌斯呆望著幻影露出他熟悉的笑顏，就連死靈變成的幻象也能擁有如此真實動人的溫
柔表情。幻影輕啟雙唇，似乎說了些什麼，卻沒任何聲音傳出。他什麼也沒聽見。
　　柯克萊奧說錯了，幻影未必就是虛假。凌斯感到一股沉重的痠疼流過心口，使他難以
呼吸。
　　幻影是真的。他痛苦地想著，那都是我的錯。
　　成群的死靈圍上，屍駭扯住少年的手腳、亡魂貪婪地盤旋在頭頂處。比打在身上的雨
水更刺骨的寒意在身上蔓延，從體內深處不由自主地顫抖。少年向後仰倒，眼前只有灰暗
的天空和不斷落下的雨滴，最親愛之人的幻影從半空俯瞰，連那疼愛的眼神都與往日無異
。在那份愛憐的注視中，屍骸和亡魂接連而至，直到他的眼前再也看不見天空和幻影。
　　直到所有的感官只能感受到潮溼、陰寒，以及孤獨一人。
　　他茫然地想，這是否就是所謂的絕望。
　　──凌斯！
　　彷彿幻覺似的一聲呼喚刺破雨幕，少年猛然睜大雙眼。那聲音裡有著亟欲喊他回頭的
迫切渴望，他本應該聽不見，但竟奇蹟似地捕捉到了每一個音節。
　　「不要放下你的劍！」
　　魔法師的喊叫幾乎淹沒在死靈的嚎哭裡，聲音卻仍一點一點地靠近。
　　怎麼可能。他怎麼在這裡？他的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這麼痛苦？難道他受傷了嗎──
　　「凌斯！揮劍！」
　　右手反射地緊緊一握，劍柄還在手裡，抵著掌心的堅硬觸感讓凌斯猛地回過神來。
　　他的手臂凍僵似地難以動作，在意志的驅使下他艱難地舉起劍，用盡全力一揮。劍鍔
鑲嵌的血紅寶石閃耀著不屈的光芒，隨著劍勢劃出一道鮮紅的軌跡。
　　劍光一掃，那些欺到身前的死靈紛紛化為碎塊和煙氣，在死靈包圍中打開一道破口。
　　凌斯掙扎著翻身而起，他又再次看見灰濛濛的天空和好似永無止盡的雨。
　　然後他看見彷彿閃電似的一瞬閃光。
　　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越過死靈的重重包圍，來到凌斯的面前，伏低展翼，將他合攏其
中。
　　凌斯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翅膀，漆黑的羽間隱隱透出神祕的藍色偏光，就連舊世龍也
未必有如此好看的龍翼。
　　「凌斯，凌斯……」
　　柯克萊奧就在漆黑的翅膀中央，他迅速撲向凌斯，以自身作為屏障將他護在身下。
　　巨大的羽翼擋去雨水，一陣暖意滲透凌斯瀕臨失溫的身體，他不再感到刺骨的寒意。
　　一隻手拍上凌斯的側臉，試圖喚起他的神志，沾滿雨水的手比他的體溫更低。凌斯用
力眨去眼裡的雨水，目光漸漸聚焦，終於看清楚包覆著他們的並非黑色的翅膀，而是柯克
萊奧展開的魔法袍。
　　死靈再次集結，洶湧地朝他們襲來。魔法師發出怒叱般的魔法詠唱，他的周身連續閃
爍熾白的光紋。原來剛才那幾道閃光不是閃電，而是好幾個蓄滿魔力熠熠發光的魔法陣。
魔法能量爆發的波動像無聲卻又震耳欲聾的巨響，震撼了整個空間，柯克萊奧繫在後腦的
髮帶承受不了暴漲的魔力，猛地繃斷，頭髮隨之散落。
　　雨水從他溼漉漉的髮梢滴下。柯克萊奧渾身溼透，臉色像是遭遇可怕的事，幾乎跟死
靈一樣蒼白。浸透雨水的魔法袍沉沉地搭在身上，失去了平時的輕盈整潔，袍襬曳著溼痕
，到處沾黏泥水和灰色的哭悼花瓣。那是對魔法師而言最重要的事物之一，明明是連一點
縐褶都捨不得壓上去，比什麼都還要愛惜的魔法袍，就這麼投身在大雨和汙穢之中，穿越
無數死靈的威脅來到這裡……
　　少年握緊了劍，漸漸找回身體的力氣。他單膝著地，支撐自己緩緩站起身，離開魔法
師的庇護。
　　柯克萊奧驚疑不定地出聲：「你要做什麼？」
　　「再給我一次機會……」凌斯抬頭仰望他所愛之人的幻影，即使是幻影，看起來仍然
溫柔一如既往。「這一次我不會再猶豫了。」他別過頭，不再去看死靈幻化的虛影。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死靈包圍的畫面彷彿還在眼前，柯克萊奧心有餘悸，想要求他回頭
，或是質疑是否真的辦得到。但這些話語全梗在喉頭，柯克萊奧硬生生地按捺住了。
　　凌斯從柯克萊奧的表情讀出不安和躊躇，但他沒時間為自己的失誤感到懊悔。他抬起
劍，劍鍔上血紅的寶石光采灼然。
　　「看，這是你提過的『龍心石』。」凌斯說，「你知道龍心石的力量，這把劍能戰勝
『死靈首領』。」
　　鑲嵌著龍心石的劍本身就能剋除死亡氣息，死靈皆忌憚劍的力量，凌斯的戰鬥也展示
了他的劍對抗死靈壓倒性的力量。
　　「好。」柯克萊奧深吸一口氣。他很快下定決心，如果那把劍勢必要劈開「死靈首領
」的話，那麼他會成為劍的力量。「如果你要繼續戰鬥，那我來開路。」
　　魔法袍再次因高漲的魔力翻飛，魔法陣遽然發光。死靈彷彿感知到某種隱然的威脅，
不再靠近魔法師周遭，停在遠處不安地躁動。柯克萊奧幾近無聲地詠唱，調動護身的魔法
陣瞄準凌斯的前方。他一直以來對攻擊魔法沒什麼興趣，只專注於將防禦魔法發揮到極致
，面對需要大規模掃蕩的情況，他只能改寫防禦魔法權當攻擊魔法使用。他暗自決定之後
一定要惡補攻擊魔法，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眼前他只有一次機會，而這一次就要成功。
　　結構龐大複雜魔法陣飛快分解、再構築，變成一個個小型的魔法陣，朝「死靈首領」
的方向排列成一條筆直的行列。
　　他感到身上的魔力洶湧翻騰，所有魔法陣一同閃爍，如同閃電照亮半片天空。魔法陣
所經之處，死靈瞬間蒸發，屍骸連灰也不剩，彷彿一道業火在死靈集團中燒出一條路。魔
法陣半空高懸，幽熒的光線打出一條光路，死靈躲在魔法的光照不到之處怨恨地嚎哭。
　　柯克萊奧大喊：「就是現在！」
　　凌斯提著劍，沿著魔法陣開出的路奔跑。踏出魔法袍的保護便是冷雨，但是少年感覺
不到寒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溫暖他、支撐他，推動他前進，給予他舉起劍的勇氣。死靈
的巨大幻影還是那麼栩栩如生，那抹微笑讓凌斯感到悲傷，可他不會再失去拿劍的力量。
　　一道落雷劈開天際，電光比魔法還要明亮，荒野剎那猶如白晝。
　　少年劍士一躍而起，高舉鑲嵌龍心石的長劍。死靈的幻影像風吹過的燭火似地搖晃，
女子的幻象消散，露出底下的晦暗且混濁的本體。
　　長劍重重劈落。遠方的雷聲同時傳來猛烈地巨響，彷彿龍的咆嘯撼動荒野大地。
　　柯克萊奧跪倒在地，轟然的震鳴彷彿打穿他的胸膛，心臟遭受雷亟般緊縮。他揪著胸
口喘息，忍受著激烈的心悸。
　　他已經沒有足夠的魔力發動防禦魔法，魔法袍上僅剩維持魔法陣紋的基礎能量。他用
魔法袍將自己兜頭裹起，從長袍的縫隙間他看見整群死靈轉眼全數倒下，屍骸破碎成塊，
落入灰色的花海裡，亡魂煙消雲散，像一陣薄霧消逝在風中。
　　「死靈首領」被劈成兩半，瘴氣四洩，不完整的靈魂碎片不再彼此禁錮，巨大的亡者
聚合物頹然崩落，再也無法重組成形。
　　結束了。
　　手裡還殘存擊殺「死靈首領」透過劍傳來的衝擊，手臂震得微微發麻，凌斯站在哭悼
花海中，一點一滴地理解眼前戰勝的事實。
　　他倏地扭頭，轉身飛快地跑了起來。哭悼花在他的腳邊濺起細碎的花瓣。
　　不遠處，魔法師倒在地上，裹著溼透的黑色魔法袍，長袍上的魔法陣繡紋失去原來的
光澤。就連凌斯都看得出來，防禦魔法已經沒剩多少魔力，他這才意識到，柯克萊奧清除
前方死靈的同時，他自己幾乎毫無防備，柯克萊奧將自身的安危全部賭在他的劍上。
　　可是自己的軟弱差一點就要辜負這份信任。
　　他朝柯克萊奧伸出手。有那麼一瞬，凌斯記起歐斯汀的警告，不可任意觸碰魔法師的
魔法袍，否則將遭到防禦魔法的反噬。
　　下一刻，沒有一絲猶豫地，他撩起漉黑的長袍一角。
　　魔法師動了一下。沒有魔法發動、沒有懲罰，什麼也沒發生。魔法師抬起臉，神智還
算清醒，只是看上去依舊慘白，而且相當疲憊。
　　凌斯將他從地上扶起，「能站起來嗎？」
　　「我能走。」密集的魔法詠唱和數次大聲喊叫讓柯克萊奧的聲音變得沙啞，「只是…
…讓我靠一下。」
　　凌斯將柯克萊奧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脖頸，讓他倚在自己身上，緩慢地向前邁步。與其
說是凌斯支撐起柯克萊奧，他們更像是攙扶著彼此，往商隊停駐的方向走去。
　　臨去之際，凌斯的眼角餘光捕捉到地上一件小東西，他快速撿起來，緊緊握在手中。
　　剛返回商隊，歐斯汀從他們的車廂跳出來，手裡高舉著柯克萊奧的魔杖，魔杖頂端還
在發亮。
　　「我的天，你們兩個……」歐斯汀震驚於魔法師和少年劍士狼狽不堪的模樣，但有別
的事讓他更著急。「柯克萊奧，我可以放手了嗎？可以把這個還你了嗎？」他將魔杖遞到
柯克萊奧面前，非常希望能趕緊卸下重任。
　　「死靈的威脅解除了，你其實不用一直拿著。」柯克萊奧接過魔杖，發現魔杖的前端
因為一下注入太多魔力而出現裂痕，岔出好幾根木頭的纖維。
　　「這真的是太嚇人了。」歐斯汀餘悸猶存，「你的魔杖不斷放出魔力，我只是一介工
匠，真擔心控制不住。下次要這樣做的話記得先說啊──不，絕對不要有下次了。不管是
死靈，還是一根無止盡輸出魔法的魔杖。」
　　拿回魔杖的柯克萊奧臉色好轉起來。他將魔杖交給歐斯汀時，在上頭灌注超過一半的
自身魔力，藉以維持商隊的防禦魔法。現在這些魔力回到自己體內，面對死靈時感受到的
暈眩、反胃和使人打顫的寒意頓時減輕許多。
　　死靈消失之後，商隊的成員紛紛離開馬車，為了重新啟程離開這段險惡的路，開始忙
碌起來。除了遭受死靈騷擾而受驚的馬匹之外，其他人在防禦魔法的保護之下皆安然無事
，堪稱大幸。
　　一回到馬車，柯克萊奧立刻舉起魔杖，指向凌斯。
　　凌斯一僵，有股預感他不情願的事即將發生。
　　柯克萊奧的神情異常嚴肅，「我尊重你不想讓我在你身上使用魔法，但現在這是必要
的。」他飛快地說完，接著詠唱魔法，從他的魔杖射出無數個小光點，聚集到凌斯身邊。
　　凌斯臉色一變。「不！」他抗拒地大喊，側身閃避魔法光點朝他包圍而來。
　　「你剛被死靈襲擊，可能已經沾染上死靈的詛咒，不趕快處理的話會造成實質的傷害
──」
　　魔法光點追著凌斯不放，凌斯揮動手臂試圖驅散纏繞他的光點，但魔法光點沒有實體
，怎麼驅趕都沒有用。魔法光點排成緻密的網狀，穿過凌斯的身體，他一陣恐慌，情急之
下他用力推開柯克萊奧的魔杖，魔法因而中斷，魔法光點消失。
　　一旁的歐斯汀大吃一驚，著急地看向魔法師。
　　突然中止的魔法反彈到柯克萊奧身上，他露出吃痛的表情。但在那之前，他沒有漏看
光點接觸到凌斯右臉的瞬間顯現的異象。
　　好在檢查詛咒的魔法衝擊不大，柯克萊奧重新拿穩魔杖，內心的焦急化為外顯的怒氣
。「凌斯，過來！」
　　凌斯臉上閃過做錯事的慌張，但他沒有妥協，固執地與柯克萊奧僵持不下。
　　「我已經看見了，你身上的詛咒。」柯克萊奧一字一句地說。凌斯一動也不動，沒有
承認或否認。
　　柯克萊奧心裡飛快地思考該怎麼做，取回魔杖之後他補足了魔力，他可以用魔法壓制
凌斯，再強行處理詛咒。可那麼做一定會深深地傷害倔強的少年，他會徹底失去少年的信
任且難以彌補。他不願意變成這樣。
　　柯克萊奧的思緒一頓。他很快替自己找到不願如此的理由，因為這樣的話，他就無法
從凌斯那裡問出關於舊世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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