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
袁先生是我第一個S，
他陪著我成長、教了我很多東西，
除了如何做一個m。
後來我長大了，
帶著我再也學不會的東西走了。
1.
認識袁先生的那一年，我一直在流浪
，一個城市呆上一週兩周，約稿賺的
錢正好夠我流浪的生活，孤獨，卻樂
在其中。
第一次見袁先生，我帶給他一本渡邊
純一的小說，他帶我去了觀復博物館
，出來後我們在樹下抽煙，我在看他
眼裡看到了安定。然後我就留在了那
個城市。
再然後，袁先生成了我第一個男人、
第一個主人，也成了迄今陪我最久的
一個男人。
2.
我和袁先生是在SM圈里認識的，認識
的時候，袁先生其實並不是S，我也並
不是m。
他只是太喜歡我，所以想要滿足我。
我也只是太喜歡他、所以想要討好他。
他問了圈里的幾個大大大大大S，關於
怎麼調教。大大大大S說：爬幾圈，打
幾下，然後上她就可以了。
上帝保佑告訴他這些秘訣的人找得到m
，他媽的！
然後我和袁先生在長達半年的時間內，
每次見面就是幾下sp，然後歇斯底里
的做愛。
有一次袁先生喝多了，拿起鞭子就
開始甩，嚇得我躲在桌子下面不肯
出來。
我說：我不玩了，我不要你了，你這
個變態！我不喜歡挨打，一點都不喜歡！
袁先生點了根煙遞給我，我拿著煙躲
在離他一米的地方坐著。
他說：我以為你喜歡！
我說：我以為你喜歡！
不如我們愉快的騙炮吧，別為難彼此了。
好，別為難彼此了。
然後，袁先生知道了m是打不服的。
而我知道了我並不喜歡被打。
3.
袁先生屬於那種我說我要殺人他就會
給我遞刀的人、遞完了還會替我自首
。然後他在監獄里跟外面的我說：你
看，殺人不對。
我跟袁先生說我想玩窒息，反正他從來
不會拒絕我。
所以在一個冬季的夜晚，袁先生把我
綁在窗前，然後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是我第一次窒息。
我看到霧氣瀰漫的窗外，有好多的小
水母。
後來我跟袁先生說：我好像是水母
星人。
袁先生說：難怪我總覺得你如此不同。
袁先生是個有趣的人，和我一樣。
我喜歡和他說話、等同於跟他做愛。
我跟袁先生說我想玩滴蠟，反正他從來
不會拒絕我。
然後袁先生買了一堆各種類型的香薰
蠟低溫蠟。
第一滴蠟燭滴在身上的時候，我的尖叫聲
嚇壞了袁先生，袁先生趕緊停下來：沒事
吧？是不是太疼了。
我說我感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我們玩了
一宿的蠟燭，然後我根據不同味道和牌子
的蠟燭列了個單子給袁先生。
我覺得我他媽的才是個S！！！
後來我們開始不斷嘗試不同的項目，我
慢慢開始發現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我說：我們像是兩個撒尿和泥，然後
捏泥巴玩兒的小孩子。
袁先生說：不，你在玩，我在陪你。
4.
我們從不對彼此隱瞞任何事，他放心的
把他的手機密碼告訴我，然後有一次我
看到了他和別的女孩子的曖昧聊天、
附帶轉賬記錄。
他去洗澡，我把他手機丟到我喝了一半的
水杯里，摔門走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回家的，我一滴眼淚
都沒掉，我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不愛
我了，我要離開他。
我太疼了、所以三天後，我出去約調了。
那是我第一次做那種事。
袁先生沒告訴我：約調不對。
他只會說：你喜歡就好。
我進屋後就把衣服脫光了，然後爬去那
個陌生S的腳下。
我聽到他輕蔑地說：真是一條好狗。
我周身都是麻木的，我沒有知覺。
他說什麼與我無關、我只是來發洩疼痛
的。
他問我有什麼忌諱。
我說隨便，玩死算我的，吭一聲算我
孬種。
他說那我們定個安全詞吧。
我說你怎麼那麼煩啊，不玩算了。
他說：安全詞是主人。
我說：啊？
他說：嗯。
我說：哦。
那個男人是個很有功力的S，我所有的
慾望都被他調了出來，他撫摸我每一個
敏感的部位，引領我做了很多極度羞辱
的事，我的意識漸漸薄弱，我把那個人
看成了袁先生，我終於忍不住說出那個
安全詞，然後開始大哭、怎麼都停不下
來。
那個S慌了，問我怎麼了，我蜷縮在
床角，說我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我
說你幫我打個電話、然後我報了袁
先生的手機號。
袁先生來了，那個S說：她一直在哭。
袁先生咬著牙說：辛苦你照顧她。
我衝著袁先生張開雙臂，我喚他：主人。
袁先生眼眶紅了，然後他抱起我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對袁先生叫這個稱呼。
5.
車行駛到無人的巷道時，我讓袁先生
停車，我說我要尿尿。
袁先生知道我並不是想小解，他下車
，然後把我按在車上......
不行、我真的想尿尿了。
給老子憋著！
我不！
袁先生捂住我的嘴。
你這個流氓！
沒有什麼是一頓啪啪啪解決不了的、
如果不行、就一宿。
那晚我們啪了一宿，我困得要逃、袁
先生把我抓回來，手腳都用繩子固定
在床上。
他休息的時候，就把自慰棒放在我
身體里，然後在我身上滴蠟，我抗議
，他就把內褲塞在我嘴裡，我假裝睡著
，他就直接上來坐在我臉上。
一直到黎明、他才停下來。
他把我解開，放了熱水後把我抱到
浴缸里，我們一起泡在浴缸里，都沒
了力氣。
許久後，我問：你不生氣嗎？
他說：只要你有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
的是我、我就不會生氣。
我又問：那個女孩怎麼回事？
他說：你想玩窒息，我怕傷到你，所以
找了個人練手。恩，收費的那種。
這個理由如果是別人說的、我肯定不信
，但是袁先生真的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後來，我再沒看過袁先生的手機，袁
先生也再沒提到過這件事。
6.
我喜歡送袁先生書，每本裡面都有我
想說給他的話，但是我送的每本書都被
他束之高閣，因為他不看書。
袁先生喜歡送我錢包，貴的被我扔回去
了，不算太貴的被我順手送人了，因為
我不用錢包。
他問我為什麼送書給他，我說：等你
老了、可以燒了取暖。
我問他為什麼總是送我錢包，他說：等
你長大了，一定用得著。
可是有那麼多好看又小眾的牌子，你
為什麼送我的都是又醜又俗的？
我沒概念，我只是想給你最好的。
他在用他的思維保護我。
我在用我的思維表達愛。
我每次心情不好，他都有辦法逗我笑。
我每次壓力太大，他都會有辦法讓我
放鬆。
我生活中遇到的問題，他都會給出我
引導。
我們從未懂過彼此，卻很詭異的陪著
彼此走了很遠很遠的路。
7.
袁先生長我整整一輪，單身、離異，帶著
尚未衰老的帥氣容顏和那個年紀的沈穩氣
質。
我小袁先生12歲，孤獨、偏執，帶著這個
年紀常有的對自由的嚮往。
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他，所有。
在一起的第二年，我懷孕了，袁先生在雪
中跟我求婚，我說我需要想想，好好想
想。
一周後，我瞞著他獨自去醫院做了手術。
我說我無法想象以後歲月都如這一日；
我說我不想永遠都在你身邊像個孩子一
般；我說我骨子裡是個漂泊的人，安穩
兩年已是極限，我說對不起。
他說不是所有人在年華老去之時都能
遇上一個讓自己神魂顛倒的人，我
已經足夠幸運；他說我知道你遲早會走
，我留不住你；他說你長大了我就
放心了；他說如果玩夠了就回來、我
等你。
袁先生從來不會拒絕我，一直到最後
，我說要離開，他也沒有拒絕。
8.
我曾問過袁先生：你永遠不會離開我吧？
袁先生說：至少在我老去之前。
那，如果是我離開你呢？
那表示你長大了。
結束於2016年冬
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