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趴著,手開始玩,屁股給我翹高一點,聲音讓我聽見」你的訊息彈出。
我照著你的指令,跪趴在床上,花布床是阿姨高雅的品味,洛杉磯的上午六點天還是黑,自
從來美國之後,我都會六點醒來,房間太大,想要一個男人陪我躺在床上,所以身體自動在
台灣的深夜時間清醒,無法控制打開手機跟大海另一頭的男人對話,拜科技所賜,拜Ptt所
賜,拜上帝所賜,我總是這樣念著,懷著無比感謝的心情跟螢幕裡的人對話。
尤其等待的是你的處罰,昨天至於更早的帳你會一筆一筆記下,我也記下,於是就像在比誰
的記性好與誰愛翻舊帳一樣,像李清照與趙明誠的書房遊戲一樣,回顧某月某日某時的某事
,加罪判刑,雖然現在,不過是一日之計的操練而已,你要求我一天讓自己高潮三次,一天
之後又調高到標準五次。暴君。
我照你的要求,想像被你從後面進入,想像你赤裸地跪在我的身後,我不必想像細節,反正
背後發生的事情我看不見,除非你把我拖到鏡子前面叫我看自己蕩婦般的臉,我的手試著摸
觸陰蒂,腦中浮現《性愛成癮的女人》電影畫面,若從導演視角或上帝視角來看,這樣一個
跪趴於床,奮力用右手自慰,左手看著對話錄的女人,是精彩、孤獨,或是可悲呢?我想是
性原始的解放吧,雖然要拜科技所賜。
你問我想要怎麼樣搖尾乞憐?
我說會把對方的一隻手放在我的乳房上任意揉捏,另一隻手可以拍打屁股,我會趴著不動,
就像發情的母貓母狗一樣on heat ,進去時我會呻吟,壓背,屁股抬高,把自己物化為動物
,手法姿勢都略顯笨拙,你總是說「只會這樣,太廢。」,我雙手一攤說「我就是個廢物啊
。」
但我認為這不算乞憐,乞憐是之前求對方進入的行為,乞憐應該是在你進門時穿著內衣跪在
地上畢恭畢敬遞拖鞋說「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嗎」,乞憐應該是在你沒有欲但是我有時摟著
你的腰嬌滴滴的說「人家想要求求你跟我做愛」,乞憐應該是在你想要離去時抓住你的大腿
趴在地上聲嘶力竭說「拜託你不要走我什麼都願意做」。
對,乞憐是在之前。
我淫蕩的自慰是為了展示我的渴望,不是為了求你跟我上床。走到了自慰這一步,你不可能
像看Netflix一樣在邊看邊吃宵夜,你必然會冷冷地看著我雙腳打開,右手隔著內褲摩擦,
弓背呻吟,你會用溫柔的聲音諷刺的念著我寫的文章,說著「這麼遜還敢發文,還以為你有
多厲害,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連自慰都不會」,你會像牙醫一樣命令「嘴張開,不准閉起
來」會像合唱團老師一樣說「發出聲音來,叫啊,讓大家知道你有多淫蕩」
我想像你會手背在後面繞到我旁邊笑著說「沒有我的允許擅自高潮是重罪哦。」笑的我心裡
發寒欲哭無淚,哇操暴君暴君暴君。
高潮需要允許。
在允許之前,手還不能停,只能把感覺架在半空,不能向上衝刺也不許墜落,只能用一條叫
忍耐的線拉著自己,我掙扎著呻吟,你問我是尷尬、享受還是害羞,就是自己的大腦與精神
在拔河吧,說出來,哭出來,喊出來,我想這麼做啊!「但是外面有人」大腦殘忍地說。
「我想要」好不容易說出這三個字,但你不准我只有暗示,你要主詞受詞動詞都有的完整句
,你近乎神一般的聽見我的聲音,開口說出來的字句都被發現言不由衷,我被你糾正了三次
才喊出足夠誠懇的「大人求求你允許我高潮」
我用想像力和自己戰爭,忽然明白唐吉軻德為何要衝向風車,大家都說他是沈迷於自己幻想
的瘋子與傻子,我想他要攻擊的其實是自己吧。我將自己的乳房暴力的又抓又捏直到紅潤,
乳頭要又擰又夾直到尖叫,陰蒂與陰道用力的又搓又打直到全身抽蓄,從前我都期待有個人
能這樣對我,原來我自己就能做到,我稱之為「靈肉分離」,用大腦蹂躪著自己的軀體,我
是精神分裂了嗎?也不盡然吧。我在床上演著獨角戲,把自己的身體幻想成怪物。
直到將自己的尊嚴與顏面撕裂成碎片。
在高潮當下腦袋呈現一片藍,一片粉紅,或一片白,我大力的喘著氣,你在電話的另一端聽
著,你說把人玩壞是種樂趣,我還真無法想像這樣的樂趣。
走到此刻,已經回不去了,你說只有這樣的征服才能映襯我的卑微,你說我永遠永遠,從活
著到死,都屬於你這類的人。我想信仰是這樣,斯德哥爾摩症也是這樣,無能為力的精神崩
潰是這樣,置死地而後生也是這樣,想死在你手裡是真話,在你手裡重獲新生也是實話。
後記:
他是網友,也就是網路(ptt)認識並沒有在實際生活見過面的人,我們看過照片,但不知
道名字,前天才第一次聽見彼此的聲音,也許聲音是自己愛的,可以在睡前與醒後各打一次
電話,可以聊一個小時,對我而言,聽到他的聲音就讓我顱內高潮了。
他說這是神交,我原本當他是神父,他說想被叫大人,我就自稱為奴婢了。他的想像力也是
驚人的,這樣的畫面與情節,寫出來會有人相信嗎?大部分的人會說「這有什麼意思啊,好
歹也開個視訊吧」,我們笑著搖搖頭說視訊太真實了,原來我們都是唐吉軻德。
靠著文字可以了解多深,見仁見智了,他說他只跟女友上床,我也說我的性裡不能沒有愛,
但我們之間沒有承諾,所以我告訴自己「這不是愛情」,但我還是說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都聽你的」這種只講給伴侶聽的話。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說我好騙也好,沒有原則也好,靠著不準確的直覺也好
,反正我親口說的,我會照做,我們的關係是什麼,也許仍然是網友,網路世界裡似乎沒有
誰追誰的問題,沒有主動與被動的角色,只有相互回饋的關係,我今年回國,那我們可能有
未來嗎?我也不知道,我當然希望他把我當成女朋友,但我的個性軟弱至,不會提出任何要
求,痛苦還是自己承受吧,反正我這麼受虐狂,虐自己也只是一種日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