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作家蔡鵑如】
「Say It Ain’t So, Tsao.」
這是台灣第一位登上大聯盟的投手曹錦輝，被列為打假球被告後，美聯社感慨萬千的標題。
直譯成中文：「小曹，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吧。」
這段話最早的出處，是「Say it ain’t so, Joe.」
誰是Joe？
喬傑克森(Joe Jackson)，別號無鞋喬。看過由金賽拉(W. P. Kinsella)的小說改編，由凱
文科斯納主演的棒球電影「夢幻成真(Field of Dreams)」，應該會對這個從男主角家玉米
田走出的棒球天才有印象。
真正的無鞋喬，當然不像飾演他的雷李奧塔(Ray Leotta)俊俏自信活潑。傑克森本尊，是來
自南卡州貧困家庭，目不識丁的天生好手。曾有球迷挑釁問他「貓(Cat)要怎麼拼」，他回
嗆對方「會不會拼出三壘打(Triple)」。
無鞋喬生涯打擊率0.356，渾然天成的揮棒姿勢，據說貝比魯斯都私下偷學。但這樣的天才
，卻和七名芝加哥白襪隊友，在1919年世界大賽涉嫌收錢放水。
次年球季末期東窗事發，9月28日，芝加哥高等法院的門外，西裝筆挺，一臉疲憊的傑克森
和隊友，穿過重重看人群。紐約世界晚報記者傅樂頓寫道：「孩子們張大眼睛，揪著心望。
一個比同伴勇敢的孩子擠上前道：『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吧，喬。』
「傑克森抑制住要哭的衝動，恥辱與羞愧之情，湧上他暗褐色的臉頰。他哽住了半晌：「『
是的，孩子，這恐怕是真的。』」
1921年2月，傑克森與七名隊友被判終身球監。但「Say it ain’t so, Joe」這震撼力十足
的短短五個字，就和貝比魯斯在被紅襪交易到洋基時，是否詛咒紅襪一百年拿不到世界冠軍
一樣，真實性令人存疑。
無鞋喬多次澄清，那段對話是記者灑狗血捏造的故事。他說只聽到有人大罵：『那個王八蛋
有穿鞋子！』根本沒有小男孩。但將錯就錯的報導，就像黑襪，跟了他一輩子。
白襪變成黑襪的故事，要從1916年說起。白襪老闆康米斯基決心找來有頭腦、球技的明星，
以吸引更多中產階級入場。他高薪挖角擁有長春藤名校學歷的二壘手柯林斯(Eddie
Collins)，傑克森也轉來白襪，老闆看上他的理由，當然跟柯林斯不同。白襪又網羅內野手
韋佛(Buck Weaver，描述黑襪醜聞的電影『八人出局』中，這角色由約翰庫薩克飾演)，外
野手費許(Happy Felsch，八人出局中，飾演他的是查理辛)，左手巨投威廉斯(Claud
Williams)，加上王牌投手西柯迪(Eddie Cicotte)，白襪成為數一數二的強隊。
但他們的薪資也數一數二低。老闆對柯林斯大方，對其他人很小氣。團隊薪資才八萬五美金
，柯林斯就佔去一萬五，比傑克森等三位先發野手加起來還多。拿28勝的西柯迪薪水六千有
找。他拜託康米斯基加薪，但遭到拒絕，原因是沒有30勝。
白襪更衣室也暗潮洶湧。一派以柯林斯為首，旗下多半是知識水平較高的北方人。另一派是
一壘手甘地(Chick Gandil)為首的南方掛，包括兩位主戰投手及絕大多數的先發野手，但他
們教育程度較低。甘地派對柯林斯領高薪早就不爽，加上受教育不多容易遭慫恿，球團對薪
資問題視而不見，給賭徒與黑道介入的良機。
1919年白襪打進世界大賽，外界一面倒看好白襪打敗紅人封王。甘地和樁腳接頭，同意放掉
世界大賽，連賭界呼風喚雨的大哥羅斯坦(Alan Rothstein)也參一腳。甘地找來傑克森，西
柯迪，威廉斯，費許，韋佛等人，承諾可拿兩萬美金。
白襪果然輸掉世界大賽。但除了兩位投手荒腔走板外，其他野手從頭到尾表現正常。賽事打
到一半，八人越來越不安，有人想把事情抖出來，有人退回收到的前金。整個系列戰傑克森
揮出12支安打，打擊率0.375是兩隊最高，沒有失誤。他1920年的證詞也指出，自己在內的
野手都沒有放水。
西柯迪第一個認罪，接著是威廉斯，兩人供出其他隊友。八人雖因罪證不足無罪開釋，但大
聯盟會長蘭迪斯法官決心清理門戶：「若有球員應允放水，或與賭徒及其他受賄球員參與放
水會議，或明知放水卻知情不報，都沒有資格繼續在職棒界打球。」
32歲的傑克森，棒球生命在最高峰嗄然告終。他化名打小聯盟隊伍，無懈可擊的揮棒技巧引
來各路球探，才發現這人是鼎鼎大名的無鞋喬。會長通令小聯盟隊伍不准吸收傑克森，徹底
斷了他重回棒壇的念頭。
傑克森死前仍喊冤，說自己沒有愧對上帝，但他始終沒獲得平反。因為，在他得知隊友商議
放水，並拿到裝有前金的信封後，一切就結束了。
【2009/10/31 聯合新聞網】
請問,無鞋喬都回不去球界了,小曹憑什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