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初戀的月亮比較圓(下)

作者: chillymood (草莓蛋炒飯)   2013-11-23 22:25:41
隨著畢業典禮的逼近,我也不能再一直沈溺在戀愛的甜蜜裡,而
且光頭也還要準備統測,因此我們減少了見面的次數,讓我在見不到
他的日子裡,都備受思念的煎熬。
剛推甄上的那陣子,我幾乎每天都睡到中午才來上學,反正老師
也不會
管我,中午來幫大家買便當剛好。
但畢籌會的事物越來越忙,我們幾乎每天都要從早排練到晚,對
我們這些早已習慣每天睡到中午的「死大學生」們而言,早起是相當
痛苦的事,因此,遲到懲罰制度開辦,遲到的人要請所有人喝五十嵐。
那陣子,幾乎天天都有人跟我說謝謝我請他喝飲料。
幸好每次遲到的人都不只我一個,能幾個人一起分錢,不然我高
中都還沒畢業就先破產了。
由於我推甄上的師大圖文傳播學系,唸的就是影視傳播相關,所
以在畢籌分組時,我捨棄最想加入的活動組,選擇加入資訊組。
會加入資訊組的大多是些理工宅男,喜歡操作電腦、機器設備。
而資訊組對不喜歡在活動中拋頭露臉的人而言,也是相當好的選擇,
不用綵排練習表演,只要在典禮前夕確認器材皆正常可以使用,典禮
當天幫忙錄影及協助外包場商即可。
沒想到我的加入,破壞了這群宅宅們偷閒的美夢。
資訊組第一次開會,我就跟大家說:「我們不能這麼無聊,我們
也可以做些什麼讓大家刮目相看!」
在我的游說下,這群宅宅們也跟我一起熱血沸騰起來,我們思索
良久,決定籌拍「內中電影」,用影片的方式,紀錄屬於我們內中人
的故事。
愛湊熱鬧的我,還硬軋了兩支活動組的舞蹈表演,造成我異常忙
碌的生活。
我耗費苦心寫了一部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還找了俊男美女擔綱
出演,卻因為還是高中生的我們,對於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還很生澀,
稍微拍一點曖昧的場景就笑場不斷,因此內中電影進度嚴重落後。
眼看畢典在即,我們決定放棄電影,改拍輕鬆搞笑的「內中新聞」
,找人扮演記者,針對一些憑空想像的靈異事件,去採訪保健室阿姨、
教官?。
我是個肢體極不協調的舞痴,為了使我可以盡快熟悉舞蹈,和我
跳同樣舞蹈的活動組同學們,晚上還會來住我家,陪我練一整晚。
有一次光頭晚上突然打來說要帶我去吃宵夜,我因為太想約會了,
就騙光頭說今晚沒有人來我家練舞,但早已有兩個同學住在我家了!
我苦苦哀求那兩個同學不要戳破我的謊言,讓我去約會,光頭到
我家來接我時,還請她們躲起來,不要說話,但光頭一進門就發現異
樣:「怎麼會有泡麵味?」他問。
我驚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那是她們剛剛在客廳吃的泡麵,
情急之下,我只好說:「我剛剛吃的啦!」
「妳剛吃過泡麵了,還吃得下宵夜?」光頭疑惑。
「可以啊!我本來就吃得多嘛。」幸好我本身食量真的很大,才
打消他的疑慮。
終於把光頭騙出門後,光頭的體貼倒成了我的惡夢。
「妳要不要先打個電話給妳媽說一下妳出門了,不然等下妳媽回
來找不到妳會擔心。」才出門光頭就說。
「好啊。」我低頭搜尋應該要在包包內的手機,沒想到,我居然
忘了帶!
我想起我在光頭還沒來之前,與她們交代的話:「要是我媽回家
了看到妳們,妳們就跟我媽說我出門買飲料了,很快就回來,然後妳
們再趕快打給我,我會盡快叫光頭送我回家。」
但現在,我沒帶手機,這表示就算我媽回來了,而她們也確實打
給我了,我也接不到電話,回家時勢必會被我媽狂飆一頓,也會害得
我兩個同學尷尬。
「怎麼了嗎?」光頭看我神色凝重,關心地問。
「我忘記帶手機了。」我回。
「沒關係啊,妳用我的打。」光頭邊說邊拿出手機。
「喔,謝謝。」我接過手機,卻不知道該不該撥出媽媽的號碼,
難不成我要告訴我媽:「嘿,媽咪,我現在跟我男朋友出來約會了,
然後我們家裡現在有兩個妳不認識的人,是我同學,妳回家看到她們
不要驚訝!」我要是真這樣講了,就算我媽沒怎樣,光頭應該也會先
傻眼吧。
「怎麼了嗎?妳怎麼不打?」看我愣在那兒若有所思的樣子,光
頭又問。
「呃?我忘記我媽的電話號碼了。」情勢所逼,我不得不這樣說啊!
「妳沒在開玩笑吧?」光頭一臉狐疑。
「呃?我媽有兩支手機啦,我有一支比較背不起來,可她今天帶的
好像是我背不好的那支。」我媽真的有兩個號碼,但事實是我兩支都
背得很好。
「那我們就早點回家,不要讓妳媽擔心。」說著他就要收回手機。
我一時情急握緊了他的手機,就算不能打給我媽,我也要打給在
我家的同學,通知她們我的窘境啊!
「讓我打給安琪,安琪好像有我媽電話。」
這真是史上最愚蠢的謊言,到底這世上有誰會忘記自己媽媽的電
話,還要打電話問好朋友的?
這世上我會背的電話號碼,除了家人和男友的之外,就只有安琪
的了,幸好安琪也認識在我家的同學,可以請她幫我打電話通知她們。
我撥出安琪的號碼,然後默默地飄到一旁,小聲地交代她快幫我
打給我同學,才結束這場鬧劇。
「怎麼樣,問到了嗎?」光頭已經趁我在講電話時點起了一支煙。
「嗯,我直接請安琪打給我媽了。」又撒了個謊。
呼,好險,都不知道為了見你一面,我要煞費多少苦心啊!我在
心裡這麼對著光頭說。
光頭熄掉煙頭,牽起我的手:「走囉,小姐。」他說。
能這樣牽著手,就什麼都值得了。
那晚我們來到天母一間開得很晚的小麵攤吃宵夜,原以為只有我
們倆個吃飯,沒想到一來到店裡,已經坐了滿滿一桌人。
小小的麵攤外,停了各式各樣的機車,展示著喧囂的青春。
那些人全都是光頭的朋友,大部份我都沒有見過。落座前,我感
到有些緊張,深怕自己表現不好,會讓光頭丟臉,光頭查覺我的不安,
輕聲在我耳邊道:「今天就是特地帶妳來認識我朋友的,他們都是些
北爛,妳不用害怕。」光頭笑著輕推了我一下,要我別緊張。
我自認是個很會和陌生人喇賽、做朋友的人,但面對光頭的朋友
時,我卻無法展現我平時的風趣,自然地與他們交談;也許是因為唸
的學校不同、環境不同,所以有隔閡,但我真的很想打入光頭的世界
啊!
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微笑就是最好的武器,所以我從頭到尾
維持風度地微笑著,偶爾附和幾句,但光頭仍然發覺了我的不自在,
剛好,放在桌上的零錢被不小心拍到桌子的人震落地面,光頭趁著彎
腰撿錢的同時,偷咬了一口我的大腿。
我一時吃痛,低頭看他,而他正假裝沒事地抬起頭來,穩穩地將
那枚硬幣放在桌上。
看著他這一連串動作,我突然心下一熱,他是為了要化解我的不
安才這麼做的。
原來愛情,最美的不是心跳加速的轟轟烈烈,而是平凡生活中的
包容與體貼。
散場時,光頭照例替我戴上安全帽,邊戴還親了一下我的額頭,
這宣示主權般的動作,讓在一旁的眾人見了,即刻大驚小怪地驚呼怪
叫,更讓我甜蜜地合不攏嘴。
光頭賣了他原先的PGO G-MAX,換了一部野狼,因為是檔車的關係,
在後座的我,更要緊緊抱住他,而我也喜歡這樣的設計,這是我唯一
可以光明正大展示愛意的時刻,我總是用盡全力,傳達我的思念,更
何況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三天。
「這幾天都沒來找妳,妳會不會覺得我很討厭?」光頭突然問。
也許是在後座他看不見我的關係,也或許是我真的覺得失落了,
我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嗯。」
「好啦,對不起,等我考完,我們找個地方跟安琪他們一起去玩
個兩天一夜好嗎?」他狀似彌補地提議著。
「那你會跟我做愛嗎?」我小小聲地問,臉頰燙得要燒起來似的。
我早已知道光頭有過男女之事的經驗,但我們交往以來他一直很
尊重我,從未有過踰矩的動作。只有一次,我們在我家旁邊的暗巷接
吻,吻到難分難捨之際,他突然離開我的唇,尷尬笑著說:「呃?妳可
以起來一下嗎?」那時我還緊緊擁著他,疑惑他為何突然停下動作。
「怎麼了嗎?」邊問我已稍稍退離他的身子。
他突然彎腰說:「那個?就是男生的那個啦!」
「蛤?」當時的我還不懂何謂男生的「生理反應」,只是更加疑
惑。
待他向我解釋過後,我才明白,原來那就是「勃起」啊!
我紅著臉轉過身去,待他熱情「消退」後,才和他牽著手走回家。
然而,這陣子以來,我們雖然還是每天聯絡,見面次數卻遠沒有
交往之初,甚至交往之前頻繁。我明白是因為我們都忙,可是,見不
到他的日子裡,我總是像心裡缺了塊什麼似地不安。
天真的我以為,也許是因為我們不夠「親密」,才造成這種不踏
實感,畢竟光頭從前的女友們都可以,而我卻什麼都不行。
如果這麼做可以鎖住他的心,我什麼都願意,即使是衝破天真的
最後一道防線,我也在所不惜。
光頭沒有回應,我自我安慰地想著,也許是風聲呼嘯,所以他沒
聽見吧。
到了我家門口,光頭溫柔地替我取下安全帽,摸摸我的頭說:「
幹嘛那樣問啊?」
我馬上會意其實他聽見了,但卻突然害羞地不知所措,只能裝傻
道:「什麼呀?」
「問我會不會跟妳?」光頭才講到一半,就被我捂住嘴巴。
光頭拉下我的手,輕輕地擁住我,然後在我唇上啄了好幾下後才
說:「如果妳不願意,我不會勉強妳,我們的感情,不需要用那件事
來証明。」
我沒有回覆他的話,只是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他,而他也熱烈地回
應著我。
我融化在這強烈的濃情蜜意裡,但心底深處,總隱隱飄散著一股
不安的氣息,怎樣都揮之不去。
回到家後,家裡居然一片漆黑,像是沒有人在家一般,但我的同
學們應該還在才對啊!
我開燈上樓,來到我的房門口,才開門,就看見黑暗中坐著兩個
人影,我反射性地馬上開燈,才看見是我兩個同學坐在我房裡。
「嚇死我了,妳們有必要一盞燈都不開嗎?」我邊撫著胸口邊說。
「安琪打來說妳沒帶手機,我們怕妳媽先回來了,就想說先躲起
來嘛。」同學之一解釋道。
那晚我與同學們聊了許多關於戀愛的話題,發現不論再會唸書、
學測考再高分,愛情對我們而言,仍舊是一門太高深的學問,想參透,
卻不得其門而入。
我們以為長大了就會懂了,但一直到現在,我怎麼還是不懂?
第十六屆內湖高中畢業典禮順利落幕。畢業典禮那天,我的媽媽、
姐姐都來了,還為我準備了一大束鮮花,讓我在眾人面前好不神氣。
但我心田裡的那朵太陽花,卻垂頭喪氣。
整個上午,我不論在台上表演,還是坐在台下觀禮,都無所不用
其極地四處張望,期盼能看見光頭的身影,但那顆醒目的大光頭,卻
始終沒出現在內中校園裡。
我暗暗期盼他只是躲起來了要給我驚喜,但典禮結束後的一通電
話,卻粉碎了我的幻想。
「畢業快樂!」光頭在電話那頭說著。
「你在那裡?」我還抱著一絲期待。
「家裡啊。」他慵懶地回。
「你怎麼沒來?我不是提醒你好多遍了嗎?」聽到他還在家裡,
我火氣就上來。
「對不起嘛,就昨天唸書唸到比較晚啊。」
「什麼唸書唸比較晚,我看你是在跟朋友鬼混吧!」我已經氣到
口不擇言。
他明明就知道,今天是我高中畢業的日子;明明就知道,為了這
個畢典,我耗費了多少心力,但每次問他會不會來參加典禮,他總是
顧左右而言他,我以為是他要給我驚喜,才沒有講明,原來是他根本
就不打算來!
我氣得在體育館的樓梯間差點哭出來,但今天應該要是開心的日
子,而且我的家人也在,所以我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依舊笑嘻
嘻地和同學、老師們拍照、簽名留念。
可是心裡真的好苦。
原來愛情,是裹著糖衣的毒藥,一開始是甜的,上癮中毒後,比
什麼都苦,卻戒不掉。
下午,我和畢籌會的好夥伴們,一同來到西門町一間餐廳舉行慶
功宴。
席間,不知是誰突然提議:「我們應該一起去喝酒,才能慶祝我
們真的長大了!」
一群小毛頭們同聲附和,開始討論起我們能去那裡喝酒,但一個
現實的問題卻衝擊著我們,儘管我們大多數人都年滿十八歲了,但還
是有少部份人的生日在七、八月,無法合法進入可以喝酒的場所。
就在眾人無計可施之際,我突然靈光一閃:「我也許有辦法!」
我興奮地宣布。
眾人的目光同時向我射來:「快說快說!」大家催促著我。
我刻意先清了清喉嚨後才道:「我男友光頭?」奇怪,明明就吵架
了,講到他時,我還是情不自禁地漾起一抹甜蜜的笑。
光頭有個好朋友,在東區的一間小酒吧擔任駐唱歌手,因為這個
緣故,光頭時常去這間酒吧光顧喝酒,順便聽他朋友唱歌,還和酒吧
老闆結成好友,所以光頭雖然還沒滿十八歲,卻已經常常出入所謂的
「聲色場所」。
「那妳就拜託光頭讓我們進去嘛!」聽完我解釋,眾人向我懇求
起來。
剛好此刻,我的手機響起,正是光頭來電。
我指指手機說:「是光頭。」要大家稍安勿躁。
走到稍遠處,我假裝口氣不佳地接起電話,其實早就不氣了,唉,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怎麼我就是拿他沒辦法呢?
「還氣嗎?」光頭在電話那頭問。
「氣死了啦!」我恫嚇道。
「求求妳原諒我嘛!」光頭開始撒嬌,只要他用這種口氣說話,
我就沒轍,但此時,我也知道絕佳的談條件機會來了。
「要我原諒你可以,但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我開始說出我的
要求,光頭聽完後,先是一陣沉默。
「嗯?我可以答應妳請老闆讓他們進去,但一杯調酒也要兩、三百,
我覺得你們感覺起來就是要喝醉的樣子,應該不划算吧!」光頭分析
道。的確,對還沒有經濟能力的我們而言,喝酒是太奢侈的消費。
「那就拜託我最帥氣、最厲害的男朋友想想辦法囉!」換我對他
撒嬌。
因此,我人生中第一次因酒精而混亂的夜晚,成行了。
光頭拜託酒吧老闆以一人五百元的價格,讓我們喝到飽,但能點
的飲料只有whiskey coke。
為了不影響光頭考試,我和畢籌會的同學們約在光頭大考完後的
一個週末夜晚,進行我們的「買醉初體驗」。
那天下午,我特地找了安琪陪我去買衣服,我們來到一間裝潢漂
亮的韓風服飾店,是我從前絕不會走進去的那種。
店員是個可愛時髦的女孩子,才大我沒幾歲,卻已經散發出和我
不同的女人的魅力。
她親切地招呼著我們,讓我原先緊張的心情鬆懈了不少,開始認
真挑起今晚的戰服。
今晚,我一定要讓光頭看見不一樣的我!
晚上,當野狼的引擎聲傳來,我興奮地下樓,卻不能走太快,因
為我穿了高跟鞋,這是我第一次穿這種鞋子,還無法掌握地很好;而
且,我還穿了迷你裙,更是讓我彆扭地不像自己了。
當我打開大門,看見光頭看我的眼神時,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妳怎麼穿成這樣啊?」他狀似取笑般地說著,腳步卻邊走向我,
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和一朵輕吻。
我笑而不答,只是嬌羞地讓他替我戴上安全帽,啟程出發前往「
傳說」。
「傳說」是那間酒吧的名字,當我和光頭騎著野狼駕到,畢籌會
的同學們已經幾乎到齊了,看來大家都相當期待今晚。
那個時候,內湖高中有機車的人不多,因此當我在他們面前帥氣
下車、摘下安全帽時,我可以感受到眾人欣羨的目光,我在心裡暗自
驕傲,覺得我的男友讓我好有面子。
我以女主人的姿態招呼大家進店裡,儘管我也沒來過傳說,但我
不能讓光頭丟臉。
我和光頭及光頭的朋友們一起坐在角落的一桌,其他同學們則一
字排開坐在吧台,小小的店面頓時喧鬧歡騰不少,東區小巷裡的小lo
unge bar,變得像園遊會般熱鬧。
大家一人先上一杯酒,開始舉杯慶祝畢業典禮順利結束,我靜靜
坐在光頭身邊,享受著這微秒平衡的歡愉;一邊是我最愛的男友、一
邊是我最親密的夥伴們,可以這樣和大家相聚在一起,我真的好幸福。
但才不到一個小時,這微秒的平衡因為酒精的發酵而被打亂。
原本大家都還開心地聊著畢籌期間有趣的事,突然不知誰率先流
淚,藉著酒意大講自己的暗戀情事,接著就像骨牌效應般,一個哭了、
第二個也哭了?,然後舉杯澆愁,愁更愁,一群高中生開始在lounge
bar裡放聲大哭!
有些比較有勇氣的,藉酒壯膽,直接去向喜歡的人表白;有些不
勝酒力,跑到店外吐了起來;有些有酒膽沒酒量,已經腳步撲朔、眼
迷離,還吵著再來一杯?。
我原本也想藉著酒意與光頭撒嬌,但畢竟是光頭朋友的場子,我
不敢太放肆,所以收斂不少,只有微醺。但一看到這群魔亂舞的景象,
我登時清醒,開始聯合幾個還沒醉的同學們去照顧大家。
無奈場面已經逐漸失控,光靠我們幾個人要照顧十幾個人根本難
如登天,在台上駐唱的光頭朋友,唱到一半還唱不下去,直接用麥克
風廣播:「內湖高中的同學們,你們還好嗎?」
我尷尬地轉頭搜尋光頭的身影,只見光頭已經站起身來去向老闆
道歉,並要老闆別再出酒給他們,以免大家變本加厲。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聽見「砰」地一聲巨響,一位男同學因為
太暈站不穩,一頭撞向牆角,而不知是我同學頭太硬,還是那牆壁太
脆弱,牆壁居然在我們面前,眼睜睜地破了!
我立馬衝向那位男同學,扶住他即將跌進牆洞的頭,協同另外幾
個清醒的同學一起用力,才將他架起來。
我望向吧台,幸好老闆剛好不在,我們扶起頭暈的男同學後,靈
機一動,推來放在另一牆角的巨大音箱,擋住牆洞,才矇騙過關。
推開店門,我又急著出去照顧幾個在馬路邊吐的同學,甫出門,
就見一位男同學,正痛苦地扶在店門口吐。
我拍著他的背,問他要不要喝水,他都只是搖頭不語,表情相當
揪結。
「吐完了我扶你進去休息好不好?」我輕聲問。
此時他眼神卻突然聚焦,認真看著我幾秒,然後緊緊將我抱個滿
懷。
我一時怔住,不知該做何反應,但還是強壓心神,拍著他的背像
哄小孩一樣地說:「怎麼了嗎?沒事沒事,乖喔!」
「我真的好喜歡妳!」他突地道,熱熱的酒氣噴得我滿耳,我卻
不能回應。
「為什麼妳要跟他在一起?明明是我先認識妳的!我真的好喜歡
妳。」他繼續表白。
我在他懷裡驚地無法呼吸,卻也掙脫不開他的手臂,只能愣在當
場,任他摟著。
突然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把我們分開:「你在幹什麼!」是出來尋
我的光頭,他生氣地大喊,一手已將我護在身後,而我從未見過這麼
嚴肅可怕的光頭。
那男同學用茫然迷離的眼神看著我和光頭,然後輕蔑一笑後,轉
身走離門口,光頭還在惡狠狠地瞪著他的背影,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把光頭拉進店裡。
「他只是喝醉了你幹嘛那麼兇?」我拉著光頭的衣角。
「喝醉了就可以隨便抱別人女朋友嗎?」
「我們都是好同學,他只是想要個擁抱。」我急忙解釋道。
「我看他看你的眼神根本就是喜歡妳!」光頭怒吼。
這話堵得我啞口無言,我只能低下頭準備接受光頭的數落。 一陣
沉默過後,光頭只是點起了一隻煙、嘆了一口氣,摸摸我的頭說:「
妳去照顧妳同學吧,我不想讓妳為難。」然後走回座位。
我很想窩回光頭身邊,跟他撒嬌、求他原諒,但面對這混亂的情
況,我只能收拾起私心,繼續假裝沒事地照顧眾人。
終於,穩定下大家後,我們叫了幾部計程車,準備將大家送回去,
卻發現大部份的人早已醉到無法回家,我只好說:「都先來我家吧!」
向一輛輛計程車交代完我家地址後,光頭走過來,將我拉向角落,
緊緊擁抱著我:「對不起,我剛剛太兇了。」他說。
「你不氣了嗎?」我試探地問著。
「我怎麼可能會跟妳生氣呢。」光頭溫柔地回道。
我感激窩心地親了親光頭,直覺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像他對我這
麼好,而我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了。
在他懷裡,我以為,這一刻,就是永遠。但永遠真的太遠,遠到
我們只能抓住一瞬間的美好,還拼湊不出永恆。
(一個月後) 明明應該坐在光頭身邊的我,此刻卻坐在他的身後。
看著他寬闊的背膀、看著他醒目的光頭,我無視於運動酒吧裡喧
嘩歡樂的氣氛,靜靜流淚。
幸好,他們都快樂到看不見我的哀傷;幸好,我還能這樣望著你。
有多久沒見了呢?一個月了吧。我已數算不清日子,因為度日如
年。沒見面的日子裡,你可曾有一分一秒想起我?我可是無時無刻不
在想你。
如果愛得多深,苦就多濃,那麼我一定愛你愛得好多好多,多到
每天早上我都被眼淚叫醒;多到該恨你,但想起你時還是會笑。
一個月前,光頭實現了他的諾言,找了安琪和她男友一起,帶我
去宜蘭玩兩天一夜。
年輕人就是有不知打那來的衝勁,居然決定從台北騎機車到宜蘭,
我在野狼後座,一路上震得不知道屁股為何物,卻還是覺得幸福,因
為光頭。
安琪男友的媽媽幫我們訂了房間,也許是害怕我們年輕人血氣方
剛,亂了分寸,他媽媽幫我們訂了一間四人房。
那晚,我們躍躍欲試地想嘗試什麼,卻還是停在安全的範圍,沒
有超線。
畢竟是四人房嘛。
我原以為光頭大考完後能多些時間陪我,但他卻更忙了,他跑去
便利商店打工。
打工佔據了他大部分的時間,當他下班終於有空時,他還有這個
朋友有約、那個朋友要見?我在他人生的順位裡,排在最後。
回憶總會在這種時刻諷刺地闖進腦海,我參加?啦ok大賽時,他對
我說:「無論如何,妳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第一名。」
但現在,我連名次都排不上,因為我應該不是他女朋友了。
應該不是。
兩個人,一個月,沒消沒息,沒有聯絡,這樣的判決很清楚,為
了維持最後一絲尊嚴,我沈默,不上訴。我的心被關進監獄,刑期我
自己訂,我想應該是一輩子。
宜蘭行之後,我以為我們應該更加親密,結果卻更加疏遠。
每次光頭和我說他不能來找我,我總會非常失望、非常難過,但
又自已為是地想當個懂事明理的好女友,所以我都會回:「沒關係,
你忙。」
每次光頭來找我了,卻一點活力生氣也無,我總會非常無奈、非
常不解,但還是會強逼自己笑著跟他說:「沒關係,你快回家休息。」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我只知道光頭越來越遠,遠到
我快看不見,我卻什麼都不能做,只好向安琪抱怨。
安琪為了安定我的心,幫我詢問光頭為何漸行漸遠,當晚,光頭
傳了一封簡訊給我,只說:「我們分開一陣子吧。」
這雖然是我的初戀,但我卻立馬了解,這分開,就是分手的意思;
這一陣子,就是一輩子。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被判出局,每天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我知道恨他會讓我好一點,但我不想,我依然每天想著他入眠。
直到今日,安琪問我要不要一起去運動酒吧看世足賽,我還是去
了,我並不熱愛足球,我只是想見他一面。
從頭到尾,我們沒有交談,只有我刻意坐在他身後,望著他難過。
然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的初戀,就像夏末的蟬鳴,嘎然而止,找不到餘韻,只看見枯
黃的落葉,宣布秋天的來臨。
作者: ASlover95 (給我一個暗示)   2012-01-23 22:30:00
文筆很不錯
作者: Goodwhite (好白大叔)   2012-01-23 22:39:00
深深的憂愁、淡淡的回味~
作者: tpaisgreat (KD)   2012-01-24 04:41:00
推文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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