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2日,上午6點45分,天涼微雨。 我與數千人擠在起跑線後,看
著電子看板上的時鐘,等待起跑的那一刻。
6:50起跑信號一響,跟著前方的領先群,我也衝了出去。習慣性的前1百
公尺只用9成力量跑,確認腳上的舊傷是否乖乖聽話,儘管出發前已經偷
偷吃了止痛藥還是不放心。
雙腿check、膝蓋check、心臟check,身體告訴我今天狀況很OK,腎上腺
素也開始發揮效用。既使還在感冒發燒中,我也放開速度往前跑了。
不一會兒,進入傳說中的隧道,我也進入每次長跑習慣的回憶時間。今天
第一次跑這麼長的距離,讓我有足夠時間來回想我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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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妳是在五年前的一個夜晚阿。第一天剛搬到新宿舍,還搞不清楚交誼
廳電燈開關在哪邊,四處張望之際,妳從黑暗中打開了電燈。
燈亮的瞬間我呆了幾秒鐘,不是被突然點亮的燈嚇到,而是妳。
如果說一見鍾情就是這麼一回事的話,那肯定是這麼一回事。
"啊! 你是新來的吧! 今天聽人資講了。 你好啊,我叫 XX。有問題可以
問我歐。" 這就是妳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新人的日子過得不輕鬆,數不清的規章制度,排不完的現場工作與出差,
在忙亂中過了三年與妳沒有什麼交集的日子。一方面也是因為知道妳有交
往很久的男朋友了吧。
三年後的某天,陰錯陽差的,我與妳被選為下一年度的公司康樂委員。這
代表那最可怕的一堆員工活動規劃,落到我們頭上了。
就這樣子,往後幾個月,與妳在下班後,或是我決定大方向,或是你搞定
聯絡細節,或是....在討論爭吵了無數次後,竟然也就有驚無險的搞定這
些個活動。
在這幾個月,開始有機會跟著妳還有妳的朋友群們一起出去看了幾次電影
、逛夜市... 打聽到了妳好像沒有男朋友了! 聽到這準確度超高的消息,
真是掩不住心中的興奮。
但是啊,跟妳比起來,我除了學歷高一點以外,口才外貌個性,都不及妳
的耀眼啊。 除了盡量能跟團一起出去晃晃之外,遲遲沒有對妳有任何行
動。
在這一年,路跑運動開始流行起來。原本偶而會在下班之後出去隨便跑一
下的我,也跟著大家報名了幾個月後在附近舉辦的10K路跑賽。
不知道為什麼,我暗自的對著自己宣誓,如果10公里能跑進50分鐘,我就
跟妳告白吧。 (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啊!!)
因為心中的這個決定,我開始認真的練習。每天盡量爭取準時下班,趕在
太陽下山前繞著公司附近的馬路跑。
從google地圖上面畫出5km的路線,一開始怎麼跑大概就是30分鐘上下
... 10km就不用說了,跑不跑的到還是個問題。
經過2個月的練習,5km終於能在大概26分鐘跑完了。根據路跑版上整理出
來的心得,接著就是拉長練習時間與距離了。而這時候距離比賽也只剩下
一個月。
練習距離與時間一天天慢慢地拉長,終於能在50分鐘跑完9公里了。我心
中暗自開始盤算怎麼開口跟妳表達情意。
倒數2星期,練習跑了8k過後,還在竊喜今天又進步幾十秒鐘的時候。不
知怎麼的,右腳膝蓋傳來了劇烈的疼痛,左腳腳踝也腫了起來,連走路都
會痛。
這兩處在之前只是可忽略的小疼痛啊?!休息一晚就好的肌肉疲勞不是嗎??
看了3個醫生,每個人說的病名都不一樣... 倒是有志一同的都開了肌肉
鬆弛劑跟止痛藥,還有休息令。
"骨科醫生都只會這三招嗎??"
"該怎麼辦? 放棄還是?" 這幾個月的努力,此時在我心中變成了衝動。
休息了3天,就恢復到勉強可以跑步的狀態。按耐不住,又趕著繼續練習
,結果跑不到3km又開始劇烈疼痛。
心中充滿了 囧rz 還有 趕羚羊啊....
於是,乖乖的休息到了比賽前一晚。為了明天的戰鬥,我準備了一堆痠痛
藥膏還有止痛藥。比賽的早晨,起床後吃下了建議劑量的3倍止痛藥,然
後在護具、襪子底下貼好痠痛藥膏。自我感覺良好的出發到會場了。妳雖
然沒有參賽,也跟著湊熱鬧來會場晃晃拍照。站在起跑線上,我也在想等
下回到終點的台詞了,腎上腺素以及止痛藥,讓我暫時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但是,現實是很殘酷的。用全力衝回終點線,一個水站都沒有停留,時間
還是超過了50分鐘。
還是超過了50分鐘。
"大會成績 00:51:15 晶片成績 00:50:35 總排名XXX"
"你的成績很好耶,差一點就跑進50分鐘了" 妳搶走我的參賽證明後自顧
說著。
是阿,就差這麼一點。看著妳的背影,伴隨著失落感的,是興奮過後的強
烈疼痛。
接下來的三個月,就在連走路都會痛的情況下舉步維艱的度過了。
"我會不會不能跑步了啊?" 這是那時候經常在想的問題,因為只要偷跑幾
百公尺就會受不了。
就在這段時間,一次的巧合,妳只約的到我去看一部冷門電影。於是,從
此之後,群體活動時間,經常只剩我們兩個出發。雖然真的只有看電影,
連話都沒搭上幾句,但我內心每次都無比的
開心。又一次的巧合,妳的機車路上壞掉了,載了妳一次。雖然妳的車子
3天後就修好了,但是從此之後,總是我騎機車載著妳去看電影了。
"一台車比較好停啊,哈哈" 我總是這麼說著。
就在一部部的電影中,我們逐漸熟悉。妳跟我終於也陸續買了智慧手機,
交換了LINE。雖然兩三天才幾句有一搭沒一搭的隨便聊,但妳開始主動找
我單獨出去遊玩,主動找我去海邊看星星,主動邀我參與妳的活動。
雖然我總是禽獸不如的,讓我們的距離停留在朋友的範圍,怕跨過了界線
,壞了默契,就什麼都沒有了。但這些邀約時間,總是我最期待的小確幸。
這段時間為了減輕腳的負擔,也為了讓我的外型能配得上妳,我開始認真
減肥。搭配肌力訓練,舊傷保養的不錯,身材也有明顯變好。身邊的同事
、朋友都說我像變了一個人。
腳傷恢復之後,我又開始恢復路跑練習。這次妳好像也染上路跑熱,下班
後有時也會一起來湊熱鬧。
半年後,我們的LINE已經是每天例行公事。雖然誰也沒有說破,但是似乎
已經能清楚感覺到互相的好感。
一年之後的同一個比賽,很快的又來到。這次妳也有報名參賽了。
比賽前一晚,例行的LINE給妳。
"跟妳說,這次如果我跑進50min,我要做一件瘋狂的事情!!"。 其實就是
一年前沒有完成的那件事,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
"你如果要裸奔,我就報警"
"是報警還是抱緊啊,要講清楚" 這是最近妳坐在機車後座我就會講的冷
笑話,因為妳從沒抱過我。
"119嗎? 這裡有變態啊~~"
"是110吧 = = "
就這樣吵吵鬧鬧的,到了比賽當天。這次沒有殘念的,輕鬆跑進50分鐘,
甚至拿到了獎牌。但,那句話在會場我沒有對妳說出口。
比賽完,我們一起去附近景點玩了一整天,好幾次的機會,好像已經準備
好對妳說出口的話,又總是臨陣脫逃。
終於,一事無成的,在深夜,回到家門口。
"ㄟ,你是不是忘記做什麼事了? 今天講話一直吞吞吐吐的。" 妳下車後
率先打破沉默。
"恩,要不要再散步一下" 我緊張的說著。
並肩沉默走了一陣子之後,我終於對妳說出了遲來一年的愛意。然後,等
待妳回應的幾秒鐘心跳與呼吸彷彿暫停。這一年來的醞釀沒有白費,妳羞
怯的答應了要一起試試看。
這一瞬間,我感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不過這一次還是沒有牽起妳的
手。 (這件事不管回想幾次還是想衝回去那一晚打自己 囧)
然後,戀情快速升溫。一如所有幸福的戀人。甚至,我已經計畫想把妳娶
回家了。
又然後,不知道為什麼的,在一次約會之後,一樣的回家路上,我還沉浸
在幸福中時,妳吞吞吐吐的,跟我說了永遠忘不掉的一段話。
"ㄟ,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啊? 要說我很帥嗎???" 我嘟著嘴。
"我好像沒有很喜歡你耶。" 她把頭別過去,一字一字敲進我的耳朵裡。
"什麼?!"
"我好像沒有很喜歡你耶,好像只是想有個人陪伴而已。沒有喜歡的感覺。"
"啊?!" 剩下的話.....我混亂的腦袋已經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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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折返點,看了看手錶,時間還在掌握中,身體各部位也還在最佳狀態
。除了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雨水還是淚水。
倒數5km、倒數3km、倒數1km,最後一次確認時間,用最後的力氣全力衝
刺,超車幾個人。心中也開始想著第一通LINE要傳給誰!
衝過了終點線,確認一下預料之中的成績,我獨自走到空蕩的休息區。
拿出了手機,找到了那個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開過的帳號。最後幾行是過了
幾個月都未讀的訊息。
"跑完了歐,我成績超好的。妳一定猜不到我進步這麼多吧,這都是因為
妳啊:) 妳幫我報名比賽的時候,我打算要在今天跟妳求婚的。可惜不會
是我了。"
一字一字的打完,眼淚又模糊了視線,滴到螢幕上。還好是防水手機。
猶豫了不知道多久,我緊按著刪除鍵刪掉了這段話。最後一次退出妳的帳
號對話視窗。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