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笨蛋
頂峰無無禪師-台灣行腳開示
下了幾天雨的台北，終於露出了陽光，在地下室小小的空間裡，充滿了寧靜與平和的氣息
。一位坐在第一排的中年居士，提出了他早已準備好的第一個問題。
居士：「請問禪師，佛法裡面說人生有八苦，我對一種苦一直都沒辦法解脫，對我來說最
困難的就是『愛別離苦』，總覺得一直在這個地獄裡面輪迴，在愛別離的這一個關卡，一
直都找不到可以用功的方法。請問禪師可不可以教我用功的方法？」
禪師：「你要先知道造成這個苦的原因是什麼？那個原因其實是從你自己開始的。第一件
事情你要了解的是──你不存在，你不是真的。而你的迷惑是──你認為你存在，你執著
在那個不是真實的你。你不存在，但是你認為你是存在的，所以你就會有執著，就會開始
受苦！你聽過四大五蘊嗎？你認為四大五蘊都是你自己。」
居士：「四大是地、水、火、風，五蘊是色、受、想、行、識嗎？」　
禪師：「是的。你認為這些是你，所以你就執著在四大五蘊裡頭，如果身體不是你，空性
才是你，那你還會受苦嗎？如果你不是物質，你就是這個空，廣大無邊的空，你會受苦嗎
？所有的苦痛是來自於你認為身體就是你，第一件你要了解的是『我相』不存在，沒有一
個真實的具體的自己，那我到底是誰？我不存在，我是一個幻想，因為因緣，才會存在。
「原來我們是無形、無體的，因為因緣，才開始有了具體的形象。所以身體不是真實的。
若你認為身體就是你，就會一直在受苦中。你的身體不存在，但你卻一直執著於這個身體
，就會不斷產生苦。
「不要把非實境想成是實境，千萬不要執著於『我相』，請深刻的思維什麼是『無我』？
生、老、病、死，是因執著而生，而對生、老、病、死的執著，其實是為了那個不存在的
我。
「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心一直在變化中，所以我們其實沒有辦
法執著或抓住任何東西。如果當下看的話，沒有一樣東西是存在的，無名無相絕一切，如
果無名又無相，那你是誰？」
居士：「我活了一輩子到現在五十幾年了，一直在問我是誰，還沒有問出我到底是誰？」
禪師：「現在請你看你是誰，無名無相，那你是誰？」
居士：「我什麼都不是。」
禪師：「如果你什麼都不是，你怎麼能說話呢？雖然你很深刻的思索，但還是沒有答案！
其實你只要直接去了解它就好了。如果你什麼都不是的話，那你是什麼？你找到了什麼？
『什麼都不是』確實是不存在的，因為這個無知無明的因緣讓我們存在，可是它是一個幻
想。」
禪師：「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居士：「不真也不假。」
禪師：「為什麼你不是假的？」
居士：「因為我現在，在這個當下，我確實存在，這個就是我啊！但是無常發生時，我就
不存在。所以我覺得很迷惑的就是，如果有的話那就有嘛，沒有就沒有，但是有時候就覺
得有，有時候又沒有！」
禪師：「你是笨蛋！假設你現在在做夢，夢裡有一堆黃金，然後你去摸黃金，說：哇！這
黃金好棒喔！那當你醒過來之後，那個黃金還在嗎？」
居士：「不在。」
禪師：「所以即使你在夢中碰到那麼好的黃金，你醒過來，它不存在。你以為色、受、想
、行、識是自己，其實那不是你，你現在可以了解你不是這些嗎？在夢中我們雖然感受到
一些痛苦，可是事實上你知道它是假的，那就像你現在，你可以知道它是假的嗎？
「所以如果在夢中，這個人看到了黃金，醒來以後，他還說那黃金是我的，那你覺得這個
人怎麼樣？」
居士：「是笨蛋。」
禪師：「我們現在在做無知無明的夢，除非我們醒過來，否則我們不知道那不是真的。所
以佛陀其實很可憐我們，我們都活在夢中，祂也會覺得為什麼我們都要留在夢裡？但是大
家都不相信佛陀的教誨，沒有人去聽佛陀的話。我們都在夢中，事實上在座的各位都覺得
我們並不在夢中，是在現實中。我覺得非常的傷心！
「當大師來了，告訴各位：這些都是假的，都不是真實的，如果在那個當下你們馬上覺悟
，開始知道現在這些都不是真實的、是假的，那你就會成為一個很棒的眾生。你如果一直
堅持這是真實的，那就會永遠在這個夢中，永遠沒辦法了脫生死。
「佛陀教了八萬四千法門，其實就是讓我們從這個夢中覺醒。大家若真的想了脫生死，請
你們聽佛陀的教誨；如果各位想持續的受苦，那就繼續留在夢中。我看到有一些人想要醒
過來了，你想不想醒來？」
居士：「我想啊！」
禪師：「那就不用問問題了！如果你想要『愛』更多，想要更享樂，那其實你並沒有想要
醒來！你嘴巴說『不要！不要！不要！』，但你心裡說『要！要！要！』」
居士：「都一直在拉扯。」
禪師：「不要把這當成是事實。大家是不是都讀過《金剛經》？」
居士：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禪師：「《金剛經》背那麼熟有什麼用？」
居士：「我也知道斷、捨、離，但就是斷不了、捨不了、離不了，所以才會苦。知道但是
做不到，不是真正醒來。我也知道人生如夢，或是陳淑樺的〈夢醒時分〉。我也希望能夠
有夢醒時分，但知道，又……，我沒辦法脫離。哪怕一隻狗，我養了一隻狗往生的話，我
就可以傷心很長一段時間！」
禪師：「『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如果你真的知道這些都是
假的，那你就是佛了，可是你不想成佛。」
居士：「這又衍生一個問題了，因為我並不相信西方極樂世界的存在。」
禪師：「那你相不相信師父的話？」
居士：「相信啊！」
禪師：「當佛陀開悟的時候，祂覺醒了以後，有了第一個教導。佛陀說的第一件事是，你
們每一個人都是佛，但你們是做夢的佛。你是在做眾生夢的佛，如果你不再做眾生夢，你
現在就是佛！如果佛陀這樣說，而祂的信眾跟祂說：我不相信祢！當我們往內看的時候，
心裡充滿了許多的煩惱、妄想，所以沒辦法接受自己是佛。佛陀已經告訴我們：你現在就
很完整了。佛陀教我們的事實是完全圓滿俱足、廣大無邊、不可思議、本自清淨、本無動
搖、本不生滅、本自俱足、能生萬法、無礙、通、無量壽、無量光。
「你就是這樣的人，所以當聽到佛陀這樣教誨的時候，眾生還是會說：啊！我現在心還是
有很多的煩惱在，我不能成佛，我要繼續修行才行！
「所以眾生還一直強調『我不夠完整，我不夠完美，現在還有很多雜念，我現在還要繼續
修行才可以成佛！』當眾生強調他必須要修行時，那佛陀只好說『好、好、好 ，那我給
你一些藥吃。』
「其實一開始佛陀就教我們正確的道路，亦即──當下你就是佛，可是因為我們不接受，
一直說自己還不行、還要修行，所以佛陀只好給我們藥。
「那你們願不願意吃這顆藥呢？那你現在願不願意聽我的話？因為我說你是佛，可是你卻
不相信，我現在只好給你藥吃！
「受苦是因為執著，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得到快樂跟自由的話，請你現在仔細聽我的話。我
說了什麼你不一定要相信，但是你要相信佛陀的教誨。其實每位大師給的都是佛陀的教誨
，要有大信心遵循佛陀的教誨。我給你們的藥是：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請你們往內看自
己的心。當你們常常往內看的時候，會找到自己的錯誤在那裡，不要接受外面的這些假象
。
「在外界的現象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請不要執著，當任何執著發生的時候，請你往內看那個執著，當你不斷往內看你的心的
時候，就會比較容易找到自己的錯，當你不斷觀察自己心的時候，其實會得到自由。
「不要跟你的負面行為談判，永遠去發展正向的、好的心；不好的、壞的行為要馬上停止
。
「我們一直在受苦，逃脫不了，就是因為這些負面的行為。
「如果我們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所有的問題都會解決，就會永遠的、非常的快樂！這
些錯誤的執著，會讓你永遠沒有辦法了脫生死。如果想離苦，必須停止這些負面的行為及
這些錯誤的生活方式。
「你剛剛提問要如何逃離這個苦？我現在給了你答案了，《金剛經》和《心經》也有同樣
的答案。
「當我們說往內看自己的時候，其實就是觀自在菩薩，觀自在菩薩的意思就是你往內長期
的觀察自己，自然就是觀自在菩薩。
「現在你就可以成為觀自在菩薩！
「觀的意思是要觀察自己的心，觀察很長的時間。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如果你修練行深
般若波羅蜜很長的時間，你自然知道五蘊是空的。
「你可以背《心經》嗎？能背下來很好，如果你不修行《心經》的教導，背誦是沒有用的
！你可以背一下《心經》給大家聽嗎？
居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
一切苦厄……。」
禪師：「停，你剛剛說什麼？」
居士：「渡一切苦厄。」
禪師：「那為什麼你沒辦法逃脫苦？剛才你念了這麼短的兩句話，其實已經有所有的答案
。但是你沒有深思其中到底是什麼意思？所有修行的精髓就在觀自在，請你一定要成為觀
自在菩薩。
「《心經》的核心在於，你必須觀心，才能得到自由。如果你經常在修練這個，那你就會
知道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居士：「所以我《心經》背了很久，但是現在才開始進入《心經》的世界。」
禪師：「謝謝你。不要靠外界的東西，也不要相信師父，要相信佛陀的教誨。
「每個大師只是把佛陀的教誨帶來給你，他們只教你佛陀的教誨，沒有別的，所以你們只
要遵循佛陀的教誨。
「雖然這本經很小，但所有的真理都在這裡面，請你有正確的思維，你現在應該就能看到
『如來』了！你要有自信，你就是如來！你為什麼不想成佛？我知道那是因為你的執著，
所以你不想成佛！」
居士：「還在找那個點，就是我說的西方極樂世界。其實想想，西方極樂世界好像跟成佛
沒什麼關係！」
禪師：「佛陀教誨的精髓就在西方極樂世界。」
居士：「我之所以不會嚮往西方極樂世界，是因為看到《阿彌陀經》， 經中所描述的西
方極樂世界是『硨磲、瑪瑙而嚴飾之，又有鸚鵡、共命之鳥……。』等等，可是我就比較
喜歡禪密一點的，比較喜歡日本京都的那種佛寺。經裡面描述的那些硨磲、瑪瑙，都不是
我想要的啊，所以我一直有所保留，不想成佛，因為不想去西方極樂世界。經文裡為什麼
叫我去一個我不喜歡的地方？」
禪師：「請仔細地聽我說，台北最流行的一條街是哪一條街？」
居士：「忠孝東路。」
禪師：「為什麼？」
居士：「因為引領時尚。」
禪師：「所以當外國人來台灣台北的時候，你會帶他去哪裡看？」
居士：「會去信義計畫區，忠孝東路……。」
禪師：「為什麼呢？」
居士：「因為那個地方是大家認為最美好的地方。」
禪師：「佛陀有很多的淨土，但是這麼多的淨土，祂選擇示現西方淨土給我們，是因為真
理不容易教導，所以他讓我們看西方極樂世界的樣子。
「請仔細地聽我說：如果螞蟻在這裡，然後我跟這個螞蟻說『台北市這樣美、這樣棒……
，你要不要去台北？』佛陀因為要把西方極樂世界介紹給我們，可是這很不容易介紹，不
像我們跟螞蟻說『我帶你去台北』這麼簡單。那為什麼佛陀還要介紹西方極樂世界給我們
呢？是因為祂的大慈大悲。讓螞蟻去想像人類的世界已經是很困難了，可是佛陀介紹西方
極樂世界給我們，相較於螞蟻的想像還要更難。
「如果你覺得佛陀的教誨好像是亂說的，那真的是很愚蠢。小乘跟大乘的區別，小乘會說
這是錯的、那是對的，可是大乘就是相信佛陀的教誨往前走，因為佛陀是不會說謊的，佛
經從來不說謊，如果你毀謗佛經的話，那是很大的業力。如果你說大乘佛菩薩所言根本就
不是真的、是亂說的，那會讓你下地獄 。
「比較沒有智慧的人，會說『這都是不對的，這講的不是真的。』可是真正有智慧的人，
就是會相信，往前走！要螞蟻去想像人的世界很難，但是我們人要想像西方極樂世界更難
。我們現在很幸運可以聽到、可以了解佛陀的教誨。等到黑暗的世界到來的時候，我們就
無法如此幸運。　
「我們的生命其實是永恆的，我們是永恆光的存在，佛陀就是要來教我們這件事，但是我
們都不相信。為什麼我們不相信？因為佛陀教了八萬四千法門。所以當佛陀給了我們最高
的教導時，我們都不相信，祂只好走下樓梯，教那些其他的法門，結果大家都說『哇！
這些好棒！』
「請你往內觀，觀自己的心，要觀自身自在，不要再執著於這個世界，往內看，看你到底
還有那些執著在？我們都很想長壽，但有一天我們這個身體會毀壞，在我們變得很老以前
，請你每天都要修行，永遠都做觀自在菩薩。我們沒有很多時間，明年我還想再見到你，
當那個時候見到你，我希望你那時已經了解五蘊皆空、無名無相、沒有真實、無我。如果
你了解這個無我，以後我可以教你更多，這樣你就可以從空裡存活。你可以答應我嗎？」
居士：「好。」
禪師：「ok！現在，我還有一件事要教你，要吃素，不能吃五辛，也不准喝酒。你現在是
不是很後悔來這裡？」（眾人笑）
居士：「我開牛排館的。」
禪師：「大問題，現在請把它關了吧！」
居士：「那已經過去了，已經關了。」
禪師：「謝謝！做得很好！」
居士：「已經結束快六年了。」
禪師：「很好很好，念每日祈禱文，每天早晚各念一次。
至心　皈依佛法僧三寶，
誠心　懺悔往昔因無知無明所造諸惡業，
今後　謹遵從佛陀的教誨，
以　般若智慧與慈悲方便，
增長菩提心，生生世世常行菩薩道。
懺悔真言：Om Saba Mocha Moji Sadaya Sabaha （三遍）
發菩提心真言：Om Budi Chita Wuten Bada Yami （三遍）
願以此功德， 普及於一切，
我等與眾生 ，當生極樂國，
同見無量壽 ，皆共成佛道。
「西方極樂世界是一個最美麗的世界，是我們無法想像的。第一，那是不會墮入三惡道的
，那邊也沒有死亡。在西方極樂世界，你會擁有很多的快樂跟自由。我們把娑婆世界建立
成這個樣子，可是阿彌陀佛建立了一個西方的極樂世界，請你發願要去西方極樂世界，因
為到了那邊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你要相信而且要修行，如果你有正命，而且你相信佛陀
的教誨，你一定可以走上佛陀的路。改善所有負面行為，發展正向行為，要懺悔過去做的
所有愚蠢的事情，放生是好的。這段教誨大家都了解嗎？（眾人答了解）
「ok，因為你今天問了這問題，你的功德是很大的，所以大家請謝謝這位師兄！請跟著我
念──無量壽　無量光　南無阿彌陀佛　觀世音菩薩　大勢至菩薩　嗡嘛呢叭咩吽」
感恩這位居士與禪師真實的對談，讓我們學到了很多。也祝福這位居士在明年禪師來的時
候找到了自己的空性，放下對「愛別離」之苦的執著。
摘自
頂峰無無禪師《一大事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