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一直持續到深夜，演唱會的消息已經透過新聞完全散播出去了，
我們在博覽會的攤位決定改成售票區、明天有一整天的時間彩排。來自學
院的那些老學者們問了我很多問題，不少人都看出我利用輸入身體動作對
應的精神力來控制他人的行動，但他們想不到我怎麼有辦法簡化到連一個
普通中學生都能使用。
散會之後我以準備明天的演唱會為由脫身，逃回自己的房間。
「回來啦？結果怎麼樣？」
所有人都聚在我和楊雷的雙人房裡，桌上放著各色食物與飲料，當成
小型的慶功宴來舉辦。
「我親自出馬哪有搞不定的事情？」在他們面前可以隨便吹噓自己：
「明天晚上七點到十點，中間穿插訪問，晶路所到之處都會收到畫面。」
從小住在那鄉下地方，都不知道城市進步到這種程度。能大量傳遞魔
力就構成傳遞魔法的基礎，我以後是不是也該架設網路推動資訊革命呢？
「這下子你跟小虹真的變成全國知名的人物了。」陳碧陽表情複雜的
看著我們：「早知道我也像她一樣要你幫忙改編咒文了。」
「現在不太方便，以後再說吧。」我拿起一塊糕餅：「有人願意幫我
賺錢、幫我宣傳，我歡迎都來不及了，你們千萬不要客氣啊！」
「那能不能幫我改一個能讓我天下無敵的魔法？」
「滾！」我揮手斥喝周雅仁這小子：「能天下無敵還輪得到你？」
「嘻嘻……。」他臉皮厚，完全不受影響。
吃飽喝足後大家都累了，各自回房間休息去。我偶然往窗外一看，黑
夜裡建築物的輪廓都模糊不清、只有閃亮的燈火依然顯眼，就好像前世那
些大都會的夜景。我忍不住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靠著扶手觀賞熟悉卻
完全不同的景色，感慨自己還是斬不斷對前世的思念。
「I’m an alien, I’m a legal alien. I’m an Englishman in
New York……」前世的記憶無論再微小都遺忘不了，例如偶然聽過一遍的
英文老歌，就像在提醒我是個與世不容的異物。
「這首歌不錯喔。」
我身體一顫，轉頭看見隔壁房間陽台上靠著欄杆的丹虹：「妳在啊？」
「我不知道你還會矮人語……那是矮人語對吧？」
「嗯，沒錯。」只是語調相似而已，這個世界上可沒有英文這種東西
：「我也只會哼這一句，歌詞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你懂得東西真的好多，我們表演的歌曲也是前所未有的演奏風格，
像你這麼有才華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我們遠去、踏上更高的境界。」
丹虹看著腳下的夜景：「如果不是你，我這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來到
王都，更不要說變成萬眾矚目的歌手了。」
「妳一定可以的啊！因為妳也很有才華，連想怎麼走音都可以控制自
如，也有跳舞的天分。」我轉過身面對她：「就像改編咒文，我沒有創作
任何東西，只是把咒文本來就擁有的潛力發揮出來而已。」
「這樣就很了不起了。」
我們面對著面，忽然想不到要怎麼讓話題延續下去。
「那個」「其實」
我們同時開口，而她噗哧一笑：「你先說吧。」
「那個……妳要不要跟我一起待在王都？」我不敢保證自己的計劃一
定成功，所以一直沒有提成功以後的打算：「妳現在變成知名的歌手，在
王都有更大的發展空間。要不要轉到王都的中學？我也要在這裡經營工作
室，我們一起努力怎麼樣？」
「那你對我是怎麼想的？我在你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人？」
……該死，妳這叫我怎麼回答啊？
「去年開學沒多久，實作課的時候，大家都在嘲笑你的祕法飛彈，說
你是只會讀書的書呆子。」丹虹不等我回答：「你應該不知道吧？當你在
操場練習施法的時候，我在音樂教室裡都看得見喔。所以在狩獵大會上，
你拉開來不及反應的我、施法解決野豬的時候，我很高興你的努力有結果
了。」
這個女孩……
「大家都以為你是天才，但是我知道正好相反。其實你比別人都努力
思考，才能發現克服缺點的方法。我想要這樣的你為我努力思考，才會要
你幫我改編咒文，你卻給了我比我夢想過的還要更棒的夢想。」
在她面前根本帥氣不起來，沒有辦法裝模作樣。
「我最喜歡這樣的你了。」
可惡……太狡猾了，我明明就想保持那種遊刃有餘的帥氣。
「請讓我待在王都陪你吧。」
「嗯……啊……。」
「因為我喜歡你。」她一手握拳放在胸前，像在測量自己的心跳。而
且激動的臉頰通紅，眼睛卻無畏的直視過來，反倒是我心虛的錯開目光。
「讓我想一想，我對妳到底有什麼感覺。」
「嗯。」
「……早點休息吧。」
我躲回房間裡，咚一聲倒在又厚又柔軟的床上。她的告白填滿了我每
一顆腦細胞，受人喜歡的幸福感像溫泉一樣讓人全身疲軟、放鬆，以及感
受到沁入骨髓的溫暖。
「完全被反將一軍了，小子。」
「真的，被人告白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你對她有意思嗎？」
「鵬爺你不要這麼愛八卦好不好？」
「好，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們自己煩惱，我一個老不死的最好當你說
的那什麼工具人，有急救急、有難救難。」
「不是，鵬爺你整天看我隱私、從我身上挖八卦，我卻完全不知道你
有過什麼情史豔遇，這不公平吧？」
「我把人生全部奉獻在魔道上，哪有什麼情史豔遇好談？」
「你再唬爛啊！連人都沒有愛過算什麼人？」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很長就改天吧。」
「欸你小子不照套路來的耶！」鵬爺你也開始學我講話了。
「廢話當然改天，現在都幾點了？當我不用休息嗎？」
「有道理，好好好不煩你。」
鵬爺一天大多數時間都在冥想，但偶爾會跑出來一下又縮回去，有點
像平常掛網練功、三不五時就切視窗看一下那種感覺。他無法直接感應外
界，要藉由我的意識來得知外界的資訊，所以當我看錯、聽錯或陷入幻象
時，他也會因此認知錯誤。不過靠讀取意識來看世界太麻煩，所以他希望
我讀書都用心念給他而不是眼睛掃一遍、完全不去理解內容。
「呼……舒服。」楊雷從浴室走出來，打赤膊、身體散發熱氣。
「兄弟，打個商量。」
「怎麼？你要借多少？」
「不是錢的事情。」我翻了翻白眼：「你要不要跟我到王都打拼？就
是轉到王都的中學、上午上課下午弄工作室。」
「我家老爹同意的話就沒問題，可以的話我都想把我全家都搬來王都
。」楊雷跟我從碧水村小學就認識了，中學的時候我搬去白羊城，但他沒
搬、每天搭他叔叔進城的便車上學。
小村子有魔獸襲擊的危險，所以房子也便宜，生活水準跟城市不能比
。而王都又是全國水準最高的城市，想住在這裡可不簡單。
「那你這次回去順便商量一下。」
「你還找了誰？」
「小虹，其他人還沒問。」
「就憑我們幾個中學生，要在王都生活不容易吧？」
「有錢就很簡單了，明天等著數錢吧。」門票的分成、與第一學院之
間的技術合作，相關的合約都已經簽屬。順帶一提，這些人竟然挖了「如
活動致使損害乙方須告知甲方活動內容細節以釐清責任歸屬問題」這樣的
陷阱給我跳，到底活動內容細節包不包含所使用的魔法咒文呢？請看角落
註記的小字。
就算我明天一早就去申請咒文所有權，晚上如果出事交出咒文調查後
，猜猜看誰的核准速度會比較快？
就算這魔法需要冥想法做配套，只有咒文一點用都沒有，但沒必要讓
他們稱心如意。如果我狠起來，把咒文賣個幾千萬、他們拿到完全沒用的
東西也告不了我，但我也別想在聖王國混下去了。
諸如此類的陷阱或是他們自己都沒發現的漏洞被我一個個揪出來，鵬
爺雖然自稱只會潛心修煉，但他的眼光比最奸詐的律師都還要毒。
「多少？」
「一張票六千銅，會場可以容納一萬多人，怎麼分都有個兩千萬銅。
」真的是一群奸商耶，我心裡的價位大約是四千銅，這是考慮到首次舉辦
大家對價格沒有概念的情況下可以噱一把的情況了。
還是說王都的人都特別有錢？
「……我們也才投入個幾十萬。」
「藝術無價嘛！你想想看顏料才多少錢、畫成畫就有機會賣個百八十
萬。」再說我賣的不是單純的藝術，還有一種體驗。
「這麼多錢，怎麼分才好？」
「你不要太期待比較好，大部分都要投入工作室營運。所以這裡我打
算以股票的形式分給你們，無論工作室賺多少錢、肯定都有你們一份。」
「股票？那是什麼？」
「以後你慢慢學吧。」
我從床上爬起來：「我去問問他們，看他們要不要跟我一起來王都。」
結果我沒得到肯定的答案，並不是要再回去問家人，而是猶豫要不要
離開家鄉到陌生的環境。這種事情不能強求，我也不催促他們回應，就算
他們現在不打算來王都，明年、後年或者更久之後，只要想來我就會幫他
們一把。
一起獲得成功的夥伴不能拋棄、一起克服險境的夥伴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