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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慶生會才要開始,面對高塔般樸素的蛋糕,一時無處下手。
「切蛋糕吧!你是今天的主角。」丹虹拿了一把餐刀給我。讓壽星把生日蛋
糕分給賓客、讓賓客能沾染壽星的好運,是這個世界的傳統。
我接過餐刀,其他人往兩邊讓開。當我拿起推車上的餐盤準備從底座上切一
塊純白的鮮奶油蛋糕時,我看見吳羽霞手握一根小小的圓筒往前伸。
「任務,完成。」她大拇指按下圓筒末端的按鈕。
然後蛋糕爆炸了。
爆炸了。
純白的奶油撲面而來,威力弱到觸發不了護盾。睜開因為反射動作閉上的眼
睛,巨塔般的奶油蛋糕缺了一大塊,我全身沾滿了奶油而其他人衣著乾乾淨淨。
這些傢伙竟然使用了定向爆破的魔法將奶油通通砸在我身上,蛋糕外層是海綿狀
的柔軟結構,包覆裡面的鮮奶油內餡,可說是完美的奶油炸彈。
「噗!啊哈哈哈哈哈!」吳羽霞笑的彎下腰。
「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周雅仁這沒良心的指著我狂笑。
「咯咯咯……。」陳碧陽也忍俊不住。
「靠!你們真的是……。」我搖頭苦笑。
「作戰成功!」看到我並沒有因此惱怒,閃靈客大仇已報的語氣讓我想起那
天劉傑工作室初登板的博覽會上,他也是商會應邀嘉賓:「以誇張的惡作劇一砲
而紅的劉傑,終於也嘗到了被捉弄的滋味,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感謝劉傑工作室
的夥伴們!待會送上真正的生日蛋糕!」
「你們幾個!」我手掌一擦臉頰、將鮮奶油抹到離我最近的周雅仁臉上,拿
起海綿蛋糕的碎片扔向吳羽霞:「好啊!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好大的膽子,連
我都敢整?今年都慶祝過就算了、明年小心你們的生日!」
「哇!」吳羽霞靈敏的閃過,直接挖起推車上的蛋糕底座扔回來:「明明就
是你整我的次數比較多!還敢報復回來?你想死啊!」
「嘿!不要玩食物。」丹虹點了點我的肩膀:「這麼大一塊蛋糕,一口都沒
吃也太可惜了吧?」
「哈?那當初就不要炸掉……唔唔唔!」我說到一半,她忽然勾住我的脖子
對我的嘴唇深情一吻。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四處都是來賓的鼓譟聲,我想我臉上的溫度
恐怕連生奶油都能融化。
「唔唔唔……唔。」
窒息式的舌吻之後,丹虹退開來魅惑的一笑:「蛋糕很甜,對吧?」
她輕輕舔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品嘗沾在我嘴唇上的鮮奶油,嫵媚的眼神小
惡魔般刺激我的心跳。有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少女心要爆發了,有股衝動想要把
玻璃帷幕砸破,對外面大喊:我女朋友超棒der啦!
「你們這樣當眾整我就不怕我生氣?」
「生氣啦?那再親一個。」
「行,我投降。」別說我不會生氣,再怎麼生氣被這一吻也會融化。我們的
舌頭再一次交纏,她擁抱住我沾滿奶油的衣服、鼻尖也蹭上一抹雪白。
「走吧!去換一套衣服。」
為了這次惡作劇,他們似乎準備好更衣室和備用的禮服。當我們重回生日宴
會現場的時候,新的蛋糕已經到了、場地也布置完成。
被果醬塗得五顏六色、擺滿精緻果雕的大蛋糕有七層,要分給在場的所有來
賓綽綽有餘。除了中間的蛋糕,零散的桌子都併了起來擺放各色料理、飲品供人
自助取餐,不難想像這一場慶生派對花了多少錢。
我拿起餐刀,站在小檯子上從最上層開始切蛋糕、分給到場的賓客,七十幾
分蛋糕花了大半個小時。以後還是少邀請一些人來比較好,切蛋糕太麻煩了──
當我這樣跟丹虹抱怨的時候,她則回應:不用每個人都親手切給他啊,讓他們自
己拿或是只負責切也可以。
是這樣嗎?因為從來沒有這麼多人一起幫我慶生過。
「很抱歉又要破壞兩位的兩人世界,但現在是我們這些接過祝福、受到邀請
的人們送上生日賀禮的時間了!相信在場的各位一定能給劉傑不亞於剛才惡作劇
那樣的驚喜。」
閃靈客隨著音樂的節奏在會場漫步:「說是這麼說,但是要送出能讓他滿意
的禮物一定很困難吧?我女兒今年生日的時候,送她一張丹虹小姐演唱會的門票
她就興奮得哇哇叫了。可是,不管事業也好、財富也好、愛情也好,我們傑哥都
到手了,怎麼辦啊?丹虹小姐。」
「我們傑哥又不是這麼庸俗的人!他才不在乎禮物貴不貴重。」丹虹從空間
戒指拿出廣播盒子。
「喔?難道是那種老梗的『只要有心意就可以了』嗎?」
「那當然,沒有比重視自己的人費心思送出的東西更好的禮物了。」丹虹掏
出包裝很普通的禮物盒:「不怕告訴你們,最近天氣漸漸變冷了,所以我送的是
自己織的毛線帽。」
「可是這不公平,他最愛的人不管送什麼他一定都很喜歡,怎麼敢不喜歡?
妳這沒辦法參考。」
「那阿仁,你打算送傑哥什麼?」丹虹問道。
「色情書刊。」周雅仁正色回答。
「喂!」
「幹嘛?我說真的啊!傑哥這麼愛面子、多的是不方便買的東西,所以只好
由我代勞了,以我對傑哥多年來的觀察,他最喜歡噗咯呸!」
「就憑你也知道我的性癖?」我收回拳頭,走到被毆倒在地的周雅仁身邊,
撿起他手中的紙袋:「不管是什麼,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異世界的色情書刊,在學術方面具備極高的價值,就讓我這腦中收藏十萬三
千本魔法師(18)禁書目錄的專業魔法師帶回去研究研究。
「靠!傑哥你下手不用這麼狠吧?」
「你有護盾戒指防身,在裝什麼啊?」我半抬起頭用眼神鄙視他。
噗咯呸是被北斗神拳打到嗎?
接著吳羽霞送了一把多功能小刀,野外求生必備。楊雷送了一本書。陳碧陽
送了她的一幅畫作。慕容雪送我一張親手製作的賀卡。蕾茵為我唱歌跳舞(這傢
伙一個銅幣都沒花)。莎拉提亞送了精靈族傳統配方製作的精力藥水。
這一晚我收到形形色色的禮物,甚至還有重複的,像是兩組一模一樣的桌上
遊戲。也有很多人想保持神祕,不說自己送了什麼禮物。
收到什麼都好,重要的是收禮這個過程。
主要的節目都過完以後,人們到處吃吃喝喝或隨著音樂起舞。一堆學長姐用
他們那套慶生模式硬要灌我酒,直到他們發現這裡一瓶酒的價錢為止。今年的我
還是不喜歡酒的味道。談到錢,這場生日宴會是小夥伴們共同出資、策畫的,工
作室的偶像明星們提供主意。
「真的忘了今天是我這一世的生日。」
「這種事情也能忘?」鵬爺似乎是感應到了我的情緒波動,在生日驚喜一開
始的時候就中斷修練了。
「我說過我前世經歷過的一切都記的一清二楚吧?」
「沒有。」
「……!」我說道:「那你現在知道了。我前世每一秒鐘都記得,連我以為
早就遺忘的事情都能回想起來,才會知道這麼多知識。相反的這一世的遭遇都會
隨著時間漸漸淡忘。那一邊的生日比較鮮明應該不用多說吧?」
記憶就是經歷,佔據了人格相當大的一部份。前世的人生完完整整保存在我
的大腦中,讓我之所以是我、也讓我成為不了新生的我。
我仍在追尋著那個穿越前的世界,未完的人生就像未完的小說,讓人想要繼
續看下去、直到自己能接受的結局到來為止。只有舊的篇章完結,我才能放心的
開始新的故事──我本來是這麼想的,畢竟我的前世儘管一點也不輝煌璀璨,也
沒有糟到乾脆死掉算了,還是有很多捨不得離開的人、事、物。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此刻的我是超級現充,沒有網路的生活還是感覺少了什
麼。就算大多數事物在魔法世界都有替代品──人性產生需求、需求創造發明─
─甚至更加方便,但在前世那個地球多的是無法取代的事物。
就算是這樣,如果是現在、如果是這些人,我可以不在乎前世跟他們開啟新
的故事、新的冒險。
那麼我該做的事情很清楚了,我要相信他們、重視那些同樣重視我的人。讓
他們和我一起煩惱我所煩惱的事情、讓他們知道我為何執著於異界。
「回家以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對你們說。」我高舉玻璃杯:「但是在那
之前,先狂歡吧!」」
兩輩子以來最棒的一次生日派對一直到深夜才結束,那一天我坦白了一切,
關於劉傑這個人這一次出生之前的另一個人生。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