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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祕密隱藏很久了，那就是我其實是一個穿越者。」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你曾經跟誰說過嗎？」
「沒有，我像是會這麼做的人嗎？」
「不像。」
我和柳隨風兩名穿越者在公爵家的車中別墅交換情報。經過一個月的數據分析
和整理，比賽場地所在的異界資訊已經解析得差不多了。除了基本的經緯度、自轉
距離、月地距離之外，還有經由無人機空拍、光學測量等等方法提取出來的數據。
我們面對著面在別墅會客室裡談論，桌上的玻璃容器裝著深褐色的液體，下方
的金屬儀器正為它加熱。
「我跟我的夥伴們坦承穿越者這個身分了。」
「……他們相信嗎？」
「相信了，我甚至沒有多做解釋。」一般套路裡怕被當成瘋子、決定把秘密隱
藏到最後的情況沒有發生：「他們似乎認為某個異界的人類擁有異能，才會死後在
其他世界重生，只是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有這個異能。」
搞不好前世那裡有輪迴轉世的神話，就是根據這一點也說不定，我們每個人死
後都有機會穿越到某個地方重生。
「你有不錯的夥伴。」柳隨風拿出一疊文件扔到我面前，握住玻璃容器的黑色
手把為我倒了一杯深褐液體：「但我認為你這麼做太魯莽，只是徒然增加風險而已。」
「這啥？」
「報告書，用講的太麻煩了。」
「我是說這一杯。」
「Coffee，不過是替代品，來自某個精靈國家的草藥。」柳隨風也給自己倒一
杯：「以前我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但是這具身體似乎沒有這個需求，所以我偶爾
才會喝一點。」
「……有很微妙的差異。」我淺嚐一口，味道跟香氣確實和咖啡很相似，但就
是有難以描述的不同：「這玩意兒你找了多久？」
「翻植物圖鑑的時候偶然找到的，我還在找cocoa bean（可可豆），或者能替
代的東西。」
「你一定很想念前世的地球。」
「當然，我老婆還在家裡等我。」他的眼神充滿溫柔：「你的出現帶給我希望
，你的存在證明了時間軸是有偏差的，我有可能穿越回離開的時間點上，就算身體
已經完全不同。先不論發現到我們原本的地球會帶來什麼後果，至少有了一絲希望。」
「那你在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的人生，都能捨棄嗎？」
「怎樣都好吧？這個世界的一切。」柳隨風閉上眼睛，自在的喝了一口咖啡：
「對於生養我的父母我很感謝，但也僅止於感謝。我並不屬於這裡，如果我也像你
一樣跟誰坦承這件事，我一定再也無法融入這個世界吧。」
柳隨風……應該說威廉‧康納萊這個人，前世死亡的時候已經五十六歲，記憶
的長度是我的兩倍以上。完整的記憶帶來優勢的同時也讓人無法拋棄過去，而且這
段記憶越漫長就越沉重得難以放下。
「這是以後的事情了，先談研究結果吧。」柳隨風輕易帶過話題：「結論是那
個異界不算是地球。」
「……哈？」
「應該說，它是存在於地球原本位置上的另一顆星球。重力差距約萬分之一、
月地距離變大，也影響到日地距離，公轉、自轉速率也產生變化，所以我才花了這
麼多時間計算。」
「萬分之一耶，會不會是誤差？」
「磅秤的精度是毫克，用一公斤來看就是百萬分之一的精度。」
「有根據經緯度修正過？」
「那當然，不可能不修正吧？那個誤差最大可以達到千分之五。」柳隨風把計
算的部分避開不談，正合我意，畢竟是那麼枯燥乏味的東西：「異界那顆星球從形
成的時候就跟地球產生偏差了，質量差距萬分之一，公轉軌道也有變化，還能有適
宜人居的氣候真的跟奇蹟一樣。」
「你會不會計算錯誤啊？那裏可是有月亮喔！唯一一顆月亮喔！」
「萬分之一的地球質量是六百兆ton（公噸），將近海洋總質量的一半，除了
在形成時產生偏差，很難想像別的可能。至於為什麼剛好只有一顆月亮，因為月亮
的形成原因在我離開時還只有假說，我沒辦法做評論。」
「……這可能是經過大量篩選才找到的地方。」
「沒錯，我調查過異界傳送門的選定方式，可是大約兩千一百次開門就能找到
一個值得探勘的地球。」
「機率還蠻低的嘛。」
「太高了。就拿那個異界來說，前世地球的氧氣是在二十五億年前才大量出現
的，從形成開始就分歧的星球憑什麼會有大量氧氣？一樣有藻類行光合作用嗎？為
什麼會出現相似的生命型態？從這個異界就能想像得出他們是從多廣大的時間範圍
去篩選的。」柳隨風放下咖啡杯：「更別說值得探勘是篩選過的，光是人類能生存
的星球比例就有將近兩成，高得嚇人。」
柳隨風實際上說的是這個世界自然課教的元素名詞，雖然是用前世不存在的文
字書寫，但指的就是氧氣沒錯，這類名詞我都習慣用前世的知識去理解。
「問題可能出現在傳送門的開啟方式上。」我手托下巴思索。
「那個我也想過，但是那方法跟亂數開啟有什麼差？」
一般傳送門需要知道目的地的座標，而且要處於魔力節點上才能讓大量魔力流
通、開啟穿越時空的傳送門。但是異界傳送門不可能預先知道目的地的所在，異界
也沒有魔力，所以就算同為傳送門，原理上南轅北轍。
異界傳送門非資深大魔法師以上不可開啟，大魔法師透過冥想意識潛入世界深
處，從世界層級去感應宇宙的時空。然後透過與世界連結得到的反饋，用「直覺」
提取目的地座標。
「用直覺去搜索跟瞎猜還是有一點差別，也許是在無意識間做出了某種合理的
思考和判斷，但他們並不知道。」
鵬爺說過，法神的思維能力和記憶力是平常人的好幾倍，有時候能知道自己不
曾接觸過的事物。當然，鵬爺並不明白為什麼知道。這描述說穿了就是直覺，只不
過百分之百準確，不知道大魔法師會不會有這份能力的不完整版。
「那好，你也當個大魔法師、鑽研怎麼開傳送門吧。」柳隨風指著我：「如果
是像我們這樣的穿越者，說不定能和原本的地球聯繫上，如果能掌握規則的話就更
有機會了。」
「可以金援我嗎？」
「小事一樁，但不能平白無故金援。」
「股票賣你。」
「成交。」柳隨風微笑：「我就贊助你的拓荒商會吧，在我正式展開拓荒行動
前，就拜託你先發展起來了。」
「……我一直有個問題，你要去異界需要家族認可對吧？怎樣的認可？」如果
有柳隨風這個超級土豪隨行，一定更有利。
「要先從學院畢業。」
「二十二歲……這不就快了嗎？不如說太慢了，你沒有跳級？」
「我不想太引人注目，萬一被抓去當公爵繼承人就沒辦法自由探索，現在和我
祖先那時代已經不同了。再說如果上課時間都在讀自己的書，在中學或是學院有差
嗎？」柳隨風不改優雅的神態：「明年我就畢業，其他的條件我也滿足了，你明年
什麼時候去拓荒？」
「五月中旬，剛好是畢業時期。」
「很好。」
「呵……。」我打了個呵欠：「怎麼感覺有點累？」
「那當然，這杯假的coffee是助眠用的，相似的只有味道。」
「……。」
柳隨風的加入將會是一大強援，我對他的實力並沒有多大期待，重要的是他挹
注的資金應該能讓我撐過計劃失敗時的虧損。
相較於我大出風頭，他明顯低調許多。如果不是我、他肯定不會報名聖王祭的
無差別決鬥吧？我對於爵位繼承這種事情不太了解，但就算不是作為長子、繼承順
位偏後，他將來也有大片領地要管理。
事實上聖王國，以及其他君主制的國家，不少都還維持著封建制度。
封建制度看似落後，隨著年代拉長會讓領主分裂國家、中央無法控制地方政府
等等弊害。事實上這也是主世界許多國家的由來，當初為了防範魔獸、地方政府都
必須持有強大武力，造成分裂。
最近幾千年的狀況又不一樣了，異界擁有近乎無窮無盡的土地，兵力想要來往
異界都要靠傳送門。領主與國家之間發生內戰的可能性為零，因為傳送門一關、派
出的軍隊就跟送死沒兩樣。
於是衍生出了一種封建型態，國家將拓荒出的異界土地賜給功臣甚至是拓荒者
作為領主，訂定契約收稅。當契約的年份過去之後就讓領主獨立、全權擁有異界土
地，要停止交稅自主建國或是仍然讓國家繼續統治都行。
儘管這麼做也衍生出一些問題，例如領主對領地的居民克重稅、制定不人道的
法律等等。直到領主會綁架、拐賣人口回異界領土作為勞動力，國際間才開始重視
這件事情。異界傳送門受到國際組織管理，不可擅自封閉或開啟，領民可以向國際
組織尋求庇護，離開不進行人道治理的領主。
而且，各國都欠缺勞動力拓荒的情況下、紛紛用優待的政策鼓勵生育或是移民
移入，避免本國居民移出。主世界人就像蝗蟲一般灑向千千萬萬個異界，去征服無
數星球領地。聖王國一億六千多萬人口，是指主世界宗主國的人口數，封地的領民
基於統計困難算不上去，我猜起碼有十億。
後來有人發現不同傳送門有機會開在同一顆星球上，造成異界領主與領主之間
發生衝突。這時候會找國際組織仲裁，或者在雙方同意下用另一種比較不曠日廢時
、也不太會引起爭議的方法：王國崛起。
用即時戰略遊戲解決領土紛爭，我喜歡。
所以有點實力的領主無不培養一支職業戰隊用來解決紛爭，有時候還會聯合辦
比賽來誇耀武力、增加曝光率吸引移民。
這種知識在鄉下最多就是課本上一、兩句話帶過的程度，考試都不會考。所以
就算我號稱學霸也是在惡補拓荒者知識後才接觸到。
說到鄉下，離開大半年、年底要回去白羊城老家一趟。
身為穿越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