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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們逃了，總有家人還留在主世界吧？
「我調查過這兩家人都早已離國，他們有了宗主國的國籍、家人就能依
親取得新國籍。可惜我沒有餘力調查海外的事情，不知道他們最後去了哪個
國家，線索斷在這邊。」
問：兩家人？那兩個導航手呢？
「孫崇跟孫孝元是父子，李儒剛則是孤家寡人一個。在我自首之前，社
會上對那兩個導航手認定已經死亡，實際上肯定還活著，也是因為孫副團長
的兒子詐死，才能最大限度避免保險商會的懷疑。兩個已死之人，無論是怎
樣弄到新身分，逃到天山界用的就不會是真名。」
問：你怎麼能肯定連李儒剛也在天山界？
「不在就算了，反正他多半只是聽命行事的一條狗、被滅口也不意外。
但策畫了這個事件的團長、副團長必須得到報應，那些被我吃下去的夥伴，
他們的血肉和我的生命已經成為一體，我要替他們討回公道。」
武譽雙眼布滿血絲，形如食人惡鬼，不難想像在絕境山脈的漫漫冬日裡
，被地龍群圍困在寸草不生的沼澤中，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切開戰友的屍體飽
腹。在最後幾人存活的時候，會不會還陷入自相殘殺的惡夢中？
又或者他殺了隊友，內心的罪惡感驅使他復仇？真相只存在於他的腦袋
裡頭，驅使我行動的主因絕非同情。
※
當年兩名導航手帶著食物脫逃，從此下落不明，但武譽在自首的時候一
口咬定他們還活著。這消息一度讓保險商會重啟調查，結果完全找不到蹤影
，孫孝元和李儒剛徹底的隱藏了起來。
然而並非一無所獲。
證明兩人活著，保險商會充其量只能追討回已經給付的理賠，如果能證
明有預謀詐保的話就不同了，所以保險商會調查了他們在進入絕境山脈前的
動向。武譽作為有力的證人，也和保險商會交換情報，雖然無法得知那兩人
怎麼隱匿起來潛逃，但發現到他們有「動機」去詐保。
動機一點也不特別，就是負債。這個世界即使是在魔法層層包裝底下，
還是我所熟悉的社會，有縝密的規則以及鑽規則漏洞的罪人。
「有趣嗎？」
「當然有趣。」我回答丹虹：「這種連續劇般的情節可不常上演，難得
當一回配角，就好好看武譽想怎麼表演吧。」
死靈界辦公室，我陪丹虹練習新型態的死靈魔法。她拋出一顆球、命令
巨狼屍獸咬回來，每當完成命令就會撫摸、擁抱，刺激活屍細菌讓屍獸的大
腦分泌能令生物愉悅的化學物質。
活屍細菌本身就擔任生態系中讓屍體腐敗的角色，只要供給營養就能讓
屍體維持新鮮。屍獸具備再生能力所以身體完整，除了雙眼翻白，沒有唾液
、汗水等等分泌物及呼吸，屍獸就像活著一樣。
隨著研究深入，學者們發現活屍細菌不只出現在活屍大腦，而是幾乎遍
布全身，才能在咬傷人的時候立刻感染對象。它們會吸收日照當作分解屍肉
以外的能量來源，換句話說能夠感光。菌群就能利用屍獸的大腦把光線當成
視覺來處理，換句話說屍獸沒有雙眼、是用全身的細菌來充當視覺。
「妳不怕屍體嗎？」我很好奇丹虹為什麼能說轉職就轉職成死靈法師。
「不髒不噁心就沒關係，何況能溝通這些屍體。」
「對喔，妳是用心靈魔法控制那些細菌的。」
「它們借助屍獸的大腦來理解我的命令，不然單一的細菌我根本不知道
要怎麼操控，這跟召喚獸的操控方法一樣。」
「嗯……那曾愷的情況怎麼樣？」第一位不幸喪生、轉變成活屍的人類
，他在那之後就被隔離起來，取得家屬同意後研究甦醒的辦法。
「只能發揮出野獸等級的本能。」丹虹沉重的說：「把感染他的細菌魔
力化以後，可以控制他，能理解比較複雜的命令，但是作為人的意識已經不
在了。」
「……埋了他吧，至少留給他一點尊嚴。」
「已經安葬了。」
丹虹拍拍屍獸的腦袋，手掌在她的肚臍這麼高。經過幾個月研究，活屍
細菌改良出防誤傷機制。只有在接收到特殊的精神力標記時才被允許感染到
其他個體身上，並且設計了一段層級更高的咒文強制停止感染行動，最後是
能夠分解細菌的疫苗。對於能毀滅世界的生物，三道保險只是基本。
所有權也火速通過審核，鵬爺開發、由我代筆的魔法書在各大書局上架
，短短一周就宣布再版。想要和死靈界簽訂契約、驅使活屍細菌和屍獸的申
請書塞爆了工作室的信箱，對象來自國內外都有。
今年一定能回收成本，所以該準備下一樣東西了。
「明天在天山界那邊有一場晚宴，跟我去吧！」
「好啊。」丹虹再次丟出充滿彈力的小球：「你又想出風頭了。」
「哪有？這次我頂多只是配角，照著我們武譽大導演編的劇情演下去。
」我不以為然的抿嘴一笑。
「這不像你的作風。」她有些詫異的睜著水汪汪的大眼。
「正所謂木秀於林……」
「風必摧之嘛。」丹虹接下我想講的話：「自吹自擂太浮誇了，武譽當
主角大出風頭之後，他再捧你幾句才顯現得出你的高度。」
「妳懂我。我這個人高傲但宅心仁厚、謙虛卻受萬人景仰，在你們面前
可以隨便往自己臉上貼金，在外人面前這麼做跟小丑有什麼兩樣？」
「是嗎？」
「大概吧，自從翻了聊天室，我才知道自己多了一堆連我自己都沒聽過
的外號，我以為那個半步法神已經夠浮誇了。」什麼槍神啦、無證大魔法師
啦、瞬殺射手啦，我雞皮疙瘩都唰的站起來了。
「誰叫你半步法神的？」丹虹憋著笑。
「祖爾柏克遇到的人。」
「我可以理解這個外號就是了。」
「雖然『那個』並不是我。」
能夠控制屍獸，讓丹虹也有前往異界拓荒的戰力。儘管活屍細菌在毒界
會被輻射汙染殺死，經過處理的屍獸卻能存活的樣子。明年的毒界行，她即
使明白其中的風險也想跟著我去異界，現在趁著演藝活動的空檔練習新開發
的死靈魔法。
「其實，如果妳不想去的話、拒絕也沒關係。」我補充一句：「那只是
不重要的交際應酬，妳的歌手活動比較重要。」
「我的確不想去。」丹虹微笑：「可是我想陪著你啊！」
嗯哼哼哼哼──心悸又發作了。我不禁伸出手扶住丹虹的臉蛋、輕輕抬
起她的臉龐，低下頭。
「嚎嗚嗚嗚！」然後被巨狼一口咬住甩到旁邊。
「哎哎哎！」丹虹大吃一驚：「啊啊！對不起，我剛才在測試自動保護
的命令，忘記把命令取消掉了！」
我有戒指護盾，毫髮無傷，就是趴在地上、舉起手比大拇指：「幹的好
，雖然被碰觸到的時候再行動已經太晚了。」
「真是的，這種時候也要分析……因為警戒等級比較低的關係啦，所以
只是把你甩開而已。」丹虹一臉拿我沒轍的苦笑。
「還可以這樣設定？」
「套用召喚獸現有的機制而已，因為本身沒有意志所以更好操控，現在
還要測試怎樣可以騙過屍獸。」
「等妳決定好要培養哪些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選給屍獸用的裝備。」這
種多半得要訂製，如此一來屍獸的戰鬥力又更上一層。
屍獸的難纏打過就知道，那種匪夷所思的再生能力世界獨有。修復受傷
的身體是一種精密活，但如果不用考慮對象能不能活下來就簡單多了，手術
成功、患者死去，就是這樣的道理。屍獸有許多臟器在死後毫無作用，只要
維持肌肉活性、骨頭強度和神經傳導正常，就能戰鬥。免疫系統、內分泌、
消化、循環、呼吸……都可以隨便，與其說那是召喚獸，更像是自動機械。
把不必要的器官組織移除、改用機械裝置強化，嶄新的屍獸就「誕生」
了，看來我也走上了瘋狂科學家的不歸路呢！
總之，丹虹穿上幽靈武裝後，要控制個上百頭不成問題，只要肯砸重金
把這些屍獸武裝起來、跟大魔法師開戰應該也有勝算。
畢竟實力才是耍帥的根本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