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尋找啣尾蛇之末 001

作者: aisenma86 (覺醒君)   2018-07-05 15:52:12
各位大能好,小弟正嘗試開始寫作,可以的話,希望大家能給我多多批評指教,感想建議
之類都非常歡迎。(對不起,我不太會弄ptt排版。文筆不佳,請大家多包涵。)
本作為克蘇魯神話設定的架空世界奇幻小說。
正篇:
今早六點,烏洛‧奈森少尉接到通知:國防委員會的委員長將於正午召見他。
當時,他剛於宿舍二樓的公共浴室內完成晨浴,捧著臉盆神清氣爽地走出隔間,回到
自己的寢室。寢室內如他臉蛋一般乾淨,木地板上家具不多,僅有各一個半滿的木製書櫃
及衣櫃、一張書桌,和一張放著折起棉被的床──若再多,這五坪大的房間也容納不下。
阿勒斯共和國國民的一日作息經常無法仰賴陽光。
以窗外自幼一貫的雨聲作為伴奏,烏洛打開電燈,從衣櫃取出燙得找不到任何皺折、縫有
一線一星紅黃肩章的漆黑軍裝穿上,接著以梳子對牆上穿衣鏡梳理一頭烏黑的中長髮。
鏡中的他面容清秀且帶有一絲女氣,可惜眼神如猛禽般兇惡、眉頭更總是皺成一團。
令烏洛困擾地,如此神情嚇壞過不少人,以致於人們將他誤當成了凶神惡煞;但是一部份
也由於英俊、嚴肅而一成不變的面孔,現年二十歲的他成功得到了理想的禮儀官職位。
現在只差穿上雨靴,他便能出門搭上前往「阿勒斯英雄暨殉難者紀念堂」的路面電車
,與同胞們開始一日之初的升旗儀式及站哨工作。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斷了他手邊動作。
「少尉、奈森少尉!您還沒出門吧!奈森少尉!」
烏洛放下雨靴,光著腳從書桌前走到房門前。出現於敞開木門後的,是名與他差不了
多少歲、較他矮的年輕士兵。
「太、太好了,您還在……」他掩著胸口,看來鬆了一口氣。
「有什麼話快點說,我會趕不上電車的。」
烏洛不是有意這麼做,但他還是瞪了士兵一眼,嚇得士兵聲音直發抖:「是、是這樣
的,剛才您的長官致電管理室,您今天的排班已經全部取消了,所、所以您不必……不必
再趕電車……」
「取消?」士兵的話並未令烏洛高興,反倒是失落。
他熱愛他的工作,以致於他樂意踏著積水走到電車站、在電車上與人擠得像是餡餅中的
絞肉塊、度過四十分鐘的車程以抵達紀念堂;如今,他這最大的樂趣與榮譽竟遭剝奪,叫
他如何能不失落呢?
「為何取消?」他一手撐在門框上,問。
「這個、據您的長官所說,今天中午十二點整,國防委員長大人將於這個地址召見您,
請您務必準時,萬萬不可遲到。」語畢,士兵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條,雙手奉上。
受到軍隊統領權儘次於首相的國防委員長召見,這對尋常人而言可是大事一件;然而相
比排班被取消時的反應,烏洛此時可說十分冷靜。
「她要見我?真是突然……」烏洛低頭閱讀紙條上的地址──雖然和宿舍同樣位處喬嶺
省,那地點卻是在高級商業區。即便他很少去那兒,但他很確定路程至少需要一小時左右

「那麼、若是沒有其他問題,屬下告退!」士兵一敬禮,還不等烏洛回禮或回話便落荒
而逃,消失在走廊另一頭的樓梯口。
我真那麼可怕嗎,何必像是聽見空襲警報似的?烏洛關上門,走回穿衣鏡前頭,試著擠
出微笑,卻愈試愈接受了自己根本無法微笑的尷尬事實。
烏洛索性坐回、甚至躺回床上,將頭墊在原先折得如磚塊方正的棉被上,整齊的軍裝和
棉被因此變得凌亂不堪。
其實對幾小時後的召見,烏洛不但不恐懼、厭惡,甚至還很期待;但即便不是突然取消
,而是例行性的休假,只要一天不工作,烏洛便覺渾身不舒服,好似存活的價值正如開瓶
已久的啤酒泡沫逐漸消失。
原先直盯發霉天花板發呆的烏洛,轉頭看向右側牆上懸掛的相片。它裝在木頭和玻璃製
相框內,裡頭的人是個看來約六十歲的男子,留著發白絡腮鬍、沒有頭髮,軍服前襟別著
許多徽章,表情嚴肅。
「父親……我表現得還行嗎?」
烏洛看著已逝父親的相片發呆,不自覺地一陣睡意湧上,使他再度闔眼;不料這麼一睡
,再度醒來時已將近上午十一點。
他一看相片旁時鐘的指針不斷前進,立刻從床上跳起,脫下軍裝,換上了白長袖襯衫、
黑背心和西裝褲,將隨身物品胡亂塞進口袋後,便拎起掛在衣櫃上的大黑傘衝下樓,一路
跑出宿舍。
到了街上,放眼望去皆是灰樸樸的──水泥造集合國民住宅、柏油路面、彷彿永遠不會
放晴的天空,這就是烏洛熟悉的阿勒斯共和國,他美好的祖國。雖然不比西方迪薩塔帝國
富有,每個人都努力扶持彼此;雖然不比東方安錫姆聯盟擁有廣大土地,但人們都在試著
讓這小小的國家變得美麗──路旁典雅的復古街燈與噴水池就是證據。
然而現在烏洛可沒時間欣賞。他一路奔跑到大馬路旁路面電車車站,此時紅色塗裝的路
面電車正「嘩、嘩」地排開積水到站。幸虧排隊的人龍如平時地主動讓他優先,他總算在
十一點十五分左右搭上了車。
雖說景象已不斷飛快退後,烏洛仍盼望電車能再開快些──最好能像長了翅膀一樣。
他真是夠蠢了才會睡過頭。莫非才二十歲,他的體力便已開始退化了嗎?實在太離譜了

他懷著自責與忐忑抵達高級商業區,一到站,便跳下車往目的地狂奔。
雖說在一路上有許多人試著和他打招呼,但他無法一一回應,只得一路「您好、您好」
地大喊。終於,在十二點五分,他路過數不清的服裝店櫥窗和巴洛克式建築,抵達了隱身
小巷中的一間餐館。
其實從外觀來看,根本無法判斷它是什麼店家,甚至看不出它是一間店。它沒有招牌,
正面僅有一扇琥珀色玻璃與木頭格子門,其餘牆面則以灰色石磚建成,並以黃金葛之類掛
盆遮蔽,遮雨棚下點著橘黃的燈光,看來有些神秘。
一邊看著手錶,烏洛推開了門,鈴鐺聲響起。一名衣著整齊、頭髮灰白,留著小鬍子的
年老侍者站在門邊的櫃臺後。
「委員長已經在等您了。」他接過傘,伸手示意烏洛往店內走。
穿過由看來十分厚實的拱形白色大理石牆壁環繞,鋪著打過蠟的木地板,比想像中更長
的走廊,烏洛才真正進入用餐的地方。那兒的牆面由紅磚構成;與外頭一樣的橘黃燈光、
鄉村風的裝潢與牆上的布穀鳥時鐘充滿了溫馨感。
雖然用餐區擺著七、八張深棕色木製方桌,卻只有正中央的一桌坐了人。
豐滿的身上穿著漆黑的套裝,頸上繫著淡紫色絲巾,一頭棕色大波浪長髮自然垂下,白
皙的雙手似乎是放在腿上,一對咖啡色杏眼直盯著烏洛。這女子便是人稱「阿勒斯之花」
、年僅二十四的現任國會議員兼國防委員長。
「你居然遲到了。我會將你這次延遲記下的。」她神色不悅地說。
「非常抱歉。」烏洛低頭,心臟撞得他胸口發疼。
「罷了,坐下吧。」她讓侍者拉開自己對面的椅子。待烏洛坐下後,又向侍者露出溫柔
的笑臉說:「請您上菜吧。麻煩照我交代的一次上完,在用餐完畢之後再進來,謝謝。」
侍者點頭,退出房間後,沒多久便推著餐車回來,將香氣四溢的餐點排滿鋪著潔白桌巾
的桌面。
除了兩人皆有的沙拉之外,在烏洛面前,侍者端上紅椒漁夫湯、炸餡餅、烤鱒魚和咖啡
;芙朗面前則是擺上洋蔥湯、切片麵包、油封鴨胸與紅酒。接著侍者退回廚房,關上了門
,留下兩人獨處。
烏洛正要動刀叉,只聞女子喊道:「你沒有什麼打算和我解釋嗎?」
「我一不小心睡過頭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理由可解釋。真的很抱歉。」
這下糟了。烏洛暗自叫道,在桌面下握緊了拳頭。
「站起來。」
沒有任何遲疑,烏洛立刻站得比旗竿還直。
他以眼角餘光看著女子走到自己身邊,接著──緊緊抱住了自己。
「姐姐,這、這裡是外頭。」
「真是,你要是還知道害羞,怎麼會敢遲到?」一邊說著,女子將烏洛的正面轉向自己
,並將臉龐緊靠在他的胸口上磨蹭。
能看見國防委員長──芙朗‧奈森撒嬌的模樣,除了身為她弟弟的烏洛‧奈森之外,世
上絕對找不到第二人。
「姐姐,食物要涼了。」感覺時間已過了五分鐘以上,烏洛忍不住說道。
芙朗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雙臂。
回座後,她拿起一片麵包,笑著說道:「果然,無論時間再怎麼流逝,世上只有烏洛是
永遠不會變的。你還是當年那個成天拉著我衣服下擺,跟在我身後的弟弟呢。」
「我已經比姐姐還高很多了。」烏洛啜飲咖啡,心想這場面要是被人看見不知會該有多
尷尬啊。
「比起世界局勢變化,那點程度和寶石的自然腐朽一樣,根本無所謂。」
「請問,局勢怎麼了嗎?」
只見芙朗一言不發,專注而優雅地分切著鴨胸。烏洛也拿起餡餅,只是仍放不下心。
「姐姐……請問──」
「烏洛。」芙朗手邊動作依然持續著,但聲音變得堅定而不帶情感。
芙朗從未以這般語氣說話,至少在烏洛面前從沒有過──如果能繼續保持下去就好了。
他想。
「是的。」烏洛放下刀叉、坐直了上身,而不敢直視芙朗。
「瞭解國事是我的工作,因為我是議員;你的工作是在紀念堂守望爸爸與你的親生父母
,因為你是禮儀官。正因人依附於身份而活,所以只該管好自己分內的事。除此之外都是
多餘。」芙朗的目光尖銳如鐵叉,幾乎令烏洛感到了並不存在的疼痛。
上次、也是先前唯一一次看見她的這般神情,是在一年前的養父葬禮上。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抱歉。」
確實,烏洛也同意只要平靜的生活能繼續維持下去,對所有人都好。為了這點,少問幾
個問題、少知道幾件事也不打緊。
「真是。東西都不美味了。」嚥下鴨肉,芙朗的聲音變回了溫柔又愛撒嬌的姐姐。
「唉呀!顧著用餐,差點忘了這次找你是為了將東西和任務交給你。我看我也上年紀了
呢。」
「怎麼會,姐姐永遠都很年輕、優秀的。」烏洛發自內心地說。
芙朗臉上浮現微笑,開始翻找放在身旁椅子上的黑色提包。
首先她找出一本紅色文件夾,裡頭有許多年輕女性的照片,每張照片底下都標注了她們
各自的姓名和身家資料。翻閱著文件夾,烏洛完全摸不著頭緒,哪曉得再來還有更令他不
解的。
芙朗接著遞給他的,是一把手槍,以及一盒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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