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尋找銜尾蛇之末013

作者: aisenma86 (覺醒君)   2018-08-08 23:00:27
終於超過四萬字了,這是我第一次寫到這樣的進度呢。
而且寫到了令作者有點開心的部分。
您的任何回覆、收藏都是我最大的動力。歡迎批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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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門「嘎──」地一聲打開了足以讓烏洛進入的縫隙。
烏洛探頭,屋子裡頭沒有燈火,窗簾又遮擋了大部分寶藍色光線,使屋內十分昏暗,
雖說烏洛因此不至於感到痛苦,卻也很難看清屋內這一團黑暗中藏著什麼玩意兒。
他貼著牆壁在門口四處摸索,異常幸運地,沒多久他便發現了幾支蠟燭、蠟臺和火柴

他照著以前電視劇中看到的那樣點燃火柴,又將火引到蠟燭芯上頭,橘黃的火光很快
在他身旁清出一個既沒有寶藍色光線、也沒有黑暗的小圓。
這還是他頭一回因為小小的燭光而大為感動。有了燭光,周遭的一切總算變回了他記
憶中的正常顏色。
淺褐色的厚實門板、黃銅把手、光滑的白色大理石地板,這些複製品簡直和他記憶中
的真品沒有兩樣。
「未免做得太像了……」他舉高燭台,照亮四周的景物。
他已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家了,雖然眼前只是個充滿罪惡的複製品,懷念的氛圍還是
連同蠟燭燃燒的氣味包圍了他。
他揉了揉發痠的鼻頭,決定先向左邊的側屋前進,因為他餓扁了,而廚房就在那兒。
雖然這宅邸只是個複製品,不過既然不曉得能去哪兒,有個目標總也是好的。
他以手臂夾著日記本,一手持槍、一手持燭臺,在黑暗幽深的走廊行走。
屋內很安靜,只有他的喘息聲以及皮鞋的踩踏聲一直迴響至燭光無法照亮的走廊盡頭
。他踩在青色帶格紋的地毯上,經過一幅又一幅油畫,這令他感到很疑惑,倒不是因為迪
薩塔軍方了解他家中的藝術品擺設──曾經出入奈森家宅邸公共區域的人並不少──然而
,為了模擬攻擊而建造的設施實在沒必要連這點部分也複製。
莫非在迪薩塔,連軍人也抱持著藝術家的矜持嗎?
多麼荒謬又傲慢啊。烏洛不禁感嘆。
但也多虧這棟複製品蓋得和真貨近乎完全相同,烏洛對其結構可說是瞭若指掌,不怕
迷失方向或撞到家具。
對他而言,此時該擔心的另有他物。
濃厚的黑暗幾乎遮擋了除未知以外的一切,卻阻擋不了瀰漫空氣中的某種氣味鑽進烏
洛鼻腔。
更準確地說,那氣味是由三種味道混合而成──一種和薩蒙耶那盞提燈的燃燒氣味一
樣,很像是野獸的臭味;另一種則是有點兒鹹又潮濕的味道。
潮濕的氣味烏洛是很習慣了,但這股鹹味可不尋常。他曾在書上看到海的氣味是鹹的
,和身為淡水湖的阿勒斯湖大不相同,但文字終究只是文字,未曾親眼見過大海的烏洛無
法確定這氣味是否來自海水。
他醒來的泥灘旁確實有巨大的水域。不過依他體力耗損的程度來看,這裡距離古堡應
該不遠,附近怎麼會有海呢。
方才急於躲避寶藍色光輝,無法確認水的鹹淡,想來真是無奈。
而且比起無法確認位置,恐怕還有更糟糕的消息──第三種氣味,怎麼聞都是來自於
血液。
嗜血的野獸,是人類在森林附近獨處時所能遇見最糟的事物。
雖說烏洛有自信以自己的身手能打贏一小群野狗,更兇猛或更大量的東西他到底是應
付不來的。
得趕緊補充體力,找到回古堡的路才行。他繼續向前,找到了廚房。
廚房的木門在走廊右側,和大門一樣沒上鎖。烏洛先是舉高燭台,讓光線從門上的盤
子大小之小窗照入,確認裏頭沒有動靜,這才敢走進去。
廚房的擺設和正牌貨差不多──中央是置餐台、左側是瓦斯爐和流理台,右邊則是冰
箱、櫥櫃之類的大型物品。
眼見置餐台上空無一物,烏洛走到冰箱前。冰箱的模樣倒是和烏洛印象中家裡的款式
相差趁遠,它又老又舊,大約是三十多年前從迪薩塔傳入阿勒斯的型號,現在已經很少見
到了。政府更鼓勵國民使用國產貨。
八成是隨便找了臺垃圾來充數吧。烏洛心想,宅邸的建造者明明連藝術品都仿得和真
貨一模一樣,這部分反倒草草帶過,實在有違常理。
「罷了,誰曉得迪薩塔的渾球們在想些什麼。」
他餓得厲害,急忙打開冰箱,想當然爾,這臺缺少電力供應的冰箱裡頭連一點餡餅屑
也沒有。如此結果是能夠預料的,他只能失望地嚥下幾小滴唾液,聊慰空虛的腸胃。
沒想到在陰暗的櫥櫃中,他卻似乎發現了意外的驚喜。
他將東西放在置餐台上,將櫥櫃中一長串以細繩串起的物品拎了出來。
是肉乾和魚乾。許多剖成兩半的魚乾和切作小塊的肉乾串在一塊兒,存量算得上是不
少,足夠他止飢數天。
這些東西完全不屬於正常的軍糧,也不像是放了一年以上,因此必定不是當初訓練的
人員留下來的,但烏洛實在沒力氣再深究這問題,立刻吃了起來,也沒太計較味道。
填飽了肚子,他靠著冰箱坐下休息。
他想,既然短時間之內不會渴死、餓死,等體力恢復了就得考慮如何找路回到古堡或
者阿勒斯才行。
隨時間過去,周遭突然變得一片漆黑。烏洛早知道頭一支蠟燭就快燒完了,沒有過於
慌張,心跳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漏了幾拍。他趕緊燃起一根火柴,點亮下一支事先收在口袋
內的蠟燭。
他小心地將蠟燭安上燭台,望著渺小的燭火在纖細的蠟燭芯上微微晃動,突然一股
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他在泥灘上醒來後,體驗到的一切幾乎都遠遠超乎他對世界的認知。他總感覺種種疑
問像是鬼魅一般纏著他,而他甚至不相信有鬼魅的存在──
這裡是哪裡?樹林裡的嬰兒哭聲是怎麼一回事?這屋子真的是迪薩塔軍方建造的嗎?
為何已經無人使用的設施內會有還能夠食用的肉乾和魚乾?更重要的是,天上那寶藍色光
芒究竟是什麼,真的是迪薩塔開發的新武器嗎?如果是的話,世間怎有任何國家可與其抗
衡;不是的話,那麼詭異而強大的東西又是什麼來頭?
先前因為生理上的痛苦與匱乏而使他忘卻了這一切是多麼不合常理。如今得到了足供
維生的資源,鬆懈下來後,他反倒無法再忽略心中的恐慌。
他明白,自己就和眼前這燭火一樣脆弱;就和它一樣,在這寶藍色與黑暗共同交織的
地方反而成了異物。
每一位阿勒斯的軍人都發過誓,自己願意為了國家步上戰場、奉獻性命,絕不畏懼,
烏洛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想像中的戰場應該是硝煙四起、戰火吞食萬物、砲聲槍響不
絕於耳的地方;而非如此寧靜、毫無生氣。
對烏洛而言,這甚至比真正的戰場更可怕。
這地方也不能久待,去找路吧──理性與感性一同向烏洛勸說道。
烏洛抓著置餐台邊緣爬起來,收拾了東西準備上樓。如果運氣夠好,也許他能從高處
找到道路,或至少在其他房間蒐集到更多求生物資。
他已經等不及躺在自家床上,喝上一碗溫熱的魚湯了。不得不說,雖然是緊急情況,
手頭邊這些食物的味道實在很差。先別提魚乾的腥味,那肉乾吃來實在詭異,其味道是烏
洛從未品嚐過的,比較像是氣味特別厚重的牛肉,口感卻又和牛肉不盡相同。
總而言之,它們和這棟立於寶藍色世界中的複製房屋一樣,十分地詭異。但對這個地
方的一樹一石而言,卻又顯得融洽。反正,烏洛暫時是接受不了,就像那寶藍色光芒容不
下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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