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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隨風的表演還沒結束，但現在該輪到我踏上舞台了。
　　「到這裡，還有人要質疑我們尚未破譯毒界語言嗎？」我站起來，走到會議
桌的中央和柳隨風會合：「那現在讓我們來向各位說明要適應毒界之前最重要的
事情，那就是去理解毒界。」
　　「在毒界可沒有魔法，從書本上可以得知他們有像是晶路那樣遍布全國的電
力網路。現在可能荒廢了，但不可否認他們的文明在某些方面比我們更強大，一
個有能力研究高深數學問題的社會必然是有全面性發展的強大文明，如果不去理
解他們的優勢與劣勢，在遭遇毒界智慧生命的時候就會吃大虧。」
　　「像這台儀器能做出法神級的運算，但我們可能只發揮他不到一半的效能，
這樣的儀器在毒界到處都是，這只是七台之中唯一修復的一台。」我說道：「就
算是有如此演算能力的文明，依然被異獸摧毀，可見敵人之強大。既然是遭到異
獸摧毀，絕大多數毒界人必定是與異獸抗衡的一方，聖王國有能力與毒界人溝通
、有能力最快最正確的理解毒界的資訊並加以利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聯合毒界
人一同反抗毒界異獸，讓毒界人做為我們最可靠的嚮導。」
　　會議室安靜到連一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聞。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在矮人主席鼓掌後，協會與聖王國人員同
時響起如雷的掌聲，就像打在布魯諾曼官員的臉上啪啪作響。
　　「再來是我個人的淺見，所謂的領導者難道要事必躬親、擁有屬下具備的一
切能力嗎？不需要對吧？畢竟無論身體再怎麼強大，終究需要頭腦支配。」我移
動腳步走到鐵珀面前，右手大拇指點在胸口上：「但頭腦再怎麼聰明，終究會順
從心靈。所有評核在考驗兩國的拓荒能力、拓荒策略，在我看來都走偏了。」
　　「聖王國的防護服效果差、那就讓布魯諾曼提供，法神能力不適合拓荒、那
就讓布魯諾曼協助，這就是手腳的用途。你的下一句話是……」
　　「「那布魯諾曼不通語言、不懂知識，就讓聖王國提供。」」
　　我和鐵珀同時開口，說出一模一樣的話語。
　　鐵珀驚愕，而我淺笑。
　　「沒錯，這正是合作的真義。可是能夠領導的不應該是強健的手腳、也不會
是聰明的頭腦，而是勇敢與正直的心靈。」鐵珀被我搶白後啞口無言，而我繼續
說道：「在你放棄和毒界智慧生命互相理解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你的策略無
非是趁著毒界水深火熱，拐來毒界人當成好用的『工具』，你是為了工具好用才
授予他們主世界的語言和知識。」
　　「之前你在各媒體上論述過你的方針，在你的方針中，利用毒界人最多的必
然是領主、財團這類有權有勢之人。毒界的土地魔力化遲早會讓毒界本身不知道
幾千萬還是幾億的人民都學會魔法，更別說你還要讓那些毒界人士魔力化改造他
們。沒有萬無一失的契約，就算有，一定會出現勇者拚死打破契約也要把力量流
傳出去。有朝一日毒界人覺醒，不願意被你當工具、奴隸支配，就算他們終究會
輸，我們也會贏的非常痛苦。各位難道忘記了歷史上曾經有一群奴隸為了自由發
動過戰爭嗎？無論勝負死者都將屍橫遍野。」
　　「更何況在衝突、甚至戰爭之下受影響最深的是數量最廣大的平民百姓，你
圖利權貴、陷萬界平民於風險之中，哪有資格領導在毒界的行動？」
　　我在台灣生活二十三年看過幾十場選舉、網路上歷經無數筆戰，這個時候先
扣帽子、先抹黑就贏一半了。共和國來的是吧？
　　「只憑心靈就想領導，這是無視專業，若你方法用錯只會失敗。」
　　「那就失敗吧！」
　　「你說什麼？」
　　「要獲得這樣的成功，我寧可失敗。走錯方向，越成功的方法只會造成越嚴
重的後果。」不用數據和實證來反駁，跟我比幹話？讓你見識幹話道宗師的風采
：「我們開拓毒界不是只為了聖王國、為了布魯諾曼或是為了祖爾伯克的利益，
還要為了萬界所有人民成為『面對異界智慧生命對策』的表率！我們的第一步，
萬界都在看。」
　　「難道你就不怕毒界人陰險狡猾、利用萬界公民的好意，最後反過來爬到我
們頭上？」
　　「當然怕，怎麼不怕？因為對方可能是壞人所以我先把他殺了、或者讓他戴
上手銬腳鐐，這樣防患未然夠徹底了吧？我們可以有限度地讓毒界人移民、可以
先在毒界設立特區審核，有千千百百種手段，你怎麼都沒想到？」我嘲笑道：「
或者你懦弱不願相信的心靈從一開始就把這些方法排除在外。」
　　鵬爺、準備好，我感覺他要動手殺人了──我在心底傳音。
　　「你這是偷換概念，毒界智慧生命和萬界智慧生命不同，怎麼能用同樣的方
式去看待呢？」
　　「根據毒界人殘留下來的毛髮進行遺傳因子分析，超過百分之九十四的遺傳
因子與人類相同，和精靈、獸人、矮人相當，你的不同是指什麼？」
　　「文明的不同，他們是殘忍、酷好殺戮的野蠻人。」
　　「你是不是在都市待太久、沒去邊境查看當地的生活？毒界的水有毒、空氣
有毒、異獸橫行、食物短缺，比異界最偏僻的村落還要惡劣幾十倍，不殺不搶就
會死的環境你跟他們談什麼禮義廉恥？」
　　「那麼席捲整個毒界的戰爭呢？那可是他們自己發起的。」
　　「你看到戰爭，我看到異獸，殘破的城市中沒有防禦異獸的設施，顯然在一
開始規劃時就沒有考量。毒界文獻中不曾紀載過異獸，說明毒界異獸是因為某種
異變突然產生的。」
　　「難道不會是因為戰爭大量製造，結果失控嗎？」
　　「這還需要調查。我真正在意的是，如果異獸不是他們咎由自取，會不會哪
天我們這個世界也出現一樣的現象，魔獸的勢力強大個幾十倍、毀滅我們這些智
慧生命呢？」
　　「呵……也就是說毒界文明毀滅不排除是他們咎由自取？」
　　被打臉打到失智了，發現到一點破綻就想打。
　　「先假設你的說法正確好了，發動戰爭、兵器失控這種少數領導者和研究者
的錯誤讓全毒界共同承受苦果。所以你可以把人家的平民百姓抓來做苦工，這道
理真是完美無缺啊！你憑什麼去懲罰毒界人？這更證明了領導者的殘忍會把全體
成員帶到多麼悲慘的境地。」
　　「那……」「喝水。」坐在鐵珀一旁的獸人法神遞過茶杯。鐵珀深呼吸一口
，把將要說出口的話順著茶水吞回肚裡，就此沉默不語。
　　我轉身回到會議室中央：「我不諱言在座各位法神級人物之中我最無能，但
我有比各位更強的決心、魄力和勇氣。有人說不可能這麼快跟毒界人民溝通、交
流，我就找人一起破譯毒界語言。誰想認識毒界文化，我馬上就可以把這些儲存
裝置裡的影像側錄下來配字幕免費放給你們看、讓你們了解毒界人的創作。誰想
知道毒界的知識，我立刻就能翻譯。智慧生命之間的交流應該用語言與文字，而
不是刀劍。」
　　這樣搞字幕組應該不會有片商會來告我。
　　「今天萬界的智慧生命，無論人類、精靈、獸人、矮人、龍人或其他種族，
如果我們能站在一起對抗魔獸，為什麼不能和毒界人站在一起對抗異獸？我希望
能給後世人留下的，是我們拯救異界智慧生命、為彼此帶來榮光的紀錄，而不是
趁火打劫、欺騙壓榨異界智慧生命，把跟人類遺傳因子超過九成相同的種族當成
召喚獸支配、泯滅自身人性！」
　　「退一萬步來說好了，讓我來領導的話，我甚至可以不用拓荒。只要派一大
堆探勘者去毒界搬書、搬儀器回來解析，毒界科技馬上就看得到成果，但我不願
意龜縮在主世界冷眼看著毒界變成衰敗異界。今天我們看到了萬中唯一的異界智
慧生命，難道要眼睜睜看他們消亡嗎？如果曾經有這樣輝煌的文明卻依然遭受毀
滅，誰能肯定我們不會是下一個毒界？」
　　我停頓半晌，繼續說道：「鐵珀大人為國著想，本意自然是好的。但是靠剝
削他人得到的東西造福自己身邊的人，我萬萬無法接受，以上。」
　　接下來的發表就索然無味了，聖王國其他官員公布的開拓方針只是照稿宣讀
，計畫中多少會被人挑毛病出來，但影響不大。布魯諾曼更慘，雖然他們的發表
和論述依然四平八穩，但是直播觀眾直接少了一個位數，協會的人員只顧著和我
討論接下來的行動事宜。
　　結果沒有任何意外，聖王國成為了毒界開拓委員會的委員長，聯合布魯諾曼
、祖爾伯克和協會特別代表籌備拓荒。利益瓜分的部分由我國的優秀政治家（或
政客？）來處理，我則掛上現場指揮官的職位。
　　「我以為會由妳接任現場指揮官。」散會後，我和洛桑並肩走出會議室。
　　「你不想當嗎？」洛桑問道。
　　「想，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最笨。」
　　「真的假的？」
　　「真的，沒看過這麼傻的法神，自認為最無能、為了自以為是的正確就算失
敗也無所謂。」洛桑語氣平靜：「能力輸人、頭腦輸人，只有一張嘴講得比誰都厲害。」
　　「領導不就是出一張嘴嗎？」
　　「所以你適合領導。」
　　「說正經的。」
　　「正經的呀！你很適合跟群眾打交道，從那位破譯者提出的報告中提出毒界
人口可能上億，布魯諾曼方的報告認為頂多四百萬。他的報告當然比較可信，這
只是資訊不對等帶來的其中一項誤差，你說你能和毒界人溝通對吧？能夠正確的
判讀資訊，讓有能力代表主世界談判的人當代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還真的是靠一張嘴。」
　　「而你的演說也打動了我們，在座法神都看得出你是真心認為你與毒界人毫
無差別，儘管從未謀面。」
　　畢竟我的前世跟毒界算很接近。
　　「只是這樣？」
　　「當然不只是這樣。法神不是叫假的，喊一喊口號、說一些空話，對國家沒
有半分利益的話哪可能讓你領導？」洛桑平靜說道：「你既然破解了毒界語言文
字，就像你說的只要派人探勘就能得到足夠多的技術、資訊，那拓荒的意義就只
剩下形象工程。」
　　「啥？」
　　「就是表演給萬界看，展示實力、合理佔有更多技術的表演，這樣的話讓最
會做形象工程的你帶隊再好不過。你那演說，說實話還挺唬人的。」
　　「好吧。」
　　我截至今日所累積的一切都派上了用場，有著成功人士、法神實力的光環包
裝，只要不是太離譜的幹話都會有人當成開啟成功之門的鑰匙。前世看過太多被
拉下神壇的政治人物，所以我深知幹話與經驗只有一線之隔。
　　成功者的幹話都是經驗，失敗者的經驗都是幹話。
　　我認同的就是經驗，我反對的就是幹話。
　　幹話與大道理的分界點在於做不做得到、有沒有去做，有能力有實績，那幹
話也會被人當成金科玉律。世界上的「成功教信徒」實在太多了，把成功人士當
成神一般膜拜、傳頌他們發表的神諭，要他人去實行，無視一般人與成功人士先
天資源、後天際遇、主觀人格特質、客觀外界環境的差別。
　　然後自己啥都不做只管傳教，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跟「神」更接近一點。
　　對世界之石的依賴愈深，我就愈要提醒自己的本質就是一個靠運氣、走狗屎
運的小小穿越者，為了不迷失自我。
　　為了，朝前世的地球更邁進一步。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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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最討厭成功教信徒
本事沒幾個，就會說得一嘴怎樣怎樣才會成功，所以你要聽我的、我是為你好
成功教據點中又以直銷為大宗，一群成功教傳教士可以類比宗教界神棍
而只管叫人念書的家長行為模式和成功教信徒又有８７％像
把一切成功歸因於簡單的幾個特質或原則，想讓人相信這樣就能成功
（參閱邪教檢查表３：這個組織的世界觀非常簡單易懂、一目瞭然，可以解釋所有問題）
（以及檢查表１６：當你開始懷疑，為什麼組織當初允諾的「成功」並未發生時，組織
會告訴你，是你投入不夠，或是信念不足，是你自己的責任。）
好比要人每天念阿彌陀佛，不管外面怎麼殺人放火死後都能到極樂世界。
這就是他們不成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