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翁，剛昨日不一樣」
「不就一個糟老頭，哪不一樣？」
「他的腳步，快了」
「啥？」
「這三日，我都坐這，老翁從廚房至此，都是七到九步，但今天只有五步」
殺手半信半疑轉頭看去，透過廚房外布幕，隱約看見老翁在燒柴，並無異狀。
「長官，你太多疑了，行走江湖是得小心，但沒到這程度」
校尉仍是盯著老翁，慢慢咬了口白煮蛋，殺手則自己喝乾兩杯。
「難道真是我多疑？…但燒柴位置，也右偏少許」
「長官，你也太在乎位置…奇怪，這酒，怎有怪味？」
殺手吐掉一口酒，撫著杯緣，似乎察覺什麼，校尉笑了笑，說。
「或許，是我學武習慣，對陣，首重距離」
「距離？哈哈哈，我倒覺速度最重要，刀尖可及，就能殺人」
兩人正說到一半，野店門開，刮進不少風雪。
進來的，是兩名女孩，皆穿毛皮製獵裝，背上掛著弓箭，五官比起漢人較為深遂、鼻
高，應是混雜東北外域血統，
兩位女孩近三天來過店裡兩回， 校尉和殺手雖沒搭話過，但並不陌生。
較高的，是一名髮綁斜辮子，頭戴皮帽的大妞，身形比一般女子高大不少，她撥掉肩
上的雪，朝廚房打招呼，聲音頗有氣魄，用語直接。
「野店翁翁，今天跟你換兩袋米行唄？熊皮好不好？」
老翁聽到招呼聲，慢慢走出來，望了一眼校尉那桌，對斜辮大妞揮揮手。
「不用、不用，熊皮，用不著」
「翁翁，就跟我換吧，我跟表妹走了好遠，你瞅，血筋都去乾淨了!換少點也行」
「唉，翁翁知道妳們辛苦，但太多人來換，米不夠」
斜辮大妞拿起一張黑熊皮展示，另一位較年輕的少女，大約十六七歲，綁著雙辮，四
處張望，剛好跟校尉對上眼，校尉禮貌一笑，雙辮女孩默默避開目光，似乎不好意思。
面對強行推賣，老翁一貫搖頭，斜辮女孩卻不死心，不停討價還價
「不要熊皮，那是要狼皮吧？要白狼還黑狼？」
「狼皮啊…那就兩張黑狼皮吧，兩張」
「多謝翁翁，我馬上找給你，表妹，兩張黑狼皮!!」
大妞用出奇大的音量，對雙辮少女喊著，她愣了一下，走到門邊蹲下，在行囊裡開始
翻找，而老翁看似等待，卻稍稍斜眼看了校尉二人一眼。
但這細微舉動，已被殺手發現，他壓低音量說。
「西廠的，不太對勁」
「是啊，你該叫長官」
「不是說這個，是那獵戶大妞和老頭今天的對話，不太對」
「哪不對？」
「我在山裡晃這麼多天，沒遇過黑狼…這似乎，像暗號」
殺手側頭看向雙辮少女，一雙手正微微發抖，不是寒顫，是緊張。
校尉一瞄斜辮大妞，發現她腳步挪動兩寸，右手插著腰，殺手很自然地斟滿一杯酒，
拿高深深一聞，細聲道。
「長官，你不會使刀，能不能打？」
「足以自保」
「好，他們行囊裡，沒有狼皮味…雪裡，有殺氣」
「有多少？」
「屋外左邊四個、右邊三個」
「皇陵的？」
「應該不是，殺氣不重」
「全留活的，問話」
校尉掏出大衣裡一柄水墨紙扇，慢慢展開，殺手一手移向刀柄。
「野店翁翁，多謝你啊，不然咱家好幾天沒米吃了，表妹，找到了沒？」
大妞對雙辮少女喊著，少女彷彿從行囊裡拿了什麼東西，背對著起身。
「都...都拿好了」
「很好，那就過來，交貨!!!」
大妞聲音忽然轉高起來，砰砰幾聲，野店的兩面窗戶全被打開。
兩邊窗外，分別冒出數個身穿獸皮裝男人，彎弓搭箭，對準兩人，迅雷射出。
(下一篇 校尉 (三)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