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驢，你他媽吃素吃到腦子燒了吧？」
「什麼？」
「你報官又如何?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又奈我何，嘿嘿嘿，本官就是朝廷，朝廷便是
本官，嘿哈哈哈哈!!」
幻明感受到黑袍官的陰柔詭笑中，竟有強大內勁翻騰，但，方才撞擊時，完全沒有護
體氣勁的反震力道，如此，有兩種可能。
此惡人不過虛張聲勢，實際上並無半分武功。
或者，此人內功臻至化境，能將內力藏匿於無，極強，佯裝不強。
幻明全神戒備，鼓動南少林正統內功武學，眼神緊盯對手。
「禿驢，你想跟本官打？」
「護衛老弱，誓不言退」
「很好，所有人退下，本官倒要看看，慧方禿驢的弟子，能有多少能耐!?」
黑衣官差依言退下，黑袍官一步踏出，地磚崩裂數尺，身後披風震得飛起。
「大人，急事!!」
一名黑衣官差高聲打斷，氣喘吁吁跑至，神情盡是緊張，黑袍官側眼一瞪。
「阻饒本官享樂，找死!」
「不，大…大人饒命，是…是真有要事」
「若不要緊，取你性命」
黑衣官差湊上前去，在黑袍官耳邊細語，黑袍官殺意驟降，變成不耐表情。
「廢物，為何讓沈胖子得知消息?」
「屬下不知，但二里外的哨兵，確實見人馬接近」，官差說話十分緊急。
黑衣官差中，一名斜長髮蓋住半邊臉的俊美男子，說話了，聲音，卻是柔中帶著低沉
，背上是一柄納在鞘中，造型奇特大刀。
「贏大人，您該先離開，這一照面，大計將敗。」，男子低聲建議。
「樓千戶，你何時也變得如此無膽？」，黑袍官出言酸道。
「大人，卑職當然知道，要殺，自是輕而易舉，但若被人見您在此處，難辦」
「哼，是有幾分道理，走」
黑袍官一陣沉吟，穿回披風，躍上部屬牽來的白馬，單手持助馬疆。
「留一半人馬，抓那賤人，今晚看見此事的，一個不留，用東廠刀術，別留痕跡」
「大人，那樓裡的人？」
「本官說，一個不留」
喝剎一聲，黑袍官拉起馬疆，俊美男子、及後面數十名官差跟著離去。
暗巷裡，剩下幻明、十八名黑衣官差，還有，仍在霧中驚慌的小海棠。
「聽見大人說的，解決完禿驢，封樓，清理」
「是!!」
黑衣官差們依言行動，眾人依序上前包圍，甩動手中兵刃。
「阿彌陀佛，衝貧僧來就好，不必傷及無辜!」，幻明穩站路中。
「看過我家大人這一身，誰也該死」
「那貧僧只好出手了」
「對，讓我們見識見識，銅人棍陣有多大威力」
一個黑衣官差舉刀猛劈，刀勢不弱，幻明蹲身一避，順勢掃出腿，官差沒料到幻明竟
在閃躲中反擊，被鐵鞭打中一般，飛出撞牆。
黑衣官差陷在牆上，低頭看，胸口已凹出大洞，肋骨穿出，他吐著血，一臉意外。
「這是…伏虎…」
黑衣官差頭頸軟了下去，話未說盡，斷氣。
「阿彌陀佛，達摩院第五座下，怒目修羅，伏虎金剛腿。」
幻明側踏弓箭步，揚起雙目，竟已充血泛紅，殺意駭人，與先前溫雅判若兩人。
但黑衣官差也各個武功不弱，雙長刀反轉而持，嚴陣以待。
「殺!!」
一聲喊過，刀陣突然收攏，數十柄長刀同時砍出，像密不透風刀網直撲幻明，
幻明再降身形，幾乎與地面貼齊，驚險避過刀網，右手拖地一撐，鐵腿踢出，一名官
差脛骨應聲折了。
「破!!」
幻明不等官差喊痛，將其撲倒在地，一記鐵腿猛踩，腦漿迸裂。
連叫也不及，死了一個。
「這…這和尚竟如此兇殘!?」
「修羅度惡鬼，凶煞勝閻羅!!」
幻明低吼一聲，回身彈起，飛腳踢出，一個官差側身避過，奮力出刀迴砍，但，竟被
幻明以牙齒咬住，刀如砍進硬岩，難以抽回。
幻明咬住刀，面目猙獰已極，再借空中之勢，兩手扣住官差頭顱，飛膝猛頂，兩顆眼
珠子如爆瓜般被頂出腦袋，一團血糊，再倒一個。
血花尚未落地，幻明兩腿凌空一夾，扣住第三名官差，大轉身扭動，官差頸骨突出，
頭，懸在胸前。
幻明扔開屍體，落地，起身，怒睜面容上沾滿鮮血，背影凶煞無比。
連續血腥猛殺三人，讓黑衣官差戰意開始瓦解，萌生退意。
此乃怒目修羅之意，殺少，而起震懾之效。黑衣官差慢慢向後退著。
鏗鏘、鏗鏘，鏗鏘。
幾聲金石交擊聲，一道瘦小人影拖著大鐵棍走來，停住。
持棍者，釋空。
對，銅人棍陣之一，年僅十歲的小和尚，鐵棍高了他足足兩個頭。
這對師叔姪，一前一後，將官差們堵在暗巷內。
「十八師叔，我們能打這些壞人嗎？」
「可以，一個不留」
「好，菩提院，銅人陣，持國金剛棍，領教」
釋空頑皮笑笑，在胸前平舉鐵棍往前走，直到棍與兩邊牆面卡死，停步。
「剛剛好，各位惡人施主，過得了小僧這道棍圍，便能隨意離去」
十六名黑衣官差，對這囂張挑釁，都有點不可置信。
竟被一小和尚這般裝模作樣擋在巷內，都覺內心火起。
「小禿驢，太小看大人，可會早死!!」
一名站最前的官差雙刀齊砍，釋空向左側滑，雙刀砍中鐵棍右側，偏斜。
棍圍比想像中容易被砍出缺口，官差一笑，出口嘲諷。
「哼，什麼狗屁棍…」
但右側力道一經施壓，左側棍端立即順勢反擊回來，猛打向官差太陽穴。
嘲諷未完，官差被沉重鐵棍打得頭骨變形，如一灘爛泥掛上牆，慢慢滑落。
持國金剛棍，神速反擊。攻擊者出招越猛，反擊越強
釋空伸手一勾，鐵棍再次回到平面，棍圍，仍在。
「馬的，殺了這兩個禿驢!!上!!」
黑衣官差不再保留，棄掉手中東廠雙刀，拔出腰間暗藏的軟鐵長刀，飛撲出去。
怒目修羅，鐵腿猛然頓地，若奔雷之勢，踢出。
鐵棍金剛，棍身翻轉如風，暴雨突進，狂打。
暗巷裡的煙霧，殺聲駭人，刀聲如秋風掃葉，骨骼碎裂如新年爆竹，劈啪直響。
小海棠坐在暗巷中段，哭著哭著，慢慢不哭了，她站起身，啜泣拭淚。
「小姨…小姨，妳在哪兒啊，海棠想妳，會聽妳話，別又丟我一個人…」
小海棠鼓著勇氣，一步步走出暗巷，眼前又是熟悉的燈光。
她抬起小腦袋瓜張望，青樓女子、尋歡客照樣來來去去，剛才的驚恐，好像都跟煙霧
一樣散去，她心中暗暗知道，以後再也見不著小姨的身影。
醉花樓裡，或許，不會再有人真心待她好，小海棠哭意又上來了，想忍，卻哇哇流下
淚來，流著、泣著。
「噓~小妹妹，這個給妳」
一隻手伸了過來，打開，是塊嬌豔欲滴的鮮紅桂花糕。
小海棠淚眼汪汪，認出是那貪吃鬼小師父，小師父撐著一隻大鐵棍喘著氣，可是臉上
笑笑的，身上沾著紅紅、白白的。
她並不認得的，血漿與腦漿。
那個大師父站在後面，和煦一笑，身上也是紅白分層，像換了套新衣服。
兩人經過一番激戰，身上都有多處刀傷，但不致死。
小海棠伸出小手，拿起桂花糕，看著。
「小妹妹，妳快吃吧，好好吃的，吃了，就不會哭了」
釋空傻呵呵一笑，用袖子輕點小海棠頰上淚痕。
「恩，我吃」
「怎麼樣，好吃吧?」
「好吃，好甜…好甜…」
小海棠吃著糕，吃著吃著，甜中多了一份鹹味，沾上了淚。
幻明蹲身下來，輕捏海棠的臉頰，放心念了句阿彌陀佛。
蔭蔭綠畔江邊，一大一小的和尚，正護著小女童，他們背後，吵雜熱鬧著。
(僧人 完)
（下一篇 姥姥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