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仍是倔強硬脾氣，一步也不肯退讓。
「你們還有什麼法寶可以躲過阿薩辛的陣式。」
劉芹與阿薩辛對陣不到三招，知道敵人武功路數奇特。
忽地活死人墓塚傳來異聲。
叮
細嫩清音，如戛玉敲冰。
劉芹豎耳傾聽，立即分辨出這是古箏樂聲，但何以墓塚會有琴聲傳出。
他微微將頭一側，只見凌波喜上眉梢，似乎甚是開心。
琴音驟急，嘈嘈切切。
一道細微的嗡聲隱於旋律，殷野王忽然感到脖子一陣劇痛，驚訝地手往頸部拍去。
玉蜂再次襲來。
蜂量極少，卻無孔不入，隨琴聲飛舞，直竄入頸項等死角要害，比劉芹起初面對的大量蜂
群更加刁鑽。
而零星的玉峰分散攻擊，在黑夜中極難辨識。
阿薩辛想要驅趕，卻總是慢了一拍，手舞足蹈拍死了玉蜂，而玉蜂尾螫也同時留在肉中。
凌波趁阿薩辛陣形產生紊亂，朝敵人一連刺出五劍。
殷野王退向轎子，又掰斷了橫木一角。
劉芹見敵人破綻百出，正要往地上拾其他武器。
「快走。」
凌波疾呼，同時捉住了劉芹的手，壓低身子縱劍疾揮，一招「玉女穿梭」瞬間竄出阿薩辛
陣式，直奔入古墓。
忽然轎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木轎爆炸，布蓋起火燃燒，一時濃煙瀰漫。
是炸藥？
劉芹還來不及分辨，身子已被凌波拉到古墓之中。
一進古墓，劉芹雙目登時像是瞎了一般，看不到任何東西，直能任憑凌波拉著自己跑。
劉芹只覺墓塚蜿蜒曲折，上下起伏不平，好幾次給石塊絆倒。
他真佩服凌波的一雙慧眼，能在這黑暗中視物。
但那些阿薩辛似乎也相當適應黑暗，而以殷野王的精湛的武功，怕也無法從其爪下撈到半
分便宜。
劉芹一邊跑，一邊向凌波喚道：「敵人若是闖了進來怎麼辦。」
「這兒機關密佈，他們要找到我們可得花些時日。」凌波道。
「那我們這是要上哪兒去？」劉芹道。
「當然是去見我家小姐啊。」凌波道。
「就是奏琴之人？」劉芹發現自己對凌波的師傅全然不了解，問道：「敢問活死人前輩究
竟是何方神聖？」
「就說了你下山去問問誰勝了王重陽吶。」凌波調皮一笑。
「我的鬼王姑奶奶，你就別在賣關子了，小人孤陋寡聞，就告訴我了吧。」劉芹求饒道。
凌波被劉芹逗得發笑：「我家小姐叫林朝英，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武功、才學、氣度都勝
過王重陽百倍，我的一身武藝都是小姐所授。」
「你使得的劍法的優雅美妙，身法之疾，的確是江湖罕有的快劍。」 劉芹道。
「玉劍如虹，淑女幽居，我使得便是小姐於古墓自創的玉女劍法。」凌波道。
「自創，那玉女劍法竟是林前輩出自一人之手？」劉芹驚異道。
「那當然。」凌波得意洋洋道。
「佩服佩服。」劉芹心中想到若是自己也有如林朝英這般才智，也不用費盡心思到去學破
解嵩山派劍法的招式。
林朝英便是武學奇才，比起衡山祖師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能學得玉女劍法中的精義妙旨，對劍術領悟定更上一層樓，使劍也會更快。
凌波停下腳步，調整氣息，緩緩走入房間。
劉芹走入房間，發現裡頭有一床榻，床頭點著一盞油燈。
微弱光線下，床榻似躺著一名中年婦人，滿臉疙瘩，神色委頓，劉芹猜想就歲數來看，應
該就是凌波的師傅「林朝英」。
劉芹才正要開口拜見活死人前輩，卻見凌波走拿了臉盆，端入黑暗之中。
咦？
劉芹凝神細看，黑暗中有一副石几之上，石几上一具古琴。
淅瀝淅瀝……
近處傳來水聲。
劉芹知道是凌波將繡巾沾溼，在服侍著某人，他好奇心起，向前走了幾步。
這一走，他可嚇呆了。
古琴前，盤腿坐著一位頭髮斑白的絕色麗人。
女子白髮如雪，皮膚卻比雪花更白皙，完美的瓜子臉蛋，秀眉入鬢，眼角之間卻隱隱帶著
一層殺氣。
凌波如是洛神降世，此女便是天仙不沾塵。
劉芹不由得秉住了呼吸，覺得好似自己濃濁的呼氣玷汙了這絕色麗人。
難道她就是林朝英嗎？
竟生得如此之美，又如此年輕，臉上未有一絲歲月的痕跡，白髮更添豔色。
是了，凌波歲數也三十九，卻也駐顏不老，這古墓定是塊神仙寶地，要不就是林朝英自創
的內功心法有獨到之處。
「多謝小姐以玉蜂相救。」凌波道。
劉芹心想此世間絕色，果然就是林朝英。
見林朝英眉宇之間，除了殺氣外，還夾著一絲病色，顯是內力大損尚未回復。
「只可惜了一窩的蜂巢將再無工蜂，女王及幼蟲便會餓死。」林朝英嘆道。
「拿玉蜂漿補救，或許能撐到蜂蛹孵化。」凌波道。
「也只能如此了。」林朝英嘆道。
「孫大娘內傷可有好轉？」凌波道。
「若安靜修養，一個月後便能活動自如，但怕是無法修煉玉女心經了。」林朝英道。
「怎麼會！哼，那天鷹教與拜火的阿薩辛好狠的心。」凌波道。
「凌波你為何帶外人進來古墓？」林朝英望向劉芹。
凌波向林朝英做了萬福：「奴婢方才與惡人對峙，顯些遇難，幸好有此人相助，才逃過一
劫。但我倆寡不敵眾，只好將他一齊帶入古墓。」
「嗯，我說過我們有師徒之實，你不必再拘謹，稱呼自己為婢女。」林朝英道。
「一時改不了口嘛。」凌波俏皮笑道。
「這都三十年，還沒改。」白髮女子秀眉微蹙，似慍似怒。
「奴婢服侍小姐慣了。」凌波道。
林朝英向劉芹道：「你是何門何派的道家仙友，不會是全真門下吧。」
凌波搶著道：「他是劉芹，人雖然古靈精怪，盡使些石灰粉與磷粉的小手段，一肚子…裡
……還是有些好水。」
「你在幫他說話？」林朝英美眸一闔。
「還不快賠罪。」凌波立即推了劉芹一把。
「晚輩衡山派劉芹，拜見活死人林朝英前輩，攜帶石灰粉，是用來驅趕毒蛇，不過的確是
我讓你的玉蜂群被滅。」
「衡山派麼，可離終南山有些距離，你怎麼會來到此處。」林朝英問道。
「說來慚愧，晚輩本是要去華山，半道卻迷路了。」劉芹如實道。
「嗯……」林朝英輕輕發出一聲鼻息，不再言語，似陷入沉思之中。
「晚輩還有一事請求。」劉芹道。
「何事？」林朝英道。
「活死人前輩內力大損，敵人在外虎視眈眈，希望前輩能指點我武功，讓我能與凌波共同
抵禦外敵。」
「劉芹，你怎會提這個！」凌波聽到劉芹突然拜師，煞是詫異。
她可不知劉芹一心求劍，只求能擊敗費彬，更希望能擊潰嵩山派的野心，此番前往華山，
就是為了尋求克制嵩山派之法。
眼前林朝英乃武林百年難得一遇之高人，劉芹豈會輕易將這機會放掉。
「前輩既非靈鷲宮人，也非恆山尼姑，應該容得下一名男弟子，這也是為了抵抗欲侵犯活
死人墓的殷野王與明教中人。」
凌波覺得活死人墓多了一個男弟子，當真有趣的緊，但她總認自己是一名婢女身份，不能
為劉芹說話，只能實話實說道：「是了，他們硬說王重陽在活死人墓留下了岳武穆兵書，
要來行搶，此刻怕是已踏入墓中。」
「王喆竟有遺留兵書？」林朝英挑眉，不由得一訝。
劉芹知道凌波嘴上將王重陽說得一文不值，但實際卻仍景仰他的為人，只好放棄華山論劍
陰謀論的說法，故推測道：「可能是王重陽的敵人佈下的陷阱詭計。」
「消息來之必有因，或許真有兵書，只是我不知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林朝英
細語呢喃唸著。
「這不是害了小姐嗎！」凌波小嘴一撇，憤恨不平，覺得真有其事，王重陽當真不夠意思
。
「王喆只要告訴我就成了，我又怎麼會不答應他呢。」林朝英幽幽嘆了一聲，夾著無限哀
愁。
劉芹不清楚林朝英與王重陽有何過節，但覺得自己拜師大概無望了，轉而問道：「可還有
其他辦法能趕走敵人？」
「沒法趕走，但能讓人無法再進入墓塚。」林朝英道。
「小姐莫非指的是斷龍石？」凌波道。
「斷龍石放，古墓靜絕，生人莫敢出。」林朝英道。
當初王重陽建此墓時，合百餘人之力方安裝完成，是意圖引金兵入內，令雙方同歸於盡。
這龍石重逾萬斤，又豈是數名明教阿薩辛所能舉起。
「前輩打算要將敵人關在這？」劉芹道。
「不錯，而我也沒打算離開。」林朝英點了點頭。
「前輩竟要與這墓塚共生死！」劉芹張大了嘴，不可置信。
「放心，凌波會先護送你出去的。」林朝英道。
劉芹偷瞧了凌波一眼：「若王重陽真的把武穆遺書藏在這，此人還想將金兵驅逐中原，定
還會返回古墓拿此兵書。」
「王喆他還會回來嗎……」林朝英心境本如止水，現在微微掀起波瀾。
「王重陽若不來，我也要把他逮來問個清楚。」凌波道。
林朝英眼中閃爍一絲雀躍，嘴中卻斥責道：「凌波不可無禮。」
劉芹發覺王重陽對林朝英極為重要，死對頭也好，反目成仇也罷，對他充滿了執著。
「若能蒙前輩指點一二，擊退外敵後，身為活死人墓傳人的我，定把王重陽請回古墓興師
問罪。」劉芹加把勁道。
「我當初創玉女心經是想……想勝了王喆，如今練成，也也也…唉，已無意再授徒。」林
朝英道。
「小姐，只是指點些微末功夫，應該也無傷大雅。」凌波鼓起勇氣央求道。
林朝英沉默半晌，道：「我的武功以陰柔為主，內力至寒，氣走偏鋒，與道家同工異曲，
衡山劍法也是變幻無窮，臨時學我派功夫，囫?吞?，不諳變化，也無法派上用場。」
劉芹暗嘆：「難道真的只有斷龍石一途了嗎。」
「凌波，你願意和劉芹一齊練玉女心經嗎？」林朝英突然問道。
凌波霎時滿臉通紅，嬌羞道：「小姐妳在說些什麼呢。」
劉芹可不知玉女心經需兩人對練，而修煉之人需將衣服敞開，渾身赤裸令體內熱氣得已。
林朝英見凌波情竇初開的反應，陡然想到一事，鮮唇微微顫抖：「……或許我能教你。」
劉芹不知林朝英為何陡地激動了起來，立即跪地：「當真！多謝前輩。」
「不必多禮，要傳授你的，並非我所創的功夫，而是全真派劍法。」林朝英道。
「咦？全真派？」
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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